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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章至完結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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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慕容孤的聲調說話,現在的慕容孤已然失聲,只能瞪眼聽著有人冒充自己痛罵自己,可是卻無可奈何。

可惜慕容休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他顯然無法應付此時的場面,好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慕容孤,楞在那裏不動。

澹臺夢嘆息道:“楓兒,不能雪中送炭,也不要落井下石,雖然慕容莊主行為可鄙,人皆不屑,但是人家淪落到如此地步,你也不要取笑他了。”

列雲楓笑著點頭:“小師姐說的是,舉頭三尺有神明,慕容莊主為了區區莊主之位,不惜萌生惡念,弒父以求,惹惱了神靈,才會附其軀體,言其舊惡,列某鬥膽,催促神仙一句,既然想揭穿慕容孤的惡性,何必再遮遮掩掩,徑直說出來,讓天下的英雄也聽個明白。”

慕容孤此時臉色鐵青,怒目欲裂,直瞪著列雲楓,可是他的聲音依然飄了出來:“要問我是哪路神仙,我乃是當值太歲,這個慕容孤,乃是千年蛤蟆成精,轉到凡塵為孽,所以他不僅僅下毒謀害他的父親慕容驚濤,派人追殺他同父異母的弟弟慕容休,而且還投靠了邠國的護國神教幻雪宮,成為老妖婆盧妃仙子忠實的走狗,幻雪宮已經勾結了大倭國的魅火教,他們狼狽為奸,對我們中原武林圖謀不軌,這個無恥下賤的慕容孤為了得到新主子的賞識,竟然厚顏無恥向盧妃仙子求親,那個老妖婆為了拉攏慕容孤,把一位純真善良的姑娘強行許配給他,為了讓那位姑娘同意,老妖婆給那個姑娘下了南柯一夢的劇毒,把每月一粒的解藥交給了慕容孤,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牢牢控制住那個姑娘,可惜啊,癩蛤蟆怎麽能吃到天鵝肉呢?我慕容孤真不應該忘記自己是什麽東西,現在是雞飛蛋打,什麽都沒有得到,所作的醜事也公布於眾,真是天下之大,沒有我的立足之地啦,我無地自容我顏面盡失啊……”

這個聲音又笑又哭,明明就是慕容孤的聲音,但是聲調語氣卻荒誕滑稽之極,終於人群中哄笑開來,再也忍俊不住了,慕容孤的臉,好像被人摑了無數的耳光,青中帶紫,整個人也呆立不動。

他已經想到了是誰在暗算他,一定是他千辛萬苦,忍辱含垢從盧妃仙子哪裏娶回來的倒黴媳婦終黎西楓,自從自己像孫子一樣討好奉承著盧妃仙子,終於娶到了盧妃仙子的女兒終黎西楓後,這日子就沒有一天安生過,原以為有盧妃仙子的嚴命,然後自己手裏又有南柯一夢的解藥,就是終黎西楓再不甘心情願也得聽從他的擺布,慕容孤也看得出來,終黎西楓根本看不上他,不過因為忌憚著盧妃仙子,慕容孤對終黎西楓始終不敢太過分了,不然的話,他早就按照慕容驚濤對付女人的方法,來個照葫蘆畫瓢,好發洩自己的心頭之恨。

終黎西楓自從進了他們不二山莊,就鬧得山莊裏邊雞飛狗跳,她今兒帶著莊丁挖坑,說是要將她的嫁妝藏起來,給後世子孫留筆寶藏,明兒又帶著莊丁放火,說是那間房子裏邊不幹凈,有鬼怪藏匿,要燒了辟邪驅鬼,鬧得慕容孤頭大如鬥,也得忍氣吞聲,結果住了沒有多久,終黎西楓趁著慕容孤不註意的時候,竟然私自逃走,他帶著人一路追趕,一直追到了長春幫分舵,可惜卻遇到了霞露清霜,媳婦沒有追回來,自己還被霞露清霜打掉了好幾顆牙齒,這條性命也差點兒交代,本來已經是倒黴之極,今天當著怎麽多人,被終黎西楓揭露了舊日醜行,慕容孤惱羞成怒,深知後果嚴重,既然現在已經沒有了退路,看著眾人鄙夷唾棄的眼光,他也知道自己這個不二山莊的莊主也當到了頭,可是慕容孤不甘心,他現在怒火中燒,主意已定他如果失去了莊主之位,他就沒有任何價值,盧妃仙子不可能再拉攏他。

