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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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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折桂想了想, 還真讓她想到一個可以玩的東西,但她不打算就這麽告訴小虎子,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你怎麽不自己想?”她把小虎子放到書桌邊,讓他乖乖坐好。

“我想不到。”小虎子理所應當的道。

“你想了沒有?”

小虎子睜著眼說瞎話, “想了。”

“嗯?”傅折桂挑眉。

小虎子不敢看她, 用手轉著那個陀螺玩。

“你不是一直說石頭玩陀螺玩的比你好,你要是能想出一個游戲,大家又很喜歡,你不就能贏了他。

難道你想讓大家一直喜歡我多過喜歡你?”傅折桂道。

最後一句,觸到了小虎子的心事。小虎子以傅折桂為驕傲,可是別的孩子總是惦記著傅折桂, 甚至還想搶走傅折桂,他就不願意了。

不行, 娘是他的, 做的東西也是他的, 怎麽能給別人!小虎子突然間鬥志滿滿。

只可惜, 他根本無從想起, 什麽才好玩,什麽才算是游戲。

傅折桂目的達到,她用手點著小虎子的陀螺道:“既然冰上不能玩, 就去別的地方玩唄。”

“去哪裏?”小虎子問。

“你覺的呢。”

“天上?”

“可以啊!”

“陀螺又飛不上去。”小虎子苦著一張臉。

“那就把陀螺換個樣子。你說說, 什麽東西一般都在天上飛?”傅折桂引導著他。

“蝴蝶,還有蜻蜓。”小虎子認真道。

“那你給這個陀螺插上翅膀,它不就能在天上飛了嗎?”

小虎子還真信了傅折桂的話, 邁著小腿,不一時就找來兩塊薄木片,黏在了陀螺上。

轉動陀螺,陀螺太重,木板又輕又小,當然不可能飛起來,小虎子又求助的看向傅折桂。

傅折桂搖了搖頭,示意她愛莫能助。

小虎子坐在那裏苦思冥想了一陣,突然“噔噔噔”跑了出去。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裏拿了一個類似竹蜻蜓的東西,興奮的道:“娘,你看,我的陀螺可以飛了。”說著,他一搓下面那個長棒,竹蜻蜓就飛上了天空。

“小虎子最厲害了,快去跟小朋友們玩吧,他們一定喜歡你的木蜻蜓。”傅折桂一高興,把這個東西的名字給說了出來。

“木蜻蜓?對,它就叫木蜻蜓。”小虎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小夥伴那驚喜嫉妒的眼神了!

傅折桂看著他的背影笑彎了眉眼。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傅折桂正要準備做飯,門外突然湧進來一大群人,驚的李家眾人也都從屋裏走了出來。

“李三郎,李三郎,你給我出來,你幹的好事,以後躲在家裏就沒人知道嗎!”是楊翠翠的娘周氏,她一邊罵,一邊推搡一個人。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披散著頭發,大冬天的就只穿了一件夾襖,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被打的不輕。

姑娘的旁邊是楊老五,他拎著一把鐮刀,也一副要拼命的樣子。

李三郎從屋子裏沖出來,首先看到了那個姑娘,驚道:“翠翠,翠翠你怎麽了?誰打你了!”

原來這個姑娘就是楊翠翠。對她,傅折桂是早聞其名不見其人,趁機便多打量了她兩眼。

圓臉大眼睛,臉腫著,看不出具體相貌,不過應該長的不錯。皮膚很白,就這一點,就讓她增色不少。此時,她臉上全是淚痕,嘴角跟鼻子間還帶著血跡,真是好不可憐。

李三郎看的冒火,走上前,想去看看楊翠翠傷到了哪裏,卻被楊老五攔住了。

“李三郎,我還小瞧你了。看你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也是,你們李家的名聲頂著風都能臭出十八裏,也不差這點臭了。”

楊老五還沒罵完,他旁邊一個瘸腿的男人先沖了過來,對著李三郎就是一拳頭,“敢偷我的媳婦,我打死你!”

