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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完結倒計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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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皇陵的最深處有這樣一座殿堂,星雲浩瀚,妙音流轉,花草樹木平地而生,秋蘭素華爭相開放,數不盡的盎然生機,卻始終驅散不了此地彌漫著的重重死氣。

若放在以前,羲和夫人定然不願意待在這種地方,可擱到現在,她卻無心去計較,也沒辦法去計較。

她已經死了,死去很久了。

“您早就知道了吧,我並非姜妘轉世這件事……”

面前的女孩蛾眉皓齒,一改之前的溫順之色,泛著冷光的眸中帶著倔強與質問,令毫無防備的羲和夫人有片刻失神。

誰能知道,在近一千年前,她也曾被人這樣質問,當初那個女孩便是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令她無處遁形,昔日曾有多少恩,在謊言被戳破的那一刻,便會產生多少恨。

那時候,被那樣一雙眼睛註視著的時候,羲和夫人覺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一切,她不想再讓那個自己傾註了滿腔心血的孩子痛苦,便索性親自動手,將一切恩怨徹底結束。

在意識逐漸模糊的那一刻,她不後悔,只覺得惋惜,自己恨了一輩子,錯了一輩子,卻不曾想過,該來的終究會來,她想要的,終究永遠得不到。

看著渺那張與記憶裏一模一樣的臉,羲和夫人緩緩閉上了眼睛,朱唇輕啟:“渺,你對妘兒的事,了解多少?”

“不多……”

即便羲和夫人不提,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她也是要問清楚的,不過對方竟會主動提起,這讓渺多少有些意外,“我曾經以為姜妘是我的前世,可漸漸地,我發現我們兩個根本是不同的人,但若說沒關系,我又無法解釋,為何會對她生出一種強烈的熟悉感……”

“那是因為你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不顧渺驚訝的神情,羲和夫人繼續道:“確切的說,你們曾經是一個人,只不過後來,變成了擁有相同魂魄和不同身體的兩個人……”

“這不可能!”渺下意識反駁道:“我感覺得到,姜妘的魂魄就在這裏,我們兩個若是擁有一模一樣的魂魄,怎麽可能同時存在於這個世間,這違背了常理!”

羲和夫人不在意道:“常理只能用來約束常人,對於一些超越天人極限的大能者來說,世間所謂的規則不過是個擺設,又有什麽不可能做到的。”

“可是……”渺尚有些疑慮,羲和夫人卻自顧自的說了下去,“其實最初,我也同你一樣,覺得這種事過於匪夷所思,不敢輕易相信,可結果擺在眼前,又有葛玄的話為證,若不這樣解釋,你和妘兒之間的關系就實在令人費解。”

“葛玄?”渺覺得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是不是漢朝那個被稱為‘葛仙翁’的葛玄?”

“他算什麽仙翁……”羲和夫人不屑道:“不過是一個叛入道家的叛徒,機緣巧合之下服食了洞明桃,這才能夠長生不老,同那些童男童女一樣,不過是徐福搞出來的怪物!”

渺眉頭微皺,卻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問道:“那我和姜妘之事,與葛玄有什麽關聯?”

羲和夫人道:“正是葛玄,在秦陵中發現了妘兒的蹤跡。”她的神色逐漸轉冷,整個人卻顯得有些倦怠,眸光迷離間,思緒仿佛一下子飛出去好遠,“千年前,陰陽家組織了‘蜃樓’計劃,受當時陰陽家掌門東皇太一之命,我與妘兒先後登上了‘蜃樓’,可惜中途發生變故……我不幸身死,卻因早年修習禁術之故,魂魄並未失去意識,而是依附在一塊玉璧上,沈睡了近千年之久。”

“玉璧?”

“沒錯……”羲和夫人的目光慢慢移到了渺的身上,“就是你身上攜帶的那枚鳥紋玉璧,那本來是我從祖父手裏得到的東西,在我身死後,便由驪山子姓一族的族長世代相傳,因缺少契機,在近千年裏我一直處於沈睡,直到十幾年前,你這具身體的生母自盡而亡,鮮血灑在了玉璧上,這才將我的意識喚醒。”

渺蹙眉道:“就是在那個時候,您奪取了姜槐序的身體?”

羲和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不錯,不過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妘兒的存在,只覺得你有可能是她的轉世,便想試試看,能不能令你恢覆前世的記憶。直到後來碰到了葛玄,多番威逼,這才知道他幾百年前曾潛入過秦陵,並在機緣巧合之下闖入了這裏,見到了身體尚未死去的妘兒!”

