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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一鳴驚人的國畫(繼續戳)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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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譽毅從書房中脫身,匆匆的跑回房間,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把這件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抹去,依照老爺子的心性,肯定會不遺餘力的試探秦蘇。

“嘭。”房門敞開,秦蘇正擦著剛剛洗好的頭發,見到來人如此神色匆匆,不明道:“發生什麽事了?”

莫譽毅輕喘一口氣,穩定情緒道:“我替你擦頭發。”

他的手不容置疑的拿過她手裏的毛巾,逐一從發根擦拭到發尾。

秦蘇的頭發很軟,似是長年累月都帶著一股自然的清香,不同於那些加了香料的洗發水味道,她的發,是淡淡的,淺淺的。

“看你如此心神不寧,是不是有什麽不對勁的事情發生了?”秦蘇側身,目光直視著他明顯有些刻意躲避自己的眼神。

莫譽毅放下毛巾,坐在她身側,將她的手攤開,細細的摩挲著上面剛剛結痂的傷痕,“還疼嗎?”

“都已經愈合了,怎麽還會疼呢?”秦蘇反手拂過他的掌紋,再次問道:“是老爺子拜托了什麽讓你為難的事?”

“……”莫譽毅扭了扭頭,不得不說秦蘇的洞察力比之他這個將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件事與我有關?”她再次追問。

“不用多想,跟你沒什麽關聯。”莫譽毅繼續替她擦著頭發。

秦蘇笑道:“一個人之所以會擔心受怕,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無能為力承擔這件事,你可以選擇沈默或者恐懼,只是別懷疑我的能力。”

“……”莫譽毅握著毛巾的手不受控制的顫了顫,最終還是脫力的放下。

“說吧,究竟有什麽事讓你如此為難?”

“外公想拜托你與他一起參加一個宴會,華人圈的宴席,他們這些人明明就沒有那個本事卻偏要學什麽文人雅士,搞一出書法大會。”莫譽毅沈了沈語氣,繼續道:“你的手剛剛才覆原,我怎麽忍心讓你受累。”

“不過就是一幅墨寶罷了,不用擔心。”秦蘇合上他的手,指尖輕輕的拂過他的掌紋,“我右手氣力不足,還有左手。”

“……”莫譽毅瞠目,他好像忘了她曾說過自己是左撇子的事實。

施家家宴上,經此剛剛那一幕,眾人或多或少總會將目光投擲在今年的新媳婦身上。

而莫譽毅則是全程視若無睹專心致志的替秦蘇夾菜,至於秦蘇,坐在位上就如同定在在那張椅子上,一舉一動從容不迫,並沒有因為周圍漸漸詭異的氣氛而覺得自己的處境尷尬。

施家的規矩第一項則是食不言寢不語,只是今天,顯然規矩什麽的都是兒戲。

施老的笑聲擲地有聲般打破沈靜,他笑道:“小蘇看來很喜歡咱們家廚子做的飯菜啊。”

莫譽毅搖頭道:“外公您應該考慮換一換廚師了。”

施老疑惑,問道:“為什麽?廚師長可是在咱們家工作了十幾年的老廚師,難道功力不增反減?”

“那是外公您沒有嘗過何為佳肴。”莫譽毅忍不住得意的揉了揉自家丫頭的長發,“改日有空讓蘇蘇給您做一道菜,您嘗過就會覺得這些東西只能用來裹腹,至於品嘗,還是吃吃就算了。”

“我聽莫城說過,小蘇可是名廚,如果有機會,我定然要嘗一嘗這味道。”施老勉強的笑笑,看了一眼周圍一道道打量的目光,小宜說過這孩子性子淡薄,就算擡著哄著,她不願就不願,所以如果不願也不能勉強。

但仔細想想,畢竟是第一次上門,怎麽也要給自己這個外公三分薄面吧。

思忖過後,他試著開口,道:“有件事我想跟小蘇——”

“蘇蘇說過了,只要不嫌棄她拙技,她會與外公一起赴約。”莫譽毅直接打斷老人的話。

聞言,施老如釋重負般拿起水杯,呡了一口水笑道:“那就拜托小蘇了。”

“爸,您說的那事難道是過兩天的商會?”施曄未曾顧忌餐桌禮儀,徑直跑到施老面前。

施老不置可否的點頭,“這樣冒冒失失的成何體統,回去坐著。”

施曄緊了緊拳頭,“我告訴過您,我已經替您找好了人,人家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請回來的,您怎麽可以中途換人呢?”