李三郎年輕,手腳靈活,稍微一躲,就躲過了男人的拳頭。又是罵又是打,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李三郎握住了男人的胳膊向旁邊一推,那個瘸腿男人就像滾地葫蘆一樣倒在了地上。

瘸腿男人大怒,“你還敢打我!兄弟們,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奸-夫,快給我打。”

這個瘸腿男人就是娶楊翠翠的男人,名叫李寶德,因為瘸了一只腿,大家都叫他李瘸子,平時以放債為生,手底下有十來個混混,可是鄉裏一霸。

他一聲令下,那些混混立刻將李三郎圍在中間,眼見著就是一頓暴打。

張氏認得李瘸子,更聽說過他的狠勁,想上前救李三郎,那腿跟嘴卻一點也不聽使喚,抖得厲害,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怕的。

李二郎好點,他立刻上前,大聲喝道:“這裏是李家村,你們怎麽能隨便打人。”

這時,左右的鄰居聽見動靜都跑到院子裏圍觀,算是給李二郎壓了陣腳。

李瘸子爬起來,“李家村怎麽了,李家村就不講王法了嗎?”他一指李三郎,“他睡了我媳婦,就是到官老爺那裏,也是他該死吧!”

李二郎震驚的望向李三郎。

李三郎又氣又惱,臉憋的通紅,“你胡說,誰睡你的媳婦了!”

“你還不承認,這個小淫-婦什麽都說了。”李瘸子一推楊翠翠,楊翠翠頓時撲倒在地。

“翠翠。”李三郎顧不得什麽,推開李二郎,扶住了楊翠翠。

“三郎,對不起,對不起,我好疼……我實在受不了,才亂說的。”楊翠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

“你竟然敢打翠翠。”李三郎額頭青筋直跳,他喜歡的女人啊,若是他能將她娶回家,必定會好好對她,他怎麽敢打她。

“我打她怎麽了,我還想打你呢!”李瘸子一揮手,“給我揍他。”

李三郎氣炸了肺,也不管打得過打不過那些人,站起來就要跟那些人拼命。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方還都是一些混混,李二郎趕緊拉住他,給李瘸子賠笑臉,“李叔,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弟弟說他沒有……”

“老子初夜就沒見紅,你說有什麽誤會!”李瘸子恨恨的朝著楊翠翠踢去。

楊翠翠嚇得趕緊往一邊縮,看來,她真是被李瘸子打怕了。

李三郎趕緊把楊翠翠護到身後,跟李瘸子對峙起來。

景朝的女人初夜身下都會墊一條白毛巾。第二天早上,夫家會把這條白毛巾送到女方家,女方家會放鞭炮慶祝,以示女兒貞潔。

若是沒有這條白毛巾,夫家立刻退婚,要求退還彩禮,也是有理可依的。

楊翠翠就沒有這條白毛巾,李瘸子鬧到楊家,楊家夫婦害怕,自然把責任都推到了李三郎的身上,這才有了現在這一幕。

李瘸子這麽說,李二郎也動搖了,難道李三郎真的……

“我沒有,我跟翠翠是清白的。”李三郎吼道。

“我麽家翠翠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她爹跟她兄弟,連個男人都沒見過,怎麽會變成破鞋?

就那天,你偷偷溜進過我家。不是你懷了翠翠的身子,還能是誰!”楊老五怕李瘸子追究他的責任,準備咬死李三郎。

“我就問翠翠願不願意跟我走,我……”

李三郎不說還好,一說,更被周氏抓住了把柄,她大聲嚷嚷道:“大家都聽見了吧,他竟然想拐帶我的女兒。

我看,就是翠翠不同意跟你走,你色-心一起,才壞了我女兒的清白。我的女兒呀,你怎麽這麽命苦……”周氏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拐帶良家婦女跟奸-夫-淫-婦一樣,在景朝都是重罪,輕者流放,重者直接就被殺頭了。

這下李二郎也傻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救他的弟弟。

楊老五也裝作傷心至極的模樣對著那些混混喊道:“就是他,你們還不打他。”

