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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顧茅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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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鄧哲的酒店房間。

“你什麽時候跟我說了?!”鄧哲對他的女經紀人怒目而視,“今天我在片場都尷尬死了!”

經紀人氣得想跳起來扇鄧哲嘴巴:“我怎麽沒跟你說!昨晚就在這房間裏,我千叮嚀萬囑咐今天方總安排的人要跟你對戲,讓你多留意一點。你聽進去了嗎?就知道抱著手機聊天刷微博聽歌!我的話從來當耳旁風,你的尾巴不要翹到天上去!”

被這麽一吼,鄧哲消停了,想了想,昨晚經紀人似乎確實跟他提過這事,他當時在幹嘛?好像在跟某個小模特聊天,壓根就沒聽明白是怎麽回事。

“……”鄧哲咽了咽口水,聲音軟了下去,“霞姐,那現在怎麽辦呀?我今天把那個什麽珂得罪慘了,誰他媽能想到方總會管這種小事,安排一個十八線配角?!老板腦子壞掉了?那人跟方總到底什麽關系?”

霞姐煩躁地擺擺手:“我也在查,現在說不好他們什麽關系……但方總不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我去……”鄧哲仰面朝天摔在床上,瞪著天花板,“那男孩兒看面相可不好對付,這是怎麽了,流年不利,怎麽這麽多牛鬼蛇神。”一個袁肖已經夠他煩了,現在又多出這麽一個身份不明實力不俗的關系戶。

“你到底怎麽回事?他就演一個你的小跟班,你那麽大反應幹什麽?”經紀人今天沒在現場,她實在不理解鄧哲為什麽跟一個配角過不去。

鄧哲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霞姐,你是沒看見那男孩兒的長相,太搶鏡了,我跟他同框……太吃虧了。”這話說出口其實很沒面子,但鄧哲當著經紀人的面,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剛一看見陳珂他心裏就打鼓,陳珂的顏跟他屬於同一個類型,又比他還大氣耐看一些,再一對詞,發現這配角演技也不弱,他當時就下定決心一定不能用陳珂。

到時候戲一播出,他一個正經男二被自己的小跟班全面碾壓,這臉就真的丟到姥姥家了。觀眾尷尬不尷尬?粉絲尷尬不尷尬?

他紅得太快,本來自己心裏也有點虛,虛張聲勢才這麽能咋呼,要是隨便被一個配角比下去,不是更說明他能紅全靠運氣,根本沒有實力嗎?

“那也沒辦法,方總親自遞了話的,你我還能怎樣?你就忍了吧,好在那個配角戲份也不算多,最後為救宋少爺死了是不是?滿打滿算一個多月的戲,你就忍耐一個月。千萬別再跟他正面起沖突。”經紀人語重心長。

“這一個月我能忍,以後怎麽辦?如果真是方總的人,早晚會簽到公司來,我這麽得罪過他,他能不記仇?就算他不記仇,他年紀、風格、長相跟我差不多,到時候少不了搶資源,我能搶過他嗎?我底子還不穩,我自己知道。”鄧哲憂心忡忡地說。

經紀人嗤笑一聲:“你倒也不傻,”她點了根煙,緩緩吐著煙圈,意味深長地說,“但也不用著急,公司不是還沒簽他嗎?日子還長著呢。”

……

和經紀人達成了共識,鄧哲沒再蹦跶,陳珂順利和《海棠》劇組簽了約,他還把可樂也帶了過來做跟組演員,演一個大家族的家仆。

可樂第一次得到拿穩定跟組工資的角色,高興得合不攏嘴,當即抱著吉他給陳珂唱了幾首纏纏綿綿的情歌。

陳珂進組拍戲的同時,方既明正在為另一件大事奔波。

他從父親手裏接手的夢工坊,表現上欣欣向榮,但實際內憂外患,問題一點都不少。

方既明的父親方東升是純粹的商人,這一點他和自己的小兒子有所不同,方既明雖說也是商人,但還保有一些藝術情懷,他也是個電影人。夢工坊在方東升手裏的時候,確實賺了不少錢,拍出來的東西,電影也好,電視劇也好,追求高票房高收視,一切以市場為導向,以盈利為目的,有藝術精品,但比例太少了,尤其近兩年,靠營銷宣發出來的高票房爛片一部接一部,電視劇則靠全明星大IP噱頭賣個好價錢,播出之後收視跳水口碑爛大街。

方既明接手的就是這麽一個唯利是圖,報表很好看,口碑很撲街,叫座不叫好的夢工坊。方既明偶爾自嘲,說自己是個半吊子文藝工作者,作為一個有點良心的文藝工作者,他除了想著掙錢之外,也想創造出好的作品。

而且現在的觀眾審美品位日益提高,不是那麽傻多速好騙錢的了,爛口碑早晚反噬在收益上,商業和藝術兩手抓,才是夢工坊長遠穩定發展的必經之路。

所以方既明到橫店,重要目的之一是拜會大導演靳力,他要拉大導拍一部有逼格的作品,最好能在國際上獲個獎。

這位導演自有才華橫溢,可惜性情古怪,拍出來的東西也自成一派,說好聽點叫藝術,說通俗點就是玄乎,所以一直曲高和寡,他的作品早年還在國際影展上時不時砸出一點水花,近幾年在日益慘烈的票房大戰中連個小波紋都折騰不出來了,沒票房就沒投資,沒投資就拍不了電影,靳大導演英雄遲暮,壯志難酬,心裏的滋味不太好受。