施老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就你那個圈子裏的人能有什麽真材實料,別說出去讓人笑話了,好好吃你的飯。”

施曄雙手撐在桌上,看著自家母親,道:“母親,您倒是替我說說,您也看過那名大師的手法了,的確是有那個本事的,父親這樣做,讓我怎麽做人?”

“夠了,閉嘴,回去坐著。”施老拍桌而起,父子兩人當著十幾人就這般針鋒相對。

施曄面色沈冷,咬牙道:“我就不相信了,您怎麽就那麽迂腐,她一個小女娃有什麽本事?”

“她如果沒本事,你今天就躺在那裏了。”施老加重語氣,眉頭一蹙,指著椅子,道:“吃飯。”

話音一出,所有人不敢再多看一眼,紛紛低頭扒拉著碗裏的米粒。

施曄在施家可謂是受盡寵愛,畢竟是幺子,母親又溺寵,何時被父親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這般怒吼,如此下不了臺面,他當真倔起了性子,“我就問您一次,您當真要讓她陪您去?”

“改天空下來好好的謝謝人家,別鬧得誰都不愉快。”話落,施老坐回椅子上,全然不顧及已經漲紅了臉的小兒子。

秦蘇自始至終一聲未吭,只是在施曄灼灼閃爍而來的劇烈目光落在她身上時,才不疾不徐的擡起了頭,兩兩視線對碰,宛如一頭猛獸對陣一雙毫無波瀾的瞳孔。

她習慣了爭議,宮廷宴席上的各大名廚隔岸觀火,一個個只等著她從高位上毫不客氣的摔下,然後一個個再笑靨如花的走上前踢她一腳。

在皇宮內院,處處明槍暗箭,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處變不驚,就算被陷害了,那雲淡風輕的眸子裏依舊是不溫不火,一副早以了然於胸的表情。

總是這副模樣,引得所有看好戲的人就像是吃了癟一樣的半天喘不過氣。

明明她中計了,卻搞得她故意輸的一樣。

施曄怒不可遏般摔下凳子後便揚長而去。

施老苦笑道:“都見笑了,看看你寵的兒子,連小輩都比不上,那性子得管管了。”

施老夫人尷尬的看了一眼依舊安靜吃飯的女人,點點頭,“我知道了,的確應該好好的說說他了,今天這種家宴,容不得他這般肆意。”

“我吃完了,各位請慢用。”秦蘇適時的放下碗筷,淡然的起身,就這麽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的離場。

莫譽毅瞧見她碗裏剩下的飯菜,眉頭緊蹙,連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離席。

院子裏,夜風瑟瑟的拂動著樹枝,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走過。

秦蘇站在柳樹下,望著被月光渲染過後泛著層層餘暉的湖面,道:“怎麽跟著出來了?”

“就吃了那麽一點,口味不喜歡嗎?”莫譽毅知曉她挑食的本性,將外套脫下搭在她肩膀上。

“東西偏甜,難以下咽。”秦蘇坐在椅子上,猶豫過後還是開口問道:“我是不是不應該答應?”

“為什麽這麽說?”

“我能看出你小舅舅很生氣。”秦蘇不喜鋒芒畢露。

“那是他目光短淺,不用理會小舅舅的無理取鬧,就如外祖母說的,他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

秦蘇笑了笑,“不知道陳媽他們有沒有好好的經營,你家的大廚都是擁有特級廚師證的,這樣讓他們屈居在一個小店,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讓蘇蘇這樣的手藝被埋沒,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莫譽毅緊緊的攥在她的小手,空氣溫度有些寒,她的手有些微涼。

院子燈光有些微暗,她斜睨著他的側面輪廓,就像是一筆一劃淺淺的勾勒出的痕跡,在模糊中漸漸的雕刻好他的五官,鼻翼俊挺,目光深邃,天庭飽滿,發梢輕顫。

莫譽毅察覺到她炙熱的視線,低下頭,目光相接的剎那,有什麽東西在兩人情緒中婉轉。

他湊到她耳鬢間,雙唇微不可察的輕輕觸碰了一下她的耳墜,灼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脖間,禁不住的一陣陣發癢。

秦蘇低了低頭,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麽,他的指尖擡起她的頭,隨後一股細弱到隨風而逝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他輕嚀一聲,“我想要你。”