那些混混早就忍不住了,沖上來對著李三郎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李三郎開始還能反抗一二,後來,只能勉強護住頭任這些人踢打,沒一會兒,就鮮血四濺。

那些鮮血好似尖刀插在張氏的心口上,她憋在胸中的一口氣終於沖了出來,身體也能動了。她撲到那些混混身上,哀求眾人別打她兒子。

那些混混天天跟著李瘸子,做的就是吃人骨血的買賣,怎麽會可憐她,一腳就把她踢到了一邊。

張氏在地上滾了兩圈,正好滾到那些圍觀的鄰居身前,立刻想去拉他們的腿,求他們救救李三郎。

她向前一撲,那些鄉親立刻向後退了一大圈,紛紛避她如蛇蠍,生怕被她抓到。

若是像上次那樣,楊家的人來李家鬧事,他們自然會幫李家,可是這次李三郎做出這種害人的事,他們沒上去踢他兩腳就算客氣的了,怎麽還會幫他。

張氏不放棄,又向前撲了一步,那人群退的更遠。

沒有人願意幫自己,張氏癱在原地,仍不放棄,只剩下雙手能動,她就用雙手合十,給那些村民作揖,“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三郎,三郎是個好孩子,他們會打死他的。”

一個鬢發蒼白的老太太這麽求自己,這些鄉親也有點看不下去了,其中就有人道,“老太太,你求我們也沒用,還不如求求李瘸子。”

張氏如夢初醒,又爬過去求李瘸子。

李瘸子最愛看這種戲碼了,別人越傷心,他就越興奮。用自己的瘸腿踩在張氏的背上,他嬉笑道:“李三郎,你睡我的女人,我就踩你娘,怎麽樣?舒服吧。”

李三郎怒吼出聲,那聲音淒厲的根本不是人能發出來的。

可惜,這根本沒用,那些混混只會更用力的打他。

“娘。”李二郎趕緊去扶張氏,想把她扶起來。

張氏卻不願意起來,她沒臉見人,也沒臉去地下見李老爺子。事情弄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她的錯,她不想承認都不行。

她對不起李三郎,就這樣,讓她伏在塵埃裏吧,只求漫天神佛保佑,李瘸子能饒李三郎一命。

“娘,三郎……”李二郎被逼的也眼淚直流,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被逼到絕望時。

“你們別打了。不是李三郎的錯,都是我的錯。”楊翠翠突然站了起來。

“翠翠,你說什麽?”周氏第一個不願意了。

楊翠翠淒然一笑,猛然朝著一邊的墻撞去。是她害了李三郎,她不想活了。

周氏被嚇了一跳,但卻沒有上前去阻攔。

這麽多人,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楊翠翠撞到了墻上,血花四濺,然後軟倒在地。

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人悄悄道,“不會真的死了吧?”

“死了就死了,這種破鞋,死了也活該。”

……

最後,還是李瘸子過去踢了踢楊翠翠的身體,發現她還有氣,這才怒道:“小娼-婦,想死,沒那麽容易。

你不是想要男人,等我回去,就把你賣到窯子裏,讓你天天被男人騎。”

那些混混跟著猥瑣的笑了起來,算是暫時放過了李三郎。

張氏趕緊爬到李三郎身邊,伸手想給他一個巴掌,最終卻給了自己一巴掌。知縣老爺說的對,她就是該打。

對於李三郎來說,這巴掌還不如打在他臉上呢,打在張氏臉上,他更疼!是他不對,他根本不應該去楊家。

李二郎扶著這個,攙著那個,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突然,他看見站在一邊的傅折桂,小聲的叫了一聲“大嫂。”

如果現在能有人救李家,李二郎覺的,那個人一定是傅折桂。明明,傅折桂是一個女人,可是莫名的,他就相信她。

張氏似有所感,也望向傅折桂。

李三郎是想擡頭都難了!

