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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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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如流水般緩緩流逝,離穆奚醒來已經有一月的時間了,然而他們依然待在南弦。

過了最嚴寒的那段日子,隨著春日的愈加接近,天氣也漸漸暖了起來。

紫宸殿的殿外,司慕琳捧著一把殘雪笑著和墨研說著話。

蘇皖在門邊遙遙地看著,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

穆奚從殿內走出,將手裏的披風搭在蘇皖身上,“幺幺,你今日看著外面的時間是愈加的長了,你心裏是不是很擔心?”

穆奚將蘇皖的手拉過去,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手下是溫暖的手爐。

蘇皖眼神黯淡了一下,嘴角微勾一下,卻是苦澀。

“他不想讓我去。北月如今不安定,我過去也是給他添麻煩,不如在這裏等著他勝利的消息。可是,娘親,我還是止不了自己的憂心。每天早晨起來,我總是有一種沖動,想要沖到北月,陪在他身邊。可是,他的信還擺在我的床頭。”

那是半月前,傅景臨給她寄過來的。

信中所述,不過是讓她安心待在南弦,暫且勿去北月。北月兇險的局勢,他卻是半分沒提。

蘇皖也只能從司慕琳的口中聽到只言半語。可是有人有心瞞著,司慕琳又怎能知道真實的情況。

“理智告訴幺幺不要去,可是幺幺的心卻在催促著自己趕緊去到他身邊,是嗎?”穆奚通透地說道。

蘇皖無奈地點點頭。

她不知道,該隨心,還是隨理智。

“隨心吧。”穆奚笑著說道。

遠處屋檐上的殘雪在漸漸融化,最終變成雪水,從屋檐上墜下。

蘇皖擡頭詫異地看著穆奚,蘇譽其實跟傅景臨是一個意思,不讓她去北月。

娘親,怎麽會……

“不明白娘親為什麽要同意?”

穆奚了然地看著蘇皖,伸手移開蘇皖額前的碎發,“若是這段日子他真的出了什麽事,那便是幺幺一輩子的遺憾。不論以後他安順與否,幺幺都會記著。那份歉疚會永遠留著,難以拔除。所以,與其現在擔憂地等在這裏,不如立馬去北月,和他待在一處,無論風雨,同舟便好。”

“可是爹爹不會同意的。”蘇皖心中驟然的欣喜在想到蘇譽的時候,又頓時消失。

穆奚搖搖頭,拍了拍蘇皖的手,“放心,你爹那裏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你這幾日越發難以入眠,娘親看著心疼。”

這幾日蘇皖心裏憂著,自然睡不著。穆奚這幾日又和她睡在一起,她夜間的輾轉難眠穆奚都看在眼裏。

“放心地去吧。娘親會讓淩風多安排些人。幺幺,只要你沒事,我們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穆奚摸著蘇皖的頭,一雙杏眼滿是笑意,她只想要自己的女兒開心。

至於其他的,她可以擋住。

蘇皖面上笑意頓顯,一把抱住穆奚。

穆奚哎呦了一聲,反抱住蘇皖,“好了,我待會兒幫你準備包袱。明日正好有去北月的船,你和阿宇一同去。慕琳這個小丫頭還是留在這裏,等著那邊安定了,我們一起過去。”

蘇皖將穆奚抱得更緊了,聲音從穆奚的懷裏傳了出來,“阿琳肯定又要不開心了。”

穆奚擡頭,看向遠處依然玩著殘雪的司慕琳,了然地笑了笑。

司慕琳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們的視線,轉過身子來,捧著殘雪就跑了過來,“阿皖,你別縮在殿內了,出來玩一玩啊。這雪都快化完了,你還沒堆過雪人呢。”

蘇皖接過那捧冰涼的殘雪,微微握緊,滴滴雪水順著指縫而下。

“好。”

司慕琳得了應允,立即拉著蘇皖跑向院子。

兩人在院子裏東跑西跑,將剩下的殘雪滾到一起,而墨研也負責將雪團變得更好看。

這個好看,自然是司慕琳眼中的好看啦。差一點都不可以,但墨研也是出奇的耐心,面對司慕琳的左指右指,不曾惱怒一分。

夜色漸臨的時候,一個胖乎乎的雪人就被造了出來。它站在已經枯黃的楓樹下,張開自己的手臂,迎接著院中的輕風。

蘇皖看著小雪人,彎腰點了一下它的小鼻子,自言自語,“你是我的守護神,所以一定要保佑我們都有一個好的結局哦。”

小雪人無聲地笑著,仿佛在說,好。

夜間,沈沈暮色中,蘇皖想著蘇譽的院子走去。

明日她要走,總要和父親說一聲的。

蘇皖推開院門進去時,院中一壺泡好的茶正冒著裊裊的熱氣,在寒冷的冬夜裏猶為顯眼。

“爹爹怎的在外面泡茶?”蘇皖走上前,坐下。

蘇譽斟了一杯泡好的茶,放到蘇皖手中,茶杯傳來熱熱的暖氣。

“如何?”