殺。

慕容孤殺心大動,他故意裝得僵楞在哪裏,卻尋找聲音的來源,要一箭雙雕,不僅要殺死自己對面的慕容休,讓不二山莊後繼無人,還要殺死終黎西楓,這個該死的女人,就是不肯給自己當老婆,那麽自己要下地獄,也得把她拽了去。

嘿嘿,嘿嘿。

一個更陰冷的聲音傳來:“慕容孤如此無恥卑劣,乃是天性使然,兒隨母性,他的生身之母更加淫蕩下賤。”

這個聲音,尖利刺耳,應該是有人捏著喉嚨在說話,不過聲音飄忽不定,好像鬼魅一樣。

慕容孤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怎麽感覺如此熟悉,好像是夢中厲鬼一樣,讓他不寒而栗。

他的母親,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誰,可是知道慕容驚濤對他的母親恨之入骨,這個人是誰,怎麽會提到他的生母。

啊!

慕容孤慘叫了一聲,方才被啞住的嗓子終於發出聲兒來,但是臉色青灰,頭發都豎了起來,他想到了這個聲音是誰,這個聲音就是他的父親慕容驚濤的聲音,慕容驚濤已經被他毒死了,這個,這個難道是鬼?

只聽那個聲音又道:“慕容孤,你怕什麽?做賊心虛嗎?怕厲鬼討命?不怕不怕,你可以去找你同母異父的哥哥慕容驚雷去幫你啊,慕容驚雷不是大俠客嗎,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兄弟落難而不聞不問,慕容孤,你的娘啊,就是慕容驚雷的娘,那個淫亂無恥的老賤人為了確保自己兒子慕容驚雷的莊主之位,不惜以身為餌,給慕容驚濤下了藥,然後誣蔑陷構,因為老莊主寵愛慕容驚濤,想要把映雪山莊的位子傳給慕容驚濤,所以慕容驚雷的老娘才會如此卑劣地陷害了慕容驚雷,又故意讓老莊主看到,以為是慕容驚濤對嫡母無禮欺辱,那個老賤人還假裝尋死覓活,終於迷惑了老莊主,盛怒之下的老莊主將慕容驚濤母子逐出了家門,消除宗籍,與慕容驚濤斷絕了父子關系,可是天理昭彰,那個老賤人雖然用計害了慕容驚濤,身上卻懷上了一個孽子,這個倫常盡喪的孽子,就是慕容孤,就是你!”

如果說方才的話讓人驚訝哄笑,這番話說出來後,卻讓人震撼驚愕,慕容孤居然是慕容驚濤和嫡母的兒子,如果真是如此,已經不能用倫常盡喪來形容了。

不。

慕容孤也是五雷轟頂,怒喝一聲:“你是誰,你不要裝神弄鬼,慕容驚濤可以死了,是我親自下毒害死你,你不要再冒充他……”

那個聲音陰冷冷地道:“我不是人,我是一只厲鬼,來討命的厲鬼,慕容孤,你是個孽種,更是一個禽獸,有什麽資格當上不二山莊的莊主,你和你哥哥慕容驚雷一樣,都是表面上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的衣冠禽獸。”

啊~~

慕容孤狂叫了一聲:“不可能,你在胡說八道,我不是孽種,我是慕容家的長子,我是不二山莊的莊主,你這個老鬼,你這個該千刀萬剮的老鬼,你是什麽東西?你口蜜腹劍,心狠手辣,我知道……”