夜色昏暗,他沒有看清她不由自主燙紅的臉頰,卻能感受到安靜氛圍中兩顆心臟不可抑制的劇烈碰撞在一起。

紅唇觸碰,他溫柔的撬開她的唇瓣,小心翼翼的,不似從前的強勢霸道,今天,溫度很低,卻在靜靜觸碰中,指尖所過的地方彌漫開一陣陣滾燙的氣息。

……

隔天,天色放晴,一輛勞斯萊斯從車庫中緩慢駛出。

華裔圈的活動場地一般會選在一處名店舉行,今年因著一場重大的畫展榮幸在F國舉行,商會主席便一錘定音,今年活動特地選在SY畫展中心。

畫展還有兩天時間才會對外開放,整個場地工作人員正在緊鑼密鼓的搬運著各國送來的珍品,保安全神戒備的控制著場外不時出現的記者,畫展未曾開場,裏面所有的畫作是不得洩露出去。

而今天,因為畫作協會每一年都會優先給當地圈子裏的愛畫者提前發布邀請函,可提供邀請函的名家們先行入場欣賞畫作,可以預定看中的珍品,只是希望不得洩露任何名家信息以及畫品的形態。

作為本屆協會負責人,自然明白今天的盛會,華裔圈的名家們都是非富即貴的財閥,一向都是看中即出手,絕不會有任何拖泥帶水的痕跡。

“會長,這是C國送來的兩幅參展品,應該掛在什麽位置?”四名工作人員謹慎的搬運著畫作進入場地。

男人看了一眼腕表,確信商會的人快到了過後,隨手一指,道:“先放在那裏吧。”

工作人員只得本分的將畫品搬運到不是起眼位置的角落。

被身為協會會長的男人得意的看著自己特意選出的十幅名畫,都是出自去年以及前年的各大名師手筆,看今年這勢頭,必定又會出最高拍賣價。

“會長,商會的施老到了。”一名助理急忙的跑進展廳。

隨後數道身影應接不暇而至。

今日到場的都是華裔圈的名流世家,幾乎每個人在F國都算是身價上億的大人物,其中以戚老所在的Y集團以及華老的尚武集團、再者施老的BN集團三足鼎立。

會長見到來人,笑逐顏開的迎上前,一一握過手,道:“已經在休息室準備好了茶點,戚老和施老快請進。”

戚老自恃去年風頭最盛,理應走在最前,可惜施老畢竟年歲在那裏擺著,所有後生之輩都會識相的屈在人後。

會長見兩人剛開面便自燃戰火,忙道:“同行同行。”

戚老杵著女王剛剛親賜的權杖,得意的邁動雙腳,不時對著周圍的畫作指指點點,“還真是有趣,今年犬子也能榮幸的一展才華,屆時還望會長給個薄面掛在顯眼位置。”

“今年商圈都傳開了,令公子可謂是一鳴驚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會長附和道。

“雖然我這個人很是自謙,也懂得什麽是低調做人,可是我家老三畢竟有那個真才實學,我也不能太過謙虛而辱沒了他的那份榮耀。”戚老笑意盎然的斜睨了一眼從進廳開始便是一言未發的另一人。

施老笑而不語的昂首走著,嘴角的笑意似乎表達著什麽聽見了讓他啼笑皆非卻不言明的笑話。

戚老冷冷一哼,徑直上前,“今天怎麽瞧不見施夫人?”

“她不喜愛這些公式化的應酬,正在展廳內隨便逛逛。”施老道。

“看施老的樣子,今年是有備而來了?”戚老先行坐在沙發上,一盞茶香徐徐縈繞。

施老端起茶杯小抿上一口,嘴角自始至終噙著一抹別有深意的笑容,他道:“今天不過就是閑話家常,戚老何必說的那麽見外?”

“也對,難得大家都出來玩玩。”戚老瞥向展廳的方向,看這陣勢,應該是華家那老頑固到了吧。

“剛剛路過展廳,正看見幾名工作人員正在擡著一幅未拆封的畫作,看那樣子,應該是第一壘位置了吧。”華老脫下手套,拿出一根煙,自顧自的點燃。

戚老是不喜煙味,一聞到那股味道,便不自然的站起來,道:“出去轉轉,順便看看今年有什麽黑馬沒有。”

華老湊到施老耳邊,小聲問道:“聽說今天改行程了?”

