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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章至完結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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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葉知秋和雪,方才澹臺玄帶著她拜見過了,也沒有隱瞞她這兩個人的身份。

葉知秋拿著一根樹枝,在指導雪練習劍法,雪手裏握著長劍,劍光舞動時,流霜積雪,可是連洛怡菲都感覺到,雪有些心不在焉,那些招式力道都不到位。

洛怡菲心裏哼了一聲,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樣的高手老爹教你武功,多好的機會,你還不好好練,真是欠揍,如果有這樣的高手肯傳授我武功的話,我都樂得連晚上都睡不著覺。

嘭地一聲,把洛怡菲嚇了一跳,收回了紛亂的心思,再看過去,果然是葉知秋發了脾氣,一腳踢在雪的腿上,雪站立不穩,跪在地上。

葉知秋微皺眉頭,厲聲呵斥:“你在想什麽?連下盤也如此不穩,為什麽不專心練功?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怎麽在江湖中立足,怎麽為你娘報仇?”

雪沒有起來,就跪在那裏,倔強地眼光看著自己的手中的長劍,劍的寒氣折射在眼眸中。

葉知秋嘆口氣:“好了,起來,我們繼續練。”

雪不動,冷冷地:“不練了,我想我娘。”

葉知秋臉上微有怒色:“你娘已經睡下了,一會兒天亮請安,不就見到了嗎?武功也由得你說不練就不練?印別離就是這樣訓練你的?”

當啷。

雪負氣地把長劍擲到一旁,低聲道:“我想我娘,你忘了嗎?除了你照顧了二十年的那個,還有一個照顧了我二十年的娘!”

寒汐露。

葉知秋心裏泛起陣陣痛楚,自從雪和他們住在這玄天祠,也盡心竭力地照顧著蕭念兒,可是他無時無刻不再思念著寒汐露,不過雪從來不在蕭念兒面前提起,只是和葉知秋單獨相處的時候,雪總像一只受傷的野獸,桀驁難馴又滿是敵意。

一絲冷笑浮上嘴角,雪目光冷漠:“怎麽?想起來了嗎?要不是我娘撫養我長大,你現在哪裏有機會在這裏對我吆五喝六……”

放肆。

葉知秋喝了一聲,雪的表情更冷漠:“我是放肆,忤逆不孝,你看不慣,打死我好了,這樣就可以讓我娘白費心機,你也不用覺得虧欠她什麽!”

啪。

葉知秋手中的樹枝抽打在雪的背上,喝道:“你在說是什麽?”

只抽打了一下,雪沒有什麽反應,冷漠地望著前方。

葉知秋自己反而嘴角抽搐了一下,暗罵自己太沖動了,這些年來,自己都不曾知道還有一個兒子活在世間,自己也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現在怎麽能動手打人,其實雪對寒汐露念念不忘,還不是因為這個孩子重情重義,難以忘記寒汐露的養育之恩,自己也虧負了寒汐露半生的時間,又有什麽權利去責打雪。

葉知秋輕聲問:“很痛嗎?”

雪傲然擡頭,劍一樣的目光盯著葉知秋:“你不是一直認為我娘處心積慮地想得到你嗎?你以為我娘破壞了你的大好姻緣,你以為我娘殺了你的骨肉,你認為我娘害了你所鐘愛的人,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你居然還動手打她,既然我娘如此心狠手辣,詭計多端,那麽她養大了我,不是因為她對你一往情深,而是別有用心……”

雪壓抑了很久的話,忽然都忍不住說出來,生母蕭念兒的慘痛遭遇,已經讓他心痛欲裂,尤其蕭念兒猶如風中殘燭,一點氣脈,眼看著就要斷了,他才和生母重逢,卻無法挽留住蕭念兒的生命,這種無能為力又無可奈何的痛,已經讓雪心如刀絞,還有寒汐露,寒汐露撫養他長大,現在自己和親生父母團聚,寒汐露卻不見蹤影,雪知道她一定就在附近,只是不肯出來和他見面。