那個聲音斷喝一聲:“慕容休,你身為慕容一族的子孫,還不大義滅親,殺了這個人倫盡喪,無恥卑賤的慕容孤,不然何以對得起九泉之下的先父慕容驚濤?還有那個骯臟齷齪的映雪山莊,他們根本不配姓慕容,慕容驚雷已經投靠了大倭國的魅火教,為了討好大倭國的朝天皇帝,他不僅僅捉了很多中原的俊美少年要送給朝天皇帝做男寵,而且還要把自己的女兒慕容雲裳送給朝天皇帝做妃子,因為朝天皇帝喜好男色,膝下無子,慕容驚雷妄想著讓女兒嫁給朝天皇帝後生下子嗣,他好當大倭國的太師國丈,慕容休,慕容一族的榮辱興衰都系於你一身之上,你要殺了慕容孤為父報仇,還要阻止慕容驚雷賣國求榮的無恥行徑,不能讓慕容驚雷一個人,毀掉慕容一族百十年的榮譽家聲!”

慕容孤感覺心頭有千鈞巨石,壓得他透不過氣來,可是他心裏很清楚,現在自己什麽都沒有了,慕容驚濤沒有死,他是想把自己逼入萬劫不覆之地,然後再用最慘烈的手段來折磨自己,想到這些,慕容孤不寒而栗,寒從心生,而且他無法接受方才慕容驚濤所說的事實,自己不可能有如此荒謬絕倫的身世,可是慕容驚濤說的話,絕對不會憑空胡說,慕容驚濤當著這麽多人揭開舊事,甚至還提到當日被逐出家門,不單單為了整死他,還要將慕容驚雷的映雪山莊連根拔起,已洩當日之憤。

哈哈哈哈哈哈。

慕容孤忽然大笑起來,目光散亂迷茫:“慕容驚濤,你說得真好聽,慕容驚雷的娘勾引你?我才不信呢,我寧願相信是你因為對慕容驚雷懷恨,對於強暴人家老娘來洩憤,這才是你慕容驚濤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你不是沒有做過,你為了讓女兒對自己的戀人死心,還花很多錢買通那個小子,讓那個小子帶著兩個流氓一起糟蹋了自己的女兒……”

他說出這些話時,人群中有人認識慕容愁的,忍不住都看向慕容愁。

慕容愁的臉色立時慘白起來,她身邊的霞露清霜手腕一動,飛出一塊石頭。

嘭。

慕容孤悶哼了一聲,被霞露清霜打出來的石頭打到了臉頰,半邊臉青紫起來,臉頰裏邊的半邊牙齒也被徹底打碎了,血一下子從嘴角流淌下來,可是他也不知道痛,還是嘿嘿地笑:“其實我也應該叫你哥哥,對吧,慕容驚雷的娘不也是你的娘嗎?不對啊,你不過是人家小老婆生的兒子,你的娘更加卑賤,本來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妓女,你還不一定是誰的孽種呢,誰知道姓不姓慕容?嘿嘿,嘿嘿,嘿嘿……”

他眼神呆滯,傻笑不已,口中喃喃自語:“慕容驚雷是我大哥,還是慕容驚濤是我大哥,我爹爹是誰啊,我是誰呀,都是冤孽,都是畜生啊,哈哈哈哈哈哈,都是畜生啊~~”他說著話,忽然瘋狂地抽打自己,一邊打一邊笑,笑得特別瘆人。

一絲不忍,掠過慕容休的眼眸,他剛想過去阻止慕容孤自殘,旁邊的左飛鳳立刻拉住他:“三少爺,大少爺自己瘋了,只怕會傷及無辜,他畢竟是我們慕容家的人,不能讓他去傷害別人,我們還是鎖住他帶回家去治療吧。”

他說著話,和管中離一使眼色,兩個人也不等慕容休的命令,帶著家丁過去,將慕容孤團團圍住,各拉兵刃就要一擁而上。

慕容孤嚇得大叫:“救命啊,救命啊,我不要跟你們回去,慕容驚濤會把我千刀萬剮,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救命啊!”他轉眼看見臺上的澹臺玄,一下子跪倒叩頭:“爹爹啊,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下毒殺了你,我知道自己鬥不過你,你饒了我吧,要不你動家法好了,別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麽也不要了,我不做莊主了,我知道錯了。”

