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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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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音提琴家拉曼德先生擁有完全不符合大腐帝國背景的豐滿身材:若隱若現的雙下巴,以及微鼓的肚皮……

見到元鷗的他顯得很是開心,並對每一道菜,尤其是餐後甜點表達了高度讚美。

且不論人家是真喜歡還是捧場,元鷗笑著表示了感謝。

簽名合影之後,拉曼德提出,希望元鷗也能幫自己準備一些神奇的醬料。

元鷗點頭,“沒問題,不過請問是什麽樣的醬料呢?”

東道主嘛,這點小要求還是可以幫助滿足的。

在這裏插一句,艾瑪英式發音好好聽哦!

那份純粹,那份矜持,那份凝滯厚重,感覺整個人都要醉了呢……

拉曼德雙手齊上陣,表情陶醉的開始描述:

“那是一種神奇的醬料,以前我從沒吃過,真的十分神奇,阿德裏安是把它們放在碗裏端給我的,然後只要用它蘸東西,就會非常美味!”

元鷗自認自己的英語口語和聽力水平也都挺過關的,可聽了老半天,楞是沒弄明白他說的是啥玩意兒。

不僅如此,她腦海中的畫面甚至隨著拉曼德的描述越發的顯得“不堪入目”,到最後更是有點兒觸目驚心了!

黏稠、黑乎乎中又透著點紅彤彤,裏面還夾雜著一些大小不等的細微顆粒……

元鷗簡直惶恐了,阿德裏安啊,你究竟給這位可憐的音樂家吃了什麽東西啊!

仗著人家的戶籍欺負人可不是好習慣呀!

末了,拉曼德還憂郁的表示,因為他們職業的關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要有三百天在國外度過,風格迥異的飲食習慣讓他感到十分困擾,而且國外的食物又有很多吃不慣的,所以經常會食不下咽……

聽到這裏,元鷗終於還是忍不住腹誹了,您一英國人,跑到哪兒不能吃啊?

而且,她十分隱晦的瞟了瞟拉曼德的肚皮,心道您這食不下咽了多少年了,也沒怎麽影響到體格啊。

不過音樂家的請求麽,元鷗那必須是得想盡辦法幫忙滿足的。

於是帶著拉曼德先生深沈的寄托和深深的期許,回家之後的元鷗算了下時差,第二天早上七點多的時候給阿德裏安打了個國際長途,還開了視頻通話。

這個時節兩邊的時差差不多在六個多小時,也就是說,阿德裏安剛結束自己的午休。

接到電話的阿德裏安還挺開心,問是不是她要過來交流,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略失望。

兩人寒暄一番之後,阿德裏安問是什麽事。

元鷗也不繼續啰嗦,就問他給拉曼德吃什麽了。

阿德裏安眨眨那雙完全可以馬上去做睫毛膏廣告的深沈眼睛,摸摸下巴,“太多了。”

不過在聽完元鷗的描述後,他頓時一臉的恍然大悟,然後鏡頭一陣奔馳疾走,場景迅速轉換到井井有條的後廚。

阿德裏安在一個櫃子裏翻了幾下,扒拉出兩個紅色的包裝袋,上面黑色的中國字體是如此的鮮明:

“嗶嗶火鍋底料”!

“嗶嗶嗶麻辣燙”!

元鷗:“……呵呵”

阿德裏安聲音歡快道,“太好了,你不說我過幾天應該也會給你打電話的,這兩種醬料都非常美味,可惜我找遍了整座城市,都沒有賣的,你可不可以再從那邊買一些寄給我?每種要十袋,哦不,十五袋吧!”

元鷗有點無語,又隱隱的有點牙疼,“你要這麽多幹嘛?!”

阿德裏安得意的挑挑眉毛,“我用它們開發了幾種新菜品,大家的評價相當不錯!”

元鷗:“……”

用火鍋底料開發新品種的法國菜神馬的,阿德裏安先森,你果然是個很有開創精神的大廚!

有氣無力的答應了阿德裏安的要求,元鷗轉頭告訴拉曼德先生,他要找的東西自己已經弄清楚是什麽了,待會兒馬上就去超市給他買上一大箱!

