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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質濃郁，hiphop嘻哈文化和他似乎有些不搭。但從另一方面說，他飾演一個學霸的後代非常說的過去，比其他千禧新生代的人都合適，雖然他21歲，但演17歲少年是完全沒問題的。
“問題是，請不起你，你公司不會同意的吧。”李沛然道。
沈竟很理所當然地說：“我可以帶資金組。”
李沛然：“……”沈竟同學，為什麽你能把這句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錢的話我這邊可以補給公司，胡楊給了我相當大的自由度。”沈竟抓了抓脖子，“很多工作我可以不選。”
“為什麽？”李沛然有點驚。
“因為我有投資啊。”沈竟道，“一開始也是很多低質低效無意義的工作，後來針對他們的投資提過一些建議，他們賺了點錢。就不再浪費時間，只給我安排認為合適的工作。”
李沛然：“……”他做了個抱拳的手勢，“大佬，你看我這樣的合適當學生麽？”
沈竟定定的看著他。以他為終點，兩人的視線形成了一條線段。
李沛然視線和他相交又移開，最後落在自己的手上，聽見沈竟慢條斯理地說：“學生不行，伴侶可以。”
他心跳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麽但最後都沒說出來，而是笑了。這笑容他自己都忍不住，也忍不住看向沈竟。
沈竟仍在看著他，手伸過來，覆在他手上，“我覺得我可以試試那個角色。”
“這麽執著？”
“想盡量和你一起出現在熒幕上，”沈竟的手指慢慢扣進李沛然的手指，一根一根，溫柔的打開李沛然，“這樣老了以後，可以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看電影看看劇。”
“你都已經規劃到老了啊。”李沛然覺得沈竟想的還挺遠的，“想的還挺細節的。”
“想過很多次了。”沈竟神色淡淡，眼神繾綣，“能夠看著你一直到老，是我此生最大的浪漫。”
能夠遇到你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浪漫，李沛然心道。
“所以這個角色，我覺得我可以嘗試。”沈竟信誓旦旦。
李沛然感覺自己一肚子壞水要憋不住了，但沈竟這麽堅定，他真的不好回絕，再加上他也很想和沈竟有這麽一次合作，於是道：“那好，我跟林森約時間，先試一下戲。”
“還有，答應我，如果過了，記得一定不能反悔。”李沛然眼角快要忍不住笑意了，“不許臨陣脫逃哦？”
沈竟自信滿滿：“我許下的諾言，從來不會違背的。”
沈竟回去拿到了人物小傳和紀斯年的劇本，認真的做了筆記，學習了hiphop相關的文化，然後去試戲。
試戲的場所真的非常簡陋，林森面沈竟的時候都有一種不真實感，甚至於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拜的哪座廟靈驗了？可問題是他唯物主義者，從來沒有踏進過廟門啊。
沈竟對於紀斯年的把握是遠超同齡人的，雖然沒有辦法和李沛然比，但至少對於飾演這樣一個角色，綽綽有餘。林森知道前幾天的軒然大波，沈竟學歷在這個圈子引發了高漲的議論，掀起了巨大的風暴。但風暴中心顯然很平靜。
林森不禁感慨，他這樣的年齡，有這樣的氣度，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沈先生——”
“叫我沈竟就行。”沈竟道。
“那好，沈竟，我也直說了。我很喜歡你的詮釋方式，你也很合適這個角色，但提前打個定心針，一個是片酬不高，另一個是還沒有公司掛靠，命途多舛。”林森不希望拍到一半的時候沈竟直接抽身，這樣對電影的打擊是無法估量的。
尤其是沈竟作為一個頂流，來這樣前途不明的一個班底，林森感覺到慶幸，又覺得不安。作為他的第一部電影，他還沒有學會給演員畫大餅，拔高，許可以相互抵消的諾，而是誠懇的將困境都展現給沈竟。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些預防針李沛然之前給沈竟打過，現在聽到也不甚在意，“這個沒關系，公司這邊有我來處理。片酬可以折合成投資計入進去，聽說你還沒有找到掛靠公司，我想曜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森意外地看向他。
沈竟微微一笑，“你現在不是卡在這個環節了麽？我這邊可以牽線讓曜星參與進來。”
曜星就是沈竟所在的公司，處於上升期的娛樂公司，背靠大廠，錢很多，也在多點開花，想要占領市場。
“那剪輯權呢？”林森很關心這個。
“當然在你這裏。”沈竟回答的很快，“小成本制作公司不至於連這都插手，這是然哥投資的電影，我不會讓公司越過我亂來。”
他雙手合十，十指交錯在桌上，從小在父親和外祖父那裏氣度讓他面臨什麽樣的境地都沒有慫過。
“我比然哥追加的投資少一個指頭就可以，這樣他的主導權在我之上。”沈竟氣定神閑，“片酬和時間方面我可以和公司協調。放心拍電影吧，小成本制作多點開花的電影從現在到未來都是主流，您只管保質量，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兩人輕輕一碰，完成了約定。
“對了，然哥的角色是哪個？”沈竟只有個人的劇本，還沒有拿到完整的劇本。
“哦，他演的角色是你那個角色的爸爸啊。”林森爽快地說，“你不知道嗎？”
沈竟：“？？？”
沈竟離開的時候都是懵的。
來之前他內心歡呼：我要和然哥一起拍電影了，電影壽命長，還會流傳到以後，然哥看上的劇本一定不會差，我們有同框的機會了。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來之後他內心茫然：我要飾演然哥的兒子？我要叫他爸爸？怎麽可以這樣？我和他只是差六歲不是十六歲。然哥還不到三十歲就要去飾演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嗎？
茫然，弱小，又無助。
他給他然哥打電話。
李沛然看了一下午書，準備做飯，打開發現冰箱裏什麽都沒有，想著去超市囤東西。沈竟這時候電話打進來，聲音都是委委屈屈的，“然哥，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聽到他語氣，李沛然失笑，粥在竈臺上煮著，其他的菜也洗幹凈等著下鍋，他靠在水池旁：“說什麽？說我要當你爸爸了嗎？”
沈竟氣結，坐在車裏，沈默不語。
“生氣啦？”李沛然聽到沈竟的呼吸，像只貓一樣，他轉身看到一竈臺的菜，道：“我請你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好！”沈竟就等著他這句話。
李沛然：“……”這算什麽？撒嬌男人最好命？
算了，自己寵出來的，還能離咋滴？