他說著話,一下子解開了腰帶,立時身子裸露出來,在陽光下,白生生的,人群之中還有各門各派的女弟子,一時尖叫起來。

一件半舊的衣裳飛了出來,蓋住了慕容孤赤露的身體,然後人群中走出一個少女來,正是終黎西楓,她拍拍手哼了一聲:“早知現在,何必當初,放著好人不做,非要當惡人,姑奶奶可不是可憐你,是可憐那些被你嚇到的姑娘,餵,你們還不快點兒帶他走,你們慕容家的臉還丟的不夠?”

左飛鳳連忙躬身道:“是,大少……”

他本來想叫大少奶奶,可是終黎西楓向他一瞪眼,做了個斬頭的眼神,左飛鳳不敢多言,他本事倒不是特別懼怕終黎西楓,只是懼怕終黎西楓背後的盧妃仙子而已,還有方才的情景他也看到,終黎西楓善於模擬各類聲音,也擅長仿效別人說話的聲音,而且學得惟妙惟肖,慕容孤就被終黎西楓以假亂真地戲弄,萬一終黎西楓要對付自己,他做過的醜事也未必比慕容孤少多少。

管中離帶著人過去,終於把跪伏於地的慕容孤按住了,可是聽得噗嗤一聲,慕容孤直脖瞪眼,按住他的家丁紛紛掩住口鼻,原來在掙紮驚恐之下,慕容孤已經失禁,幹濕俱下,一時間弄得臭氣熏天,慕容休臉色蒼白,他也知道方才暗中說話的就是父親慕容驚濤,盡管對大哥慕容孤心有憤憤,可是父親用如此手段逼瘋了大哥,他心中也極端不是滋味,還有大哥在自言自語中說到姐姐慕容愁的事情,如果是平時,慕容休也許不信,但是現在這種狀況下,慕容孤已然神志不清,不可能再去想著如何去誣陷別人,難道自己的父親真的對親生女兒做下如此卑劣之事?

慕容休一刻也不想停留在這裏,扭頭揮手,任由家人拖野狗一樣拖著雙腳亂蹬的慕容孤,腳步不停地往外就走。

那個聲音喝道:“慕容休,大事未竟,你怎麽可以臨陣脫逃,慕容孤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真正賣國求榮,背祖忘典的衣冠禽獸慕容驚雷還沒有除去,你有何顏面告祭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終黎西楓噗嗤一笑:“慕容驚濤,你是老聒落在豬身上,看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黑,慕容孤雖然不是東西,不過和你相比,就不值一提了,因為你更不是東西,你別說我口說無憑哈,清霜,給他看看證據!”霞露清霜身形一飄,走到臺前,然後足尖一點,哢吧一聲,臺上的木板立時往兩邊一分,裏邊露出一個斜坡板路來,只見一輛馬車從下邊嗒嗒地上來,趕車的正是雪,他把馬車趕到臺子上邊,一躍下車,然後寶劍輕揮,斬斷了車廂上的橫木,只見一片木屑紛飛後,車廂散落,裏邊的情形立時映入人們的眼簾。

驚呼聲四下皆起,人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

惡貫滿盈自招之

人!

人?

當所有的眼光聚集在沒有車廂的馬車上時,都在一陣寒戰之後,強烈懷疑自己的眼睛,然後互相對視,因為他們看到的人,實在慘不忍睹,不成人形。

這樣的人,有七八個,都坐在木制的輪椅上,或者應該說,是堆在木制的輪椅上,每個人的身上裹著厚厚的棉被,顯得臃腫而恐怖。

一樣的恐怖醜陋,一樣的震駭人心,這幾個人,幾乎都是一個模樣,如果不是棉被下邊露出女人的裙裝,這些人,已經看不清楚本來的性別。

她們的頭,已然毛發無存,赤裸著暗粉紅色的頭皮,而且上邊還凹凸不平,坑坑窪窪,好像火山噴發時沿路流淌的巖漿,融化了一路大大小小的巖石,最後冷卻下來,遍地是觸目驚心的痕跡。

