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個洞裏竟然有萬年夜明砂，真是不可思議！”

林安的語氣也很興奮，可以說，她甚至比薩林的興奮度還要更高一些。

夜明砂，實際上就是蝙蝠糞便。

尋常的夜明砂，是很多煉金和制作藥劑時常用的一種材料，而且用量還不小。但金絲雪蝠這種蝠中皇者，不但珍惜，而且孕育出魔獸的幾率也很高，這就更大地提高了它們的夜明砂的價值。

但真正令林安興奮的是，這個洞中的夜明砂儲量巨大，而且年份超乎想象，這樣一來，或許可以借這些夜明砂，對一些古方進行改造，或許能成功配制出以夜明砂為主材的古藥劑。

克洛諾斯空間裏那些古老的配方並不少，只是很多都只有收藏和借鑒價值，因為裏面的很多材料和要求，到了今日大多都無法找到和配齊了。

林安從空間中取出兩個一大一小鼓鼓的麻袋丟給薩林，植物編織的袋子是盛裝夜明砂這類材料的最好容器，否則材料的品質容易被汙染。

薩林把足球大小的袋子放進自己的空間裏，然後在另一個袋子上輕輕描畫，抵消那個有男人拳頭大小的麻布袋子上的封印魔紋，從裏面撮出一些黑色的小顆粒粉末，放到鼻頭聞了聞，一股和麝香很相似的異香散發出來。

薩林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這些萬年夜明砂的品質出乎意料地好，但他還有些有點不滿足。

“有點少。”

按林安的說法，洞裏的夜明砂應該很多。

“蝠群可不是全部出去了，我只敢在邊緣挖了一些，就馬上出來了。”林安道。

看這個洞的年份規模，蝠群裏起碼有一半是魔蝠。就算等階不高，卻也不是她輕易能對付的，尤其是在那麽封閉窄小的洞裏。

“再說，這一袋夜明砂是五十標準配劑的量，在拍賣會都是有價無市，你又不會煉金和配制藥劑，要那麽多做什麽？”

“我手上有一張煉金古方，可以配制出對靈魂純化有效果的成品，不過裏面的材料太罕見，我想用這些夜明砂來交換。或許會收集得全，”薩林對林安聳聳肩，“你也知道。我這次進來的最主要目的是為了什麽。”

“那你還要下去？”林安皺了皺眉，有些不讚同，“洞口附近能挖掘的地方，我都已經挖掘過了，再深一點。就會驚動裏面留下的雪蝠，而且，外出的那些金絲雪蝠也快要回來了……”

“我下去看一下吧。”

薩林態度堅持，他為了解決靈魂混合的問題，不知費了多少工夫，連暗地設計法師塔都做過。何況是冒小小的生命危險。

“隨你，”薩林不是用語言就能隨意動搖的人，見勸說不了。林安就說，“那你自己小心點，我去那個冷泉那裏等你。”

下蝙蝠洞並不是人多就有用，一旦驚動蝠群，即使多出林安。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好，等下我去那邊找你。”

薩林說著。又從空間裏取出一個匣子和兩瓶裝在白水晶瓶裏的碧綠液體，交給林安。

“這些萃藍石液需要當場提取，中途被一個法師偷襲，結果報廢了一半。不過我在那個法師身上找到了一對眼球，不知道是什麽魔獸的，卻擁有罕見的水屬性負能量，剛好算是彌補了我們的損失。”

薩林解釋了水晶瓶和匣子裏的東西。

林安檢查了萃藍石液的成色，就放進空間裏，聽到有一只奇特魔獸的眼球，倒是有些興趣，對那個匣子看了又看。

不過她並沒有打開，水屬性負能量很罕見，多打開幾次，說不定裏面的能量就會散失大半，價值大大降低。

何況，這顆眼球是計劃外的收獲，她也暫時沒想到要怎麽利用，必須回空間去查查書籍資料。

看完薩林拿到的東西，林安也把幾棵青翠鮮嫩的植物拿出來，遞給薩林。

薩林不由眼睛一亮，“克米亞繁草？”竟然摘下來還是鮮活的，看上去就像剛從土地裏挖出來一樣，根葉俱全。

他看看林安，頓時意識到她應該有保存植物活性的特殊方式，難怪明明需要現場煉制提取的萃藍石液，她卻分給了他去做，而自己去采集克米亞繁草。

林安看到他的目光，歪歪頭，“我的保存方式需要特殊器具，你沒有這個條件。”她攤攤手。

薩林毫不猶豫，“那就先放在你那裏保存，如果等下我下洞有收獲，千年夜明砂先給你一半，剩下的再平分。”

林安滿意地點點頭。

容易收集到的夜明砂都已經被她挖掉了，薩林在洞裏的收獲，恐怕不會有她那麽多。

不過千年夜明砂先分到一半，也足夠彌補她用來孕養克米亞繁草的自然之力了，反正銀幣空間裏本來也種著她的克米亞繁草，總是得註意補充自然之力的。

而薩林也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克米亞繁草活植的價值遠比死去的高得多，這種可以提純大法師級精神力的藥劑主材，比萬年夜明砂的價值也不低，而且有需要的人更多。