沈竟讓司機掉頭，朝著李沛然發的方向駛去。
李沛然房子買的早，那時候房價還沒有漲到像今天這樣，公司幫他辦的手續，他算是還沒畢業就在帝都有了房子。這個房子不大，和所謂明星們的豪宅比起來小的可憐，只有一百平，但對他來說完全夠用。
三室一廳，一個臥室，一個書房，一個鍛煉，算是有了一個休息的地方。後來出名了，再後來又flop，浮浮沈沈的人生，這地方就成為了他休憩的港灣。離學校不遠，讀研究生的時候也方便。
餐廳不大，但對於一個人住來說足夠，附近有超市，人不算多，還都是中老年人，帶上口罩也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沈竟到樓下的時候，李沛然拿著鑰匙出去，兩人去逛超市。
沈竟帶著帽子口罩，是個酷男孩，李沛然穿的像個中年人，真的一點偶像的包袱都沒有。不過他從來都不靠當流量活著，只是來說中間低谷了幾年而已。
沈竟穿的就像個十七歲的叛逆小鬼，李沛然看到的時候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沈竟讓司機打車先走，他則是藏了一肚子腹黑要留在李沛然的家裏。
李沛然穿了最時髦的牛油果綠的T恤，黑色的褲子，腳上踩著拖鞋。不愧是時刻都能去扮演不惑之齡的青年，毫無任何包袱。
“晚上想吃什麽？”李沛然扒著車窗問，“今晚滿足你。”
吃你可以麽？沈竟雖然想說這句，但礙於不知道此地究竟有沒有窺視的人，換了套說辭，“然哥做的我都喜歡，我不挑食。”
李沛然打了個響指，“OK，那我就做我擅長的好了。”
他鉆進副駕駛，沈竟開到永輝，兩個人推了一輛車采購。
“我沒想到然哥你居然會騙我。”進去之後，沈竟開始小聲指控李沛然，“為什麽會想要接這樣一個角色呢？”
“因為合適啊。”李沛然說的很理所當然，“這真的是一個很合適的劇本，我看到的時候第一念頭就是不論如何我都要把這個電影爭取到，不惜一切代價。”
“夠果斷。”到這時候，沈竟也只能表達這一句。
“便宜兒子，加油！”李沛然給他做了個打氣的手勢，“為了補償你，今晚想吃什麽我都滿足，挑吧。”
沈竟很認真的看了零食區，對於薯片之類的東西給了個眼神，李沛然覺得奇怪，“怎麽不買？”
“以前吃出了事故。”沈竟輕描淡寫地說，“吃到醫院裏，後來就不怎麽吃了。”
“沒關系，跟著我，吃的放心。”李沛然打了個響指，“讓我帶你飛。”
他買了排骨，豆腐，彩椒，尖椒，蒜，花甲，土豆，番茄，牛肉，能買的新鮮的機會都買了個遍，還添置了許多水果，從菠蘿到火龍果到芒果。
“好多熱量。”沈竟感慨。
“吃完這一次就重新回歸吃草。”李沛然嘴角抽搐，“馬上進《過路人間》制作組，我覺得到時候體重會有恐怖型增長。”
“少吃多運動，兩天就收回來了。”沈竟不甚在意。
對於這種大言不慚的人，李沛然真的想敲打一頓，他為戲增胖都要有計劃有斟酌，因為過了一定年齡，身體的新陳代謝會降下來，胖了就是真的胖了，需要花非常久的時間將體重調整過來，將狀態調整過來。
11月進組肯定得增肥，但9月和10月份的拍攝還是要註意，肯定得吃草，畢竟進組拍美食不胖是不可能的，李沛然不想做催吐這種摧毀身體的事情，只能依靠自制力節食。
“你不懂老年人的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李沛然一副“你看我死的標準嗎”的表情。
“啊，那進組後，然哥跟著我喝冰美式去腫吧。”沈竟笑。
“看臺本吧，如果咱們兩個一組，可以啊。”李沛然道。
沈竟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塞小推車裏。什麽辣條薯片可樂，一看就是平時不會吃的東西。
“你吃的完麽你，不要浪費。”李沛然看不下去了。
“我——我要嘗嘗。”沈竟嘴硬。
“最喜歡的保留，剩下的吃不完的放回去吧。”李沛然非常自信，“我不覺得你吃了我做的東西，還會喜歡這些。”
雖然知道物產豐富必然導致浪費，但李沛然自己是受不了的，就算是錢掙得再多，他都沒有搞過浪費這套，而是吃多少做多少，這麽多年下來一直少個飯搭子，所以每頓都只做一點，或者做得多分幾餐吃。
李沛然廚藝不錯，有幾年完全是自己在做東西，畢竟外邊的東西再好吃，吃多了也覺得膩得慌，還容易長胖，自己做東西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沈竟看著自己拿的那堆零食，又全部放回去了，只留下酸奶和玉米，非常聽話。
“OK，熟食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李沛然道，“這裏都有。”
“其實我有點想吃你爺爺做的鹵味。”沈竟從那天記到現在，關於李沛然提到的一切他都記得，“你當時說的特別好吃。”
“有機會一定帶你去。”李沛然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兩人這時候沒想到機會到來的那麽快。只能說連老天都推著他們完成心願，不想給他們任何遺憾的機會。
李沛然的家算是一個中檔小區，這裏房價對於普通人來說不低，容積率低，他住在中間一棟樓的中層，一梯兩戶，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窺視。
好在他不是流量明星，不然住這類小區真的安全堪憂。
沈竟和李沛然檢查了一遍周圍，感覺沒有人在跟蹤他們，這才走進單元樓，乘著電梯上去。
進房間後，沈竟換上李沛然給他準備的鞋子，走了進去。
李沛然的生活非常有條理，從他家裏的配置就能看得出來。房間不大，但安排的很有條理。南北通透，三室一廳，米灰相間的色調，冷淡中透著溫馨。很明顯他並不喜歡邀請人前來家裏做客，所有的家具和物品都偏單人份，一些小物件剛添上雙人份。
他的沙發是懶人沙發，而不是會客的那種長的，兩個沙發並排，前面放著一個木制小圓桌，上面透明色的花瓶中插著藍色的滿天星幹花。地板上鋪著毛毯，直接坐下來甚至打滾都沒有問題。對面的墻上掛著大屏幕，兩邊放著兩個音箱，看電影電視劇應該非常爽。
李沛然越來越相信“少即是多、慢即是快”的道理，拍完《不朽》後又接了綜藝，他感覺到自己低落到谷底的運氣在慢慢回升。但現在的他已經不像二十歲時候那樣慌張，恐懼，自卑。
懶人沙發旁邊是書架，沈竟過去看，發現類別很多，從歷史到心理再到科普，小說也按照地域來分類，一些塑封還沒拆，但大部分的的都拆了並且有閱讀的痕跡，書簽都是腰封隨手塞進去的。
“坐一會兒？想看什麽電影？”李沛然問。
哪裏有到對象家結果在那裏坐著看電影的？沈竟果斷拒絕，“我去廚房打下手。”
真有眼色，李沛然很滿意這個回答。
廚房不大，放兩個人是正好的。油鹽醬醋茶一樣不缺。
排骨洗凈血水，焯水，煮出來血水和浮沫，撈出來放到一旁濾水，讓沈竟在一旁剝蒜，他坐在小馬紮上乖巧聽話。
