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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難在拴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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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志約想著:“你們要對付我了!你們要借著我毀我家去了。”又是恨又是怕,又不知小櫻桃到底打算怎麽下手,一步三抖的跟著去,那些人等得一個不耐煩,伸手跟老鷹撮雞似的把他撮走了。

那房間擺了酒菜、備了一個自以為“越女新妝出鏡心”的小櫻桃。

卓志約正在害怕極了的時候,就算見了個艷羅剎、妙天仙,都難以勃起性致來的,何況小櫻桃臉上龜裂斑駁、如粉墻剝落!

原來她膚質既差了,就不易吃粉。何況幫她梳妝的使促狹,說她臉色不太好了,益多搽些粉。小櫻桃知道自己狀態肯定不算最好,就依言濃妝。這水粉裏頭,水加得多了,搽上去的時候覺得潤澤貼合,一會兒幹了,隨著臉上的表情動作,本就容易起殼、起紋。何況小櫻桃這時候的皮膚,一點都抓不住粉!那粉殼就放肆的裂開,如老面團殼子,又如這地方老舊的墻皮!

她媚笑著扭動著要貼近卓志約,還想使那舊時手腕,卓志約聞見了她身上臭味,幾乎要把隔夜飯吐出來!

這也是雙雙用心機之處:小櫻桃幾天來待在臭房間裏沒洗澡,氣味自然不佳。她自己一直呆在這樣的環境中,也就聞不出來了。這叫“居鮑魚之肆,久而不覺其臭”。而卓志約那邊的清潔條件卻好得多,於是就聞得出臭味來!

緊要關頭,又起變數。忽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撞進門來,前面幾個乃是擄人的家夥,後面卻身穿公人號服。追著前面幾人。

竟是公差拿人!

這些公人既捉了那些擄人囚人的家夥,把小櫻桃的金釵也摔斷了——哇,裏面有銀色的小珠子跳到地上,飛快往低處滾,滲進地縫裏,一下子就看不見了。

“水銀!”公人驚叫。

水銀質重,劇毒哪!

持有劇毒釵子的。還用問嗎?公人把她也一索子綁了。說她也是強盜一夥。

小櫻桃是真的不知情。那釵子由尚大手裏給她,她怎知道擰開看看?

釵子中空,灌滿水銀。水銀質地比金子還重。那金子卻不是足赤的。略輕些,由水銀襯了回來,總體的重量就十足十是渾金的份量了。水銀既在釵中灌滿,不留一點空氣。它也就完全不會流動,與金屬渾然一體。

把這支毒釵送到小櫻桃手裏。就為了給卓志約在這時候看見,只能得出一個結論:她要下毒殺我!

卓志約嚇得半死,且悲憤異常。公人們卻一點都不體諒他的心情,竟把他也綁了!說他也是強盜一夥!

卓志約極口申辯。公人卻道他在強盜窩裏。沒有綁、沒有銬,還跟個盛裝的姐兒在一起尋開心,說不是姐兒。誰信哪?

當下不由分說,卓志約就被丟到牢房裏去了。

這可是真的牢間。不是原來的房間可比!這裏又濕、又臭、又有老鼠跳虱、又有鐵柵門窗!卓志約至此,才覺得原來人家關他的房間已經算優待了。他到這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好不斷的自承身世,求人回他家報信。牢子先是愛睬不睬的,後來被他弄得煩了,道:“報信不是俺們份內的活,你有……嗎?”

卓志約先還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麽,見了他的手勢,頓悟是要錢。

“我沒錢啊。”卓志約哭了,是真哭,“你去報信,要我家人給你。”

“然後人家說我消遣他們去的,把我一頓孤拐打出來?”牢子也胸悶,“他們老太爺都病倒在床啦!這會兒人家正鬧心呢。”

“那準是為了我才病倒的。”卓志約想起祖父的白發,悔恨交加。

“嘿,你多大的臉!”牢子道,“真當你是大少爺啦!”

“我是!我是小少爺,三少爺。”卓志約哀求他:“牢子哥哥,就麻煩你走一趟,替我遞個信給家裏,他們一定厚謝你,真的真的!”

牢子將信將疑的答應了,咕噥著:“你要真是少爺,怎麽能把自己弄到這番地步?為了那個女人?我艹!母豬都比她皮色好。我要是有你這麽個兒子,打死我也不來接你。”

卓志約被臊得無言可答。

那牢子又教訓他道:“你要真是有錢少爺,以後記得身邊要有錢!老話說得好,沒錢寸步難行嘛不是?”