“很暖,很熱,好像暖到了心裏。”蘇皖說出了自己心裏最直接的想法。

小小的茶杯給人的熱氣並不多,但是莫名地讓她有一種滿足的感覺。

“這就是爹為什麽要在外面泡茶的原因。這些年來,爹常常一個人就這樣獨坐在院子裏,不論夏日冬日,一壺茶便是幾個時辰。冬日屋子裏太暖,到了外面,這小小的熱氣好像也能讓人變得很開心。人啊,有時候還是很容易滿足的。尤其是在失去之後。”

蘇譽這一番話話中有話,蘇皖聽得明白,抿了一口茶,笑容清淺。

“少時待在安城每日和他朝夕相處,便不覺得什麽。一開始覺得他是小孩子,不應當同他計較。可是他卻總是能氣得我跳腳。然後看到他被我整到的模樣,又會覺得莫名的開心。後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些東西便改變了。

娘親應該告訴爹爹那些事了吧。我怨錯了人,不僅是那人,也有他。不知什麽時候開始,我那些附加在他身上無意義的怨氣便漸漸消散了。

京城之中,他一直陪在我身邊,不肯離開。那時候,他願意頂著危險也要陪著我。而現今,我又怎能置他於不顧?”

蘇皖很少在別人說起她對傅景臨的感情。不是不說,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可是如今,手中微微的熱氣,還有偶爾閃現的記憶,讓她想要說,說她心裏最真實的感覺。

蘇譽靜靜地聽她把一番話說完,才說道:“如果不是這樣,爹當時也不會勸你嫁給他。

有些事,幺幺你其實還不知道。太子,曾經對你有意。先皇曾經說過玩笑話,要把你們許成一對。但是有著謝家的婚約在前,這事也便只是說說。只是沒想到他卻放在了心上。

爹對東盛王朝徹底心冷,應是他以威脅的口吻提出要娶幺幺的時候。爹遵從先父遺言和對先皇的應允,護著東盛。從那時,便到了盡頭。

幺幺,爹其實不希望你去,可是就像你娘親說的。不去,你會遺憾。而爹,不想讓幺幺覺得自己欠了傅景臨的,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蘇譽說的認真,他看著蘇皖,滿眼裏都是對女兒的愛意。

他的妻,他的子,都是他不願讓之受到一絲一毫欺負的人。

蘇皖心下感動,眼眶微潤,“爹爹放心,幺幺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再過不久,爹爹還要去北月親眼看著女兒出嫁,不是嗎?”

“爹可以說不是嗎?”蘇譽笑著反問。

蘇皖瞇眼一笑,“可以,爹爹怎樣都可以。”

“你啊,就會哄爹開心。”

“哪有?”

――

第二日,晨曦之中,一只華麗的船只靜靜停在港口。

衣著華麗的人們不停地往船上走去。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富有的商人,他們要去北月買賣貨物。

蘇皖站在這群人中,聽著穆奚的叮囑,最終還是在她不舍的目光中,上了船。

海水不停地倒退,岸邊越來越遠。直到最後,化為小小的一點。

蘇皖扶著欄桿,吹著海風。

突然,一個人猛地拍了她一下。

她一轉頭,頓時楞住。

“阿琳,你怎麽會跟過來?”

後面,司慕琳嫣然巧笑。

“看,這一次你們沒發現我離開了吧。看來我的隱藏技術變高了。”司慕琳得意地說著。

蘇皖無奈地嘆了口氣,“阿琳,那裏不安定。”

“我知道,”司慕琳立即回道,“可是,阿皖,墨研也要去。你不放心傅景臨,我也會不放心他。阿皖,你應當明白我的心思的。”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怪你。”

“阿皖果真最好了。”

司慕琳笑著撲上去,抱住了蘇皖。

不遠處,一個仆人裝扮的男子目光從這邊移開,笑意微顯。

幾日後。臨城出現在蘇皖的視線中。

北月,到了。

身在北月都城汴梁附近的這座小城,仿佛感覺不到汴梁裏的洶湧情勢,百姓們依然過著他們的小日子。

或者說,那些事情,埋在了底下。只有有心之人,才能窺視一二。

“ 你們可聽說這汴梁城中的睿親王?”