李沛然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會坐在馬紮上幫爸爸剝蒜。老爸老媽幸福恩愛，小孩就會被忽略，他在祖父身邊長大，對於感情向往，但有時候又帶著不安：我會找到像我父母一樣恩愛的另一半麽？同學和朋友婚姻的不順更讓他增添了一些這樣的疑惑。
但現在他的心情已經非常安靜了。除了需要操心被曝光和沈竟的關系導致自己在這個圈子裏無法作為演員活下去，其他的，他覺得沒什麽。
能夠找到一個心愛的人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人生從來沒有十全十美，連十全九美都是奢望。所以李沛然很珍惜現在每一次的拍片機會。
“話說，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李沛然和沈竟聊天，“繼續當演員？”
“不，我進公司已經是第三年，和公司的合約還有兩年。”沈竟仰頭看著他，“這兩年，我想盡量和你拍一些片子，然後……回去讀書。”
油已經熱了，李沛然關掉火，回頭看他：“讀書？”
沈竟點點頭，繼續折騰手裏的蒜，思路非常清晰：“我們無法兩個人都在這個圈子裏，那樣會讓你陷入被動。這五年的時間是我偷來完成夢想的，當夢想完成後，我也應該去奔赴理想了。”
李沛然沒想到他想了這麽多，沒想到他能把所有的事情想透。
他才剛過二十一歲啊。
李沛然的表情有些難過。
沈竟看到了他的表情，笑著說：“然哥，你不要難過。”
“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你是很有天賦的人。”李沛然道，“再過幾年，我覺得你有封獎項的可能。”
沈竟聽完李沛然的話，這才開口說話：“然哥，不必為我可惜，我選擇另一條路，有你的原因，又不全是因為你，不要把一切因果都攬在自己身上，太重了，不必背負。”
“我這五年的時間，是遲來的青春期叛逆發作，彌補一下對過去成長的虧欠。在這裏的五年，我得到了很多。現在是時候回去圓夢了。這樣正好矛頭不會對準你。”沈竟輕描淡寫的摘去了李沛然的枷鎖，“你說我可能會獲獎，也許吧，不過在更大尺度的宇宙面前，除愛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這正好是我人生下一個階段想要繼續追求的東西。”
李沛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間，這個選擇的交錯路口，他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對於名利場的名與利沒有留戀，剩下的兩年只想拍兩部電影作為紀念，李沛然由衷的佩服這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心境。不是誰都能對名利這麽無動於衷。
他永遠都拎得這麽清，而這一切都來自於他的經歷。
李沛然想到那句話：如果你對一個人產生愛，那還好；可你如果對一個人產生憐愛，那你這輩子都逃不過。
他這輩子已經淪陷了。
誰能不愛沈竟呢？長得好，聰明，有教養，疏離又溫柔。他太懂了，什麽都懂，總能在事情發酵前就想到後路，喜歡一個人就會周全，走一步看九十九步。如果戀人註定是一百步才能圓滿，他會走完九十九步，告訴你只要走五步就可以，你會義無反顧的走向他，不計一切代價，不計一切得失。
這樣的人你只要碰上，總會淪陷，無論你此前有沒有愛過人，有多少防備。可你就是喜歡他，你拿自己都毫無辦法。
李沛然甚至產生了一種惶恐，我值得這樣的愛嗎？
愛情總能讓人感到卑微，感到惶恐，但也同時伴隨著信心和激勵。沈竟的心並未因為這而沈淪，他心中想著向前走，帶著雙份的任務，完成雙份的榮耀。
“更何況我喜歡你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樣子。”沈竟真心實意地說，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放彩虹屁，“光芒萬丈，身披榮光。”
“我有那麽好麽？”李沛然忍不住打斷他，懷疑自己在沈竟那裏有八百米濾鏡。
“你支撐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谷，”沈竟輕聲道，“我汲取你的青春當養分，熬過了最難的一段時光。”
李沛然側頭想了想，對沈竟勾了勾手指。沈竟湊過來，以為他要說什麽悄悄話，沒料到李沛然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個吻：“好了，為了犒勞你，今天我們四菜一湯。”
吻太短暫，就像杯一飲而盡的酒，還沒來得及細品，就要開始回味。
“這就夠了？”沈竟有些小小的不滿。
“先吃飯啦，乖。”李沛然安慰道。
他做了糖醋排骨，番茄牛腩，麻辣花甲，青椒皮蛋，宮保雞丁，內酯豆腐熱一熱直接搭配家裏炒好的泡椒醬料，辣炒雙脆是爺爺教給他的拿手好菜，這個最先做，等自然冷卻後放到冰箱裏，冷藏後味道更好吃。酸奶拿出來搭配葡萄幹和山楂片，做成甜點。
之前還說過桂花酒釀，李沛然以前體驗生活去各地的時候有嘗到，問過店家怎麽煮。他自己這次做了改良版。用米酒煮小圓子，買來的幹凈桂花在快要出鍋的時候撒進去，保持了桂花的清香，爽脆，清甜的桂花酒釀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李沛然做菜多線程並進，最耗費時間的先做，番茄牛腩是用陶制烤鍋做的，能夠最大程度的鎖住水分，番茄是找的老番茄，沙瓤，多汁，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切好了和牛腩放在一起，放好調料，蓋上蓋子，送進大烤箱中，等時間自動到達終點。
兩個燃氣竈一個用來做糖醋排骨，畢竟要燉一小時以上，另一個則炒各種菜。李沛然手腳麻利，時間規劃的剛好，兩個小時，菜順利出鍋，沈竟乖覺的把它們放到了餐桌上。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悲催的2019年終於要結束了。這一年經歷了很多，成長了很多。希望新的一年有讀者吧。
☆、司空蒼沒有心
李沛然家裏放著不少酒，他拿了玫瑰蜜葡萄酒出來，這是他去雲南時候在一個村莊裏發現的，自釀的，因為普通自釀酒，李沛然帶回來後還托朋友帶到實驗室檢測過成分，結果符合安全標準，很好喝。和那邊的老鄉留了聯系方式，每年都會買一些拜托對方發快遞過來喝。
沈竟看到了他的酒櫃，裏面有各色的酒，從清酒，梅子酒，竹炭酒，到紅酒，桃子酒，還有很多玻璃罐，裏面泡著水果，大概都是果酒。
除了書架，李沛然還有很多筆記本，寫完的擺到一塊；也有展示架放著拼好的樂高，木雕，還有滴膠成品，角落裏的木制架上還放著油彩畫，大膽奔放的色彩，有些形狀看起來不可思議。
沈竟看到最外邊的那副，白色的冰川中間是一輪扭曲的紅日，宛如一扇開在南極的任意門，讓人看一眼心中便生出敬畏。