她們的臉上,完全找不到一寸完整光潔的皮膚,也和頭上的痕跡一樣,有的地方好像被生生挖了一塊,有的地方好像多出一塊腐爛的贅瘤,讓人看到後隱隱欲嘔。

有的人四肢尚算安在,不過佝僂蜷縮的手爪,全然沒有人形,有的人已經失去了手足,只是禿禿的軀幹,肉墩一樣堆在輪椅上邊。

最可怕的是她們的眼睛,眼皮已經

缺失了,兩只眼珠嵌在粉紅色的肉窩裏,偶爾轉動一下,證明著個恐怖似鬼的軀體,還有生命的跡象。

一片訝異驚秫的噓聲。

澹臺玄眉頭緊鎖,這是他和葉知秋商量後決定的事情,在商量之前,也征得了這些女子的同意,因為被殘害多年,而且大部分女人的牙齒都已經脫落,無法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意思,可是提到慕容驚濤這四個字,一個個都渾身發抖,驚恐憤怒,當問及是否願意出現人前揭露慕容驚濤累累罪行的時候,都紛紛點頭。

這些女子都是被鎖在不二山莊的後園,那是不二山莊的禁地,除了莊主慕容驚濤,誰也不許踏入一步,慕容驚濤詐死以後,慕容孤也曾經想進去看個究竟,但是他幼年時曾經無意間看過一個受過刑罰,被拖行出來的女子,那副鮮血淋漓,狀如厲鬼的樣子一直無法在心頭揮去,而且慕容孤在意的是不二山莊的財富與權勢。

終黎西楓到了不二山莊以後,閑極無聊,到處折騰,因為母親盧妃仙子的命令無法違抗,可是她寧死也不願意嫁給慕容孤這樣萎縮卑劣的男人,不過她沒有尋死,終黎西楓可沒有那麽笨,才不會為了慕容孤而結束自己的性命。

她知道姐姐空桐瀲灩和霞露清霜都不會放任她不管,一定會來救她出去,但是她實在等不下去了,那個陰暗森冷的不二山莊,除了她帶去的兩三個幻雪宮小鬟以外,連一個女人都沒有,待久了一定會瘋掉。

無意間,終黎西楓闖到了後園,裏邊的機關設置竟然和幻雪宮的相同,結果她看到了後園裏被禁錮的這些女人,差一點兒沒把終黎西楓嚇死。

這回終黎西楓到不急著走了,她想揪出禁錮殘害這些女人的兇手,雖然在幻雪宮裏邊也見過很多殘酷血腥的事情,她卻無法麻木到習以為常,在幻雪宮裏邊,終黎西楓無權無勢,什麽都做不了,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她所痛恨的不二山莊裏邊,她怎麽能置之不理。

在長春幫遇到霞露清霜以後,終黎西楓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霞露清霜,兩個人悄然摸回不二山莊,將這幾個女人救了出來,她們兩個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把這幾個女子送到藏龍山,畢竟這些臨近的幫派中,可以信任又不懼怕的幻雪宮的寥寥無幾,長春幫的衛離有些深不可測,和她們幻雪宮也有接觸,能夠過選擇的就剩下澹臺玄。

眼見著到了圖蘇,終黎西楓先去探路,一去就沒有了消息,霞露清霜趕著馬車,不敢擅自離開,生怕這些毫無防禦能力的女人們再落入魔掌之中,直到上了藏龍山,見到了澹臺玄,才得知終黎西楓已經安然無事,卻不料自己身上的毒被催發。