渺突然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您為何如此執著的想要姜妘的意識蘇醒,我在她的夢裏感覺得到,她似乎並不是太喜歡您。”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渺直白的話似乎對羲和夫人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導致她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並微微發白。

她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氣息變得不穩,額上竟冒出了些微冷汗。她看了渺一眼,臉色變得有些陰郁,“渺,你對妘兒的記憶,到底知道多少?”

渺想了想,道:“並不算多,只知道在‘蜃樓’上殺您的人,似乎正是姜妘。”她說的雲淡風輕,卻再次戳中了羲和夫人的心窩子,如果說羲和夫人的臉色剛才只是蒼白,那麽現在已經變成了慘白。

而渺就像沒註意到羲和夫人的臉色一樣,繼續道:“姜妘留下的記憶不多,不過我知道,你們看上去感情雖然不怎麽好,卻一直還算相安無事,我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下殺手?”

羲和夫人因渺的話,思緒控制不住的回到了千年前,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的神色,卻不知想起了什麽,眼中流露出一抹怨毒,“你說的不錯,我與妘兒之間確實存在著諸多隔閡,但那都是誰害的?若不是他,我又怎麽會走到這一步!”

渺道:“您說的這個‘他’,指的可是父親?”

“父親?”羲和夫人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裏還透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惡意,“若你口中的父親指的是姜啟,那我只能說,這還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他算你哪門子的父親,名不正言不順,以為將你搶去做了女兒,就能彌補自己往昔的遺憾?真是可笑至極!”

羲和夫人的笑聲回蕩在渺的耳邊,可出人意料的是,她的表情出奇的平靜,似乎一點也不驚訝,“如果他不是我的父親,那他是誰呢?”

羲和夫人楞住,渺直視著她,面色很平靜:“他是不是我的生父,我並不在乎,我只知道,自我有意識開始,就是他陪在我身邊,照顧我長大,對我關懷備至……於我而言,他就是我的父親。”

渺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羲和夫人卻忍不住道:“那你可知道,是他害死了你的生身父母,讓你小小年紀就成了一個孤兒!還害得你承受了巨大風險,使得魂魄離體來到大唐,你如今所受的所有災難,可都是拜他所賜!”

羲和夫人以為渺聽了這些話,多少會受到觸動,卻不料渺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臉認真的問道:“孤兒,也就是說,您也並非我的生母?”

羲和夫人:“……”

看著渺寫滿無辜的臉,羲和夫人的喉嚨裏如同卡進了什麽東西,憋得難受,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殿內一時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沈默裏,顯得尷尬萬分,還是渺主動打破了死寂,重新找到了話題:“您能不能跟我說說,關於我生身父母的事?他們與父親之間,到底有過什麽糾葛?”

羲和夫人聞言面色有些陰沈,眸底浮現出的一抹厭惡,似乎表明了她並不太喜歡這個話題,可在短暫的沈默過後,她還是開口了。

“你的父母與我同族,皆屬於陰陽家。而你的親生母親,正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叫常儀……”

羲和夫人的神色突然和緩下來,細細看去,竟能從她的臉上尋到一絲溫柔,“常儀的年紀比我小很多,在她十四歲那年,我的陰陽術正好修煉到了最關鍵的時候,無法再陪在她身邊,也正是那一年,她遇見了你的生父。”

“常儀與你的生父皆屬陰陽家的‘五靈玄同’,只不過常儀屬水,你的父親屬木,他們二人雖然平日裏並無交集,卻是神交已久……那個男人也是個壞丕,竟趁著我不在的功夫,勾搭上了我的常儀,甚至在三年後常儀的陰陽術還沒有穩固之時,他們就成親了,第二年便生下了你……”

羲和夫人的臉色看似平靜,可她緊緊攥起的右手,卻洩露了她真正的心情,尤其是提到妹妹成親的時候,她的眼中閃過一抹明顯的惱怒和憤懣,“那個混賬,不知用什麽花言巧語哄騙了常儀,等我閉關出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已經走在了一起!我曾勸過常儀,讓她不要耽於情愛,可惜她為了那個男人,竟是連我的話也不聽了,還試圖讓我接受他……”