觀察一個人的房間可以窺見一個人的內心，衣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可能家裏亂的像狗窩，高冷傲慢的家中可能布置的很少女，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隱藏、不給外人看見的一面，這是這個快速流動與改變的世界、人們留給自己最後詩意的棲居地。
沈竟心想，李老師內心豐盈，一如其名。
李沛然從酒櫃裏拿出來一壇桃子酒，放在桌上，又從廚房的置物架上找到了兩個泥塑酒盞，杯身不高，形狀像放大版的花瓣，顏色和冰裂紋有些像，白底，墨藍色的裂紋，杯底反光，看起來蠻稀奇的。
“這是我自己做的。”李沛然道，“燒了好幾次出來的效果。”
“看著很好看。”沈竟誇李沛然根本不需要思考，不過從光學的角度分析，這裏面一定另有乾坤，“這碟子不普通吧？是遇到透明液體會折射出光芒嗎？”
李沛然驚嘆，對著他比了個大拇指：“高材生，這你都看得出來？”
“猜的，我覺得能讓然哥留下來的東西，一定不同凡響。”沈竟的彩虹屁張口就來。
“給你看看，這是我的寶貝。”李沛然說著準備動作。
“然哥，看我。”沈竟忽然插嘴。
李沛然不明所以，以為他要幹嘛，看向他。
沈竟對他笑了，笑望他，像是小心機得逞。
李沛然頓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來這麽一出什麽意思。
他也是自己的寶貝。
“好吧，大寶貝看小寶貝。”李沛然失笑，拿酒的手都被他笑的脫力了，放回桌上，自己癱回椅子中，“老天鵝啊，怎麽可以可愛成你這個樣子？”
沈竟兩只手疊著放到桌上，下巴懟手背上，隔著桌子，嘴角的笑無論如何都遮擋不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沛然。他眼睛中有許多許多愛，滿的都溢出來。這個模樣如果給粉絲看到，怕是要引起一場大型的踩踏事故。
李沛然笑了足足有五分鐘，腮幫子疼，揉了揉臉，把眼角笑出來的淚也拭去，“不行，不能這麽逗我笑了，我怕眼尾紋都笑出來。”
“眼尾紋也好看，沒什麽可怕的。”沈竟又來了，“演技派，實力派，不靠顏值吃飯，越成熟越有味道，以後肯定越來越多人喜歡李老師。”
“啊呀呀呀，你是鎮江陳醋醋廠出身吧。”李沛然揉著臉，“不過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靚的廠長，今年貴庚啊？有對象沒？沒對象的話——”
“沒對象的話你怎麽樣？”沈竟問。
“沒對象的話，不委屈委屈，起把自己介紹給你。”李沛然道，“我這個人別的長處沒有，可我喜歡什麽東西，我會一直喜歡下去。”
現場跟相親似的，兩人頓時來勁兒了，開始演。新晉流量和少年影帝的掰頭（battle，戰鬥），誰也不肯落下。跟一見鐘情又不直球表白的人一樣，在這裏裝模作樣的自我介紹，指望對方上鉤。
“我呢，顏值滿分十給自己打八分，學歷滿分十給自己打八分。會做飯，會一點做菜，會一點畫畫，一點木雕，哦，還會寫點東西，賣了版權，沒多少錢。熱愛事業，兢兢業業工作。我覺得我還不錯，你呢？”
沈竟認認真真聽完，才開口：“我長相給自己打八點一，學歷給自己打八點一，不會做飯，不會照顧自己，除了天文和數學，好像也沒什麽長處，哦，這兩點也不能算長處，大牛太多了，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顆砂礫。可我保證，有一點我始終可以做到。”
李沛然直視他的雙眼。
“我保證愛你比愛我多一點，”沈竟沒有發覺他是如此溫柔的看著對方，笑容滲透他的臉龐，細胞，鐫刻進入基因，成為本能，“至死不渝。”
兩人視線撞到一起的時候瞬間笑了，李沛然笑吐奶了：“我們這是在幹嘛啊？”
沈竟學他的笑：“不知道呢，是你先笑的。”
“好吧好吧，是我的錯。”李沛然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憑借演員的職業修養讓自己停止這種笑場行為，眼睛還含著一層水膜，認真道：“那就讓我們走著看吧，走下去，走到結局。”
“我們這本書的結局，作者肯定會給一個特別圓滿的結局。”沈竟摸著自己的心臟，心道，如果你愛我到永遠，我愛你永遠比你愛我多六年。
無需強調，時間會證明一切。
掰頭（battle）完的兩人終於恢覆正常狀態，李沛然指著那個酒盞道：“其實燒的時候我也沒想到會形成這個效果，也算是機緣巧合，燒窯的師傅還問我能不能把這一對盞賣給他呢，不過我特別喜歡，也不缺那點錢，就沒賣，想著以後能和有緣人一起喝酒。”他將酒倒進酒盞裏，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沈竟倒了一杯。
酒盞白底墨藍色的冰裂紋，倒酒進去後，不知怎麽的，盞中出現了淡淡的粉色，那粉色氤氳環繞，似有若無，零落成泥碾作塵，就像一層霧氣朦朧了心。沈竟目不轉睛地盯著，忍不住感慨：“太漂亮了，太神奇了。”
“我也覺得。”李沛然解釋，“其實我剛開始學的時候，純粹就是那段時間看《白瓷之路》，非常非常想有這樣一次體驗，後來就去了那邊一趟。其實很不順利，好幾次都毀掉了，不過我不死心，就想著只要成功了，我帶著成果就離開，然後做的時候還流血了，我想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摻雜了鐵元素，或者其他，然後形成了這個結果。”
“鐵元素不會是這個顏色。”沈竟忍了半天，終於打斷了他的話。
李沛然看著他。
沈竟看回去。
李沛然認輸：“好吧，不是因為鐵元素。”
沈竟試圖補救：“也許是因為血小板，嗯，我忘了血小板的元素方程式了……”
“閉嘴吧你。”李沛然虎視眈眈警告，“你想我說不下去嗎？好吧我承認我有些忘了細胞裏面都有些什麽元素了……”
“不不不，是我錯了，說不定是鐵元素呢，鐵元素不顯綠色也不顯藍色，為愛變成其他顏色……”沈竟的拯救簡直是車禍現場，還不如什麽都不做呢。
李沛然給了他一個死亡凝視。
沈竟沈默，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李沛然終於開口，不是心滿意足，簡直疲憊至極，也許文科生和理科生的終極浪漫中間始終有一層壁，他也放棄了用任何浪漫化的修辭去修飾這種變化：“不知道為什麽，反正他就是這樣了，很漂亮，對不對？”
當然很漂亮，怎麽可能不漂亮呢？不漂亮連漂亮伴侶都娶不到，沈竟沒那麽傻，更何況是真漂亮。他問：“當時那個人跟你說多少錢買？”
“四萬塊吧，反正最高也就六位數，我辛苦辛苦就可以賺到，沒必要失去這個，畢竟是我唯一一對燒出來的瓷器。”李沛然盯著手上這對，“雖然確實很貴。”可以資助多少貧困學生啊，就這樣落座在他的家中，雖然他覺得確實不值那麽多錢，賣出去總有騙錢的感覺。寫=
“確實沒必要，就算破了也可以修嘛。”沈竟道。
李沛然立刻警惕他的所有動作：“不要，你小心，不要摔了哦，摔了一個，另一個就永遠是孤品了。”
