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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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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穆清設想過種種再一次見到喬瀾意的場景,但是絕對不是如今這樣令他難堪的場面!

寬敞院子裏,元家下人們已經戰戰栗栗地跪在周圍不敢發出一言一語,而道喜追捧的賓客們,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然都是等著其他人做出頭鳥,喬瀾意一身緋紅留仙裙嬌俏的站在中央,標致小巧的臉上帶著清淺笑意,然後細細看去,卻能發現那笑未達眼底。

而她旁邊,則是穿一身荼白色飛魚暗紋錦衫的元璟,兩個人單單這般站著,就斂盡所有的風采,氣勢上足以秒殺院內的所有人。

“築基、築基巔峰?喬道友居然是築基巔峰!”我個乖乖,這可比在場大多數人的修為都要高!再加上一個前不久據傳已經突破到元嬰巔峰期的元璟,難怪兩個人敢單槍匹馬的闖元家!

賓客中不知是誰開了口,這一下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誰也想不到,被元家散播靈根純度只有百分三十,掛上廢物名號的喬瀾意居然是築基巔峰!

元穆清因為元瑤送來的破界丹,成功到達元嬰初期,他又好面子,喜受吹捧,因此來的賓客也都是金丹期以下的修士,其中還以築基期為多。

尤其是同元穆清年歲差不多的築基期修士,親眼看到一個所謂的廢物居然是十六歲的築基期巔峰,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十六歲的築基巔峰,就連元家的天之驕女元瑤這樣的靈根純度為百分之九十的都做不到,沒記錯的話,元瑤可是二十歲才築基的!

築基初期和築基巔峰,可謂是天壤之別。

有些人此時再次看向元穆清的眼神都帶了點其他意味,而元穆清作為元嬰修士,神識自然感受的特別分明。

未等元穆清開口,喬瀾意倒是先勾唇加深了笑,明艷的眉眼都顯的討喜起來,目光清淩淩的對上元穆清,“說來要不是離家,我還不知道自己修煉會這般快,畢竟以前可多是被關在煉丹房裏煉丹呢。”

這不輕不淡的一句話,直接扣了個大帽子給元穆清,參加宴會的其他家族的人再琢磨以往元家小輩們像是不要錢的吃低階靈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喬瀾意還沒說完,緩了緩繼續道:“也多虧了蘭夫人,要不是你讓我跪什麽祠堂,我也沒辦法想著拼一拼而離家跑去萬亞山脈歷練。”

“不去萬亞山脈,又怎麽會激發天賦呢?”

眾人面面相覷,萬亞山脈內化形妖獸都是有的,喬瀾意那時候可才是一個煉氣期三層的小姑娘,居然就被逼著離家,可想是受了多大的迫害,現在小姑娘心被傷的都以蘭夫人代稱。

後半句的激發天賦更是讓眾人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這肯定是生死存亡之際才能換來的爆發!

“喬瀾意!分明是你當初汙蔑瑤兒,致使整個元家丟臉,我才——!”蘭氏愕然地睜大眼,兩只手捂住嘴,卻偏偏發不出一絲聲響。

這時,進來後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開場白的元璟才不緊不慢地輕笑了聲,“挺吵的,我喜靜。”

簡直是明明白白的昭告所有人,蘭氏的反常就是因為他!

然而在場的人敢有意見麽?

不敢,絕對不敢。

你特麽敢有意見,想死麽?

元穆清瞥了眼自己的妻子,也不敢跟元璟正面杠,只能將目光放到喬瀾意身上,心下著實驚異,瑤兒一個天眷者才築基中期,喬瀾意這個廢物是你怎麽到的築基巔峰,似乎是想到什麽,元穆清神色一松。

故意用了長輩口味,看似痛心道:“瀾意,我知道你對在煉丹上天賦不夠高而焦慮,但是也不該服用丹藥,這是用你的未來做賭註!”

是啊,元穆清這話讓圍觀的賓客們心裏的天平又傾斜了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喬瀾意壓根沒解釋,拿出毛筆墨戈後,一步就瞬移到了元穆清跟前,動作之快別說其他人,就連元穆清這個築基修士都沒看清楚!

喬瀾意將毛筆的筆尖頂在元穆清的喉嚨處,臉上已然收斂了笑,陪他們玩玩而已,還真當自己回來賣可憐了?