傅折桂聽了這麽半天,也聽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楊家收了李瘸子的彩禮,還給李家錢,還給李家送來請柬。李三郎跑去楊家,想帶著楊翠翠私奔,卻被楊家發現。

楊翠翠嫁給李瘸子,當晚卻沒有落紅。李瘸子以為楊翠翠有了別人,就對她又打又罵,還去楊家鬧。

楊翠翠沒辦法,說自己的情郎是李三郎,李瘸子跟楊家人這才鬧到了這裏!

這件事的起因就是楊翠翠初夜沒有落紅。現代醫學已經證明,女人初夜不一定落紅,原因有很多,就是不知道楊翠翠屬於哪種。

那邊,李瘸子又翻身回到了李三郎面前,狠狠的啐了他一口,他道:“把這小子的腿給我砍下來一個。”

那些混混早有準備,竟然從後面擡過來一把鍘草的大鍘刀。這把鍘刀刀身寒光閃閃,底座上滿是黑褐色,也不知道染了多少血跡。

李二郎一看就急了,當即道:“李叔,萬事好商量,三郎還年輕……”

“年輕就能勾引我的女人?”李瘸子把臉一橫,“今天我給你們兩條路,第一條,你們賠我一個媳婦,這件事就算了了。

第二條,我鍘了他一條腿。”李瘸子自己腿瘸,最看不慣別人健健康康的了。

“我們有銀子,可以用銀子給你買一個媳婦。”李二郎似乎抓住了一根稻草,趕緊對張氏道,“娘,銀子呢?”

“在屋裏,我這就去拿。”張氏掙紮了半天,才站起身。

“慢!我不要銀子,就要媳婦。”李瘸子攔住了張氏。

眾所周知,李瘸子喜歡磋磨老婆,稍有不合意,對著老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除了楊家,誰願意把自家閨女嫁給他,有銀子都不行,這可難倒了張氏。

難道要把李小妹嫁給李瘸子?那不是把李小妹往火坑裏推嗎!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怎麽舍得。

李小妹平時很少言語,可是她心裏什麽都清楚。她不要嫁李瘸子,死都不要嫁!

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她握住了傅折桂的手,發出了將死般的哀鳴,“嫂子,我寧願死。”

傅折桂拍了拍她的手,站了出來,“如果我們兩條路都不選呢?”

李瘸子上下打量著傅折桂,眼裏滿是淫-褻,“你是?”

“傅折桂,李家大郎的媳婦。”如果可以,傅折桂其實不想報後面那個稱謂的,只是此時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原來你就是那個死了又活了的女人。嘖嘖,要不是娶你太晦氣,就你這小模樣,我還真想把你娶回去的。”李瘸子調笑道。

周圍的混混哈哈大笑,跟著起哄,說什麽小寡婦更有味兒等等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感情,我還要謝謝你了!傅折桂冷笑了一下,“大家都聽見了,青天白日,這些人竟然調-戲良家婦女,就是不知道我把這些告訴縣官老爺,縣官老爺會怎麽處理。”調戲良家婦女在景朝也是重罪。

李瘸子止住了笑聲,“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怕你嗎?”

“你怕不怕我不要緊,只要你還是景朝的子民,怕景朝的律法就夠了。”

“你想怎麽樣?”

“我說過了,我們想選第三條路。”傅折桂道。

“沒有第三條路。”

傅折桂莞爾一笑,“那我們就去公堂。

不過首先,我要告訴你,《黃帝內經》有載,女人初夜未必會落紅,原因等到了公堂上,知縣老爺會告訴你。

還有,我會將你們調-戲我的事情告訴知縣老爺。我爹是傅老秀才,你們侮辱我,就是侮辱讀書人,罪加一等,知縣老爺會怎麽對你們,你們應該知道。”

《皇帝內經》的事情是傅折桂編的,她在賭,賭這些人根本沒看過書,更不知道什麽是《皇帝內經》。

李瘸子一個字都不識,哪裏看過書,他疑惑的看向那些混混。

那些混混打架還行,說到書,那根本是一竅不通,跟李瘸子大眼瞪小眼起來。

後面的鄉親也竊竊私語,在討論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你騙我,要是書上寫了,我們怎麽會不知道!”李瘸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駁。

周圍的混混也趕緊跟著質問。

“可笑,你們不知道,就代表別人不知道嗎?那你說,雨為什麽會往地上落,而不是往天上?一年為什麽有四季?船為什麽能在水裏浮著?”