古董收藏界有些賤人確實會選擇將一些選品毀掉，剩下的那個升值的做法，李沛然自己雖然沒有親眼見證過，但這種很賤人的做法在書裏讀到過，老實說他有點怕，這種方式太孤兒了，剩下的那個孤品多孤單呢，就算是降價也絕對不能變成孤品，畢竟是同生共死的交情，那就是CP，CP豈是幾個臭錢能夠左右的。
能夠有同樣的經歷，同樣的心裏路程，走一樣的路，看一樣的風景，就註定了不是一般的交情，李沛然不舍得這樣的作品形單影只，幹脆將一雙帶回來了，那段時間他確實做了一點傻事，譬如努力幹活把這個錢給賺回來了，雖然他不差這點錢，但創造價值確實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再加上賣了版權，還特地開了一瓶桃花酒來慶幸，宛如今日。
現在那個能舉杯推盞的人就在對面，確實值得開懷一場，如果酒盞有靈，大概也會開心沒有白來這一場。
好像自從遇到了沈竟，運氣就開始變好了。
（此章基本為作者喝大了瞎寫，如果後來修文的時候碰到，請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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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請不起你，你公司不會同意的吧。”李沛然道。
沈竟很理所當然地說：“我可以帶資金組。”
李沛然：“……”沈竟同學，為什麽你能把這句話說得如此理所當然？
“錢的話我這邊可以補給公司，胡楊給了我相當大的自由度。”沈竟抓了抓脖子，“很多工作我可以不選。”
“為什麽？”李沛然有點驚。
“因為我有投資啊。”沈竟道，“一開始也是很多低質低效無意義的工作，後來針對他們的投資提過一些建議，他們賺了點錢。就不再浪費時間，只給我安排認為合適的工作。”
李沛然：“……”他做了個抱拳的手勢，“大佬，你看我這樣的合適當學生麽？”
沈竟定定的看著他。以他為終點，兩人的視線形成了一條線段。
李沛然視線和他相交又移開，最後落在自己的手上，聽見沈竟慢條斯理地說：“學生不行，伴侶可以。”
他心跳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氣，想說什麽但最後都沒說出來，而是笑了。這笑容他自己都忍不住，也忍不住看向沈竟。
沈竟仍在看著他，手伸過來，覆在他手上，“我覺得我可以試試那個角色。”
“這麽執著？”
“想盡量和你一起出現在熒幕上，”沈竟的手指慢慢扣進李沛然的手指，一根一根，溫柔的打開李沛然，“這樣老了以後，可以一起坐在沙發上，看看電影看看劇。”
“你都已經規劃到老了啊。”李沛然覺得沈竟想的還挺遠的，“想的還挺細節的。”
“想過很多次了。”沈竟神色淡淡，眼神繾綣，“能夠看著你一直到老，是我此生最大的浪漫。”
能夠遇到你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浪漫，李沛然心道。
“所以這個角色，我覺得我可以嘗試。”沈竟信誓旦旦。
李沛然感覺自己一肚子壞水要憋不住了，但沈竟這麽堅定，他真的不好回絕，再加上他也很想和沈竟有這麽一次合作，於是道：“那好，我跟林森約時間，先試一下戲。”
“還有，答應我，如果過了，記得一定不能反悔。”李沛然眼角快要忍不住笑意了，“不許臨陣脫逃哦？”
沈竟自信滿滿：“我許下的諾言，從來不會違背的。”
沈竟回去拿到了人物小傳和紀斯年的劇本，認真的做了筆記，學習了hiphop相關的文化，然後去試戲。
試戲的場所真的非常簡陋，林森面沈竟的時候都有一種不真實感，甚至於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拜的哪座廟靈驗了？可問題是他唯物主義者，從來沒有踏進過廟門啊。
沈竟對於紀斯年的把握是遠超同齡人的，雖然沒有辦法和李沛然比，但至少對於飾演這樣一個角色，綽綽有餘。林森知道前幾天的軒然大波，沈竟學歷在這個圈子引發了高漲的議論，掀起了巨大的風暴。但風暴中心顯然很平靜。
林森不禁感慨，他這樣的年齡，有這樣的氣度，前途真是不可限量。
“沈先生——”
“叫我沈竟就行。”沈竟道。
“那好，沈竟，我也直說了。我很喜歡你的詮釋方式，你也很合適這個角色，但提前打個定心針，一個是片酬不高，另一個是還沒有公司掛靠，命途多舛。”林森不希望拍到一半的時候沈竟直接抽身，這樣對電影的打擊是無法估量的。
尤其是沈竟作為一個頂流，來這樣前途不明的一個班底，林森感覺到慶幸，又覺得不安。作為他的第一部電影，他還沒有學會給演員畫大餅，拔高，許可以相互抵消的諾，而是誠懇的將困境都展現給沈竟。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些預防針李沛然之前給沈竟打過，現在聽到也不甚在意，“這個沒關系，公司這邊有我來處理。片酬可以折合成投資計入進去，聽說你還沒有找到掛靠公司，我想曜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森意外地看向他。
沈竟微微一笑，“你現在不是卡在這個環節了麽？我這邊可以牽線讓曜星參與進來。”
曜星就是沈竟所在的公司，處於上升期的娛樂公司，背靠大廠，錢很多，也在多點開花，想要占領市場。
“那剪輯權呢？”林森很關心這個。
“當然在你這裏。”沈竟回答的很快，“小成本制作公司不至於連這都插手，這是然哥投資的電影，我不會讓公司越過我亂來。”
他雙手合十，十指交錯在桌上，從小在父親和外祖父那裏氣度讓他面臨什麽樣的境地都沒有慫過。
“我比然哥追加的投資少一個指頭就可以，這樣他的主導權在我之上。”沈竟氣定神閑，“片酬和時間方面我可以和公司協調。放心拍電影吧，小成本制作多點開花的電影從現在到未來都是主流，您只管保質量，合作愉快。”
他伸出手，兩人輕輕一碰，完成了約定。
“對了，然哥的角色是哪個？”沈竟只有個人的劇本，還沒有拿到完整的劇本。
“哦，他演的角色是你那個角色的爸爸啊。”林森爽快地說，“你不知道嗎？”
沈竟：“？？？”
沈竟離開的時候都是懵的。
來之前他內心歡呼：我要和然哥一起拍電影了，電影壽命長，還會流傳到以後，然哥看上的劇本一定不會差，我們有同框的機會了。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
來之後他內心茫然：我要飾演然哥的兒子？我要叫他爸爸？怎麽可以這樣？我和他只是差六歲不是十六歲。然哥還不到三十歲就要去飾演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嗎？
茫然，弱小，又無助。
他給他然哥打電話。
李沛然看了一下午書，準備做飯，打開發現冰箱裏什麽都沒有，想著去超市囤東西。沈竟這時候電話打進來，聲音都是委委屈屈的，“然哥，你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聽到他語氣，李沛然失笑，粥在竈臺上煮著，其他的菜也洗幹凈等著下鍋，他靠在水池旁：“說什麽？說我要當你爸爸了嗎？”