“畢竟碰上展廳給來的邀請函,今天就當做玩玩,這次是不對外開放,我們先選選,選中了預定好,等展會一結束,免得自己心儀的珍品被人搶走了。”施老意味深長的拍了拍華老的肩膀,站起身,同樣走出休息室。

華老熄滅煙蒂,跟上前,“這建議是戚老那老家夥改的吧。”

“戚三少一鳴驚人造成的轟動,戚老這麽好面子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放過這種炫耀的機會?”

華老冷哼,“瞧著他的狐貍尾巴,如果早知道今天被臨時改了行程,我浪費一天時間得少賺多少錢。”

施老搖搖頭,輕嘆一聲,“都六十幾了,還一天到晚跟拼命三郎似的,這個時候應該放手讓年輕人去試試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裏的那兩個敗家子,指望他們,別兩三年就敗光了我經營的帝國。”華老雙手斜放在口袋裏,眼觀著眼前的所謂抽象畫,嘖嘖嘴,“真是看不懂這些國外大師的佳作,話說咱們本國的藝術家送來的展品呢?”

施老尋了尋偌大的展廳,整個展廳分為四個區域,第一的位置理所應當的進廳就可以一眼看見的四幅畫,隨後依次延伸到第一面墻結束,拐彎處分為第二區域,曝光率也不低,隨後第三區域更顯裏面,一般而言欣賞到第三區域後總有一種亂花漸入迷人眼的境界,所以這第四區域便就是送來充數的展品罷了。

C國雖是地大物博,可是在國外甚少有人會喜歡那繁重的筆墨,好似地域不同眼光便截然相反似的,他們愛好的便是那種需要用自己的腦子去勾勒畫面的意境圖。

“難道沒有?”華老繞了一圈,幾乎顯眼的位置早已掛上了別國的佳品。

“不是沒有,估計是被放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了。”施老嘆口氣,誰叫他們不是本次展覽的讚助商。

戚老那家夥早已以讚助商的身份強勢的把自家兒子的佳作高高掛起,那洋洋得意的模樣就像是在告訴所有人,這幅畫必定是全城矚目,甚至會拍賣出本屆畫展最高價。

展廳的工作人員陸續的退出,整個廳中漸漸的圍聚著商會會員,而最受歡迎的的確便是戚三少的那一幕秋葉。

秦蘇站在人群後,隔著數不清的人頭看過去,秋葉潺潺,有葉片兒隨著微風搖動而翩翩起舞,一葉葉就像是蝶翼打著旋兒的落下,一條長街,金黃的葉片兒將整個街面鋪滿,整個畫面,很靜,靜的如同自己走在其中,聞著淡淡的草香,感受著微風拂面的愜意,葉落在自己肩膀上,卻又舍不得去拂掉的那種靜。

沒有人能數清整幅畫用了多少葉子,一片一片,層巒疊嶂,渲染在自己的眸中,就似眼前看見了秋收過後漫天的葉蝶。

“今天可能會麻煩小蘇跟我白跑一趟了。”施老走到她身側,刻意的壓低聲音,“如果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去。”

秦蘇搖頭,繼續瞪著那幅畫,她喜歡清靜,第一感覺就是這幅畫適合午後沐浴在陽光下時靜靜觀賞,如果覺得無聊,還可以數一數上面的葉子,或者學著他畫出的不同形態葉子模樣臨摹一兩張。

“喜歡這幅畫?”施老夫人看見她眼底閃爍的瞳色,笑道:“如果喜歡,可以買回去。”

秦蘇笑而不語的依舊搖頭,似是又看中了別的什麽,並沒有隨著人流自顧自的走向別處。

施老夫人無奈的輕嘆一聲,“小二不在,她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要不要我打電話讓小二來接她回去?”

施老擺了擺手,道:“看他的樣子應該挺喜歡這裏的環境,等她乏了再讓司機送回去吧。”

“那好吧,碰巧很多夫人都看上了那邊的一幅仕女圖,聽說是大師特意花了幾年功夫才臨摹出來的,我仔細辨認過,還真是能做到以假亂真的地步。”施老夫人匆忙的趕到自己心儀的畫下,生怕稍不註意被人搶走了。

施老意味深長的再看了一眼秦蘇的方向,她又一次站在一副畫前,那靜若處子的模樣好似摒棄了周圍的所有感官,她的眼底只剩下這一面墻與她自己。

“我找到了。”華老急匆匆的走到施老面前,擡手一指,指向最末的那個旮旯角兒。

施老不明他話裏的意思,隨著他手指指去的方向,瞧著還被包裝著未曾拆開的兩幅畫,問道:“什麽意思?”