“元穆清,你個吃破界丹上元嬰的人也好意思教訓我?”喬瀾意呵笑一聲,筆尖又往裏了點,這時候元穆清感覺到了刺痛,他不懷疑,喬瀾意真的能讓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死掉!

雙腿抖動的更加厲害,即使有衣袍阻擋,依舊沒什麽用,他好不容易進階到元嬰,以後還有幾百年的活頭,根本就不想死!

至於元家的其他人,蘭氏被元璟用威壓震的說不了話,也沒法動彈,只能瞪著眼幹著急,下人們早就低著頭一副標準的鵪鶉狀,生怕殃及自身。

“我喬家表面的家產靈石可不少,這六年我寄居在你們家,管理藥園子,煉制丹藥,怎麽也花不上一一百萬上品靈石吧?”

喬瀾意話落,就聽到周圍一片吸氣聲。

喬家多年來都待在池古城,家底可以說相當豐厚,畢竟城內的靈石莊就是喬家自己人開的,每天進出的靈石足有幾十萬之多,認真算下來,這些靈石的價值可是一座上品靈石礦脈都值得。

在原主的價值觀裏,上品靈石值錢麽?

不值錢,我用來玩打擊樂游戲的。

“對了,這個是我當初在秘境裏遇到元瑤時無聊存下來的。”喬瀾意拿出一塊存影石,似笑非笑的盯著元穆清,“元瑤可是承認了我的那份都被你們保管著呢,還說待我有實力盡可能回來取。”

說到這的時候,喬瀾意筆尖再次往前一戳,頓時血的味道蔓延開,即使喬瀾意沒有明說,在場的人也都看的分明,一個築基巔峰的修士,卻有能力壓制元嬰期的元穆清,雖然其中應該有元璟的幫忙,但是也明晃晃地證明了喬瀾意真的有實力取回家產。

“今天兩個選擇,要麽我就地解決了你,要麽把靈石都吐出來,當然,扣去安頓我家人還有我這六年的花銷。”

安、安頓家人。

元穆清臉都白了,他壓根就沒安頓過喬家人!他們自己蠢,獻祭了還不告訴修真界,偷偷做好事誰領情啊!他當時光顧著高興有大筆大筆的靈石進賬,怎麽會閑的去給他們立衣冠冢。

目光始終沒離開元穆清的喬瀾意自然也註意到了他的心虛,登時冷凝了眸子,寒聲問道:“元穆清,你根本就沒有好好埋葬我喬家的長輩,是不是!”

元璟聞言,也皺了皺眉,這件事他從未關註過,可掠過喬瀾意面上顯而易見地怒意後,元璟在心裏給元穆清又補了一刀後,也不由地開始反思自己。

如果他當初有關註,有去了解,今天,瀾意是不是就不會如此難過?

“他們屍骨無存,我、我怎麽埋葬!”元穆清此時也是外強中幹,強忍著心裏的膽怯大聲道:“瀾意,我勸你一句,修士濫殺無辜是要背負因果的,更何況,你如今要是殺了我,怎麽對得起你們喬家列祖列宗,他們不是最講究善因善果的麽。”簡直一家子蠢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元穆清是真不相信喬瀾意一個小姑娘敢殺他,何況還是眾目睽睽下殺人,不就是仗著有元璟在背後撐腰麽?

“你想要回靈石我可以給你,但是你也知道,家裏這些年條件不好,你煉丹也花費眾多,最多還能湊出三萬上品靈石。”

說這話的時候,元穆清真覺得肉疼的厲害,而蘭氏也是嗚嗚嗚的,眼睛氣的發紅,偏偏發不出聲音,她一點都不想拿出靈石,唯一的後悔是沒第一時間發傳音玉簡到飛雪宗,不然憑借著瑤兒在飛雪宗的地位,飛雪宗對今天的事情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是啊,喬小友,你若是在這殺了元家主,於自己道心也不易。”

“不管怎麽說,都是親人,何必如此難堪。”

“說句不好聽的,喬小友,這元家可靠著飛雪宗,你這般作為往大了說,就是和飛雪宗作對,實在不必要如此。”

喬瀾意聽著耳邊不斷的勸說,唇角的笑卻冷極,目光觸及到元穆清一副我就看你能拿我怎麽樣的嘚瑟模樣,擡腳對著他膝蓋就是用力一腳,霎時間,骨頭清脆的斷裂聲和殺豬一樣的撕心裂肺的哀嚎聲回蕩在院子裏,也讓充當正義人士的賓客們乖乖的閉了嘴。