相依為命的這麽多年,雪太了解母親,她可以放下以前的種種,可以忍受相思之痛,可是絕對不會忍心放下他,他已經感覺到了寒汐露的氣息,可是為什麽她就是不肯出來,雪悲痛交加,不能自己,說出來來,也全然不顧分寸,他要逼寒汐露出來,在小時候,寒汐露提起葉知秋,都無限柔情,而且不許他對葉知秋有一點不敬,所以只有和父親針鋒相對,才能逼著寒汐露出頭。

葉知秋眼中露出怒意,沈聲喝道:“念雪,有些事情不能妄自猜測,你親眼所見、親耳所聽的東西,未必出自本心,上一代的恩恩怨怨,你沒有經歷過,不能憑空臆測,起來練功。”

雪驀地起身,一字一頓地:“我不姓蕭,不姓葉,我姓寒,我叫寒江雪。”他冷冷一笑“我也不會練功,我要去找我娘。”

葉知秋氣急,到了現在,雪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爹爹,在蕭念兒面前,雪溫恭和敬,看不出什麽異樣,只要背著蕭念兒,雪總會和他分歧別扭,葉知秋也明白,雪一直惦念著寒汐露,一直想為寒汐露討回當年應該得到的東西,可是有些事情,不能操之太急,他已經在痛苦折磨中過了快二十年,眼見著蕭念兒奄奄一息,這個時候,還能說些什麽,蕭念兒為了他,身遭非難,生不如死地過了半輩子,他不能讓她帶著遺憾而去。

現在的蕭念兒,已經不思飲食,每天被傷痛折磨著,就連入睡也需要葉知秋點了她的昏睡穴才能臥下,不然會痛得抽搐難免,那些止痛的藥,吃過了都已經不管用了。

其實她身上的傷口著已經愈合,澹臺玄告訴過葉知秋,因為當年受到太殘酷的非刑,已經徹底摧毀了蕭念兒的心神,使她無法從當日的慘痛、驚恐中擺脫出來,她現在感受到的痛,不是真實肉體上的疼痛,而是幻妄之痛,這種痛來自她的內心,除了她自己可以擺脫出來以外,藥石全然無效,還有蕭念兒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現在能做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一縷淚光,在葉知秋的眼中一閃而過,他舉起樹枝:“起來練功,連這樣的小事兒都要我催促,再不聽話……”

雪根本不等葉知秋說完,足尖一鉤,將地上的寶劍挑起來,然後轉身就走。

葉知秋楞了楞,舉在空中的樹枝揚了揚,沒有舍得再落下去,看著雪的背影,痛楚地垂下目光。

樹後的洛怡菲聽得稀裏糊塗,只是她很生氣,這個雪怎麽如此固執任性,一點兒也不體諒大人的心,葉知秋還真是好脾氣,要是換了一個人,早就把雪按在那裏痛打一頓。

她心裏生氣,也不想想自己本是來偷聽,幾步就走出去攔住了雪:“站住!”

雪冷冷地喝道:“讓開!”

洛怡菲一叉腰:“不讓開又怎麽樣?當著你爹爹的面,我就不信你敢打我!而且我是玄天宗的弟子,你要打狗還得看主人,敢動我一根汗毛,我要我師父打得你屁股開花。”

雪懶得和她多話,眉頭一皺:“好狗不擋道,讓開!”他也知道洛怡菲是澹臺玄新收的弟子,而且一眼看出來她是女扮男裝,自然不能真的和她動手。

洛怡菲一仰頭:“說不讓,就不讓……”