澹臺玄的金針過穴,暫時封住了霞露清霜的毒勢,她是不放心終黎西楓,才蒙著臉跟著出來。

雪,持劍而立,站在一只輪椅的旁邊,冷厲的眼光,好像翺翔的獵鷹,在尋找要捕殺的目標。

他要報仇,一定要親手廢了慕容驚濤為自己的母親蕭念兒報仇。

雖然心裏早有了準備,看著這些和母親運命相同的女人,慕容愁還是心痛欲碎,閉上眼睛,回想起自己狠心刺向母親的那一劍,

粘在自己手上滾燙的血,慕容愁咬著嘴唇,身體微微搖晃。

一只手輕輕握了她一下,溫暖有力,慕容愁沒有睜開眼睛也知道是林瑜。

林瑜的聲音很低:“沒事兒的,一切都會過去。”

終黎西楓抱著肩頭,向人群看去,冷笑了一聲:“慕容驚濤,你方才不是振振有詞嗎?現在怎麽了?做賊心虛啞巴啦?這些被你殘害的無辜女子,還有被你折磨慘死的女子,都在向你討債。”

人群中竊竊私語,沒有人出來應聲。

擡起眼,澹臺玄向著人群中冷冷地道:“慕容驚濤,善惡有報,只爭早遲,你做過的事情,以為可以欺瞞過去,不用償還嘛?可惜你不知懸崖勒馬,反而變本加厲,如今你的惡行已經昭告天下,你還能躲到何處?”

人頭湧動,大家彼此審視,視線所到之處,依然找不到慕容驚濤的影子。

這個人,方才還冷嘲熱諷逼瘋了自己的兒子慕容孤,現在卻一聲也不吭。

終黎西楓撇下嘴:“呀,這個就是不二山莊的一貫風格?被人揭穿了真相,就夾著尾巴逃跑了?”

她說著話,四下掃視,神色十分不屑。

澹臺夢淡淡地道:“他那樣的人,窮兇極惡,壞事做絕,如今蒙著臉上的那張面皮被揭下來,武林之中,再也無地容他,他還能往哪裏去?”

列雲楓道:“魑魅魍魎,貪婪嗜血,有沒有臉皮他們倒不會在乎,只是可惜,那個費盡心機強取豪奪來的不二山莊,自此以後,將成廢墟,還妄想什麽清理門戶,重新奪回映雪山莊,根本就是癡人說夢。人們再提到慕容驚濤的時候,想到的不是天下第一快劍,而是人人得而誅之的禽獸!”

澹臺夢輕輕搖頭:“狗急跳墻,困獸猶鬥,既然他已經一無所有,就會來個魚死網破,躲在暗處,伺機傷人。”

他們兩個人說著話,吸引了人們的眼光,終黎西楓有些著急:“餵,你們怎麽不幫忙找人,還有心思在這裏談論這些不相幹的事情?”

列雲楓道:“人已經找到了,就在哪裏!”

話音未落,列雲楓和澹臺夢不約而同地一躍而起,劍光交匯,編織成網,擋在澹臺玄的身前。

莫逍遙的身後眾多弟子之中,忽然有人疾快如風,長劍出手,只見寒光嗖嗖,猶如離弦之箭,直奔澹臺玄的前心。

澹臺玄反應極慢,好像是力不從心,只是看著劍裹寒風向自己刺來,卻沒有動彈,他身後的弟子紛紛長劍出鞘,不過要阻擋,似乎還是不及。

只聽得叮當之聲,列雲楓和澹臺夢手中的劍正好卡住了來人的長劍,三把劍糾結在一起。

這個人表情愚鈍,容顏平庸,衣著素樸,看不出有什麽異人之處,如果不是方才他如此疾快地出手,誰也不會覺得這個粗鄙的男人居然有如此功夫。

他始終站在莫逍遙的身後,是莫逍遙帶來的眾多弟子中的一個,而且還不是親隨弟子,混在大眾裏邊的再傳弟子,都是他出師弟子的徒弟,很多人是頭一次在大眾面前露面。

列雲楓笑道:“第一快劍不過爾爾,慕容驚濤,原來這些年,你都是在招搖撞騙嚇唬人。”