“我怎麽知道!”

“我告訴你,雨往地上落,那是因為地球是圓的,它在自轉,產生引力,使得雨往地上落。

太陽也在轉,所以有一年四季。至於船,那是因為水有浮力。

這些你都不知道,可是書上都記載了,你坐井觀天,竟然還笑天就那麽大,真是可笑至極。”傅折桂一番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鏗鏘有力。

李瘸子直接懵了,什麽轉動,引力,浮力,這些他從來都沒聽說過啊!難道,這些都是書上寫的?

他又看向那些混混。

那些混混腦袋還不如他好使呢,更懵。

再看那些鄉親,也是一臉的不知所謂,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地,自己的炕,誰知道書是什麽,書上又寫了什麽。

也許,女人初夜真的可能不落紅,不對啊,“就算書上說了女人可能不落紅,也不能說明楊翠翠跟李三郎沒有茍且之事。”李瘸子反駁道。

他這麽說,傅折桂松了一口氣,他相信她說的就好。也幸虧這裏沒有一個讀書人,不然她今天這戲真唱不下去了。“那麽你說他們有奸-情,你有證據嗎?俗話說捉人捉雙,拿人拿臟。”

李瘸子指著楊翠翠,“她親口說的,還能有假?”

這麽一會兒的工夫,楊翠翠已經緩過了那口氣,聽到他這麽說,趕緊喘著粗氣道,“我說沒有,你就打我,我怎麽敢不說。”

“哼,你不但私設公堂,還刑訊逼供,這樣的話,誰會相信!”傅折桂步步緊逼。

李瘸子啞口無言。

“女婿,你可別被這小賤-人騙了,她鬼點子多著呢!”周氏湊過來,對李瘸子道。

“誰是你的女婿。”李瘸子心情欠佳,直接把周氏給絕了回去。

周氏有點悻悻的。

“咱們之間還有帳沒算呢!”傅折桂一想起楊家竟然下毒害小虎子就恨的不行。

這次,周氏是徹底怕了傅折桂了,躲到了楊老五身後。

“那你說,怎麽辦?”李瘸子左思右想,覺的上公堂確實不行,就問傅折桂。

“你跟楊家的婚事就算作罷,銀子你拿回去,人……”傅折桂停了一下,楊翠翠看著不像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她也不忍心把她推到楊家或者李瘸子手裏了,那樣等於要了她的命。

“嫂子,你救救翠翠,你救救她。只要你救了她,我以後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李三郎伸出一只手,爬向傅折桂。鮮血滲出,染紅了一條土路。

傅折桂看向張氏。

張氏早哭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如果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阻止李三郎。

傅折桂心裏有數,“人我們可以留下。當然,我們也不白要,我們拿銀子換。

二十兩,你們可以選擇要銀子還是要人!”

就這麽輕松的放過李家?李瘸子心裏不甘心,“如果我銀子跟人都要呢?”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跟楊家的事,與我們無關。你要人還是要銀子,都跟楊家說。”傅折桂一推三六五。