雪有些不耐煩,劈手一劍刺去,他的意思不過是要逼得洛怡菲閃開,可是他一劍刺去,洛怡菲居然沒有閃開,噗嗤一聲,長劍刺入洛怡菲的身體,洛怡菲彎著腰,捧著寶劍,吃驚地望著雪:“你,你為什麽要殺我?”她說著話,身體一軟,摔倒在地,身體痛苦地蜷成一團,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劍上,悄然滾動著一滴血,雪眼睛立時直了,看著那滴血從冰涼的劍鋒上,慢慢滑落下來,滴入塵土,轉瞬不見。

殺人,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雪以前不知道殺過多少人,可是自從他立志要永遠離開離別谷以後,就再也不想沾染死亡的血腥,他和洛怡菲無怨無仇,而且洛怡菲還是澹臺玄的徒弟,他現在居然失手刺死了她。

葉知秋縱身過來,他也沒有想到洛怡菲連雪的這一劍都躲不開,因為雪旨在逼開她,並沒有下絕情,那一劍速度不是很快,只要練過幾天功夫的人,都應該避得開才是。

洛怡菲的身體蜷縮著,無法捋直,眼睛瞪得大大地,已經沒有神采,呼吸已經停止了,肋下的衣衫上一片斑駁血漬,身上還有一絲餘溫,沒有徹底涼透。

葉知秋一試鼻息,臉上立時鐵青,站起來揚手一記耳光重重抽過去,雪看著他的手掌摑過來,只是楞楞地站著。

手在挨著雪臉頰的地方忽然停下來,葉知秋無力地垂下了手:“滾!”

雪咬著嘴唇:“人是我殺的,我去找澹臺玄。”

滾!

葉知秋怒喝了一聲:“我不想再見到你,有多遠給我滾多遠,你也不配去找澹臺玄。”

兒子失手殺人,葉知秋又氣又痛,方才那一掌打到半路,又忽然不忍,這件事情,自己會向澹臺玄請罪,他知道雪不是有意的,可是人命關天,必須有人承擔此事,自己累及蕭念兒受苦,也愧對寒汐露的深情,包括眼前這個固執任性的兒子,也充滿了愧疚。

雪心裏陣陣難過,已然後悔不疊,可是父親居然連打都懶得打他,他知道那一巴掌一定會很痛,可是他寧可被打到,也不願意看到葉知秋心灰意冷的絕望表情。

葉知秋冷冷地:“我要你滾,聽到沒有?不要再考驗我的耐性,你再不滾,就是自己尋死,按照我們葉家的家規,犯奸坐科者,絕不輕饒,我就脫掉你的衣服,把你吊到樹上,亂棍打死。”

雪不為所動,神色冷峻:“隨便,反正我這條命,是你們給的,你們誰喜歡拿起,就拿起吧,只是,我的生母為你做到的,我娘也為你做得到,你可以為我生母隱姓埋名,為什麽就不對我娘好一些?她也為你付出了半生,生母也是娘,養母也是娘,我寧可有兩個母親,也不想你用所謂的情有獨鐘而再傷害我娘,你在怕什麽?怕別人笑你朝三暮四嗎?你就那麽在意別人的話,寧可犧牲一個可以補救的機會嗎?”

說到最後,雪不由淚落,他不會殺了人就一走了之,就算真的被葉知秋斃於杖下,他也不會這樣逃走,只是心裏的話憋了太久,到了現在,再不說出來就該沒有機會了:“爹爹,有時候人考慮的不僅僅是感情,還有責任,就是你現在要照顧我生母,不忍傷她的心,也要給我娘一個承諾,三年,五年,總有一個可以期盼的承諾。”他說著話,忽然解開了衣衫,寒風裏,雪赤裸著上身,背上深深淺淺都是舊的傷痕。