“聽說了,這事這麽大,早就傳出來了。這陛下給這位賜了睿字,引起不少的爭議。”

“那可不,睿,通達睿智。北月這些年來,可沒有這個封號的人。以前倒是有一個,可是那位成了九五至尊,這稱號倒也不過分。只是如今,這位擔著睿親王的名號,又是陛下的親弟弟。難保不會有人多想。”

“這汴梁城裏的風風雨雨也不是我等這些小人物管的起的。我們看戲就吧,看看這睿親王能不能笑到最後。”

“說得在理。來,不說這些事了,我們喝酒。”

鄰座的二人說話聲雖然不大,但還是悉數都傳到了蘇皖的耳中。

蘇皖緊了緊手中的竹筷,面上沒有太多的神色波動。

從外面回來的司慕宇連一口水都沒喝,到了蘇皖她們桌前,面色有些難看地看著她。

蘇皖心下一緊,“阿琳,我吃好了。我先回去歇著,你吃完了就上去吧。”

司慕琳依舊低頭吃著,聞言擡了一下頭,點頭答應。

蘇皖上去沒多久,司慕琳也很快解決了桌上的飯食,回了樓上。

緊閉的廂房裏,蘇皖驚愕地看著司慕宇,聲音微微顫抖,“你說什麽?”

“王爺中了蠱毒,樓炎月下的。聽說西涼出了事,樓炎月已經被貶為庶人。西涼王四處派人搜尋她,誰也沒想到她逃到了這兒,還和章碣結為同盟,給王爺下了毒。”

司慕宇心下懊惱,他沒想到,自己也被瞞住了。

要不是他近幾日覺著不對,剛剛對那些留在臨城的手下下了藥,他還會被瞞著。

蘇皖強壓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問道:“這蠱毒很厲害嗎,有解藥嗎?”

司慕宇搖頭,“目前應該是沒有解藥的。我到了你這邊,父親便趕去了王爺身邊。依著父親的醫術,到現在還沒有解開,怕是……”

司慕宇沒法再說下去,只能沈默。

蘇皖往後退了一下,之南趕忙扶住她,“姑娘,事已至此,我們只能趕快去王爺的身邊。說不定到時候就有辦法了呢?”

之南自然知道事情不好解決,但也只能勸著。

蘇皖緩緩閉上眼睛,卻是連多餘的話都不想說了。

司慕宇自然知道她的態度,“你收拾一下,我去雇個馬車。我們現在就去汴梁城。”

他們一行人本是易容而來,為了不引起人的懷疑,本打算明日再走的。

可是如今,蘇皖又怎麽等的了?

馬車上,蘇皖靠著坐背,雙眼緊閉,左手輕輕搭在右手的凰鐲上,沈默無言。

凰鐲上的鳳凰雕刻得很精致,蘇皖覺得,她未曾有一刻,這番清楚鐲子上的花紋。

如今,她只有將自己的全副心力轉到別的事情上,才能阻止自己愈加嚴重的心慌。

司慕琳坐在蘇皖旁邊,看見她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咬了咬唇,坐到她旁邊。

司慕琳一伸手,就打算將蘇皖的頭放到自己肩上,不想卻嚇了蘇皖一跳。

蘇皖的右手自然的向後打去,“咚”的一聲,鐲子撞到了後面的硬板。

蘇皖的右手被震得微微作痛。

司慕琳沒想到她這般大的反應,一時也楞住了。

蘇皖以前,不是這般容易被嚇到的。

“叮。”

細微的一聲輕響。

司慕琳困惑地四下看了看,“什麽東西落了嗎?”

蘇皖心神不在,自然沒有聽到那一聲,見底下沒有其他東西,也就沒有再看。

司慕琳撓了撓頭,“可能我聽錯了。阿皖,對不起,我剛剛只是想要安慰你一下,沒想到嚇到你了。”

蘇皖搖搖頭,掀開車簾的一角,外面的景色在飛速地變換著,汴梁應該近了。

“阿琳,你走的時候,那個雪人化了嗎?”

“沒有啊。”

那就好。

――

蘇皖是在傍晚到了汴梁城內的,趕在了城門即將關閉的前一刻。

馬車飛速地往睿親王府奔去,坐在其內的蘇皖雖然被顛的臉色發白,但是一句話都沒說。

只是,她捏著坐背的手愈加的緊了。

睿親王府沒有人想象中富麗堂皇,相反很是樸素。

如果不是門前的牌匾,和那兩頭大大的石獅子,誰也不會想到這是睿親王府,頂多是個富人的府上罷了。

司慕宇將腰上的牌子遞給閽人,讓他傳到裏面。

夕陽西下,石獅子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蘇皖回頭看著自己的影子融在裏面,直到後面一個影子愈加臨近。

蘇皖的肩膀被人摟住,熟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怎麽這麽任性,不是答應我,不來了嗎?”