李瘸子氣的腦仁疼,卻想不出解決辦法。不能說李三郎要拐帶楊翠翠,因為那樣傅折桂就告他們調戲她,也沒有證據說李三郎跟楊翠翠茍且,似乎,李家還真跟這件事無關。

他看向楊老五跟周氏。

楊老五也精啊,李瘸子要是要人可以,要是要錢,那錢在李家呢,他拿什麽給李瘸子。

“我沒有這樣的女兒。李哥,我看那丫頭傷的不輕,你要回去,萬一死在你家裏,豈不是晦氣。”他趕緊勸李瘸子。

李瘸子一想也是,他要楊翠翠不是想讓她當自己媳婦,而是想把她賣掉換一點銀子,現在她這樣,他不給她治病沒人買,給她治病,估計賣的銀子還不夠吃藥呢。

楊老五一見可行,趕緊催促傅折桂去拿銀子。

張氏拿來了銀子,楊老五去接,傅折桂卻攔住了他,“二十兩不是小數目,我要楊翠翠的賣身契,你們倆都要按手印。”她說的自然是楊老五跟李瘸子。

“這麽麻煩!”李瘸子抱怨,眼中卻有精光,他沒想到傅折桂這麽精。沒錯,他還真想著萬一楊翠翠被治好,就借他是她相公來咬李家一口呢,誰想到,傅折桂根本不給他機會。

“不麻煩,不麻煩。”楊老五趕緊賠笑。

這也是個傻的!李瘸子瞪了楊老五一眼。

楊老五心裏發苦,他一點也不傻,可是現在他就是一個夾心餅幹,他有什麽辦法!

簽好了契約,李瘸子拿了銀子,冷哼道:“李家是吧,我記住你們了,以後給我小心點。”

傅折桂的眼皮都沒動,她知道,李瘸子這種人,你越是怕他,他越是得寸進尺。更何況,他們好好過日子,不違法,不亂紀,怕他什麽。

楊老五什麽都沒撈到,還賠了一個女兒,臉色也很陰沈。

對他,傅折桂也不怕,就算他不來找她,她也會去找他的。

“呼啦”一下,眾人都散去,李家終於恢覆了平靜。今天的事情,估計李家又出了名,不過就像周氏說的,李家的名出的也夠多了,也不差這一兩次。

李三郎受傷最重,自然要擡回屋裏請個大夫好好診治。

張氏就是驚懼過度,並沒有受什麽外傷,這會兒已經緩過來,見眾人要把楊翠翠往屋裏擡,立刻怒了,“這女人害的咱們家還不夠嗎,還是一個,一個……”她都羞於說出口。

“娘,你還想怎麽樣?”李二郎有些無力。

“我,我就是不同意這個女人進門。二十兩銀子啊,這個女人就是個爛貨,根本配不上三郎。”

楊翠翠睜著眼睛望著天空,只覺得天是那麽黑,空氣是那麽冷。她這輩子,算是毀了。或許,她就不該到這個世界來。

“娘,你要是不管翠翠,我就帶著翠翠走。”李三郎在屋裏咬牙。

張氏又想哭,這女人給他的三郎吃了什麽迷魂藥,弄的三郎為了她連娘都不要了。

心裏那口氣更加順不下。可是,經過剛才的事情,她也真怕李三郎會做出什麽傻事來,所以抿著嘴唇沒說話。

傅折桂想了想,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她將那張賣身契遞給張氏,“娘,她可是咱們花錢買來的,二十兩銀子呢。”

傅折桂的想法是,先讓楊翠翠在李家住下,至於她跟李三郎的事情,以後再說。

不讓楊翠翠以李三郎老婆的身份進門,而是買來的人,張氏這口氣終於順暢了一些,勉強算是答應了。

接下來,就是楊翠翠住在哪裏的問題。楊家現在沒有空房,傅折桂想讓楊翠翠住在自己房裏,張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怕楊翠翠帶壞傅折桂跟她的乖孫。

住在李三郎房裏,她更不同意。那就只剩住在她房裏。張氏的臉就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我可以住在牲口棚裏。”楊翠翠也怕張氏,低聲求道。

張氏很滿意楊翠翠有自知之明,“那就住那裏吧!”

“這怎麽行?她受著傷,牲口棚裏又冷。”傅折桂反對。

兩次了,傅折桂救了李家兩次,張氏嘴上不說,心裏卻也不是個傻的,所以對於傅折桂的話,她也肯聽了,“那你說呢?”