那是鞭傷的痕跡,還有刀劍留下的痕跡,葉知秋本來還有的怒氣一下子消去了很多,目光留著那些早已經愈合的傷痕上,無比痛惜,他按住雪的手:“其實,有句話,我一直沒有機會和你娘說,”他說著話,望著不遠處婆娑的樹影“我們一起長大,還定下婚約,我不是不喜歡她,只是不想過那種生活,心裏生氣她為什麽就不明白我的心,夫妻是同聲共氣,我不想再做殺手,她卻一心一意要立威揚名,我很生氣,也很傷心,然後認識了蕭念兒,念兒溫柔如水,依附於人,她傾心於我,不惜和哥哥蕭望岳決裂,拋開家族和我亡命天涯,只是真的到了一起,我才發現,念兒並不是我真正喜歡的人,才發現我心裏愛憐著的,還是寒汐露。”

雪大吃一驚,他知道葉知秋不會用這些話騙人,而且他也感覺到了母親寒汐露就隱藏在暗處,這些話,應該是說給寒汐露聽的,可是這樣的心裏話,還是讓雪十分愕然。

葉知秋繼續道:“那個時候,我真的陷入兩難,念兒已經離家出走跟著我,我不知道怎麽告訴她這件事情,如果直接說出來,念兒該如何接受?汐露恨我移情別戀,根本連見都不肯見我,當我要決心要告訴念兒的時候,我被帶回了離別谷,然後發生了很多事情,等我再見到念兒,她已經被慕容驚濤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當我抱起血肉模糊的念兒時,什麽話都不能說出口了。這二十年,念兒能熬過來,是因為她一直為我付出值得,現在她已經要離開人世了,我又怎麽忍心在她臨去的時候,告訴她,其實我的心裏,真正喜歡的是另外一個人?”

有人幽然一嘆,寒汐露終於從暗影中出來,她的神情並不驚訝,只是傷感。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到了現在,已經沒有當年的恩怨糾纏,她知道葉知秋不會說謊,只是心中感嘆,為什麽每個人都被造物作弄。

雪眼睛一濕,跪下:“娘……”

他一跪下,衣衫覆又滑落,傷痕斑駁的肌膚,裸露在凜冽的寒風裏。

寒汐露的手裏,還拎著那根金絲鞭子,她哼了一聲:“我是怎麽教訓的你,連一點兒長幼尊卑都不懂,他是你的父親,你敢對他無禮?”

啪。

鞭子兜風而下,在空中卷起一聲脆響,抽到雪的背上,立時一道血痕印在肌膚上。

雪悶哼了一聲,火辣辣地痛楚,讓他臉色青白。

汐露。

葉知秋一把握住寒汐露的手:“這孩子已經很苦了,不要再打他。”

寒汐露瞪著他:“好,我不打他,我打你,我打你這個狠心無情的人,你騙了我二十年,葉知秋,在你心裏,我寒汐露到底算什麽?你對我連一句真話也不屑相告?”

說著話,她一抽手,鞭子一卷,葉知秋松開手,沒有躲避,可是寒汐露的鞭子一卷,抽向地上的洛怡菲,洛怡菲忽然一骨碌,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葉知秋和雪都嚇了一跳,他們竟然都看走了眼,洛怡菲根本沒有死,看她身體靈活,應該也沒有傷到。

洛怡菲呵著手,原來那劍上的血,是她手上的血,她抱著寶劍的時候,故意割破了手掌,此時手掌上的傷口不再流血,洛怡菲哼了一聲:“只許他欺負人,不許我裝死嚇嚇他?你要打人,就打你這個笨蛋兒子好了,你又不是玄天宗的人,打我幹什麽?其實,你應該謝謝我,要不是我剛才死了,他們父子兩個能說出真心話嗎?”