拉曼德先生十分開心啊,他當即表示這樣就太好啦,以後出國演出他也不必擔心吃不好飯啦!

最後,拉曼德先生還很自得的向元鷗推薦了他自己研制的新菜單:

“在煮好的意面裏澆上那種神奇的中國醬料,簡直太美味啦!”

元鷗幹笑幾聲,仰頭默默地想象了那個畫面幾秒鐘:

英國老頭兒拿著一盤拌著濃稠中國火鍋底料的意大利面條……

嘶,畫面太美,有點牙疼……

滿足了阿德裏安和拉曼德“高貴典雅”的一塌糊塗的要求之後不久,元鷗竟然迎來了此生第一次大洪災!

其實差不多一個星期以前,新聞上就說這事兒來著,什麽臺風逼近,希望廣大市民做好準備,近期最好不要外出雲雲。

不過吧,前年、去年,電視臺同樣做過這樣的新聞和預防,而就元鷗連續兩年的經歷來看,倒也沒什麽。

也就是臺風靠近期間風大點,雨水也多點,其餘的,還真沒啥大不了的。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元鷗自打出生活到現在,二十多年了,還真是沒遇到過什麽像模像樣、成規模的圍困型洪水。而且前面兩年不也這麽說的麽,到最後還不是幹打雷不下雨,所以她也就沒怎麽往心裏去。

也許是她的輕視讓老天感覺受到了輕視,於是它決定好好給這個沒見識的死丫頭片子一點顏色瞧瞧!

於是今天一大早,元鷗就見外面瓢潑似的大雨,雨勢果然驚人!

別墅區地處高地,而且排水系統據說是德國的工程師親自設計施工的,工程相當浩大嚴謹,現在地面上壓根兒就積不住水。

元鷗小心翼翼的往外開了段兒,倒是也沒什麽反應,只不過當她剛要進入市區,就看著眼前一片汪洋斯巴達了。

我勒個大去的,誰把陸地偷走了?!

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一波一波的水啊,裏面還隱約可以看見一坨坨的,私家車車頂……

就連車體比較高的公交等車型也都有不少熄火的,司機們各種罵娘,跟各色的喇叭聲響成一片。

元鷗的視線在自己的車子和前方快要沒頂的私家車之間徘徊了幾遍,最終還是決定不要冒險。

蒼天有眼,作為一個北方出生北方長大,直到近幾年才跑到華中地區生活的人,她真是不知道原來在城市裏面也可以看海!

偶爾一陣狂風吹過,地上竟也有點波濤洶湧的架勢!

著急把火的往回倒車,元鷗看著外面一濺三米高的渾濁浪頭,默默地吞了口口水。

剛往回開了沒幾米,谷毅的電話就過來了,聲音十分著急,“小鷗你跑哪兒去了?外面發洪水了,趕緊回來!”

元鷗又瞥了一眼外面汪洋般壯觀的景象,心情覆雜道,“其實,我已經在看海了。”

谷毅那邊詭異的沈默片刻,然後就是一通兵荒馬亂,“你現在在哪兒,別動,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意識到他肯定是會錯意了,元鷗趕緊補救道,“我沒被困住,只不過是稍微受到了點驚嚇。”

停頓片刻,她的嗓門兒嗖的就拔高了,然後對面的谷毅齜牙咧嘴的聽她喊,“啊啊啊,有魚!谷毅谷毅谷毅!我特麽的看到魚了,活的,活的啊!尼瑪剛才從我右側游過去了,魚在馬路上游啊啊啊!”

已經拿了車鑰匙,外套也穿了半個袖子的谷毅一陣無力扶額,“行了,先回來再說,池子裏多少魚不夠你看的?真不用我去接?”

