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一板一眼的說，齊文定垂眸看著慕靈犀，重覆一遍：“我沒有。”

“沒有，什麽？”她歪頭笑，蔫壞蔫壞的，又帶著一絲古靈精怪。

很像，很像慕女王。

只是又比慕女王多了率真。

慕女王要是真的壞起來，你根本看不出來她在壞。

慕靈犀的好處就是，有什麽都寫在臉上了，不喜歡偽裝。

高興就讓你看見她高興，難過就讓你看見她難過。

喜歡，也讓你看得見她的喜歡。

她的喜歡，難能可貴。

齊文定忽然有一種恐懼。

這樣的喜歡，這樣的珍貴，還能任由他冷心冷情的揮霍多久？

他不斷推開她。

當有一天，她的身邊真的出現了另外一個人，足夠愛她，對她好的人。

她真的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又能坦然接受，微笑祝福嗎？

好像，做不到啊。

“沒有什麽？齊文定，沒有什麽？沒吃醋？我不信，你說清楚啊。”

慕靈犀一著急，就動起手。

手臂擡起在半空中，叫他握住了。

他看著她，嘴角動了動。

警局裏。

說什麽了？

他們說什麽呢？

沈辰一扒在窗戶上，瞪著大眼睛，一臉苦大仇深的看著外面兩個人。

可惜距離太遠，他又不懂唇語，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他在幹什麽？”

沈辰一身後，一排站著胡圖、林宇、秦達莊。

林宇蹙眉，食指在太陽穴附近畫圈，“他是不是這裏有問題？”

胡圖讚同的點頭，“非常可能。”

秦達莊看了兩人一眼，上前兩步，拍沈辰一的肩。

“沈先生。”

林宇，胡圖：“……”

“幹什麽？”沈辰一不耐煩的回過頭，見身後站著一個大塊頭，肌肉發達，拳頭有沙包那麽大。

他趕緊站好，輕咳一聲，“什麽事？”

秦達莊就是看著不好惹，畢竟身材擱那擺著呢。

但其實，他是警局裏性格最好，最和善的了。

“沈先生，靈哥讓我們陪你去洗手間，你在這裏扒窗戶。”

他還真是，誠實。

林宇和胡圖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

沈辰一面露尷尬。

“你到底去不去洗手間？”

沈辰一嚷嚷：“不去！不去！我不去了！”

秦達莊蹙眉：“可是你剛才不是肚子疼嗎？”

“我……”張張嘴，沈辰一真的一口氣上不來，快要死過去了。

咬牙，他擠出笑：“我肚子不疼了，謝謝警官關心。”

秦達莊“哦”了一聲，轉身對胡圖和林宇說：“他說他肚子不疼了，不用去洗手間了，我們走吧。”

胡圖和林宇勾住他的肩，笑的他們肚子都疼了。

“大壯，你厲害。”

“我？我怎麽厲害了？”

兩人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沈辰一疲憊的捏捏眉心，一翻手腕露出腕表，一看時間，都快1點了。

怪不得他這麽累，這麽困呢。

他要回去睡覺了！

所以——

嘴角勾起，出師有名，沈辰一大搖大擺的外出尋人。

他要走的話，貼身保護他的慕靈犀自然也得走嘍。

“需要想這麽久？”

慕靈犀等的不耐煩，抱起手臂，“齊文定，你承認一下會死嗎？你承認一下你自己的心，我問你，會死嗎？”

呼出一口氣，齊文定深深的凝著她。

那瞬間，慕靈犀有很強烈的預感。

真的，非常強烈的預感。

他要跟自己說什麽。

而且，很有可能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話。

呼吸屏住，一顆心提起，慕靈犀一眼不眨的看著他。

心裏聲音：說啊，快說啊。

“我……”

齊文定剛張嘴說一個字，慕靈犀的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慕警官。”

清朗的男聲響起。

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為什麽！

沈辰一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他只是拍了下她的肩，而已。

他發誓，他沒用力，真的沒用。

可是，她為什麽看著自己的眼神，像是要殺人。

好像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幹—什—麽！”

沈辰一身子劇烈的抖了抖，結結巴巴的說：“我，我累了，我，我想回，回去了。”

“那你就回去！”慕靈犀吼完，撞了下沈辰一的肩離開。

沈辰一被她撞得一個趔趄，幸好有人扶住他。

“沈總，你沒事吧？”

咽了口唾沫，沈辰一深呼吸，“她怎麽了？我，我做錯什麽了嗎？”

齊文定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也說不明白。

捏捏他的肩，只是沈聲說：“沈總，回去吧。”

收回手，齊文定闊步往回走。

沈辰一皺眉，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靠！手勁兒怎麽都這麽大啊！”

從口袋裏掏出手機，他撥出一個號碼。

那邊過了好久才接起，韓東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總裁？”