沈竟氣結，坐在車裏，沈默不語。
“生氣啦？”李沛然聽到沈竟的呼吸，像只貓一樣，他轉身看到一竈臺的菜，道：“我請你來我家吃飯好不好？”
“好！”沈竟就等著他這句話。
李沛然：“……”這算什麽？撒嬌男人最好命？
算了，自己寵出來的，還能離咋滴？
沈竟讓司機掉頭，朝著李沛然發的方向駛去。
李沛然房子買的早，那時候房價還沒有漲到像今天這樣，公司幫他辦的手續，他算是還沒畢業就在帝都有了房子。這個房子不大，和所謂明星們的豪宅比起來小的可憐，只有一百平，但對他來說完全夠用。
三室一廳，一個臥室，一個書房，一個鍛煉，算是有了一個休息的地方。後來出名了，再後來又flop，浮浮沈沈的人生，這地方就成為了他休憩的港灣。離學校不遠，讀研究生的時候也方便。
餐廳不大，但對於一個人住來說足夠，附近有超市，人不算多，還都是中老年人，帶上口罩也不用擔心被人認出來。
沈竟到樓下的時候，李沛然拿著鑰匙出去，兩人去逛超市。
沈竟帶著帽子口罩，是個酷男孩，李沛然穿的像個中年人，真的一點偶像的包袱都沒有。不過他從來都不靠當流量活著，只是來說中間低谷了幾年而已。
沈竟穿的就像個十七歲的叛逆小鬼，李沛然看到的時候忍不住吹了一聲口哨。
沈竟讓司機打車先走，他則是藏了一肚子腹黑要留在李沛然的家裏。
李沛然穿了最時髦的牛油果綠的T恤，黑色的褲子，腳上踩著拖鞋。不愧是時刻都能去扮演不惑之齡的青年，毫無任何包袱。
“晚上想吃什麽？”李沛然扒著車窗問，“今晚滿足你。”
吃你可以麽？沈竟雖然想說這句，但礙於不知道此地究竟有沒有窺視的人，換了套說辭，“然哥做的我都喜歡，我不挑食。”
李沛然打了個響指，“OK，那我就做我擅長的好了。”
他鉆進副駕駛，沈竟開到永輝，兩個人推了一輛車采購。
“我沒想到然哥你居然會騙我。”進去之後，沈竟開始小聲指控李沛然，“為什麽會想要接這樣一個角色呢？”
“因為合適啊。”李沛然說的很理所當然，“這真的是一個很合適的劇本，我看到的時候第一念頭就是不論如何我都要把這個電影爭取到，不惜一切代價。”
“夠果斷。”到這時候，沈竟也只能表達這一句。
“便宜兒子，加油！”李沛然給他做了個打氣的手勢，“為了補償你，今晚想吃什麽我都滿足，挑吧。”
沈竟很認真的看了零食區，對於薯片之類的東西給了個眼神，李沛然覺得奇怪，“怎麽不買？”
“以前吃出了事故。”沈竟輕描淡寫地說，“吃到醫院裏，後來就不怎麽吃了。”
“沒關系，跟著我，吃的放心。”李沛然打了個響指，“讓我帶你飛。”
他買了排骨，豆腐，彩椒，尖椒，蒜，花甲，土豆，番茄，牛肉，能買的新鮮的機會都買了個遍，還添置了許多水果，從菠蘿到火龍果到芒果。
“好多熱量。”沈竟感慨。
“吃完這一次就重新回歸吃草。”李沛然嘴角抽搐，“馬上進《過路人間》制作組，我覺得到時候體重會有恐怖型增長。”
“少吃多運動，兩天就收回來了。”沈竟不甚在意。
對於這種大言不慚的人，李沛然真的想敲打一頓，他為戲增胖都要有計劃有斟酌，因為過了一定年齡，身體的新陳代謝會降下來，胖了就是真的胖了，需要花非常久的時間將體重調整過來，將狀態調整過來。
11月進組肯定得增肥，但9月和10月份的拍攝還是要註意，肯定得吃草，畢竟進組拍美食不胖是不可能的，李沛然不想做催吐這種摧毀身體的事情，只能依靠自制力節食。
“你不懂老年人的傷悲，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李沛然一副“你看我死的標準嗎”的表情。
“啊，那進組後，然哥跟著我喝冰美式去腫吧。”沈竟笑。
“看臺本吧，如果咱們兩個一組，可以啊。”李沛然道。
沈竟把自己想吃的東西都塞小推車裏。什麽辣條薯片可樂，一看就是平時不會吃的東西。
“你吃的完麽你，不要浪費。”李沛然看不下去了。
“我——我要嘗嘗。”沈竟嘴硬。
“最喜歡的保留，剩下的吃不完的放回去吧。”李沛然非常自信，“我不覺得你吃了我做的東西，還會喜歡這些。”
雖然知道物產豐富必然導致浪費，但李沛然自己是受不了的，就算是錢掙得再多，他都沒有搞過浪費這套，而是吃多少做多少，這麽多年下來一直少個飯搭子，所以每頓都只做一點，或者做得多分幾餐吃。
李沛然廚藝不錯，有幾年完全是自己在做東西，畢竟外邊的東西再好吃，吃多了也覺得膩得慌，還容易長胖，自己做東西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沈竟看著自己拿的那堆零食，又全部放回去了，只留下酸奶和玉米，非常聽話。
“OK，熟食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李沛然道，“這裏都有。”
“其實我有點想吃你爺爺做的鹵味。”沈竟從那天記到現在，關於李沛然提到的一切他都記得，“你當時說的特別好吃。”
“有機會一定帶你去。”李沛然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
兩人這時候沒想到機會到來的那麽快。只能說連老天都推著他們完成心願，不想給他們任何遺憾的機會。
李沛然的家算是一個中檔小區，這裏房價對於普通人來說不低，容積率低，他住在中間一棟樓的中層，一梯兩戶，很大程度上避免了被窺視。
好在他不是流量明星，不然住這類小區真的安全堪憂。
沈竟和李沛然檢查了一遍周圍，感覺沒有人在跟蹤他們，這才走進單元樓，乘著電梯上去。
進房間後，沈竟換上李沛然給他準備的鞋子，走了進去。
李沛然的生活非常有條理，從他家裏的配置就能看得出來。房間不大，但安排的很有條理。南北通透，三室一廳，米灰相間的色調，冷淡中透著溫馨。很明顯他並不喜歡邀請人前來家裏做客，所有的家具和物品都偏單人份，一些小物件剛添上雙人份。
他的沙發是懶人沙發，而不是會客的那種長的，兩個沙發並排，前面放著一個木制小圓桌，上面透明色的花瓶中插著藍色的滿天星幹花。地板上鋪著毛毯，直接坐下來甚至打滾都沒有問題。對面的墻上掛著大屏幕，兩邊放著兩個音箱，看電影電視劇應該非常爽。
李沛然越來越相信“少即是多、慢即是快”的道理，拍完《不朽》後又接了綜藝，他感覺到自己低落到谷底的運氣在慢慢回升。但現在的他已經不像二十歲時候那樣慌張，恐懼，自卑。
懶人沙發旁邊是書架，沈竟過去看，發現類別很多，從歷史到心理再到科普，小說也按照地域來分類，一些塑封還沒拆，但大部分的的都拆了並且有閱讀的痕跡，書簽都是腰封隨手塞進去的。
“坐一會兒？想看什麽電影？”李沛然問。
哪裏有到對象家結果在那裏坐著看電影的？沈竟果斷拒絕，“我去廚房打下手。”
真有眼色，李沛然很滿意這個回答。
廚房不大，放兩個人是正好的。油鹽醬醋茶一樣不缺。
排骨洗凈血水，焯水，煮出來血水和浮沫，撈出來放到一旁濾水，讓沈竟在一旁剝蒜，他坐在小馬紮上乖巧聽話。