莫逍遙嚇了一跳,他根本沒有留意自己的身邊居然有這樣一個人,而且這個人還假冒自己的弟子,忽然跑出來去刺殺澹臺玄,莫逍遙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這些弟子除了兩三個真的是他的再傳弟子以外,剩下的都是魅火教的劍之聖者,上次魅火教使用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不惜犧牲了賀思危,這些劍之聖者才偷上斷崖,混入他的門下。

這些劍之聖者性情孤僻,彼此之間常常會劍拔弩張,莫逍遙要想如願以償,還得賠笑調停,可是這些人誰也不理會他,也不和他說話,而且來的時候,他們都是蒙著臉,今天為了參加百年慶典,才不得不揭下蒙面,露出本來的面容。

可是慕容驚濤居然利用彼此生疏不識之當,混在其中,現在又跑出來傷人,弄不好別人會以為自己勾引包庇了慕容驚濤,那麽自己辛辛苦苦想出來要光明正大奪取掌門之位的計劃,豈不是要多些波折。

啪,莫逍遙拍了一下桌案,就要起身,他現在不想耗損真氣,但是好歹也得做個姿態。

澹臺玄攔住他:“不必師叔動手,對付這樣的宵小之輩,這幾個孩子就足夠了。”

如此隱忍裝扮,還是被認了出來,而且當著天下人的面,把他的事情抖落出來,慕容驚濤心知肚明,事已至此,自己辛苦一生的結果從此付之東流。

天下第一劍的盛名,不二山莊的基業,還有想奪回映雪山莊的夢想,統統被打個粉碎,慕容驚濤環顧四周,竟然都是仇敵,所幸的是,自己的兒子慕容休已經離開這裏,他現在已經毫無顧忌。

怒喝了一聲,慕容驚濤想要把劍拔出來,可是列雲楓和澹臺夢雙劍糾纏如蛇,死死咬住他的長劍,他的長劍已經被他們兩個的劍磕出了缺口。

列雲楓的扇中之劍,乃是罕有利刃,澹臺夢的這把劍,叫做清露,也是寒光照水般的好劍。

這把劍,狹長而窄,刃口鋒利,猶如一泓秋水,寒氣逼人,而且分量比較輕,特別適合女兒家使用,緊挨著綠鯊吞口的劍脊上,還刻有陰文——“清露”兩個篆字。

清露飛霜,本是可以合璧的雌雄雙劍,清露留在了玄天宗,澹臺盈不喜歡舞刀弄劍,這把女兒家用的劍,自然就到了澹臺夢的手裏。

不過猜測中,清露飛霜應該是當年澹臺玄和秦思思一起用的寶劍,以前澹臺夢輕易都不願意去用清露劍,只是漸漸了解過去諸種恩怨糾纏後,澹臺夢對這些事情已經釋然,她在長春幫分舵的時候,無意間也看到了另一把飛霜劍,那把劍果然在秦思思的手上,只是秦思思早做為定親的信物,送給徒弟欒汨羅了。

三把劍,緊緊咬合在一起,慕容驚濤將真氣提起,用了七成的力道,想用內功崩開列雲楓和澹臺夢,誰知道他打出去的力道猶如泥牛入海,從自己的劍上流水一樣傳出去,就消失不見了,不但如此,還有一股烈火般灼熱的力道趁虛而入,迅速擴散到他的全身,他提起的內力越猛,那股灼熱的力道就越強。

可是奇怪的是,列雲楓和澹臺夢神色自若,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力道不濟的神色,慕容驚濤又提高一成內力,他就不相信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少年少女會抵得住他幾十年的功力。

三個人繼續耗著,能有一炷香的功夫,依然沒有任何異動。

忽然間,慕容驚濤恍然,暗罵列雲楓和澹臺夢狡猾陰險,澹臺夢使用吸星大法引走了他的內力,然後轉輸到列雲楓的體內,列雲楓動用了烈焰真氣,消耗掉他的內力,然後又用轉化成烈焰真氣襲擊他。

他們用自己發出去的力道對付自己,難怪如此輕松自在,而且列雲楓還得意洋洋地斜睨著自己,他只是沒有想到以澹臺玄的女兒居然會使用邪門功夫,看來澹臺玄真的受傷不輕,不然列雲楓怎麽會安然無事?