“那後來呢?這些與父親有什麽關系?”眼見羲和夫人有偏題的跡象,渺不得不打斷一下把話題拉回來,畢竟她一點也不想聽羲和夫人站在家長的立場上聲討她親生父母當年的情史。

果然,聽渺提到啟,羲和夫人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再顧不上那個把自己妹妹搶走的混賬,冷聲道:“其實,啟最開始並非是陰陽家的人,他是由東皇閣下引薦,半路加入陰陽家的怪胎……”她這話說的頗不客氣,毫不意外的引起了渺的不讚同,她卻沒怎麽放在心上,仿佛通過這樣的詆毀,便可以狠狠的踩下那個男人,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她慢慢地說著,從啟入陰陽家,一直說到啟神秘的身世,“不可否認,這個男人很有才華,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更是憑一己之力輕松擊退陰陽家兩位護法,從那以後,雖然他依舊來歷不明,可因有掌門的庇護,他自身實力又強,於是當時的陰陽家眾人,便漸漸默認了他的存在,到得最後,更是傳出了東君的名號……”

最後一句,羲和夫人說的有些咬牙切齒,但還沒等渺感到奇怪,她便道出了前因後果,“陰陽家內部的排行,皆是以神號為名,自掌門東皇太一往下,有左右護法,五部長老,下轄五部中的精英弟子,即‘五靈玄同’,最下面的,便是一般的弟子。”

“而東君這個名號,在陰陽家立派的幾百年以來,用過的人屈指可數,最近的一個,便是我的祖父蒼梧先生,他是周王朝末年在位的陰陽家掌門,修為高深,德高望重……姜啟何德何能,竟能在祖父故去幾十年後,與他老人家尊享一樣的名號!”

渺不解道:“這就是您為什麽討厭父親的原因?”

“當然不止這些……”羲和夫人的眸光泛冷,話語中殺意橫生,“他若安分守己便罷,我自然不會無事找他麻煩,可偏偏他招惹了最不該招惹的人,竟然不知死活的喜歡上了我的妹妹!可惜造化弄人,他喜歡常儀,偏偏常儀另有意中人,不管他如何殷勤,都絲毫不為所動,最後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嫁與他人,也算是他的報應!”

渺的眼睛因太過驚訝而微微睜大,迎上羲和夫人冰冷的雙眼,她心裏突然覺得,事情恐怕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羲和夫人冷笑一聲,丟下一個重磅炸彈,“常儀成親後,我以為他會放棄,卻不想這個卑劣的男人,竟使一些旁門左道的手段,先是害死了常儀的丈夫,後來更是害死了常儀,只留下一個尚在繈褓中的你……”

羲和夫人意有所指的話,令渺心裏一個咯噔,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在下一刻,她聽見羲和夫人說:“在你四歲的時候,你以為那個男人為何會把你從我身邊搶走,還不是因為你長得越來越像你的母親!難道你沒有發覺,他看你的眼神,仿佛在透過你,看著另外一個人嗎?”

羲和夫人的話,令渺一瞬間仿佛墜入了冰窟,涼意從腳底冒出,一路直傳大腦,卻讓她覺得思維更加混亂。

平心而論,她是不相信羲和夫人所言的,因為無論是長大後姜妘的記憶,還是小時候屬於她自己的記憶,啟一直都是溫和而慈愛的,她甚至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一絲一毫的邪念,他總是對她很好,把她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照顧。

可是,在相信著啟的為人的同時,羲和夫人的一句話卻讓她無法反駁——無論是渺,還是姜妘,啟看著她們的眼神,確實像是在透過她們,看著另外一個人。

難道羲和夫人所言,竟是真的……

看著渺恍惚的樣子,羲和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渺,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的話,因為當初妘兒也沒有相信,可你看看,妘兒她如今在哪?她被關在冰冷的玉棺裏,陪著秦陵中這堆早已腐朽的白骨度過了千年的光陰,甚至永世不得自由,這就是她信了姜啟的下場!難道你也想像她一樣?”

“您還沒有說清楚,我和姜妘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出人意料的,渺在短暫的楞神過後,又把話題扯回了老問題上,似乎根本不關心自己一向敬愛的父親,是否真的對她另有所圖。

羲和夫人也頗覺意外,但見渺這樣追根究底,卻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我說過,你與妘兒本是同一個人,只不過你並非她的轉世,而是她的過去。”

“她的過去?”渺微微皺起眉頭,面上有些疑惑,心裏一個猜測卻在漸漸成型。

“不錯,若單論形態而言,‘渺’是姜妘的過去,‘唐渺渺’卻是姜妘的另一個未來……”