她說著,忍不住得意洋洋地笑起來。

千幻萬化局不定

劍,不過是一把很普通的劍,不過握在風影的手裏,靈動如蛇,他兩只眼睛放著光,已經不把列雲楓當成活人來看,好像一頭餓急了的狼,終於發現了能夠飽餐一頓的獵物。

淡淡地笑意,浮在列雲楓的眼裏,看得出來風影的功夫不弱,只是他還不把風影放在眼裏,他的目標,是白碧深。

在這裏居然遇到白碧深,實在意外之極。

上次在落月湖那裏見到時,白碧深正在和印無憂糾纏,然後聽到列雲楓的名字以後,居然揚長而去,從此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不用猜想,白碧深也是為了玄天宗的百年慶典而來,而且應該知道澹臺玄傷重的消息,所以才敢挨近藏龍山。澹臺玄是被一路擡著上山的,到了處所後,莫逍遙還帶著徒弟特意來看望澹臺玄。盡管莫逍遙充滿了關切,可是在關切背後的欣喜,還是逃不過列雲楓的眼睛。

這本來就是一個需要張揚的秘密,讓莫逍遙看過以後,這個秘密會傳得更廣了。

戴著鬥笠的人站在一旁,呈雁翅排開,每個人都長劍出鞘,已經封死了出門的路。雖然隔著鬥笠,看不到他們的表情,不過冷厲的寒氣,還是不斷地透了出來。

白碧深悠然地坐到一張桌子旁邊,用手一指葉眉兒:“你,過來給大爺倒酒!”

葉眉兒毫不遲疑地端起了酒壺,因為她是假扮酒肆裏邊的暗妓流鶯,自然進門的都是客,沒有不過去招呼的道理,而且白碧深對列雲楓充滿了敵意,還要風影殺了列雲楓,她能過去也是一個機會,說不定可以制住這個白碧深。

這個念頭雖然有些鋌而走險,葉眉兒還是願意一試。

只是,她剛走了一步,就被列雲楓一把拉住,列雲楓一手端著酒碗,一手摟著葉眉兒的肩頭,笑道:“自古嫦娥愛少年,有小爺我在此,誰稀罕關照你這個行將朽木的大爺?”他說到大爺的時候,把第二個字念得輕描淡寫,好像白碧深真的變成了一個老態龍鐘的老大爺。

風影持劍,站在最利於攻擊的角落,他在等著列雲楓出手,因為他從來不會主動出擊,那樣就沒有挑戰性了,而且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先出手的那個人自然占了優勢,可是風影更喜歡後發制人,他對自己的速度和劍法非常有把握。

後發制人,更容易找到先出手者的破綻,好像一張弓,拉開的時候,你永遠不知道那支箭會射向何方,箭的速度如何,一旦箭已離弦,方向目標自然明確,只是後發制人,一定要掌握好時機,不然就是再清楚明白,也不過是一個瞪眼等死的靶子而已。

列雲楓看出來風影的用心,他不慌不忙,把風影曬在一旁,擒賊先擒王,既然風影受制於白碧深,何苦再浪費時間在風影的身上。

白碧深哈哈大笑,斜睨著眼睛,一條腿踩著條凳,手拄在在膝蓋上邊,嘖嘖道:“列雲楓,難怪說青出於藍勝於藍,裝得比你老子還像,自古嫦娥愛少年,不錯,可是嫦娥愛的那個少年要是變成了太監,不知道她還會不會愛呢?怎麽?難道我說的話你不懂?你不是小王爺嘛,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什麽叫做太監!那皇宮裏邊,可有的是不男不女的閹人。小王爺,這閹人之苦,苦不堪言,對著如花美眷,只能垂涎三尺,卻無可奈何,不過閹人去勢,有此心無此能也就罷了,如果是物盡其器,形同虛設,恐怕更是有苦說不出吧?”

他說著話,不由得得意洋洋地大笑起來,笑得非常愜意。

這幾句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列雲楓心中狐疑,白碧深不會無緣無故地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到底在暗示著什麽?

忽然心念一轉,列雲楓的心就猛地一沈,當初一聽到自己報名字,白碧深就知道自己和列龍川的關系,而且白碧深曾經效命過前朝的武宗,利用厲嬌嬈下毒,害死了自己的哥哥姐姐,難道他對自己的父親也下了毒手?列雲楓心中一直疑惑著一件事情,為什麽自己出生以後,列家就再也沒有孩子出生了?