“戚老那家夥一定是故意這樣安排的,我剛剛就覺得奇怪,滿屋子的畫都拆封了,為什麽獨獨這兩幅藏著掖著,原來是怕搶了他兒子的風頭。”華老憤憤然道。

施老倒是來了興致,疾步走上前,“這位置雖然不好,但也比那裏面盡頭的地兒好吧。”

華老將其中一幅布帛揭開,是C國有名的山水圖,波瀾壯闊的黃河之水,遠處群山高聳入天,蒼穹之上還有雄鷹翺翔,藍天白雲,可謂是一幅工序繁多又引人入勝的佳筆。

比之戚老家的那一位的落葉,雖然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放松心緒,卻畢竟形態單一,讓人覺得未免太過浮誇。

而相反,這一幅畫,筆鋒銳利,氣勢磅礴,的的確確多了一份高雅的氣場。

“我怎麽看都覺得這應該掛在廳正中才對。”華夫人站在原處,嗅到一股墨香,情不自禁的跟上來,C國的墨遠近馳名,那沁人心脾的味道就像是能吸引蝴蝶的花蜜,年深越久,當然味道越醇。

“連我夫人這種外行人都能看出這其中差異,戚老徇私忘公的本事還真是可見一斑。”華老暗諷道。

“錯了,其實若要真問誰輸誰贏,那幅畫的確勝過這一幅。”秦蘇站在人後,半響過後終究抵不過前面一行人的非議,開口道。

施老聽見聲音,回頭問道:“小蘇為什麽這麽說?”

“這幅畫看似挺完美的,實質他畫的太空了,沒有一目了然的意境,就像是一滴油與一滴水的區別,油滴進水裏,只會浮起來,而不會融,相反如果是水,混入其中,無人能辨認哪一滴才是自己剛剛放入的,那才是滿,滿的能讓人找不出瑕疵。”

施老眉頭情不自禁的蹙了蹙,他再道:“小蘇懂畫?”

秦蘇走上前,從下到上將它認認真真的觀賞一遍,道:“剛剛我看的那幅畫雖然一眼望去時會覺得單調,因為只有葉子,可是近看時,會驚愕的發現每一片葉子都有各自的形態,顏色亦是深淺不一,所以才會給人一種真實感,而這幅畫,空,只有一個字,空落落的。”

華夫人笑道:“雖然我不懂這些,不過我覺得這畫真的很好,沒有尋私心,不信問問身後的別家夫人。”

施老夫人有些尷尬,她應該是幫自家孫媳婦說話呢,還是應該趁機踩一踩戚老那得意的氣勢。

“喲,怎麽都圍在這裏了?”戚老察覺到人群的散去,這才發覺一群人不知不覺已經圍在了另一幅畫前,看這趨勢,似乎自家兒子的輝煌要被搶走了。

“戚老來的可真巧,你倒是評一評這畫如何?”華老嘴角笑意很深,正等著一向說著處事低調的戚老怎麽大公無私的評論。

戚老第一眼看過去時,便知曉對方的意思,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各有千秋,當然這要看藏家自己的意思了。”

“我倒是覺得挺不錯的,就是不知道這畫的起拍價是多少?”華夫人看向一旁的會長,直接開口詢問:“會長什麽時候開始拍賣來著?”

會長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戚老的臉色,確信並沒有任何變化過後,解釋道:“下午三點開始。”

華老人莞爾,撫著華老的手臂,笑道:“我就喜歡這幅畫,老爺可要替我收藏回去。”