但藝術家也是人,也要養家糊口,靳導不得已,接了部仙俠魔幻電視劇,正在橫店緊張拍攝。

按說方既明有錢而缺逼格,靳導有逼格而缺錢,這兩個人應該是一拍即合,一部挽救口碑,斬獲大獎的作品指日可待。可惜靳導和方東升有過矛盾,公開撕過逼,圈子裏人盡皆知,這個爹的鍋,兒子還得接著背,方既明到橫店之後,拜訪過靳力兩次,但都被拒之門外。

不過沒關系,方總有耐心,這天早上,他就拿出了三顧茅廬求賢若渴的架勢,追靳導追到片場來了。

“老師,見您一面可真不容易。”方既明面帶微笑,步履從容走到靳力面前,朝他伸出右手。

這會兒靳導的劇組剛剛準備開工,靳力正在協調現場的情況,男女主演都還沒到,他正等得不耐煩,對著方既明也沒有擺出什麽好臉色來:“方總?我這拍戲呢,你找我幹什麽?”

方既明毫不在意,含笑道:“我知道老師忙,前兩次找您您都沒時間,我沒辦法只好追到片場來了。”

靳力哼笑:“你可太擡舉我了,你來找我你爸爸知道嗎?他老人家不是說我是票房毒藥只會賠錢嗎?不是說夢工坊再也不和我合作了嗎?”

方既明一點都不意外靳力翻出陳年舊賬,當年就是因為夢工坊投了一部靳導的片子,靳導精益求精,一再超預算,可最後票房遠沒有達到預期,方東升才和靳力鬧了矛盾,隔空喊話,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夢工坊在我手裏,父親精力不夠,不再插手這邊的事了。”方既明溫聲道,“我專程來和老師談合作,是因為確實有一個合適的項目,我想來想去,只有您能做這個片子的導演。”

靳力依舊不為所動,但也沒再陰陽怪氣地說話,今天方既明追到片場來找他,這份誠意他還是有所觸動的。

“夢工坊拿到了《白玉壇》這部小說的影視改編權。”方既明說。

“真的?”靳力的臉色明顯松動了,他看向方既明:“許笙先生的《白玉壇》?”

方既明點點頭。許笙是著名作家,當代文壇泰鬥,他的作品不多,但部部經典,是國內頂尖文學獎的常客,也是影視改編的熱門。改變他的作品倒不是因為大IP能賺錢,而是因為適合到國際上參展拿獎。

簡而言之,夠深刻,逼格高。

許先生的作品都被改變的差不多了,只有一部《白玉壇》到現在還沒拍出來,這是作家本人最喜愛的一部作品,而且去年剛拿了一個國際文學大獎。自那之後,這本書的改編版權費用就居高不下,而且許先生很挑剔,不是有錢就賣給你的。方既明也是輾轉多方關系才接觸到老先生,費了不少心血和很多錢,才終於拿下這個影視改編權。

一聽這個,靳力果然心動了,早年的榮光和現今的落魄,讓他無比渴望通過一部真正的好作品來證明自己重拾輝煌,拍《白玉壇》,這無疑是個最好不過的機會。

靳力一時沒說話,怎麽偏偏《白玉壇》就讓夢工坊拿到了呢?要是別的公司,他一點猶豫都不會有。

方既明看見靳力這個反應,更加成竹在胸,他誠懇地說:“老師,還記得當年我在電影學院上學的時候,有一次您來辦講座,跟我們說,世俗名利之外,人總要有一些理想,當明星固然風光,但作為一個電影人,創作出能經受的起時間考驗,能在更大的舞臺受到更廣泛認可的好作品,才是最能體現價值的。我們是為自己,更是為中國電影。您還記得嗎?”

靳力望著片場中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員,聽著方既明的話,心中感慨萬千,這幾年他一直沒機會施展拳腳,不免怨天尤人,心氣一直不怎麽順,當年那些光輝理想,也漸漸在歲月湮滅下黯淡無光了。

“倒是虧你還記得。”靳力緩和了語氣,難得對方既明露出一個很淺的笑。

方既明正要趁勝追擊,統籌氣喘籲籲跑過來對靳力說:“靳導,剛才譚蕭蕭的助理打來電話,說他們的車半路上出了故障,可能趕不過來了,說讓我們先拍別人的戲。”

“什麽?!”靳力馬上橫眉立目:“今天這是大場面重頭戲,光群演動用了好幾百人,車馬道具全都齊了,她說不拍就不拍?她是哪國的公主仙女?橫店一共才多大點地方?車能出什麽故障,換個車趕過來很難嗎?”

統籌支支吾吾道:“譚蕭蕭拍我們這個戲的同時,還在拍另外一部戲,昨天她趕到象山去了,可能是這個原因……沒來得及趕回來。”

“……”靳力深深吸了一口氣,氣得肝疼,沒轍,他現在不比當年,女主耍大牌軋戲他也只能忍著。

方既明在一邊皺起了眉頭,譚蕭蕭,他有印象,夢工坊的藝人。

“老師,您別著急,我打電話問問情況。”沒等方既明動手,淩晨已經飛速找到了這位譚蕭蕭的經紀人,把電話遞到了方既明手上。

大家都知道方總的脾氣,沒人敢在他面前說謊,三言兩語方既明就問清楚了,譚蕭蕭昨天半夜從象山另一個劇組回到了橫店,早上楞是沒起來,索性讓助理隨便找了個理由,自己在酒店補起了美容覺。

方既明對著話筒沈聲道:“我現在和靳導在一起,讓譚蕭蕭二十分鐘之內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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