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既明借著這個小誤會, 不但和陳珂談了感情，還給他上了一節表演課。

大宅子的走廊裏是安了監控錄像的，方既明把視頻調出來給陳珂看，那上面記錄了陳珂站在樓梯口偷窺和兩次在健身房門前想要敲門的情景。

“註意觀察你自己的表情，疑惑、憤怒、不安、焦躁、委屈……這些情緒變化融合，你一句話都沒說，但是我卻都看出來了……”方既明指著視頻畫面, 拉大高清圖像讓陳珂觀察。

“老師，您的意思是我記住這種狀態下的動作和表情，以後拍戲時在類似情境下, 就可以拿出來用了？”陳珂認真道，這大概是表演體系下“方法派”的理論。

“不要去記憶和模仿外在的動作和表情，重要的是回憶當時的心理狀態，在情感回憶的引導下去表現規定情境下新的內容, 畢竟你是角色，而不是你自己。”方既明說, “體驗角色永遠比套用方法重要，你的優勢在於靈氣而不是匠氣。”

陳珂歪著頭想了想：“就是說我要用身體記住自己高興或者憤怒時候的情緒體驗，用這種內在的東西去演繹出不同人物不同的外在，人類的情感是共通的, 高興就是高興，但張三和李四笑的樣子並不相同……”

方既明露出淺淡的笑意，他拍了拍陳珂的頭，誇了句“孺子可教”。

方既明早就發現陳珂很聰明, 他對藝術有天然的審美，對表演有敏銳的悟性，即便一些理論的東西生澀難懂，也只需要稍加點撥，陳珂就會自己去聯想他生活和工作中的真實經驗，讓難題變得簡單。

這段時間，他在各方面的成長和進步都是顯而易見的。

方既明看著他，就像看著自己親手種的一株小樹苗，在辛勤的修剪灌溉之下，抽枝發芽，開花結果，在陽光下搖曳生姿。

那種欣慰和成就感不言而喻。

雖然現在的果子還很小，但方既明樂意看著它們日漸成熟，散發出飽滿誘人的香氣。

當然，偶爾摘一個下來嘗嘗也不錯。

下午，方既明陪陳珂一起看了個片單上的電影，方既明給陳珂列的上百部電影已經看了大部分了。

今天選的是個歐洲文藝片，藝術性是好的，但節奏實在太沈悶，陳珂堅持了半個多小時，就倚在方既明溫暖的懷抱裏睡著了。

沒辦法，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更何況午後這種昏昏沈沈的時候，還是在溫暖黑暗，隔音效果極佳的私人影院裏。

陳珂迷迷糊糊覺得自己一覺睡了大半年，可真正醒過來一看，電影都還沒放完，他想偷偷擦掉沾在方既明胸前衣襟上的口水，剛動了動，就聽見方既明沈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別擦了，反正我身上都是你的味兒。”

陳珂：“……”他的臉瞬間燙了起來，仰頭對上方既明的目光。

方既明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似乎已經這樣看了很久，昏暗的光影之中，唯有那兩道目光雪亮灼人，帶著燃燒一切的危險溫度，陳珂下意識地往沙發角落裏縮了縮，方老師那樣子，好像要吃了他似的。

方既明把他的小獵物一把揪了回來，按在身-下親吻，貼近他耳邊說：“還跑？上午看見Kenny不是還嫉妒的要發瘋，差點沖進去跟人家打一架嗎？”

這一句話點燃了陳珂的熱血，他仰起脖頸熱烈地回應方既明的親吻，在黑暗中與他撕扯成一團。

“今天不會再放過你了。”方既明在陳珂耳畔低語，手指靈巧而有力地動作著。

陳珂忍痛發出一聲悶哼，有一縷神智開了小差，想著怎麽在影音室裏還準備著潤滑液呢？

老師總是讓人防不勝防。給他上課是這樣，做這個也是這樣。

冰涼和火熱的觸感在身體裏交織流連，陳珂腦子裏嗡嗡作響，直到感覺到方既明填滿他的空虛，那種躁動的聲音才全部消失了，一切都不覆存在，只有彼此身體最原始的律動，和足以溺死人的甜蜜快-感。

輕靈起飛，又沈重下墜，極端的刺激一波接著一波，陳珂在抵達雲端的時候屏住了呼吸，他覺得此時此刻就是死了大概也值得了。

事畢，方既明抱著陳珂去洗澡，陳珂清醒過來，他不習慣這樣被另一個男人打橫抱著，掙紮了一下跳下來，結果腳剛一沾地就軟倒在一邊，兩條腿都在打顫。

“別逞強了。”方既明笑著扶起他，“疼嗎？”

陳珂搖了搖頭沒說話，疼他也不能承認啊，要面子的啊，至於剛才又哭又叫嗓子啞了，還有竟然不動手直接被--到高-潮這種事……心裏知道就好，能不能都不要再提了。

到了浴室，方既明脫了上衣，後背上赫然露出幾道鮮紅的抓痕，他背對著鏡子看了看，無奈地說：“小朋友，你屬貓的？”