在自己出生以後,父母的年紀不過三十來歲,正是開枝散葉的好時候,而且當時除了已經瘋癲的姨娘黎韻蘭,父親身邊還有大娘沐紫珊,母親岑依露,還有姑姑秦思思,秦思思當時還沒有離開。可惜的是,時至今日,列家就只是自己一個人,父親的三房妻妾,連一個女孩子都沒有再添過。而且到了後來,秦思思帶著兒子秦謙離開了王府,為了讓列家人丁興旺一些,沐紫珊和岑依露商量著要給列龍川納妾,一提到納妾之事,父親就堅決不同意,還曾經和沐紫珊爭執過。

看著白碧深得意洋洋的樣子,列雲楓心中有氣,今天既然狹路相逢,在這裏遇到了白碧深,列家這筆命債,他一定要討回來,於是笑道:“身為閹人,去勢絕嗣,有一失也必有一得,當太監有當太監的好處。白兄弟無妻無子,為人又陰險邪毒,卑劣無恥,深谙閹者三昧,何苦再混跡江湖,惹得人人側目,不如小爺為你疏通下關節,讓白兄弟入宮為宦,如魚得水,不知道白兄弟意下如何?”

列雲楓聲色不動,滿面笑容,可是澹臺夢卻感覺到他已經動了殺機,自認識他以來,好像他第一次動了殺機,雖然那股殺氣若隱若現,好像還在仿徨猶豫,澹臺夢還是有所準備,盈盈笑道:“楓兒糊塗,只顧著魚不想著水,這樣一條魚,到哪裏不是都攪到一鍋腥?江湖中少了一個為非作歹的,宮裏邊豈不多了一個興風作浪的?拆了西墻補東墻,窟窿還是窟窿,還不如直接宰了幹凈。”

說話之間,她悄悄地塞給列雲楓一顆藥丸,她雖然精於用毒,不過身上所攜的毒藥並不多,這顆藥丸乃是劇毒,只要中了此毒,就是不死,也會扒掉一層皮,白碧深看上去功夫了得,列雲楓多半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澹臺夢才會暗相授受,以毒藥饋之。

列雲楓沒有接,握了下澹臺夢的手,示意她收回去,笑得道:“依小師姐怎麽說,殺了他恐怕也沒有用,他死了,世間固然少了個惡人,可是陰間卻多了個惡鬼。我不過是心懷慈悲,導他入正途,讓他有一個大展抱負的地方。”

白碧深是焚心教的人,深得教主厲嬌嬈的寵信,而且還用毒傷人,他對毒藥應該知之甚深,自己和他的武功相較之下太過懸殊,這毒如果下得不好,也許會弄巧成拙,列雲楓很少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們這幾個人不過是魚餌而已,只要有魚上鉤,師父澹臺玄一定會來收網,現在也用不著和他們拼命,只要拖著魚兒不溜就好,盡管他心中恨不得把白碧深碎屍萬段,為死去的家人報仇,可是活人總比死人有用,他只想活捉白碧深。

慕容愁拍著桌子大笑:“好,列雲楓,你這個主意最好,這種敗類,一刀宰了實在可惜,就應該讓他生不如死,不用你們動手,姐姐知道你們都不好意思,姐姐我從小到大,見過的畜生太多了,還是讓姑奶奶我親自動手,割掉他身上那些零碎。”她說著話,勉強負責桌子起來,搖晃著就要過去“不過,他是魚?什麽魚?我看倒像是一只縮頭探腦的大甲魚。”

慕容愁腳步踉蹌,被林瑜一把拉住了,按著坐下慕容愁猶自掙紮著:“放開我,我沒有喝多,姑奶奶我要去殺甲魚。小瑜子,你知道嗎?甲魚湯是大補,我要下廚給你做甲魚湯,哈哈……”

林瑜看慕容愁連站鬥毆站不穩了,還叫嚷著去要殺人,只好哄著她:“好了,殺雞焉用牛刀,這麽的貨色,也不用你親自動手,我替你殺了他好不好?”