羲和夫人不顧渺吃驚的目光,細細解釋道:“我們生活的這個大千世界,並非只有一面,它其實呈現出縱橫的形態。縱向是時間,一直前後傳承,若將古往今來都連在一起,便成了歷史;而橫向是空間,與我們身處的世界平行,彼此互不相通,沿著各自的軌跡演變,本質卻始終一模一樣……”

渺有點接受不能的打斷道:“您的意思是,我與姜妘,並非是一個世界裏的人?”她曾經有過無數種猜測,可真的得到一個答案以後,她卻只覺得荒謬。

“你們若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那就好辦了,我也不會如此為難,非要在你們兩個之中選擇一個!”羲和夫人眉頭緊皺,臉色陰沈的不行,“壞就壞在,你和妘兒是同一個‘橫向’裏不同的‘縱向’點,哪怕一開始不會相交,可長期沿著同一條時間軸向前,總有一天會撞在一起,到時候天罰之下,焉能容忍兩個一模一樣的‘點’存在!”

渺不解道:“那之前的十幾年,我和姜妘同處一個地方,為何會相安無事?”

羲和夫人微不可察的嘆了口氣,並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渺想了想,道:“虛歲二十有二。”

羲和夫人道:“這便對了,妘兒死時年紀與你一般大。”

羲和夫人的話看似沒頭沒尾,渺卻聽懂了。

這意思是說,之前她與姜妘之所以“相安無事”,不過是因為兩人的魂魄年齡不同,姜妘死時二十二歲,而渺初到大唐之時只有八歲,不盡相同的兩個人同時存在,自然不能算違背了常理,可一旦渺慢慢長大,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兩個人的魂魄越來越相似,等到變成一模一樣的那天時,就是其中一個該消失的時候。

羲和夫人看著陷入沈思的渺,眼底浮現出一抹憐愛之色,緩緩道:“其實,你和妘兒的問題,並非沒有其他解決的方法……”

渺眸光一動,問道:“什麽方法?”

羲和夫人沒有解釋什麽,只是問道:“你還記不記得那塊刻著鳥紋的玉璧?可有帶在身上?”

雖不知羲和夫人用意,但渺還是點點頭,從衣襟裏拿出了那塊從不離身的玉璧,“是不是這個?”

羲和夫人看清渺手裏的東西,漆黑的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面上卻越加溫柔了,“就是這個,渺,可否拿過來讓我一觀?”

“可是……呃……!”

渺正猶豫間,一道白練突然從羲和夫人的袖口飛出,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渺托著玉璧的手腕上,玉璧應聲落地,在地上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隨後在渺還未反應之際,被白練的一端迅速卷起,頃刻間便落到了羲和夫人的手裏。

渺被這一番變故弄得驚住,還不待出聲喝問,便覺一陣天旋地轉,周身的空氣仿佛被抽空了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想離開原地,卻又發現身體軟綿綿的,一個不小心,竟重重的栽倒在地。

羲和夫人看著倒在地上的渺,見她明明虛弱的不行,卻還掙紮著要爬起來的模樣,低低的笑出了聲,“渺,你的心思還真是單純到愚蠢!只因為記憶裏微不足道的眷戀,就錯誤的對我失去了防備,不過哄你兩句話,就乖乖地把‘護身符’都送到我的手上!”說著,她攥著玉璧的手狠狠合起,一陣碎裂聲傳來,原本光滑瑩亮的玉璧,頃刻間被捏成了碎片,最後化為粉末消散在空中。

“你……”

隨著玉璧的破碎,渺的眼皮越來越重,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她努力的睜大眼睛,想試圖保持清醒,卻在下一秒一陣令人窒息的壓迫中,終於失去了意識。

在渺昏過去的那一刻,她的身下突然光芒大盛,一個流轉著紫色咒文的法陣瞬時將她籠罩其中,兩條陰陽魚借力躍出,在她身邊游來游去,浮空帶起了一黑一白兩條線,仿佛把她的魂魄都禁錮其中。

不遠處的羲和夫人小心的控制著法陣,直到陣中的光芒越來越強,陷入昏迷的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一縷白光從她身上逐漸被剝離出來,浮上半空,爾後在法陣的作用下慢慢消散。

這時,羲和夫人才終於停下了施咒的手。

隨著儀式結束,原本籠罩著渺的法陣逐漸消散,她卻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咒文,尤其是臉上,紫色的印記已經掩住了原本美麗的容顏,使她整個人看上去詭異而醜陋。

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沒了呼吸。

羲和夫人拭去額上的冷汗,她看上去很累,累到無法挪動一步。

完成這個法陣似乎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氣,但她看上去很滿足,臉上甚至露出一個滿意的笑。