“眾位放心,這院子我下了禁制,無論院內如何喧嘩,都吵不到外面。”元璟眉眼間劃過極淡的笑,卻沒有一絲溫度,看的人平端生畏膽寒。

他們想不明白,元璟不是最講究君子行事麽?即使他和元家脫離了關系,就非要做的這麽絕?然而沒有一個人敢將心裏話說出口,這院子整個被嚇了禁制,即使他們都被殺死在這裏,也不會讓外面發覺。

最終充當道義侍者的賓客們在和自身安全衡量後,紛紛退後,不再參與。

“喬瀾意、你、你簡直放肆!”元穆清跪在地上,臉上因為疼痛而扭曲,這一腳真特麽的狠,元璟上次的是讓他從心裏畏懼,可喬瀾意是他明明白白的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

“我放肆?”

喬瀾意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目光環視了一周,見眾人即使不敢發表言論也有不少用目光譴責的看她,無聊地撇了撇嘴,用筆輕輕拍了下元穆清的臉,“先前對你客氣,那是我想著你好歹替我安葬了喬家數十口人。”

話落,喬瀾意語氣驀地冷下來,厲聲道:“六年前深淵動亂,我喬家一族皆獻祭深淵壓制魔族,凈化往死的冤魂,你占了喬家所有的家產,卻連個衣冠冢都不給他們立,還以此欺騙於我這個孤女,六年來,我在你們元家過的只怕還不如蘭夫人身邊得臉的丫鬟吧!更何況,你們喬家上下入門的丹藥皆是我一人煉制,免費的二品煉丹師,用的還好麽?!”

就原主吃穿住的花銷,連她煉丹的價值的零頭都不夠。

這段話可謂是平地一聲雷,炸的其他賓客們暈暈乎乎,關註點全都在喬家當初死在魔族之手這件事居然是自願獻祭的,而作為親戚,元穆清因為屍骨無存沒安葬還好說,居然假說安葬實則吞並家產,這行為當真是惡毒!

於是原本針對喬瀾意的譴責目光登時以十倍百倍的強度如同激光掃射似的,突突突的對向元穆清。

元璟見喬瀾意眼眶紅紅的,心裏也不好受,就像是有只手緊緊地握著,讓他心頭發緊疼的厲害,同時他也想到了自己的養母,心中猜測被證實,臉色倏地肅冷起來。

“你真的要和飛雪宗為敵麽?!即使你身後有元璟,也擋不住飛雪宗!”元穆清註意到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後,心下駭然,膝蓋又痛,臉色扭曲地質問。

“這件事不勞煩元家主掛念。”元璟眉眼斂了笑,漆黑的雙眸裏像是綴了寒冰,即使一身荼白色衣袍也遮掩不住盡數流露的冷然殺氣,“瀾意如今已經拜入玄雲宗沈昀師叔門下,是我師妹,如果你真要將私事擺到明面上,造成玄雲宗和飛雪宗的仇怨,我想飛雪宗的宗主青煙道尊一定有很多話想和你談談。”

“況且,玄雲宗至今還不知道這件事,我想,一旦知道,我師父和沈昀師叔一定也要為師妹討公道的。”

聽到這裏,幾個和元家有利益瓜葛的修士還想再勸的嘴巴也緊緊閉上了。

元穆清和蘭氏都驚恐地睜大眼睛,他們壓根沒想過喬瀾意身後居然是一整個玄雲宗!拜的還是渡劫大能沈昀道尊!

這點,哪怕是元瑤,也根本比不上。

其實元璟未說的是,以青煙的為人和性格,恐怕根本不在意與玄雲宗仇上加仇,但是飛雪宗的長老們絕對不會讓她亂來。

這些,元穆清和蘭氏都丁點不知。

喬瀾意目光頗淡地落到蘭氏身上,抿唇笑了笑,“蘭夫人,給你兩個選擇,要麽把靈石原封不動的交出來,要麽就等宴會結束,好好安葬元穆清。”

“背負因果?”喬瀾意說到這時,聲音發冷,“你們也好意思說自己身上沒沾染罪孽?”

