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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三章 消息和出閘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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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父親,皇帝在幾位皇子心目中威嚴深重。

哪怕皇帝已經開始顯露出老態,而他們正值壯年,身強體壯,背後敢野心勃勃地計策謀劃父親坐了三十多年的位置,但站在父親面前,被他的嚴厲的目光掃過,自拜倫而下的每個皇子都生出心驚肉跳的感覺。

書房中像落針一般安靜,僅僅是被皇帝靜默地盯了半刻鐘,之前在紀伯倫目光中面色如常的三位皇子,額頭上紛紛冒汗。

但出乎意料的,皇帝盯著面前三個兒子看了一會兒,指著桌面分開擺放的三本奏折道:“你們拿去看看。”

三兄弟面面相覷。

拜倫首先站出來,拿了對應自己位置的一本,查理斯和道格拉斯也上來分別拿了一本。

三本奏折封皮的顏色並不相同,拜倫拿的是白色,查理斯拿的是黑色,道格拉斯則是藍色。

三位皇子也心知肚明,他們看到的奏折內容肯定不相同,只是想不明白父皇既要要給他們看不同的奏折,為什麽不分別叫來,卻同時將奏折給他們看。

但等他們翻開奏折後,卻迅速被裏面的內容吸引進去,再沒有這些多餘的想法了。

皇帝看著面前的三個兒子,他們的面色還算平靜,只是微微紊亂的呼吸洩露了他們心中的不平靜,皇帝不用去細看,都描繪得出他們的反應:道格拉斯不安時,目光會游移飄忽;

查理斯善於隱藏情緒,緊張時神色會更加專註,目不轉睛,如果他不是從小看到大,從旁人看來,他的反應一點都不會露出端倪;而最被忽略的拜倫。則是他們之中最習慣隱藏情緒的,或許因為不受重視,他已經把隱藏情緒當成一種慣性,基本上皇帝需要他出現什麽表情,他臉上就會出現什麽表情——但那是他真正的情緒嗎?皇帝不知道,或許拜倫自己都不清楚。

閉目養神半刻,皇帝睜開眼,果然見到拜倫一臉心虛,誠惶誠恐地低下頭,手裏緊緊攥著那本奏折。查理斯目光直視他,而道格拉斯則目光漂移地看看他,又看看兩個兄弟。似乎有些猶豫不定。

——如果有第三者在這裏,恐怕會以為三本奏折中內容最糟的是拜倫的,其次是道格拉斯和查理斯,但實際上卻是剛好相反。

皇帝的目光在三個年輕的兒子臉上掠過。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道格拉斯?”皇帝忽然出聲。

道格拉斯一慌。沒想到自己是被第一個詢問的,按以往的慣例,應該是拜倫開始,當然,如果他的奏折中的內容是最被皇帝看重的話……道格拉斯咽了咽口水。

“上面說的……我怎麽會那麽做呢……”我只是和小嬸嬸有些交易往來,因此才私下見面。那些房子也不是什麽私會密巢。

奏折中羅列著蘭花夫人與他每次見面的時間地點,道格拉斯看到時腦子就轟地一聲,沒來得及將自己臨時搪塞的借口說出。皇帝的目光已經移開,落到拜倫身上。

拜倫識趣地站出來,躬身道:“父皇,是我。”

奏折裏已經把那個伴生摩的哥綠松石的煤礦地點、開礦時間和品質都一一列出,甚至將開采出的品質最好的幾粒原礦大小都描繪出來。拜倫清楚自己暗中通過旁人進獻摩的哥綠松石的事情已經敗露,心驚之餘。只能承認。

他不清楚道格拉斯那本奏折裏些的是什麽,但卻清楚父皇既然擺出這樣的架勢,僅僅靠狡辯是沒有用的,父皇不是聽信一面之詞的人,如果不是查實,絕不會這樣拿到他們面前。

拜倫只暗自心驚,奏折中竟然連他和林安的見面都寫上了,這件事只有他最為親信的幾個人知道,這意味著,在他身邊,一直有父皇的眼睛在盯著,以此推論,另外幾個兄弟身邊只會多,不會少。

皇帝一生,坐在桌子後面見過太多人的陳詞和表情,道格拉斯的辯解和拜倫的承認都無法令他動容,他依舊沒有讓拜倫進一步解釋,轉頭看向查理斯。

查理斯挺直肩背,直視自己的父親:“我沒有做。”

他在賭,賭皇帝只是一次試探,並沒有切實證據——他自然做到天衣無縫,而奏折上寫的兩件事,足以讓他在父皇眼中失去繼承地位,他絕不能承認!