李沛然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會坐在馬紮上幫爸爸剝蒜。老爸老媽幸福恩愛，小孩就會被忽略，他在祖父身邊長大，對於感情向往，但有時候又帶著不安：我會找到像我父母一樣恩愛的另一半麽？同學和朋友婚姻的不順更讓他增添了一些這樣的疑惑。
但現在他的心情已經非常安靜了。除了需要操心被曝光和沈竟的關系導致自己在這個圈子裏無法作為演員活下去，其他的，他覺得沒什麽。
能夠找到一個心愛的人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人生從來沒有十全十美，連十全九美都是奢望。所以李沛然很珍惜現在每一次的拍片機會。
“話說，你之後有什麽打算嗎？”李沛然和沈竟聊天，“繼續當演員？”
“不，我進公司已經是第三年，和公司的合約還有兩年。”沈竟仰頭看著他，“這兩年，我想盡量和你拍一些片子，然後……回去讀書。”
油已經熱了，李沛然關掉火，回頭看他：“讀書？”
沈竟點點頭，繼續折騰手裏的蒜，思路非常清晰：“我們無法兩個人都在這個圈子裏，那樣會讓你陷入被動。這五年的時間是我偷來完成夢想的，當夢想完成後，我也應該去奔赴理想了。”
李沛然沒想到他想了這麽多，沒想到他能把所有的事情想透。
他才剛過二十一歲啊。
李沛然的表情有些難過。
沈竟看到了他的表情，笑著說：“然哥，你不要難過。”
“我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你是很有天賦的人。”李沛然道，“再過幾年，我覺得你有封獎項的可能。”
沈竟聽完李沛然的話，這才開口說話：“然哥，不必為我可惜，我選擇另一條路，有你的原因，又不全是因為你，不要把一切因果都攬在自己身上，太重了，不必背負。”
“我這五年的時間，是遲來的青春期叛逆發作，彌補一下對過去成長的虧欠。在這裏的五年，我得到了很多。現在是時候回去圓夢了。這樣正好矛頭不會對準你。”沈竟輕描淡寫的摘去了李沛然的枷鎖，“你說我可能會獲獎，也許吧，不過在更大尺度的宇宙面前，除愛之外，一切都微不足道。這正好是我人生下一個階段想要繼續追求的東西。”
李沛然聽懂了他的意思。
就在這個時間，這個選擇的交錯路口，他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對於名利場的名與利沒有留戀，剩下的兩年只想拍兩部電影作為紀念，李沛然由衷的佩服這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心境。不是誰都能對名利這麽無動於衷。
他永遠都拎得這麽清，而這一切都來自於他的經歷。
李沛然想到那句話：如果你對一個人產生愛，那還好；可你如果對一個人產生憐愛，那你這輩子都逃不過。
他這輩子已經淪陷了。
誰能不愛沈竟呢？長得好，聰明，有教養，疏離又溫柔。他太懂了，什麽都懂，總能在事情發酵前就想到後路，喜歡一個人就會周全，走一步看九十九步。如果戀人註定是一百步才能圓滿，他會走完九十九步，告訴你只要走五步就可以，你會義無反顧的走向他，不計一切代價，不計一切得失。
這樣的人你只要碰上，總會淪陷，無論你此前有沒有愛過人，有多少防備。可你就是喜歡他，你拿自己都毫無辦法。
李沛然甚至產生了一種惶恐，我值得這樣的愛嗎？
愛情總能讓人感到卑微，感到惶恐，但也同時伴隨著信心和激勵。沈竟的心並未因為這而沈淪，他心中想著向前走，帶著雙份的任務，完成雙份的榮耀。
“更何況我喜歡你在舞臺上光芒萬丈的樣子。”沈竟真心實意地說，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放彩虹屁，“光芒萬丈，身披榮光。”
“我有那麽好麽？”李沛然忍不住打斷他，懷疑自己在沈竟那裏有八百米濾鏡。
“你支撐了我很長一段時間的低谷，”沈竟輕聲道，“我汲取你的青春當養分，熬過了最難的一段時光。”
李沛然側頭想了想，對沈竟勾了勾手指。沈竟湊過來，以為他要說什麽悄悄話，沒料到李沛然在他的嘴角印下一個吻：“好了，為了犒勞你，今天我們四菜一湯。”
吻太短暫，就像杯一飲而盡的酒，還沒來得及細品，就要開始回味。
“這就夠了？”沈竟有些小小的不滿。
“先吃飯啦，乖。”李沛然安慰道。
他做了糖醋排骨，番茄牛腩，麻辣花甲，青椒皮蛋，宮保雞丁，內酯豆腐熱一熱直接搭配家裏炒好的泡椒醬料，辣炒雙脆是爺爺教給他的拿手好菜，這個最先做，等自然冷卻後放到冰箱裏，冷藏後味道更好吃。酸奶拿出來搭配葡萄幹和山楂片，做成甜點。
之前還說過桂花酒釀，李沛然以前體驗生活去各地的時候有嘗到，問過店家怎麽煮。他自己這次做了改良版。用米酒煮小圓子，買來的幹凈桂花在快要出鍋的時候撒進去，保持了桂花的清香，爽脆，清甜的桂花酒釀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令人心曠神怡。
李沛然做菜多線程並進，最耗費時間的先做，番茄牛腩是用陶制烤鍋做的，能夠最大程度的鎖住水分，番茄是找的老番茄，沙瓤，多汁，吃起來酸酸甜甜的，切好了和牛腩放在一起，放好調料，蓋上蓋子，送進大烤箱中，等時間自動到達終點。
兩個燃氣竈一個用來做糖醋排骨，畢竟要燉一小時以上，另一個則炒各種菜。李沛然手腳麻利，時間規劃的剛好，兩個小時，菜順利出鍋，沈竟乖覺的把它們放到了餐桌上。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悲催的2019年終於要結束了。這一年經歷了很多，成長了很多。希望新的一年有讀者吧。
☆、司空蒼沒有心
李沛然家裏放著不少酒，他拿了玫瑰蜜葡萄酒出來，這是他去雲南時候在一個村莊裏發現的，自釀的，因為普通自釀酒，李沛然帶回來後還托朋友帶到實驗室檢測過成分，結果符合安全標準，很好喝。和那邊的老鄉留了聯系方式，每年都會買一些拜托對方發快遞過來喝。
沈竟看到了他的酒櫃，裏面有各色的酒，從清酒，梅子酒，竹炭酒，到紅酒，桃子酒，還有很多玻璃罐，裏面泡著水果，大概都是果酒。
除了書架，李沛然還有很多筆記本，寫完的擺到一塊；也有展示架放著拼好的樂高，木雕，還有滴膠成品，角落裏的木制架上還放著油彩畫，大膽奔放的色彩，有些形狀看起來不可思議。
沈竟看到最外邊的那副，白色的冰川中間是一輪扭曲的紅日，宛如一扇開在南極的任意門，讓人看一眼心中便生出敬畏。
觀察一個人的房間可以窺見一個人的內心，衣裝革履人模狗樣的可能家裏亂的像狗窩，高冷傲慢的家中可能布置的很少女，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隱藏、不給外人看見的一面，這是這個快速流動與改變的世界、人們留給自己最後詩意的棲居地。
沈竟心想，李老師內心豐盈，一如其名。
李沛然從酒櫃裏拿出來一壇桃子酒，放在桌上，又從廚房的置物架上找到了兩個泥塑酒盞，杯身不高，形狀像放大版的花瓣，顏色和冰裂紋有些像，白底，墨藍色的裂紋，杯底反光，看起來蠻稀奇的。
“這是我自己做的。”李沛然道，“燒了好幾次出來的效果。”
“看著很好看。”沈竟誇李沛然根本不需要思考，不過從光學的角度分析，這裏面一定另有乾坤，“這碟子不普通吧？是遇到透明液體會折射出光芒嗎？”