陳珂正坐在熱氣氤氳的浴缸裏欣賞方既明迷死人的肉-體，聽見這話又是羞恥又是心疼，前言不搭後語地說：“……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爽了，沒控制住自己……其實那個，我是屬老虎的……”

方既明低笑一聲，長腿一伸跨進浴缸，往陳珂身上撩水，兩個人來回潑水嬉鬧了一會兒，又來了興致，這次方既明把陳珂按在浴缸邊緣，一邊輕聲叫著“我的小老虎”，一邊從背後進入他，溫熱水流被帶進身體內部，激起陳珂一陣陣戰栗。

魚水歡濃，陳珂算是切實體會到了。

方既明還不忘讓他牢記此刻的心理體驗，說不定哪天拍戲又能用到呢。

……

書單、電影單上的項目一個個被劃掉，陳珂的日程裏加進了專業老師的健身課，再加上方既明一直對他耳提面命的形體訓練，又一個月過去，陳珂整個人的身材氣質和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

這天，安靜許久的別墅又迎來一位貴客，方既明邀請靳力大導演來吃飯，順便跟他聊聊《白玉壇》籌備的事。

《白玉壇》的前期籌備順利進行，劇本創作基本完畢，現在正是選演員的時候，這部戲最重要的角色當然是女主角二鳳，靳導堅持用了自己的門生，一個初出茅廬就嶄露頭角的新人女演員，至於三個戲份重的男性角色，大地主孫老爺已經定了一位老戲骨來演，孫家的大少爺，也就是二鳳暗戀的對象，以及土匪顧小喜的演員都還沒定。

大少爺和顧小喜的戲份和重要程度應該是不相上下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比起一心想著革-命追求進步思潮但實際上性格懦弱的大少爺，顧小喜這個人物更有深度更難演繹，也更容易出彩。

“……你們公司的臺柱子袁肖不錯啊，我一直都想合作，還沒有機會呢……他檔期怎麽樣？”靳力大大咧咧坐在沙發上，聲音洪亮，底氣很足。

“《海棠》已經殺青了，他檔期沒問題，他演孫家少爺合適，顧小喜不行，”方既明說，“他年齡偏大了。”

“嗯，”靳力點點頭，“我也這麽覺得，顧小喜最好選小的，帶點邪性的，有經驗或者純新人都沒關系……你們公司好像還有個叫鄧哲的，他這兩年表現不錯？”

方既明眼中幽光閃過，停頓了片刻，說：“不用考慮他。”

靳力攤攤手：“能不用你們公司的？那我就要去海選了，明天先去電影學院挑一波。”

正這時，陳珂端著茶盤過來給他們倒茶。

他今天穿著修身的牛仔褲，襯得雙腿修長筆直，淺色襯衣外面搭配一件深藍色的薄毛衣，年輕的臉龐更顯得俊朗透亮，這些日子運動多，還常跟著方既明在山裏騎車、釣魚，陳珂臉上呈現出健康紅潤的光澤，身形也矯健挺拔了許多。

靳力幾乎是第一眼看見陳珂的時候就註意到了他，一個導演敏銳的觀察力讓他無法錯過這樣讓人眼前一亮的景色。

他眼前是一個行走如風、身姿卓然，渾身散發著勃勃英氣的少年。

陳珂走到他們面前，利落地放下茶杯，大大方方跟靳力打招呼：“您好，靳導。”

靳力看清他的長相，少不得又是一陣驚艷，五官精致卻不媚俗，有種天然的野性和隱約的性-感。

“這是……？”靳力轉頭看方既明。

方既明略微停頓了下，正要開口，陳珂卻回答了：“靳導，我是方總家裏保姆的親戚，今天過來看望她，她在廚房忙，我幫她來送茶。”

方既明抿嘴輕笑，附和道：“嗯，這孩子偶爾過來，我認識。”

靳力將信將疑，看方既明看陳珂那眼神，可不像“我認識”那麽簡單，而且方家的保姆不是個外國人嗎？

不過靳力對這些顯然不感興趣，他單純對陳珂挺感興趣。

“那一起坐吧？”靳力倒是一點不客氣，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你多大？還在上學嗎？”

陳珂坐下了，挺直背，坐得端端正正，微笑回答：“我19，我沒上學了，之前在橫店跑群演的。”

靳力笑了：“是嗎？那說不定你還進過我的組呢，我之前四個月都在橫店……”

陳珂：“嗯，我們群演都願意去您的組，能近距離感受到藝術氣息……我剛聽您和方總聊《白玉壇》，這書我看過，我對裏面顧小喜這人物印象很深刻，這個角色要海選嗎？”

靳力聽了陳珂說的“藝術氣息”，心情大好：“是啊，怎麽？你有興趣試試？”他今天來方既明這邊吃飯，本也沒別的事，見著這麽個光芒耀眼的少年，很想和他多交流。

陳珂毫不掩飾自己的渴望，他真誠地看著靳力，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嗯，我想試試，導演您隨便說一段，我現在就能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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