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蘇裊裊是第二天看社會新聞的時候，發現李菲菲死了的消息。

當時，顧青舒抱著西瓜正和她一起看，雖然屍體打了馬賽克，但擡上擔架後落下的傷痕累累的手還是讓顧青舒臉色不好，直呼世風日下。

蘇裊裊對李菲菲的印象說不上不好，也說不上不好。

在她的眼中，她就是範瑤的小姨。因為對範瑤的厭惡，她對範瑤家的人印象都不太好。

不過，李菲菲就這麽死了。死狀還這麽淒厲，蘇裊裊心裏無限感嘆，世事無常啊。

李菲菲的死在蘇裊裊看來只是一樁社會新聞，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周的時間，警察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不巧，蘇裊裊還認識，正是那個李老。

老實說，當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蘇裊裊心中湧過了一個念頭。

李老包養了範瑤，而李菲菲又是範瑤的小姨。

呃——

範瑤不會這麽變態吧！

顧青舒對這個新聞關註很多，報紙上比新聞說得仔細多了。

“這個小姑娘真可憐。下個月都結婚了呢。她男朋友還是青年才俊，咦……”顧青舒沒有說話了。

蘇裊裊有些奇怪，忍不住看了一眼顧青舒，“怎麽了，青姨？”

“沒有。”顧青舒收起報紙，那臉上明顯寫著有事情。

“我有事情先出去一趟。裊裊，你不用等我吃飯。”

顧青舒說著，匆匆忙忙地走了。走的時候，還順便帶走了那張報紙。

蘇裊裊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奇怪，所以她幹脆上樓去開了電腦。

她相信，報紙上的東西，網上也有。並且還更加詳細。

瀏覽了李菲菲被殺的新聞，沒想到鬧得還挺大的。

那個李老似乎很有背景，不過這次居然陰溝裏翻船了。

蘇裊裊仔細地看了報道，最後她的目光落在李菲菲那個男朋友身上。

網友的力量真強大，短短的幾天時間就已經人肉出來，李菲菲這個男朋友的樣貌，家世，甚至工作單位。

蘇裊裊看了一眼他的工作單位，微微一楞。最後，她在百度裏輸入了這個公司。

一秒之後，公司的百度百科彈了出來。

她看著百度百科中的人物照片，楞住了。

這是——林總？

事情，好像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顧青舒這一走就沒有回來，蘇裊裊給顧颯寧打了一個電話，不過他沒有接。

他這段時間很忙，忙得連家都很少回。

她本來計劃和許沈沈去畢業旅行的，但許沈沈是個大宅女，讓她出去旅游還不如把她關到圖書館。

加上，到了暑假，編輯呆丫丫也在找蘇裊裊了。

原因無他，她高三畢業了，也有時間寫小說了。前段時間，呆丫丫就曾經透露，蘇裊裊寫過的一個短篇被評為了當年雜志社讀者票選的最受歡迎的短篇。

為此，編輯室很看好蘇裊裊。

呆丫丫更是看重了她的寫故事能力，來找她約長篇。

蘇裊裊想著畢業了沒事，加上本來就喜歡，於是就答應了。

就在前天，她已經把大綱提交了過去。

她剛上企鵝，呆丫丫就把大綱又回傳了過來。

蘇裊裊接受了。

呆丫丫一直隱身，蘇裊裊接受了離線文件，她馬上發來一個表情。

蘇裊裊回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呆丫丫說：“大綱有點問題，我已經做了修改，你先看看。”

蘇裊裊點開文檔，粗略地查看了一眼，大致上沒有怎麽修改，就是男主設定，包括結局做了一些修改。

蘇裊裊寫的是一個古文，講的是一個力大無窮的公主和她的駙馬虐戀情深的故事。在大綱中，蘇裊裊把故事設定成了喜劇，但被呆丫丫做了一點修改。

她讓女主死了，男主也跟著自殺了。

老實說，蘇裊裊更喜歡喜劇結尾。都已經虐戀情深了，希望能歡樂收尾。

“丫丫，一定要悲劇嗎？”

“悲劇比較能讓人耳目一新。註意，你寫的是出版正劇，不是網絡喜劇。”

“這有區別嗎？”

“當然有。喜劇能讓人記住很難，需要作者很深的功力。但悲劇就不一樣了。但凡有心理落差，就會記住一輩子。”

老實說，蘇裊裊有些害怕她的悲劇文讀者不會買賬。可是呆丫丫保證，“如果不行，咱們就寫喜劇。”