“哢嚓……”

這時,玉棺內突然發出一聲響動,令羲和夫人的臉色微變,直到她看了一眼不遠處屍體漸冷的渺,這才重新放下心來,轉過身看著玉棺,帶著死氣的臉上露出一個慈愛的笑。

籠罩在一片綠光中的玉棺很快停止了晃動,可覆在上面的棺蓋,卻開始發出一下高過一下的拍打聲,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爬出來。

而羲和夫人只是含笑看著這一切,不僅不阻止,臉上甚至很有些期待的模樣。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隨著棺蓋逐漸被打開,裏面露出來的東西,與她預想中的並不一樣。

只見一只裹著紅袖的纖纖玉手正扶在棺槨的邊緣,玉石制成的蓋子被很隨意的揮到了一側,發出巨大的聲響,而玉棺內的人,也已經露出了她的全貌——卻並非姜妘,而是一個身穿紅衣的美貌女子。

那女子膚如凝脂,黑色的長發如綢緞一般披散在肩頭,一襲血紅色的長裙裹在身上,更是為其增添了幾分嫵媚之色,可惜由於這女子的臉色過於蒼白,又是出現在棺材裏,遠遠看上去,天仙倒是變成了女鬼。

羲和夫人臉色大變,卻來不及反應,便被玉棺內飛出的兩道紅綢死死地困在了原地,那紅衣女子衣袖一甩,手腕一翻,纏在羲和夫人身上的綢緞越加緊實,與此同時,一道淡紅色的光從羲和夫人身上湧出,竟順著紅綢一直流入那紅衣女子體內。

羲和夫人感覺著體內逐漸流失的內力,又看了一眼吸取她內力後模樣明顯變得更加美麗的紅衣女子,臉色越發難看。

她對這紅衣女子的模樣雖然眼生的緊,卻不妨礙她辨認出,這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個受陰陽術控制的人偶。

她本能的感覺到不對勁,雖然心裏覺得不可能,可她還是回過頭朝著渺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之下,她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只見原本渺倒下的地方,此刻已經空無一物,周圍彌漫著的淡淡月色,更是無比刺眼的告訴了羲和夫人一個事實——這不過是一場幻境。

——她竟是是被人給耍了!

當羲和夫人的腦中剛閃現出這個念頭時,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在她身後響起,一個人影從大殿的最深處緩緩出現,正是之前本該已經死去的渺!

她看上去狀態不錯,雖然模樣有些狼狽,裙擺上也沾了許多血跡,可臉上卻十分幹凈,既沒有傷痕,也沒有咒文,看上去軟軟的,十分可愛。

她沖著羲和夫人笑了一下,似乎帶著點羞澀,如水的眸中閃過一抹清亮的光,聲音輕緩卻意味深長:“小雨總說我缺心眼,真想讓他瞧瞧,其實我也會騙人,只不過從來不騙他……”

作者有話要說:

嗯,為何一個火屬性的母親會生出一個水屬性的女兒呢?答案當然是:不是親生的啊!

Σ( ° △ °|||)是不是有點驚訝,渺身世的秘密竟然是一個如此狗(神)血(經)的故事,但事實上,羲和夫人其實並沒有說真話,破綻特別多,下章揭曉真相……

不過有一點羲和夫人沒有騙渺,就是她和姜妘之間的聯系,她們確實是同一個人,擁有同一個魂魄,這種現象似乎有點像所謂的:過去遇到未來?

以及,關於渺的來歷,不知道表達的夠不夠清楚,這其實是作者一個頗為有病的腦洞,參雜了平行世界論,時間逆轉,位面同生……總之(正經臉),就是這樣,然後那樣,再然後……嗯。

白天回來捉蟲。

放個關於紅衣美眉的小劇場——

渺:小雨,你覺得我新雕的人偶好看嗎?

莫雨:好看。

渺:那我們給她穿上衣服吧~

莫雨:好。

渺:我喜歡紅色的。

莫雨:你開心就好。

……

莫雨:……這個人偶怎麽回事,為什麽跟我長得這麽像?連衣服款式都很像,竟然穿裙子!

渺:有嗎,那我給她外面加個毛茸茸~

莫雨:……更像了。

渺:其實吧……

莫雨:怎麽?

渺:上次想給你縫件衣服來著,但我女紅不好,沒成功,我看還剩下一些布料,就拿來做娃娃的衣服了~

莫雨:……

渺:應該沒事吧,你看她雖然穿裙子,可是不露胸的~

莫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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