慕容愁雙手亂搖:“不好,不好,你不能去殺人,我也不是去殺人,噓”她醉眼朦朧地“我都離開了那個畜生窩了,我不再是慕容家的人了,小瑜子,我也姓林好不好,我也不再亂殺人,我要姓林,水清靈不是也改姓林嘛,我也要改,等我死了,你也弄個墳墓在藏龍山,我也要你燒紙給我……”

她一邊說一邊笑,含糊不清,說著說著忽然痛哭起來,林瑜有些無措,不知道怎麽勸慰她,現在又有很多敵手在場,葉眉兒過來道:“林公子,慕容姑娘喝醉了,我來照顧她好了,蓮兒去後廚弄醒酒湯了,一會兒給她喝下一碗去就不妨事了。”

白碧深冷笑著坐在哪兒,對他們說的話充耳不聞,反而眉尖一挑:“風影,還不動手?難道眼前這個也和你沾親帶故?你也舍不得下手?”

冷冷地看著他,風影哼了一聲:“我在等你閉嘴!”

別看列雲楓他們的嘲諷,白碧深可以毫不在意,可是風影如此輕蔑冷漠地神色,實在讓白碧深想當惱火,喝了一聲:“放肆,你忘了你是誰了?不過是當了離別谷的谷主,風影,你給我記著,就是你做了武林盟主,有些事情,你卻永遠無法擺脫。”

一絲嘲諷地冷笑,讓風影看上去更傲然;“也未盡然。”

白碧深啪地拍了下桌子,海無言端著一碗熱騰騰地湯面進來,立時滿屋子都是面湯的香氣,這股香氣很是濃郁,還帶著甜甜的味道。

他走得很慢,白碧深坐的地方,正是方才卓小妖住的地方,海無言連頭也不擡,一顛一拐地走過來:“姑娘,面好了,趁熱吃吧!”

白碧深冷哼了一聲:“你背駝了,腿瘸了,難道眼睛也瞎了?”

海無言一擡頭,哎呀一聲,手一抖,那碗熱騰騰地湯面全叩了下去,白碧深連忙躲閃,幸好他身法快,不然那碗熱湯面一定都扣在他的腿上,饒是如此,還是迸濺了很多湯汁。

海無言連忙拽下肩頭搭著的毛巾,伏下身子給白碧深擦拭著衣擺,一邊擦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這小店裏邊本小利薄,也沒有閑錢請夥計,裏裏外外都是小的一個,是小的眼花了,方才明明是個大姑娘,誰知道現在變成大爺了,大爺,您是住店還是打尖兒啊?我們店裏可有上好的老酒……”

旁邊無法動彈的卓小妖心中罵個不停,這個海無言方才和他說話的時候和死人差不多,好像十針都紮不出血來,現在可好,話說得那麽利落,原來這些人真的弄了個圈套給自己,可惜啊,他們機關算盡,恐怕到了最後還是水底撈月,白忙活一場。

他們捉了自己,目的自然是為了把盧妃仙子吸引過來,自己的娘是什麽性情,卓小妖能不了解,只怕到了生死關頭,兒子女兒她都會毫不猶豫地犧牲,哪裏會為了他們鋌而走險?不過想歸想,卓小妖到了安安靜很多,他忽然對這件事情也很感興趣,不知道母親會不會真的置之不理,還是會派人來救他?

白碧深一把推開海無言,向風影冷笑一聲:“少廢話,還無動手?”