三個兒子,三種不同的選擇。

皇帝再掃一眼這三張年輕的面容,“奏折放下,你們退下吧。”

三人離開後,書房安靜下來。

“安東尼奧,你現在看他們三個怎麽樣。”皇帝嘴角皺紋略深,似乎在笑,又似乎嘲諷,忽然對著無人的房間問道。

“老四不成大器,其他兩個還可以。”

桌面上擺著的半身人像活動了一下,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嘴巴一張一合。

“老四胸襟不足,膽略不夠,想騙我還游移不定,我從來沒有指望過他——他和那個小舅母的事,雞毛蒜皮,不過是附帶而已,”皇帝平靜地說,“倒是老二,原本以為他是最老實的一個,沒想到我又看走了眼。”

為什麽說是“又”,安東尼奧自然清楚,在聽到兒子身上,皇帝已經看錯過一次。

“你活得久,當然對他有利,我看他倒不一定想你這個位置。”石像道。

“現在的情勢,已經不是他說不想就能不想的,如果機會擺在他面前,你看他會不會做!”皇帝哼了一聲。

“那麽,你就別把機會放到他面前,”石像提醒道,“你的兒子不多,別全都被你玩死了。”

皇帝沈默片刻,手指慢慢翻動面前一本奏折,攤開的奏折中,赫然記錄著奧丁在冬宮中的每天動向細節。

再往下,還有兩本攤開的奏折,一本是南線與龐托的那場哨兵隘口捷報,一本是大皇子妃與其幼女的訃訊。

三本奏折放在一起。皇帝的目光由上而下移動,又由下而上看去,最後落在最上方一本上——

“安東尼奧,幫我與帕蒂思那條老狗聯絡一下。”

石像轉回去,口中吐出一道黑光,然後石像就凝結不動了。

黑光落地生成人形,“狡狐”帕蒂思的面容出現在皇帝對面。

他似乎正坐在壁爐旁一張搖椅上,膝頭搭著一塊薄毯,搖搖晃晃十分閑適,閉目哼著小曲兒。

皇帝的影像突然出現。“狡狐”額頭好像有觸角,眼皮還沒掀開,身體已經連滾帶爬地從搖椅爬下。瘦削如同麻桿的身體竟然能給人像球一樣滾動的滑稽感。

“你這老狗!”

皇帝失笑。

假如兩人真的面對面,按照以往的慣例,皇帝會一腳踢過去,踢得越重越響,越代表皇帝的寵信。別的宮廷近臣想求還不可得。

但這次皇帝只是有些憐惜地看一眼薄毯掉下後,“狡狐”露出來的那兩個瘦骨嶙峋又扭曲的膝蓋,“狡狐”用以往的方式取悅過自己的主君後,嘿嘿站起來,一只手隨意地把薄毯丟到搖椅扶手上。

皇帝的笑容漸漸收起。

“……二十五個姑娘送進裏面,通通都沒有出來——他真的只是因為安。琳而遷怒?去細查。把那些屍體都挖出來,我要細節。”

“是,陛下。您忠誠的老狗帕蒂思會親自去看,保證一絲線索都不遺漏,把她們的八代祖先都翻出來!”

帕蒂思神色一動,明白陛下還在最在意這位教導了多年的長子。

那位的動向雖然一直在他的掌握中,結合起前線捷報。帕蒂思也有些看不清這對隔空對弈的皇帝父子在下什麽棋。

帕蒂思的投影消失後,皇帝在書房沈思片刻。又相繼傳下數道命令,給他的三個兒子。

……

“……卸除我的指揮之職,有查理斯全權擔任?”

拜倫看著面前蓋著璽印的旨意,笑容有些微苦,但並沒有失態,深吸口氣維持風度站了起來,從桌子右上方一個方盒中取出皇帝親賜的兵符,看了一眼,最終將兵符交給那位侍臣。

侍臣驗過兵符真假,將兵符放進錦盒中,知道這位剛剛被剝奪了兵權的皇子殿下肯定心情不好,也沒逗留,場面上應付了兩句,便立即告辭。

侍臣離開後,書房外的二皇子妃進來。

她第一眼就註意到丈夫書桌上那個打開的盒子,看了一眼,眼神頓時有些擔憂地看向拜倫,挺著碩大的肚子,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拜倫神色有些頹喪,伸手扶了她一下,拍拍妻子的背,“預料之中的事,我本來就爭不過老三。”

二皇子妃只知道兵權的事情,並不清楚自己丈夫私下的動作,拜倫則一邊撫著妻子的背,想起今天的覲見,不知老三那本奏折中寫的是什麽,難道他應該不承認才是對的?

他腦中一片混亂,今天的事情對他的震蕩不小。

然而不久後,又有近侍到來,以皇後的名義送來大量賞賜。

拜倫表面再怎麽平靜,終究有幾分氣躁,原本沒在意這種表面的安撫,畢恭畢敬收下賞賜後送走侍臣,隨手將禮單丟在書桌上。

打開禮單淡淡地看了一眼,拜倫的目光在落到賞賜禮單中不起眼的綠松石上時,卻微微動了動。

“是試探,還是考驗?”