“我也覺得挺漂亮的。”一人發話,一群人便跟著一同競價,似有一種菜市場的喧鬧感。

沸騰的聲音轟隆隆的充斥著秦蘇的整個腦袋,她尋到最靜的角落,輕喘一口氣。

“都別搶啊,這旁邊不是還有另一幅嗎?”華老人指尖本是隨意的撩開布帛,卻在看見畫面的瞬間,指尖微不可察的顫了顫。

布帛隨著人的扯力,漸漸的從畫框上掉落。落下的瞬間,有一抹金光似在眼前縈繞。

錢老特別重金裱起來的國畫,勢必將其打造成金碧輝煌的盛世宏宴,黃金鋪滿了整個畫框,雕龍刻鳳,上面還點綴著惹人註目的紅寶石,一顆一顆鱗次櫛比。

其次除了精心的設計畫框,更是請專人小心翼翼的將筆墨塗得更鮮色,即沒有破壞整幅畫的美感,亦是增添了多一份的畫面清晰度,儼然濃墨重彩的描繪了一幅盛世宮宴。

“咚。”秦蘇手裏的介紹書失去重力作用掉落在地上,在寂靜的空間裏獨獨出現,造成了一聲不容忽視的響動。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不遠處被團團圍住的地方,隔著人山人海,卻依舊能夠清晰的回憶起那一天發生在眼前的事,那一幕,那一幀,男人器宇軒昂的座於高位之上,身下的百官俯首。

“這——”施老語塞,甚至找不回腦部中樞負責說話的那根神經。

第一目入眼時,是金光耀眼,隨後宮廷的繁華,盛世的喧囂,宮人的恭敬,百官的臣服,王座之上男人的不怒自威,這幅畫不是死物,它會動,在自己的眼中漸漸的浮現了那一幕宮廷下匆匆而過的宮人,手裏端著的佳肴,不遠處的樂聲,舞姬的翩然起舞,以及宮墻外,樹影潺潺,那雙若隱若現的繡花鞋,放佛這一切,都是一個片段在腦海裏被重組。

“這才是真正的意境。”華老雙手合掌,一聲一聲拍掌聲從他的手中流淌而出。

華夫人紅唇輕咬,長久才吐出一口氣,“會長,這幅畫我要了,多少錢我都給。”

“等一下。”戚老回過神,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他輕咳一聲,道:“還是走必要的流程為好,今天拍賣的畫裏沒有這畫的名單。”

“戚老這是什麽意思?”施老繃不住笑容直接否決,道:“這展會的規矩咱們都是懂得,什麽時候改了這一條當場的畫不能當場拍賣的理兒?”

“首發名單裏的確沒有……”展會會長舌頭有些打顫,他吞咽一口唾沫繼續道:“畢竟咱們今天是內部展示,過兩日正是開園,屆時在場的所有的畫作才有機會拍賣。”

“看來這規矩的確是人定的,說改就改。”華老忍不住的冷冷諷刺道,“可別被有心人給破壞了,會長我可是眼巴巴的等著,你可得給我看好了,這幅畫要是少了一個角兒,我都拆了你這裏。”

言罷,華老領著自家夫人高傲的離開會場。

戚老冷冷的瞥了一眼那道身影,隨後,在場所有人似是被下了魔咒一般一個個放下狠話。

今天在場的畢竟都是上流社會的佼佼者,哪一個不是狠角色,哪一個不是說到做到的大人物?那種遇到心儀獵物想要攬入懷裏的欲望幾乎在所有人瞳孔裏濃烈燃燒。

秦蘇是隨著華老出了會所,走在兩人身後時,或多或少還聽見了華夫人的聲音。

女人道:“剛開始本來想消一消戚老的氣焰,卻沒有想到遇到了這樣的事,早知道會這樣,我就應該偷偷的告訴會長我定了那幅畫。”

“C國這一次出了大手筆了,你難道沒有看到裱畫的用意嗎,如此紙醉金迷的畫面當真要用貴氣的飾品來裝扮,只可惜看施老和身後一群人的趨勢,只怕這幅畫價格不低。”

“這畢竟是C國定的價,豈是他們能改就能改的。”華老人不安的哼了一聲。

“這也就是難點了,這次畫展的C國負責人可是錢老,那個出了名的火眼金睛——”

兩人的聲音漸漸的被隱沒,秦蘇站在墻角,手機在衣兜裏響了響。

“出來了嗎?”莫譽毅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迎著風,應該是站在戶外。

秦蘇擡眸,正巧看見站在車外環顧著四周的男人,未有吭聲的走到落地窗前。

莫譽毅沒有聽見回覆,急了急,“蘇蘇,你聽見我的聲音了嗎?”

“回頭看。”秦蘇放下手機。

莫譽毅不明所以的轉過身,女人的面容清晰的透過玻璃窗映入眸中,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流年靜好的從容。

他止步在窗前,目不轉睛的對接著她的雙眼,腦海裏不停的重覆一句話:我有一個好小好小的願望,沿途有你!

“我剛剛聽說了,改期了對嗎?”莫譽毅拂過她臉頰上的發絲,瞧見她瞳孔裏一閃而過的異樣神色。

秦蘇看了一眼天色,莞爾,“現在回去嗎?”