卓志約低頭受教。

那牢子就去了,也不知多久,卓志約不知自己是昏過去了還是睡著了。鐵器的叮當聲把他驚醒。他張眼,眾牢子們在給他開門開鎖。

“我爹媽來接我了是不是?”卓志約一喜,又看著外面:“誰來了?是某某、是某某?”一口氣報了幾個下人的名字。

眾牢子不回答,卓家下人們也一個都不見。

卓志約又問:“我父親……來了麽?”想著見到親人固然好,但父親如果步進牢裏,說不得要一個大耳刮子先把他扇地下的,就又有些害怕,轉口問:“我母親來了?”

眾牢子依舊不回答,就退下了。姿態特別的尊重敬畏,眼睛都望著地下,像在給誰騰地方。

卓志約便見一個女子進來,衣著高潔,舉止端莊嫻雅,雪也似的帽帷覆面。幾個丫頭婆子們環定了她,如伺候神仙妃子。卓志約目瞪口呆。

女子見了他的樣子,立定腳步,面紗微微發抖。卓志約想:“她怕是討厭我了?”自慚形穢往後縮一縮。女子面紗下頭有透明的水珠落下。卓志約想:“她她她,莫非是在為我哭嗎?”

丫頭扶住女子的手,在她耳邊提醒警告。女子忍了淚。婆子們把卓志約攙出去,上了馬車。這可真是豪華的好馬車了!但馬一舉步,輪子在石板路上一轉,車廂一顛,卓志約震得疼。女子連忙示意換車。

卓志約被換到四人擡的轎子裏,舉目精致、觸體舒適,長舒一口氣:夫覆何求!

他被送到清致的房間,安放在柔軟的床上。卓志約覺得自己該是舒服得到了天國。

那女子進來了,把面紗撩起,生得是仙姿替月、粉靨羞花,眼眶微紅,望著他的目光格外溫柔、格外的羞,溫柔與羞澀下頭,又有種覆雜難言的滋味。卓志約看得呆了,道:“我、我是在夢裏麽?”

那女子道:“你、相公你不認得妾身了麽?”

話說這“相公”二字,當時固可作為妻子對丈夫的尊稱,也可泛為一般對年輕男子的尊稱。卓志約沒有多想,但道:“我好像真是見過你的,哪兒呢?”

丫頭上來。女子就不說話了。

自此卓志約受到良好的照顧,身子漸漸養了回來,精神也恢覆得多了,總奇怪這個年輕美貌女子到底是誰呢,對他這麽好?

漸漸的卓志約還發現女子居然還能背幾句詩、知道幾個史上有名的風流人物、還能談論一些他的興趣愛好。唉呀呀!這樣知情解意的紅粉佳人,到底是哪裏來的呢?卓志約心心念念想著這個不解之謎,不覺已經把小櫻桃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所謂癡情人,多半是單線程動物,接了新的任務之後,舊的任務只好下線。

所以,所謂的念念不忘,多半只是沒有新到合適的替代品而已。

可以想見卓志約得知這女子是他的發妻之後,有多吃驚!他下巴都要脫臼了,結結巴巴道:“怎、怎麽可能?”

他記憶裏的妻子,是他剛回到淩琳城時,那個灰撲撲病懨懨的影子,還有成親後不久缺乏特點與魅力的面影。那是完全不能帶給他任何良好觀感的影子。

眼前這個女子……怎麽會呢?!

這可是雙雙的功勞!雙雙當時看了他妻子,就覺得不醜。但卓家人都說卓志約看都不願看他妻子一眼。雙雙就覺得奇了怪了,林代卻道,女人的魅力,不一定在臉上。但臉要長得好的,還是有希望變得更漂亮的。於是她們找了很有經驗的婦人,把卓志約妻子好好的相了又相,那婦人道,三娘果然是生得好的,只是又不會打扮、又不會做姿態,於是有的男人就不愛看了。

她們由此決定給卓志約的妻子特訓。要知道,把小櫻桃給搞倒,還不難。難就難在以後都要把卓志約拴在家裏!那就必須的把他妻子魅力搞上去了。

既然底子不差,那就可以下手。她們首先讓他妻子裝病,在卓志約回來的時候避開他。因這個時候,他對小櫻桃還戀奸情深,別人的影子不容易進去,而他妻子的訓練則遠遠沒有取得足夠的成果。因此先從他的面前,把他妻子隱去。這段時間讓他先習慣享受家裏的舒適條件,而他妻子則在惡補魅力女人的課程。

首先用了各種滋養美容的有口碑物品,外敷內服,讓他妻子的氣色好。女人的氣色,就好比一塊玉的質地、一顆珠的珠光。所謂內在美和外在美一樣重要,說不定還更重要。什麽是內在?經史子集?開什麽玩笑!那種用來勵志就好。真的到實用範疇,內在就是由皮膚內蘊含的光彩。這叫內調氣血。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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