“你也答應我,要平安回去的。”蘇皖有些埋怨的聲音傳了出來,但是更多卻是心疼。

傅景臨轉到她面前,臉上是一如既往的痞笑,仿佛他還是那個京城裏肆意的少年。

可是,有些東西,總歸是變了。

比如,他眼裏的疲憊,他眼下的青黑。

“你瘦了。”

“嗯。咳……”半出口的咳嗽被壓了回去,“外面涼,我們進去。”

傅景臨拉著蘇皖的手,帶著她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還未走近,蘇皖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藥味。

傅景臨調侃地說道:“這藥味怕是跟皖皖解毒那陣子的有的一比吧。我沒有聞過,皖皖說一說,誰的更濃一些?”

蘇皖從進了這個院子,神色就沒有松下來。

傅景臨瞧著,只想要讓她寬心一些。

“你的,更濃。”蘇皖怎會不了解他的心思,努力笑道。

“那裏面更濃,皖皖可要受住。因為,傅景臨不想再放開蘇皖的手了。”

傅景臨的手與蘇皖的十指相扣。

蘇皖握緊,“好。”

夜色徹底沈了下去,司盛端著一碗藥敲了敲門。

房內細小的說話聲停下,有人咳了幾聲。

“咯吱”一聲,蘇皖將門打開了。

司盛朝裏看了看,見傅景臨坐在了床上也就沒說什麽,將藥碗遞過去。

“想來今天他也不會找借口不喝藥了。”司盛笑道。

蘇皖接過,“他之前沒有按時喝藥嗎?”

“有,當然有,”司盛的聲音提高了幾分,故意讓裏面的人也聽見了,“只是每次都要人三催日請。你一個轉身,他就能把藥給你倒進了花盆裏,面上還是一片坦然。”

裏面的咳嗽聲又傳了出來。

蘇皖低笑一下,“多謝姨父這段日子的照料,等他好了,讓他想您賠罪可好?”

“好,怎麽不好?”司盛笑了幾聲,轉身離開。

蘇皖端著藥向裏走去,面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等到了內室,她的表情已是一片嚴肅。

傅景臨主動從她手中接過藥碗,一昂脖子,藥悉數進了他的喉嚨。

明明很苦,但是他卻沒有吭一聲。喝完,還倒了倒碗,證明沒有藥留下。

傅景臨明顯的討好並沒有讓蘇皖臉色好起來。

“為什麽不願意喝藥?”

傅景臨垮下臉,“你不知道,姨父這藥熬的太苦了,實在是難以下口。但是我保證,之前的藥我都是一滴不剩的喝了。”

“一滴不剩?”蘇皖明顯不信。

“好吧,其實還是剩了一點的,就一點點。”傅景臨在兩指之間比了一個極短的距離。

蘇皖看著他像孩子一般的模樣,終於沒忍住笑了。

“好了,我就暫且信你。”

蘇皖將藥碗拿走,又回去坐在床邊。

傅景臨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皖皖,你上來好不好?”

蘇皖本想拒絕,可是謝景臨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又不忍心了。

最終,她還是半坐在了床上。

傅景臨躺著,頭靠在她的腿上,微微閉目。

“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要是能夠和皖皖一起睡,就好了。如今,總算如願了。”

蘇皖輕摸著他的頭,一點一點撫著他的發,“如果我不來,你是不是要一直瞞著?”

傅景臨沈默了會兒,微微搖頭,“不會。皖皖,其實我一直害怕,要是自己好不了了,該怎麽辦?一開始,我想著,我不想讓皖皖看著我走。所以,皖皖,你不能來。

再接著,心底的思念好像越來越壓不住了。皖皖,如果你不來,我也等不了了。皖皖,其實我很自私。”明知道你會痛苦,但還是希望你能陪在我身邊。

傅景臨緊了緊摟著蘇皖的手。

蘇皖安撫地按了按,“傅景臨,沒關系,我也自私。”

傅景臨,謝謝你的自私。

暮色漸消,晨曦中,新的一天又來臨了。

蘇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躺下了。原本有些微麻的腿已經恢覆如初。

傅景臨面對著她躺著,摟著她的腰,見她睜眼,湊過去,蹭了蹭她的額頭。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蘇皖揉了揉眼睛,“睡不著了,起來嗎?”

傅景臨點點頭,手卻還摟著蘇皖不放。

“傅景臨,我餓了。”

“我也餓了。”某人回道。

蘇皖紅了一下臉,推了一下他。傅景臨順勢放開,蘇皖起身。

兩人一同穿衣,外面的小廝聽見動靜,準備了熱水端了過來。

傅景臨試了一下水溫,覺得正好,才讓蘇皖過來洗漱。

蘇皖捧起一把水,就要洗臉,只是她的動作卻忽然一頓。

“怎麽,水太熱嗎?”傅景臨問道。

蘇皖搖頭,她看著空蕩蕩的右手腕,說道:“凰鐲不見了。”

傅景臨皺眉,凰鐲?

他回頭看去,卻見床下腳踏旁正躺著一個鐲子,只是已經成了兩半。

蘇皖回頭,一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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