“我住在牲口棚裏挺好的。”楊翠翠生怕惹怒張氏把她趕出去,趕緊哀求傅折桂。

傅折桂環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那邊那個雜物房上。之前她還打算開春就讓小虎子去那裏住的,現在,先收拾好給楊翠翠住吧。

傅折桂一錘定音,隱隱已經有了當家大嫂的感覺。

又是忙著收拾房間,又是忙著請大夫熬藥,李家忙的不亦樂乎。

這邊,傅折桂正熬著藥,李二郎走了進來,“大嫂,三郎想見你。”

“見我?”傅折桂有點意外。到李家一個多月了,李三郎跟她說過的話不超過三句,怎麽想起……

李二郎點點頭,“他確實該好好謝謝你。大嫂,其實我也想謝謝你,謝謝你幫李家度過這一劫。”若是沒有傅折桂,他不敢想象,李家現在會是什麽樣!

而李家給傅折桂的,卻很少,甚至還差點冤枉了她,李二郎愧疚難當。

傅折桂沒想那麽多,洗了洗手,直接進了李三郎的屋子。

李三郎全身都是傷,臉腫的像豬頭,可是他整個人卻好似活了。這種活,是跟他之前那種好似木頭人一樣的狀態作比,現在,他眼中全是對未來的希望與憧憬。

“大嫂。”他往地下爬,想給傅折桂磕頭。

傅折桂趕緊去扶他。

李二郎攔住了傅折桂,“大嫂,你就讓他磕吧,不然他心裏不好受。”

李三郎滾下炕,用好似慢鏡頭一樣的動作給傅折桂磕頭。每次起來,他都努力挺直腰板,每次趴下,他都滿是誠意。他在用自己的方式感謝傅折桂。

“快起來吧,你的傷還沒好。”傅折桂趕緊將他扶到炕上。

“大嫂,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

我這個人一根筋,認準什麽就是什麽。你是我的大嫂,永遠都是。你救了翠翠,也救了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李三郎道。

“說這些幹什麽。”傅折桂做這些,還真不是為了李三郎的謝,主要是楊家太過分了。

李三郎也不再提,有些事,記在心裏就好,總掛在嘴邊,反而沒誠意。

他這樣,傅折桂對他總算有了一點好感,就問他,“那你以後打算怎麽辦?”

“翠翠是我的媳婦,永遠都是。我不管別人怎麽看,怎麽說,我這一輩子,都會對她好的。就算要死,我也等到她死了以後再死,不會留她一個人在世上。”李三郎堅定的道。

不介意楊翠翠已經嫁過人,能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傅折桂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你心裏有計較就好,不過我猜,娘不會讓你娶翠翠的。”傅折桂嘆氣。

“那我就終生不娶。”

傅折桂還能說什麽,她無話可說。

“大嫂……”李三郎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盡管說。”

李三郎是真沒臉說,他恨不得現在身體就好了,然後起來報答傅折桂,可偏巧,他還要傅折桂幫忙。

“那個,我沒辦法下炕,你能不能幫我照顧一下翠翠。

你不知道,翠翠很苦的。她在她家裏過的還不如他們家的狗,每天睡柴房,吃泔水,連正屋都不能進。

上次我去見她,她眼看著就要出嫁了,竟然還在磨盤上磨豆子,就因為她弟弟說了一句想喝豆漿。

娘以為我是因為翠翠好看才會非要娶她,其實我不是。

我也說不上來,就那次遠遠的看了一眼,看到她背著柴,背都被壓彎了還不肯放下柴,我就是忍不住的想幫助她,對她好,不想讓她受苦。”李三郎有些哽咽。

楊翠翠竟然過的是這種生活?難道她不是楊老五跟周氏的女兒嗎,還是,楊家重男輕女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怪不得,他們舍得把楊翠翠嫁給李瘸子那樣的人。

傅折桂也有點同情這個姑娘了,就答應道:“好,我就盡力照顧她,你放心吧。

你好好養傷,你好了,翠翠才會高興,才會有所依靠。”

李三郎的眼角有淚水劃過。大嫂啊,我該怎麽報答你!

傅折桂從李三郎屋子裏出來,正好李小妹熬好了藥,要給楊翠翠端過去,她也就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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