激動地餘韻難消,元鷗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被刷新。

她反覆向谷毅保證自己絕對沒被困住,又拍了張照片發過去才安撫下“蜜蜂面包”先生,然後又給清粥小菜的經理去了個電話。

果不其然,敬業的經理已經到了,聽元鷗問她受災情況,便幹脆利落的回答道,“老板,咱們店鋪地勢比較高,倒是沒有淹進來。”

元鷗聽後松了口氣,終於覺得外環山地地勢高終於也優越了把。

不過即便是不怎麽受災,外面又是風又是雨的,怕是沒什麽客人會如此頑強不屈的挑這個天氣過來吃飯。

於是她讓經理挨個通知店員,暫定歇業三天,具體什麽時候上班靜候通知。

交代完之後,元鷗又原樣交代了蘇子一番,讓他同樣轉達給糕點屋的員工們。

做完了這一切,元鷗這才往回走。

說真的,以前她一直以為,什麽洪災、滑坡、泥石流之類的,應該只是在山區或是一切郊區之類的地方發生的,可沒承想,就在這座國際知名的大都市,特麽的一夜之間滄海桑田了啊!

回去的時候,風勢雨勢遠比來時更大,路邊的廣告牌也被刮得呼啦亂響,幾幅看上去不怎麽牢靠的甚至已經搖搖欲墜。

路兩邊的植被在狂風作用下被吹得撓頭散發,遠遠望去真是妖氣橫生,一排排的大柳樹跟抽風似的,把自己又細又長的紙條瘋狂糾結在一起……

就這個天氣,竟也有相當數量的學生、職員頂風冒雨的趕去上學、上班!

短短兩個路口,元鷗已經看見將近十個被吹翻在地,或是一腳踩空的了。

甭管出門的時候打扮的多麽齊整,妝容描畫的多麽精致美艷,這會兒都無一例外的狼狽不堪。

交警和被臨時調過來的警察紛紛出動,三三兩兩的站在路口維持秩序,哨子吹得吱吱響。

偶然有被困的群眾,他們就要沖上去現場施救。

至於那些被困車輛,拖車現在過不來,也只好就這麽撂在這裏,等著風停雨歇的時候再處理了……

回去的時候,風雨交加的已經基本上沒法走路,能見度不足五米,雨刷開的跟患了多動癥似的也沒什麽太大的效果。

拐了個彎,進入綠林別墅區管轄範圍之前,元鷗目瞪口呆的看著一道道瀑布般壯觀的水流從上坡的馬路上傾瀉而下!

啊,裏面還夾著不知誰的一只鞋……

谷毅已經抱著佑安在玄關處等著了,元鷗心中頓時一片火熱,剛要說什麽就差點被迎面吹來的狂風拍到地上。

谷毅:“……”

奢侈了這麽久,元鷗也稍微體會到了一點家太大的弊端:

從大門口到屋門口足有幾十米遠,她活生生的被淋成了落湯雞。

雨傘根本沒法打,元鷗剛一撐開就被噗的吹翻了,二十幾根傘骨在風雨中張牙舞爪的搖擺,沖她露出猙獰的笑。

然後她再也拿不住,面目全非的雨傘毫不留戀的乘風而去,只留下一個十分具有抽象派風格的背影……

被迎面丟了一條大毛巾的元鷗就聽谷毅劈頭蓋臉的訓斥道,“前幾天沒看新聞嗎?就這個天氣你還巴巴兒的跑出去幹嘛?活得不耐煩了?”

元鷗從毛巾底下露出頭來,既羞且愧,訕訕道,“我沒想到真會發大水……”

谷毅黑著臉叱道,“沒想到,你沒想到的事兒多了去了!”

元鷗張張嘴,終究還是覺得理虧,垂頭喪氣的捏著衣角原地畫圈。

佑安扯扯谷毅的袖子,挺著急,“姐姐要洗澡!”

谷毅哦了聲,拽著元鷗就往浴室走,一邊走一邊說,“趕緊的洗個熱水澡,不然非感冒了不可。”

進了浴室的元鷗趕緊又一個轉身,兩手拉著門,可憐巴巴的喊了他一聲,

“幹嘛?!”谷毅沒好氣道,“換洗衣服我上去給你拿,還有什麽事兒?”

“那個,”元鷗猶豫了下,小聲問,“你生我氣啦?”