反正都是打算用來出手和交換他那個配方的材料的，當然價值越高越好。

而且他也沒必要擔心林安會私吞他的那一份東西，因為他們在事前，就已經簽訂好了公平分配的契約，否則林安也不會為了節省時間和提高效率，而放心告訴他取寶的地點和路徑，讓他獨自去取寶。

……

半個魔法時後，林安在冷泉邊見到薩林。

他半死不活地趴在一塊大石上，背部的鬥篷撕裂，背上的創口沒有流血，但深深的抓傷處皮肉翻起，蒼白發紫，創口深處還有些灰白泛黑。顯然抓傷他的金絲雪蝠的爪子上帶著劇毒和冰凍屬性的能量。

薩林傷口觸目驚心，周身散發的魔力波動也明顯紊亂，不過神智卻還算清醒，咕嚕咕嚕灌著解毒劑的同時，看到去了面具恢覆原貌、一身潔凈頭發還有些微濕的林安，眼睛還明顯一亮，閃過欣賞的神采。

林安檢查完他的傷勢，敷上拔出毒素和冰寒能量的藥膏，但因為沒有再使用自然之力，見效當然不那麽快。因此薩林周身的氣息波動顯得更紊亂了，但一雙眼眸卻亮得驚人，正看著她。

林安猛地擡眼對上薩林的眼睛。他的反應終究因為傷勢遲鈍了一點，有些猝不及防，因此眼底的探究思考沒來得及掩上，被林安看個正著。

林安又好氣又好笑，即使知道他又在用心機。但還是有點佩服他的意志之堅韌——

要知道，薩林的靈魂混入了另一個神智混亂的靈魂，想要抵禦這種靈魂層面的混雜和侵蝕，就必須盡可能保持神志清醒和意志堅韌，這意味著他在抵擋身體上的傷痛的同時，還必須防禦靈魂層面的惡化。

“有的時候。我真不知道該稱讚你大膽呢，還是過於自信呢？”林安語氣真誠，真誠到任何人都聽得出其中的諷刺。

每一次受到重傷。都會有動搖他意志力，甚至有令他昏迷失去神智，使得靈魂混亂進一步惡化的風險。

薩林無時無刻不在冒險，但令她稱奇和佩服的是，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依舊對自己充滿了自信，甚至還想用現在的狀態。想要套取她的某些秘密——

重傷不久之後又重傷，如果說，這不是因為薩林知道她擁有某些特殊的治愈手段而有恃無恐，甚至想以此試探一下林安的手段和底牌，恐怕連最愚蠢樸拙、出了名腦袋不會轉彎的瑞恩高地人都不會相信！

“您的讚美，是我最大的榮幸！不過我還是對之前選擇保持清醒感到有些後悔，或許我現在暈過去，會更容易得到您的同情和垂憐？”

薩林真誠又無恥地說。

他的臉上還掛著招牌的不羈的笑，眼神卻顯得有些不靈活，看起來難得的木呆，甚至帶著些傻氣的可愛。

但林安知道這是因為他的神智恐怕已經在清醒和模糊間搖擺，因為他身體周圍的氣息波動顯得非常混亂，平時用意志力掩飾在正常狀態下的不穩和脆弱，一下暴露出來。

林安靜靜地看著他，沒有什麽舉動。

她不說沒有穩定精神狀態藥劑和幫助薩林的辦法，甚至如果用自然之力，可以讓他很快恢覆過來，就像之前他的那次重傷一樣。

不過現在不是時候，而且還是在明白了薩林又在她身上耍心機的情況下，她不打算輕易出手，顯示她作為女性心慈手軟的一面。

反正以他的傷勢，在拔毒和用藥後，一時半刻是死不了的。

林安冷眼看著薩林在神智的拔河中掙紮。

他的眼瞳神采變化劇烈，時而是明亮的金棕，又慢慢轉變成混亂的棕黑，像一個快要溺水而死的人，臉上出現明顯的掙紮和扭曲。

他的眼瞼慢慢垂下，想要覆住那雙矛盾充斥的棕色眼眸，忽地猛一睜開，死死盯住林安，像一只瀕死的野獸，盯住眼前唯一的一只生靈，不甘而痛苦，想要把她一起拉進地獄——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林安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但薩林就這麽用眼睛盯著她，眼瞼雖然不時顫動，卻沒有再垂下去，眼眸的顏色變換著，漸漸轉成淺金棕色，慢慢穩定下來。

林安微瞇眼，有些意外，露出一個微笑，陽光在背後印出她黑發的輪廓，如天使般平和，又像帶著神祗的冷漠——

“恭喜你，又一次成功抵禦了靈魂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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