聽他聲音沙啞，應該喝了不少，剛睡下。

沈辰一問：“我說讓你給我報班的事情怎麽樣了？你有沒有當個事去辦？你是不是沒當回事啊？”

韓東：“……”

“餵？韓東？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你睡著了？”

“總裁！”盡量壓著洶湧噴薄的怒火熊熊，韓東咬緊後槽牙：“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現在？淩晨1點。怎麽了？”

“你知道你今天就那麽走了，我收拾了多久爛攤子嗎？我幾點回到家的嗎？我剛睡下！”

最後一句，咆哮。

那是咆哮。

沈辰一耳朵“嗡”一聲，趕緊把手機拿開些，他終於有點不好意思的意思了。

“哦，抱歉哈。”

還好。

他家總裁還能知道道歉。

韓東緩和了語氣，“那麽，總裁，我掛了？”

“嗯嗯，休息吧，你今天辛苦了。”

“是，總裁，再……”

“對了，你千萬別忘了我報班的事情，千萬千萬，千千萬萬別忘了。你不知道，除了靈犀，靈犀身邊的人看著都不是善茬，我不學點功夫防身真不行……”

韓東：他已死！死了！死了！死透了！別找他了！

慕靈犀去休息室換了自己的一套備用衣服出來，擡眼就看見沈辰一站在不遠處，微微垂著眸，要多老實就多老實。

還真有那麽一丟丟小可憐的架勢。

縱然再生氣，看他這樣也生不起來了。

無奈失笑，齊文定拿了車鑰匙過來，“我送你們吧？”

“不用。”

沒等慕靈犀說話，沈辰一開口：“我們自己有車。”

是了，沈辰一是世博總裁，怎麽可能沒車。

齊文定收起鑰匙，低聲說：“早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慕靈犀點頭，走向沈辰一。

走了兩步，她返身回來，站定在齊文定面前。

“我那個問題你還沒回答呢，留著答案，我下次問你，你要回答我，嗯？”

唇角輕輕揚了揚，他說：“好。”

慕靈犀徹底放心了，笑著說：“我走了。”

“嗯，去吧。”

*

車子開上路，慕靈犀閉著眼睛靠在車窗上。

沈辰一側目看了她一眼，等紅綠燈的時候，拿了後座的毯子給她蓋上。

毯子一碰到她，她就立刻睜開眼睛。

看見毯子，慕靈犀往下面縮了縮身體，往前看了眼，“咦”了一聲。

沈辰一啟動車子繼續開，她坐直，問：“這是去哪兒？”

“回家。”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沈辰一家的公寓樓下。

解開安全帶，慕靈犀和他一起下車。

“好了，你上去吧，我明天過來。”

說完，她要走。

沈辰一急忙追上來，攔住她，“你去哪兒？”

慕靈犀挑眉，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廢話。

“不是？你不跟我上去？”

“我為什麽要跟你上去？”

“你得貼身保護我啊。”沈辰一言之鑿鑿。

“跟著你一天了，還不夠貼身？”

“貼身就是24小時！”

“誰說的？”慕靈犀冷哼，推開他，“走開，我回去了，明早我就過來了。”

“不行！”沈辰一再次追上來，張開手臂攔著她，不讓她走。

慕靈犀也累了，看他這樣，她更累。

“沈辰一，你別鬧，起開。”

沈辰一咬牙，低聲說：“我家客房很多的，你隨便住哪一間都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衣服我明天讓你給你送來，行嗎？”

“不行。”慕靈犀沒猶豫就回給他兩個字，“沈辰一，你別鬧行嗎？我都說我明天一早就過來了。你趕緊的，上去，睡覺。”

“我不！你跟我一起上去！”

“嘖！你這人……”

慕靈犀瞪眼，剛要動手，卻突然一道刺眼的車燈迸射，黑色車子緊接著朝他們疾馳而來。

危險變故發生的速度太快，快的讓人猝不及防。

“小心！”大喊一聲，慕靈犀縱身撲向沈辰一，抱著他就勢滾到一邊。

而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那輛黑色車子壓了過去。

就地一滾快速起身，慕靈犀追著車子。

可是那輛車加速沖出小區，她追不上。

早有預謀。

絕對的。

因為那輛車沒有車牌。

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開車的人逃了，慕靈犀低咒一聲，狠狠跺腳。

肩膀一重，她被人強硬的掰過身體，劈頭蓋臉的斥責。

“慕靈犀！你瘋了！剛才那麽危險你怎麽能！你怎麽能！”

如果她沒有足夠的力氣使兩人一起滾到一邊脫險怎麽辦？

如果他們一起被撞了怎麽辦？

如果她受傷怎麽辦？

沈辰一腦袋一片空白，只聽女聲鏗鏘：“我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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