拜倫眼中出現掙紮。

“沒有一個皇帝會拒絕活得長一點。”

拜倫自言自語,眼中神色終於堅定,自言自語。

他精神一震,起身離開房間,找到另一個房間中的二皇子妃,握住她的手,愛憐地輕輕撫摸那高挺的肚皮,感覺到自己的子嗣在下面微動著,似乎在回應父親的動作。

拜倫蹲下身,將臉貼到肚皮上傾聽。

溫馨的氣氛持續了一段時間,拜倫才擡起頭,面露歉意對二皇子妃道:“對不起,卡梅倫,他出生的時候,我或許不能在旁邊親自陪著……”

卡梅倫皇子妃壓下心中的失望,溫柔地笑著。“我明白的,你不用擔心,有事我會找母後——無論你做什麽,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安全回來見我和孩子們。”

拜倫愧疚地看卡梅倫皇子妃,緊了緊她的手,“我保證。”

……

林安的艙房中。

林安倚在椅背上,驚訝地看著拜倫,“您要親自去?”

拜倫鄭重地點點頭。

“我可無法保證那裏的安全性……而且,您現在能離開?”林安質疑。

“這件事不是什麽秘聞。稍後恐怕就會有不少人知道了,”拜倫淡淡苦笑一下,“父皇剝奪了我統領的權職。讓查理斯全權代管。”

林安消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我記得您曾經保證過,不會將我們的事對第三者說出。”

拜倫的苦笑更甚,“以父皇的耳目。並不需要我多此一舉。”

將他突然被卸除職權的事聯系起來,林安有些明白了,但眼中訝然更深:拜倫這話的意思,似乎是皇帝知道了他們之間的約定,而且還默許了他們兩人中途離隊——註意,也包括她。

要知道。皇帝可是親自點名要將她呆在身邊的,就算林安之前沒把這當回事,但蒂蒂夜探那件事之後。林安就算想當做不知,卻也不得不心知肚明,自己所在的船只一直在被監視著,否則那晚尤利西斯大師的反應不會那麽快。

當然,以皇帝的角度。這麽做也可以理解:

畢竟離開了帝都那個烏龜殼,她背後的傳奇會不會來找麻煩很難說。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假如她是皇帝,也會派人把她盯得緊一點。

難道皇帝身體情況不好,對延壽滋養的東西格外重視起來,甚至願意為此冒一些風險?

林安直覺這個猜測不對。

皇帝這麽做,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只是她現在還猜不到他的想法,只是隱隱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不過林安直覺中沒有什麽危機感,說明這風雨不是對她而來的,否則只要是針對她的、需要準備和預設方案的危機,在方案生成的時候,林安通常會有隱約直覺。

可惜林安無法知道皇帝召見時的事情,拜倫也不會對她和盤托出,否則林安將碎片拼湊起來,或許能提前預知接下來發生的事。

然而林安現在不知內情,想了一陣後,就暫時放下了,反正皇帝松開對她的桎梏,對林安有利無害。

林安只想了一下,便對拜倫道:“好,你定下時間,一切照約定行事。”

拜倫明白林安的意思,她不會負責他的安全,也不以為意地一笑,點頭答應,“一切遵照約定。”

林安手上沒有真地圖,這是拜倫手中最大籌碼,也是林安不得不與拜倫合作的原因——那天見面時,拜倫當然不可能將真地圖交易給她。

拜倫離開後,林安想了想,拿過身旁的鬥篷披上,激發上面的隱身術,後整個人融進了空氣中。

隨後她離開艙房,雙腳一點空氣輕微漣漪,林安騰空而起,從所在的大船向蘭斯特所在主船飛去。

剛離開船板不久,林安就感覺一個精神力鎖定了她,但因為她沒有掩飾精神力波動,那股精神力在跟隨她飛到蘭斯特艙室的窗口時,精神力逗留了片刻,離開了。

林安感覺得出那是愛爾柏塔的精神力波動,看來今天是她在輪值。

林安隱身飛在蘭斯特的船舷下,忽然有種羅密歐在露臺下私會朱麗葉的感覺,隨後為自己的發散思維寒了一下,伸手敲窗前先側耳傾聽蘭斯特房中的動靜。

出乎意料的,蘭斯特房間裏有客人,那人的聲音林安還算熟悉,是伊麗莎白公主的。

不過兩人這時候已經在告別了,交談中有著淡淡隔閡,並沒有那種即將宣布婚事的未婚夫妻的親密,林安也沒能聽到什麽內容。

現在立即進去太尷尬了,雖然沒有聽到什麽,林安還是想等了一會兒才敲了敲窗口,卻不料蘭斯特送伊麗莎白出門後,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徑直走到明亮的窗臺下,仿佛要打開窗。

嘩啦!