李沛然驚嘆，對著他比了個大拇指：“高材生，這你都看得出來？”
“猜的，我覺得能讓然哥留下來的東西，一定不同凡響。”沈竟的彩虹屁張口就來。
“給你看看，這是我的寶貝。”李沛然說著準備動作。
“然哥，看我。”沈竟忽然插嘴。
李沛然不明所以，以為他要幹嘛，看向他。
沈竟對他笑了，笑望他，像是小心機得逞。
李沛然頓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來這麽一出什麽意思。
他也是自己的寶貝。
“好吧，大寶貝看小寶貝。”李沛然失笑，拿酒的手都被他笑的脫力了，放回桌上，自己癱回椅子中，“老天鵝啊，怎麽可以可愛成你這個樣子？”
沈竟兩只手疊著放到桌上，下巴懟手背上，隔著桌子，嘴角的笑無論如何都遮擋不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李沛然。他眼睛中有許多許多愛，滿的都溢出來。這個模樣如果給粉絲看到，怕是要引起一場大型的踩踏事故。
李沛然笑了足足有五分鐘，腮幫子疼，揉了揉臉，把眼角笑出來的淚也拭去，“不行，不能這麽逗我笑了，我怕眼尾紋都笑出來。”
“眼尾紋也好看，沒什麽可怕的。”沈竟又來了，“演技派，實力派，不靠顏值吃飯，越成熟越有味道，以後肯定越來越多人喜歡李老師。”
“啊呀呀呀，你是鎮江陳醋醋廠出身吧。”李沛然揉著臉，“不過我從來沒見過這麽靚的廠長，今年貴庚啊？有對象沒？沒對象的話——”
“沒對象的話你怎麽樣？”沈竟問。
“沒對象的話，不委屈委屈，起把自己介紹給你。”李沛然道，“我這個人別的長處沒有，可我喜歡什麽東西，我會一直喜歡下去。”
現場跟相親似的，兩人頓時來勁兒了，開始演。新晉流量和少年影帝的掰頭（battle，戰鬥），誰也不肯落下。跟一見鐘情又不直球表白的人一樣，在這裏裝模作樣的自我介紹，指望對方上鉤。
“我呢，顏值滿分十給自己打八分，學歷滿分十給自己打八分。會做飯，會一點做菜，會一點畫畫，一點木雕，哦，還會寫點東西，賣了版權，沒多少錢。熱愛事業，兢兢業業工作。我覺得我還不錯，你呢？”
沈竟認認真真聽完，才開口：“我長相給自己打八點一，學歷給自己打八點一，不會做飯，不會照顧自己，除了天文和數學，好像也沒什麽長處，哦，這兩點也不能算長處，大牛太多了，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顆砂礫。可我保證，有一點我始終可以做到。”
李沛然直視他的雙眼。
“我保證愛你比愛我多一點，”沈竟沒有發覺他是如此溫柔的看著對方，笑容滲透他的臉龐，細胞，鐫刻進入基因，成為本能，“至死不渝。”
兩人視線撞到一起的時候瞬間笑了，李沛然笑吐奶了：“我們這是在幹嘛啊？”
沈竟學他的笑：“不知道呢，是你先笑的。”
“好吧好吧，是我的錯。”李沛然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憑借演員的職業修養讓自己停止這種笑場行為，眼睛還含著一層水膜，認真道：“那就讓我們走著看吧，走下去，走到結局。”
“我們這本書的結局，作者肯定會給一個特別圓滿的結局。”沈竟摸著自己的心臟，心道，如果你愛我到永遠，我愛你永遠比你愛我多六年。
無需強調，時間會證明一切。
掰頭（battle）完的兩人終於恢覆正常狀態，李沛然指著那個酒盞道：“其實燒的時候我也沒想到會形成這個效果，也算是機緣巧合，燒窯的師傅還問我能不能把這一對盞賣給他呢，不過我特別喜歡，也不缺那點錢，就沒賣，想著以後能和有緣人一起喝酒。”他將酒倒進酒盞裏，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沈竟倒了一杯。
酒盞白底墨藍色的冰裂紋，倒酒進去後，不知怎麽的，盞中出現了淡淡的粉色，那粉色氤氳環繞，似有若無，零落成泥碾作塵，就像一層霧氣朦朧了心。沈竟目不轉睛地盯著，忍不住感慨：“太漂亮了，太神奇了。”
“我也覺得。”李沛然解釋，“其實我剛開始學的時候，純粹就是那段時間看《白瓷之路》，非常非常想有這樣一次體驗，後來就去了那邊一趟。其實很不順利，好幾次都毀掉了，不過我不死心，就想著只要成功了，我帶著成果就離開，然後做的時候還流血了，我想也許就是因為這個摻雜了鐵元素，或者其他，然後形成了這個結果。”
“鐵元素不會是這個顏色。”沈竟忍了半天，終於打斷了他的話。
李沛然看著他。
沈竟看回去。
李沛然認輸：“好吧，不是因為鐵元素。”
沈竟試圖補救：“也許是因為血小板，嗯，我忘了血小板的元素方程式了……”
“閉嘴吧你。”李沛然虎視眈眈警告，“你想我說不下去嗎？好吧我承認我有些忘了細胞裏面都有些什麽元素了……”
“不不不，是我錯了，說不定是鐵元素呢，鐵元素不顯綠色也不顯藍色，為愛變成其他顏色……”沈竟的拯救簡直是車禍現場，還不如什麽都不做呢。
李沛然給了他一個死亡凝視。
沈竟沈默，沈默是今晚的康橋。
李沛然終於開口，不是心滿意足，簡直疲憊至極，也許文科生和理科生的終極浪漫中間始終有一層壁，他也放棄了用任何浪漫化的修辭去修飾這種變化：“不知道為什麽，反正他就是這樣了，很漂亮，對不對？”
當然很漂亮，怎麽可能不漂亮呢？不漂亮連漂亮伴侶都娶不到，沈竟沒那麽傻，更何況是真漂亮。他問：“當時那個人跟你說多少錢買？”
“四萬塊吧，反正最高也就六位數，我辛苦辛苦就可以賺到，沒必要失去這個，畢竟是我唯一一對燒出來的瓷器。”李沛然盯著手上這對，“雖然確實很貴。”可以資助多少貧困學生啊，就這樣落座在他的家中，雖然他覺得確實不值那麽多錢，賣出去總有騙錢的感覺。寫=
“確實沒必要，就算破了也可以修嘛。”沈竟道。
李沛然立刻警惕他的所有動作：“不要，你小心，不要摔了哦，摔了一個，另一個就永遠是孤品了。”
古董收藏界有些賤人確實會選擇將一些選品毀掉，剩下的那個升值的做法，李沛然自己雖然沒有親眼見證過，但這種很賤人的做法在書裏讀到過，老實說他有點怕，這種方式太孤兒了，剩下的那個孤品多孤單呢，就算是降價也絕對不能變成孤品，畢竟是同生共死的交情，那就是CP，CP豈是幾個臭錢能夠左右的。
能夠有同樣的經歷，同樣的心裏路程，走一樣的路，看一樣的風景，就註定了不是一般的交情，李沛然不舍得這樣的作品形單影只，幹脆將一雙帶回來了，那段時間他確實做了一點傻事，譬如努力幹活把這個錢給賺回來了，雖然他不差這點錢，但創造價值確實是值得開心的事情，再加上賣了版權，還特地開了一瓶桃花酒來慶幸，宛如今日。
現在那個能舉杯推盞的人就在對面，確實值得開懷一場，如果酒盞有靈，大概也會開心沒有白來這一場。
好像自從遇到了沈竟，運氣就開始變好了。
（此章基本為作者喝大了瞎寫，如果後來修文的時候碰到，請一笑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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