盧妃仙子告訴過他,列雲楓已經中了自己的烈焰真氣,除非澹臺玄肯舍功相救,可恨重傷難愈的澹臺玄近在咫尺,自己卻擺脫不了這兩個人。

澹臺夢淺淺一笑:“楓兒,你這招可是班門弄斧,好像用了人家慕容世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

列雲楓搖頭:“如果是正宗正脈的慕容世家,也許我會一時興起,切磋切磋,這一招卻不是慕容世家的絕學,而是難登大雅之堂的草臺把式,叫做羊毛出在狗身上。”

你們讓開,這條狗是我的。

隨著聲音,人影一飄,雪飛縱過來,他確定了襲擊澹臺玄的人就是慕容驚濤後,就想過來拼命,卻被列雲楓和澹臺夢搶了先機,他是想親自動手為母親報仇,而不願意假手於人。

雖然要真的以一對一的話,他未必就是慕容驚濤的對手。

可是母仇不同戴天,他已經對蕭念兒發誓,一定要向慕容驚濤討回這筆債。

慕容驚濤又氣又急,眼下要想擺脫列雲楓和澹臺夢,只有先撤了自己的內力,不過這樣的話,自己恐怕會被餘力所震,難免受傷,他還得防備列雲楓和澹臺夢暗下毒手,趁機偷襲。

列雲楓道:“雪,和這種禽獸還將什麽江湖規矩?打狗從來怕人多,可不分你的我的,誰搶到就是誰的!”

雪臉色一寒:“列雲楓,你讓開,我要給我娘報仇!”

終黎西楓也跟著過來,一拍雪:“你費什麽話,有他們兩個牽制住慕容驚濤,你還不快點動手!”

雪一字一頓地:“我要單打獨鬥,親手殺了他!”

終黎西楓哼了一聲:“你看你也不知道怎麽殺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清霜姐姐,殺個人給他示範一下。”

霞露清霜緩緩地走過來,腕間銀環叮咚,她步法輕盈,雲一樣飄過來。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終黎西楓道:“清霜,你可不許像往常一樣,一下子就把這個老家夥送上西天,那樣太便宜他了。”

霞露清霜嗯了一聲,忽然手腕一動,腕間的銀環連成一串,化成一道銀光,不偏不倚地飛向慕容驚濤的面門。

慕容驚濤見勢不好,也無法顧忌許多,大喝一聲,收力撤招。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從慕容驚濤的喉嚨裏邊蹦出來,在他準備撤招的一瞬間,腳下的臺板忽然被捅開一個窟窿,一把五齒撓鉤深深抓入他的腳面,把他的一只腳死死抓在臺板上邊,血一下子就留了出來。

慕容驚濤腳上吃痛,來不及避開霞露清霜的飛環雪刃,只覺得臉上一涼,然後熱乎乎的血液流進了口中,大股大股凜冽的寒風從鼻孔中灌入,嗆得他不住咳嗽,一擡手摸去,滿手都是鮮血,原來霞露清霜的飛環雪刃一掠而過時,削掉了他的鼻子。

嗖地一聲,只見洛怡菲從方才打開的臺板洞口出縱身躍出來,她手裏還抓著系著五齒撓鉤的鐵鏈子,一邊拽還一邊喊:“寒江雪,你還楞著做什麽,快點動手啊,不然我們就搶不到為你娘報仇了。”

洛怡菲說著話,用力一收撓鉤,慕容驚濤痛得慘叫不止,那把撓鉤上還有倒刺兒,慕容驚濤痛得冷汗如雨,可是腳被死死抓在臺板上,動彈不得。

此時列雲楓和澹臺夢雙雙退開,給雪讓開一條路。

終黎西楓用手指點著:“眉毛,眼睛,耳朵,嘴……”

隨著她的聲音,霞露清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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