最後，蘇裊裊同意了。

本來那個故事就很虐，她最開始也是設定成的悲劇。只是最後為了照顧讀者的情緒，才努力地洗白男主，最後變成了一個喜劇。

兩人談好大綱後，對一些細節做了調整。最後呆丫丫還給她了一個建議。

“最近，我看到一些網上在做原創文了，你要不要試試看？你既然想寫喜劇，可以在網絡上練練筆。”

呆丫丫的這個建議，蘇裊裊接受到了。

她在網上逛了一圈，發現她上輩子經常去看的網站此時還是一個論壇，不過聽論壇在討論很快地就要做成原創網站了。

蘇裊裊想，這個叫晉江的網站是以後原創文學包容性比較大的網站，也不需要要求太多的更新，就在這個網站好了。

蘇裊裊做好了規劃，她先寫呆丫丫這個悲劇虐文，等到晉江正式開起來的時候，就在這邊發點短篇，慢慢養一養人氣。

蘇裊裊和呆丫丫聊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顧青舒和顧颯寧都沒有回來。

她給他們打了電話，也沒有人接。蘇裊裊也有些餓了，她準備煮點東西吃。

打開冰箱，冰箱裏空無一物。

蘇裊裊嘆息了一聲，拿著購物袋出去了。

不管怎麽樣，先去買點東西吧。她今天和呆丫丫聊了很久，都忘了家裏的冰箱需要采購了。

蘇裊裊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大堆東西。她本來還想買條魚的，顧颯寧好像很喜歡吃魚。

可時間已經太晚了，她看那些魚並不新鮮。

算了，明天早上去早市守吧。

最後，她拎著一堆東西回去的時候，顧颯寧和顧青舒已經回來了。

“青姨。”

她放下鑰匙，叫了一聲。

客廳沒有人，只是樓上隱隱傳來聲音。

他們——

吵架了？

蘇裊裊放下東西，慢慢走上樓去。

顧青舒的聲音很大，似乎很生氣。和顧青舒住了這麽久了，她好像是第二次見她這麽生氣。

上一次的時候，她還是一只烏鴉。

她因為顧颯寧要來青城大學上學，所以和他爭吵。

這一次呢，又是為了為什麽？

蘇裊裊無意偷聽，可顧青舒的聲音實在太大了。怒火連天的聲音落下，漸漸地變成了哽咽聲。

“寧寧，你怎麽就不聽我的話呢。我都告訴你了，那是上一輩人的事情了，你不用管，你不需要管。”

顧颯寧沒有答話，透過門縫，蘇裊裊能看到顧青舒絕望的臉，她拉著顧颯寧的手，求道：“寧寧，聽我的話，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別和他們鬥，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這下，顧颯寧終於開口了。

他拉開了顧青舒，聲音帶著笑意，只不過聽著很冷很冷就是了。

“媽，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

顧青舒楞住，隨即搖頭，淚如雨下。

“寧寧，我了解的。我在那個家住了那麽多年，我知道的。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我不想你進去。寧寧，你聽話好嗎？你進去了，你讓我怎麽辦，還有——還有，裊裊怎麽辦？她是一個好孩子，難道你也要辜負她嗎？”

“從沒關系過，何談辜負。”

顧颯寧的聲音冷冷，他背對著蘇裊裊，蘇裊裊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是怎麽樣的。只是在顧颯寧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感覺她心中一冷，一股寒氣從腳指頭冉冉升起，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從沒關系。

何談辜負。

那麽冷淡，就像一個陌生人。

大夏天，蘇裊裊要抱著自己，才能讓她自己不再顫抖。

屋內，顧青舒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像個孩子。

“寧寧，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太馬虎，沒有照顧到你的情緒，才讓你這個樣子。你一直對外界漠然，甚至碰不得女孩子，我知道都是我的錯。後來，裊裊那孩子來了，我有私心。我很喜歡她，我看你也能碰觸她，好像你也很喜歡她，對著她的時候，你會笑，輕松地笑。我都想好了，等你們到了法定年紀，就結婚。我們一家人，三口在一起，不好嗎？”

顧颯寧許久沒有答話，半晌就在蘇裊裊不住地顫抖，以為他不會答話的時候，他開口了。

“媽，你覺得我像不像那個人？”

顧青舒楞住，一時之間不知道顧颯寧的心思，迷茫地看著顧颯寧，“寧寧……”

顧颯寧微笑，扶住了眼淚模糊的母親，擡起手來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們很像。既然你知道我們很像，你就知道，任何人都不能牽絆到我，如果那個人會成為絆腳石，我會提前一步，鏟除他。”

“……寧寧……”

顧青舒後退了一步，似乎不敢置信。

門外，蘇裊裊也後退了一步。

窗外，盛夏光年。

屋內，她卻如墜入萬丈寒冰。

冷到骨子，痛徹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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