他根本沒有把海無言放在眼中,草廬裏邊的這些人,一個也不能放走,他也不屑向海無言動手,因為要對付販夫走卒,根本用不著他動手,方才聽葉眉兒說,好像後廚裏邊還有人,白碧深要等那個人進來後,一網打盡,雞犬不留。

風影哼了一聲,用劍一點列雲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很痛苦。”

列雲楓笑道:“我信,你們離別谷的人武功了得,殺人久已,經驗豐富,只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小爺我還沒有活夠呢,絕對不可能讓你殺死,可是我們無怨無仇,我又不想殺死你,餵,兄弟,不如我們做筆交易,如何?”

廢話!

風影等了很久,已然按捺不住了,先是白碧深弦外有音地說了那麽多話,然後列雲楓又如此糾纏不清,他實在沒有耐性再拖下去,終於還是破了戒,一劍光寒,靈蛇出洞,就向列雲楓心口刺去。

這一劍,風影志在必得,毫不留情,他對自己的速度一向自信。

嘭。

列雲楓迎著劍光而上,絲毫沒有把風影劈空刺來的寶劍看在眼中,相反的,他運力於腕,調起體內的烈焰真氣,用了十成十的力道,一拳擊出,打向風影的面門,他這一拳,擊打風影是虛,而是用上澹臺玄的師門絕學,隔空十裏,飛花殺人。

風影的反應極快,看列雲楓居然不退反進,門戶大開,只等他身穿異寶,不畏刀劍,如若不然,列雲楓不會來個兩敗俱傷的架勢,因為自己先出招,真要是兩個人卯上了,還沒等列雲楓的拳頭打中自己,自己的長劍就會洞穿了列雲楓。

趨吉避兇是人的本能,做為殺手,未殺死別人的時候,必須要保護好自己,所以風影瞬間撤劍,向後一仰,避開列雲楓的拳頭,可是卻聽得咚地一聲響,哎呀了一聲,有人仰面摔倒。

風影聽這聲音乃是來自白碧深,連忙閃身回頭,果然白碧深四腳朝天地摔到在地,滿臉是血,鼻子也歪了,臉色鐵青。

他才恍然方才列雲楓那一拳是隔空打向白碧深,這一招果然險滑,只是以白碧深的武功,再毫無防備,也不應該如此狼狽。

那些戴著鬥笠的人站立不動,對一切都視若無睹。

列雲楓自己看了看自己的拳頭,他這一拳固然用了全力,但是也不該有這樣大的威力,心念一轉,微笑浮面,一定有人暗中相助。

白碧深一個鯉魚打挺就要起身,列雲楓冷笑一聲:“趴下!”

咚,又是一拳劈空打去,那個白碧深也夠聽話,身子剛起來一半兒,就被無聲地一拳打到,悶哼了一聲又被擊打倒地,這一拳是打在左腮上,整個臉頰都青腫起來,連眼眶都是青紫一片,他晃了晃頭,眼前金星亂冒,腦袋嗡嗡直響,他現在也好像撞鬼一樣,心裏奇怪為什麽會被列雲楓打倒,就是這小子半年來日夜不休地練功,也不可能有此神速的進步。

而且被打中之處,猶如被烈火燒烤,痛得鉆心,他心裏疑惑,又氣又惱,一個翻身,又要起來。

列雲楓嘿嘿一笑:“滾!”

這一次他飛起一腳,淩空踢去,看到白碧深如此情形,風影先是一楞,現在又見列雲楓要動手,連忙長劍刺出,去砍列雲楓踢出去的腿。

當啷,風影感覺手腕一麻,有東西擊中了長劍,劍勢走偏,再看白碧深,真的好像撞鬼了一樣,被一股力道踢中,居然真的向皮球一般翻滾起來,砰地撞到一張桌子腿上才停了下來。

林瑜先時還驚訝列雲楓的武功進展神速,不過看到現在,啞然失笑,這樣隔空打物的力道已經夠厲害,而且還無蹤無影,收放自如,也就是師父澹臺玄和師祖謝神通能夠練得這般爐火純青,不過師父應該不會配合列雲楓收拾白碧深,估計多半是師祖謝神通在暗中幫忙。

白碧深被踢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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