一本書頁翻飛的書伴著打開的窗縫飛出。書籍後面緊隨著長劍劍尖,蘭斯特的殺機掩飾得很好,這時候才爆發出來,但林安感知何等敏銳,早一步避開,書籍和長劍都落了空。

“蘭斯特,是我。”林安連忙道,順手接住了那本被用來確定敵人位置的厚皮書。

“安?”

長劍收了回去,蘭斯特看著剛剛丟出去的那本書從窗外飛進來,連忙讓開身。

林安在他的艙房裏露出身形。有些尷尬地看看角落中兩個走回去的侍衛,蘭斯特揮揮手讓他們出去。

“你怎麽發現我的?”林安把那本書放到茶幾上,那上面兩杯殘茶還沒收起來。

“你呼氣的時候。窗玻璃上起了一點白霧。”蘭斯特道。

“原來如此,你還是那麽細心。”這可不是輕易會被註意到的細節,林安剛才並非沒有註意到,但因為太薄,轉瞬就消失了。她也沒在意。

“習慣了。”蘭斯特溫煦一笑。

林安頓時聯想到他養出這份細節註意力的原因:如果不是經常遭遇刺殺,哪裏會這麽精細入微地註意到所處環境的任何細節。

蘭斯特將她的神色看在眼中,嘴角不易察覺地深了一點:雖然他清楚兩人關系只能止步於朋友,但能加重他在林安心目中的地位,他是不介意用一點小心機的,否則再深厚的友誼。天長日久總會淡化——何況,他說的也是事實,不是嗎?

“你來多久了。我和伊麗莎白公主的話你聽到了?”將留有殘茶的瓷杯放到茶幾下方,蘭斯特拿出新杯子給林安倒茶,直接問道。

林安搖頭,幹笑,“我來到帝都時候。伊麗莎白公主已經要走了。”

如果是偷聽到其他人談話,就算當場被抓也她的臉皮也撐得住。但對象是蘭斯特和伊麗莎白,林安就有些尷尬。

蘭斯特卻很淡然,“我們在商討訂婚的事,這件事恐怕已經沒有轉圜,最遲在冬獵時就會宣布。”

“我來找你就是要問這件事,你不是說已經寫信回去給你那位母親了嗎?”林安連忙說明來意,這件事自從薩林說過之後,林安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去問蘭斯特。

蘭斯特見到林安眼中不掩飾的關心,心中微暖:

“原本一切的確如同預料的,母親的確抵住了梅麗爾的壓力,梅麗爾皇室那邊也確實並不堅決,但秋日節之後,陛下又寫了封信給梅麗爾皇室。”

林安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聯姻——查理斯?”

“陛下確實在信中提出了和梅麗爾聯姻,這件事是我剛從伊麗莎白那裏知道的,進行得很隱秘——至於聯姻對象是不是查理斯,現在還不知道,畢竟目前的人選,不止一個。”

林安一恍,想起了約克雅丹目前還是未婚人士,卻不料蘭斯特道:“……畢夏普剛剛從帝都傳來消息,大皇子府的下仆出入神色異常,疑似有主人亡逝,但這個消息目前還沒有外傳。”

林安頓時色變,心中掠過稱病已久的大皇子妃和蜜雪兒。

“那麽奧丁長子呢?”她下一秒立即問。

蘭斯特當然清楚林安為什麽這麽問,事實上這也是他收到這個消息後,心中出現的第一個問題。

“畢夏普的眼線說見過撒克遜在府中出沒,不過我還是發信回去,讓他親自去確認那是不是本人,”他頓了頓,抱歉道,“冬宮禁衛森嚴,畢夏普派去的陌生面孔太顯眼,打聽不到什麽。”

“畢夏普能在帝都鋪開,已經很不容易了。”將情報眼線遍布梅林?哪怕神聖帝國都做不到呢,蘭斯特那個新情報官的能力已經非常驚艷。

“他這次的消息來得很及時。”林安認真地說,目光與蘭斯特碰了一下,心中都清楚,這是那頭猛虎即將出閘的征兆。

“既然你收到消息,皇帝應該比你更早。”林安將拜倫被查理斯取而代之的消息告訴蘭斯特,她隱約覺得這與剛剛聽到的事情有關。

蘭斯特了然道:“也對,他現在要放在第一位的,不會是你。”

林安點頭,說了自己和拜倫將要暫時離開的事:

“原本我還打算一點渣滓都不漏給拜倫的,現在想想,還是一個活得久一點的皇帝,對我更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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