交往了這麽久,她還從沒見谷毅黑著臉跟自己說過話呢,更何況還是這樣急頭賴臉的訓斥……

盯著她吧嗒吧嗒滴水的頭發梢看了兩秒鐘,谷毅無奈的嘆口氣,上去給她擦了擦,“沒生氣,是擔心。”

元鷗松了口氣,“那就好,”頓了下又道,“我是真的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行了,瞧你這傻樣兒!”谷毅哭笑不得的往她腦門兒上拍了一巴掌,“趕緊泡澡去吧,熱水都給你放好了,我拿衣服去。”

元鷗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谷毅和佑安正在沙發上看電視,屏幕上赫然就是市中心受災情況的現場直播。

現場記者穿著雨衣,淋得跟什麽似的,歪歪斜斜、聲嘶力竭的做報道,敬業的一塌糊塗。

市內部分地方淹的特別嚴重,有幾個地方積水已經沒到成年人腰部的位置,交通基本完全阻斷。

消防官兵出動了不少小艇,分別奔赴幾個受災嚴重的地方,分批轉移群眾。

元鷗皺著眉頭,突然低低的啊了聲,“方正還在學校裏呢!”

谷毅讓開塊地方,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我剛才已經打過電話了,校園雖然淹了一點,但是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小朋友們都呆在地勢相對較高的教學樓裏面。”

元鷗點點頭,又問,“可是今天就周四了,周六水勢會退嗎?如果不退的話,他們在那兒有的吃嗎?”

谷毅輕輕笑了聲,“這個不必擔心,除了方正,那所學校裏高官政要的子女沒有一千也有上百,他們比咱們更著急。所以,寄宿學校是關心的重點,而那所國際學校,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聽完這話,元鷗才算是放下心來。

她放心了,谷毅的臉色卻突然變得很微妙。

“那個,你這兒有多少吃的?”

作為一個只學會洗碗的大明星,谷毅的家裏,從來就是不沾煙火氣的,整套廚房用具全是擺設不說,就連冰箱裏也只有水。

然而現在最不缺的貌似就是水……

元鷗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好似來了一場角色對調,然後一把撈過身邊的佑安咯咯笑起來,“噗哈哈,佑安吶,你哥哥怕我會餓死他哎……”

佑安楞了下,然後也跟著傻乎乎的笑,一直笑的谷毅滿臉通紅。

“你們那是什麽表情啊,我是怕餓的人嘛?只不過是出於保險起見才問啊餵!”

“這樣的情況還不知會持續多久,外面的東西運不進來,市場應該也無能為力吧?”

元鷗的動作僵了下,然後一臉驚嘆,煞有其事的捧著佑安的小臉兒道,“哇哦,你哥哥竟然知道蔬菜不是市場裏長出來的!”

谷毅終於惱羞成怒,嗖的站起來,十分不滿的大聲喊道,“餵!”

笑了老半天,元鷗意猶未盡的抹一把眼淚,深呼吸幾次努力調整好呼吸之後才道,“放心吧,你忘了我是幹什麽的了麽?”

她說的倒不是假話,作為一個窮怕了的人,元鷗有一種屯糧情結,冰箱裏從來不會空出超過三分之一的地方不說,其它生活必需品也是時時備著。

再說了,就算是沒有儲備,她還怕缺吃的麽?

明明已經是十點多鐘了,可是外面的天空卻是黑乎乎的,沒有一點放亮的意思。

元鷗開始琢磨中午吃什麽,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谷毅,“你們這幾天也沒法排練了吧?”

谷毅點點頭,抓過吉他來,一下下的劃拉,像樂曲,又像是胡亂撥弄。

他抓抓頭發,微微嘆了口氣,“麻煩了啊。”

元鷗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說的麻煩應該不只是下雨出行不方便的麻煩,不過還沒來得及問,就聽見大門口一陣熟悉的大吼:

“開門,開門啊!”

“快來開門,我知道你們在裏面,有本事躲雨,有本事開門啊!”

元鷗原地呆滯兩秒,然後嘎巴嘎巴的扭過去看谷毅,“這個聲音?”

盡管已經有些變調和破音,但絕對是宋征啊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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