當初元穆清可是有個頗為喜歡的外室,最後不還是讓蘭氏給結果了?甚至那外室的魂魄也被蘭氏給折辱,這件事還是喬瀾意有次送丹藥聽到的,也是原主懦弱怕事的性格太過深入人心,導致蘭氏壓根沒在意。

衣冠冢的事情她雖有猜測,卻也不如現在這般寒心,其實,在她懷疑喬家全都自主獻祭時,就已經在池古城的祠堂為喬氏一族立了牌位。

依據原主留下的那份族譜,一個一個親手刻制了牌位,足有二十八口。

蘭氏嚇的嘴唇顫抖,她不是怕喬瀾意,而是真的怕會被飛雪宗給當做犧牲品拋棄,這會兒明明身上的禁制已經被撤下,心底的寒氣楞是讓她說不出話。

“給她!有多少靈石都給她!”元穆清疼的直吸氣,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不能因為這件事,和飛雪宗割離,再說,只要元瑤在飛雪宗一天,作為天眷者,她就一定會帶著元家重歸繁榮!

喬瀾意滿意的,收了毛筆,背手站在前方,目光掃視了院內一圈,“各位做個見證,這可是元穆清親口說的,要歸還靈石。”

被註視的眾人紛紛低頭,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誰也不敢得罪!

見狀,元璟擡手拋玩了幾下存影石,微勾嘴角帶起幾分笑,“師妹盡管放心,剛才元家主的一言一語我都記錄在存影石裏。”

元璟說完又看向元穆清,略作思索道:“方才元家主說家中困難,想來明面上的靈石也沒有多少,我記得寶庫中還有不少珍奇之物,一並充數可好?”

“好好好,給,全都給!”元穆清眼眶通紅,滿腹恨意,然而觸及到元璟沈靜的目光後,到底恐懼地低下了頭,那天的場景歷歷在目,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拒絕,元璟真的會直接殺了他!

一個時辰後,喬瀾意背包裏多了元家給的三十萬上品靈石外加無數珍奇異寶,林林總總算下來,比當初的一百萬上品靈石,價值還差個十萬。

元穆清學乖後,連忙保證以後每年都會送一萬上品靈石到玄雲宗,十年還清。

而元家的密室,被喬瀾意搜刮的也確實沒剩下多少,畢竟他們這六年來,因為這筆意外之財,花起錢來真可謂是大手大腳。

等元瑤收到傳信時,已經為時已晚。

元瑤也失去了書中第二大依仗,那就是家族的鼎力支持,修道之路又一次磕磕絆絆,不得不將目光放到靈植空間裏一園裏的靈植上。

有些靈植被她用來換了靈石,自然少了許多依靠靈植,積累的人脈,也錯失了個別機緣。

元家此次風波後,不僅大傷筋骨難以覆興,就連在白雲城都處境困難,墻倒眾人推,即使有飛雪宗依附,其他人不敢當面嘲諷,卻也斷了和元家的往來,就連後輩後的親事都接二連三的受了影響。

畢竟姻親還是要能夠提供助力才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從元家出來後,喬瀾意就和元璟坐上飛舟,一起飛回玄雲宗,等他們到了合安城時,遠在白雲城的所作所為也沒有傳來半點風聲。

“這是?”喬瀾意沒想到在跳飛舟前,元璟突然從儲物戒中掏出個玉盒遞給自己。

“答謝禮啊。”

元璟從白雲城出來後,一路上都在細心不著痕跡地打量喬瀾意,見她心緒平穩,心下也不由地放松,眼底漾出笑,“那天我意外返祖,是師妹助了我,自然要答謝。”

語氣自然,清淺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十分尋常的事情,然後喬瀾意目光觸及玉盒材質,就知道這裏面的東西,定然貴重。

“師兄客氣。”既然說了是答謝禮,那麽她自然可以心中無愧。

喬瀾意兩手接下玉盒,沒問沒看,將玉盒放進背包後,扭頭看向元璟,“一起下去?我看到師父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好。”元璟微垂著眼眸,輕聲應道,幾乎是他話落的同時,喬瀾意已然從法寶一躍而下,身姿輕盈,裙擺翻飛,在空中留下緋紅色的殘影。

元璟目光追隨著喬瀾意,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又松開,雙眸漆黑,眼底卻浮出隱熠的微光,其實他一直未說,衡雲州渡大乘雷劫時,天道三問,皆是一人:

——喬瀾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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