“我陪你到處走走。”莫譽毅握上她的手,這才發覺她掌心裏一片汗濕。

她沈默時,他會選擇同樣的沈默,他不會貿然的捅破她心口的秘密。

“我剛剛看到了自己的畫,原來這裏就是錢老所說的會展。”秦蘇扣住他的手,停頓片刻後繼續道:“我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打擾,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外公他們。”莫譽毅走向甜品站,看著裏面精心制作的冰淇淋,問道:“要不要嘗一嘗?”

秦蘇探了探頭,一股濃烈的奶香味道迎面而來,她仔細的聞了聞,還有些寒氣撲面。

“給我來一只兩個球的。一個香草,一個巧克力。”莫譽毅刷了卡,將甜筒遞上。

秦蘇試探性的咬了一口,牙齒接觸的瞬間,冰涼的氣息瞬間包裹了她的整個口腔,隨後,苦中又帶著微微甜味的冰霜在自己嘴裏化開。

這是她第一次吃冰淇淋,與自家師父給自己做的冰沙有過之而無不及,師父喜歡在冰沙裏放一些果仁,他會一邊放一邊說:“畢竟冰是寒物,女孩子可要少吃。”

然後,他會以少吃為借口,偷偷的喝掉一大半,隨後裝作是自己很貪吃似的喝完了。

思緒恢覆,秦蘇低頭一看,手中的另一只圓球已經不見蹤影。

莫譽毅表情嚴謹的急忙舔去嘴角蹭著的冰淇淋,一本正經道:“不知道味道好不好,我替你嘗一嘗。”

秦蘇擡起手替他抹去嘴角的痕跡,道:“那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有點太甜了,又有些凍牙齒。”

“那是你一口吃太多了。”秦蘇只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尋了尋周圍並沒有過多註意他們的目光,踮起腳尖碰了碰他的唇。

因為被剛剛凍得有些厲害,他的唇都散發著寒氣,觸碰的瞬間,就像是被什麽冰凍了自己的唇,秦蘇不得已只得伸出舌頭替他暖一暖那冷冷的雙唇。

“……”莫譽毅瞠目,她在用舌頭挑逗自己?

秦蘇羞赧的站穩身子,雙耳微微泛著紅,她頷首擠出甜品店。

莫譽毅捂了捂似乎還殘留著她味道的雙唇,歡愉的跟上前,“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吃完東西再回去?”

秦蘇正欲說話,卻瞧見一輛車就這般橫沖直撞的朝著他們駛過來。

出於對危險的第一敏銳感覺,莫譽毅警覺這將她護在身後。

車子在離著人行道十厘米的位置驟停,車內駕駛位上,男人摘下墨鏡,嘴邊掛著邪佞的笑容。

“小舅舅,你這是什麽意思?”莫譽毅感受到對方那明顯的惡意,眉頭緊蹙,好像車內還坐著一個人。

“我本來不打算鬧出什麽不可收場的糊塗事過來,可是小二你也知道小舅舅的脾氣,只有我主動退出的,沒有被逼著選擇息事寧人的。”施曄打開副駕駛,一人穿著唐裝,氣勢恢宏而現。

莫譽毅冷笑,“外公和外祖母都還在前面不遠的店裏,你就不怕他們知道過後即刻找你談話?”

“反正你外祖母都知道我的脾氣,大不了被罵一天。”施曄沒有理會莫譽毅劍拔弩張的氣勢,轉過身看向他身側的女人,道:“小蘇,你應該不介意跟我去樓上坐一坐吧。”

施曄造成的大動靜引得整條街都興致沖沖的看著他們,周圍還潛藏著一些跑來偷偷拍攝的記者,一看到施家三少的座駕,就像是聞到了肉骨頭的獸類,一個個群攻而上。

畢竟是異國他鄉,莫譽毅瞥見蠢蠢欲動的記者媒體以及施曄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性子,只得小聲的靠在秦蘇耳側,道:“就坐一會兒,反正也餓了,上面有自助餐。”

秦蘇一聲未吭的跟在他身後,隨後一行人直接上了會所四樓。

施曄點了一杯咖啡,靠在沙發扶手上,語氣不善道:“我這個人脾氣是有點不好,不過我還是懂的辨認是非,我本打算是推辭大師,可是大師一聽說自己被一個小女娃取代,便主動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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