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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趁著慕容孤下盤不穩的時候,飛起一腳,正好踢在了慕容孤的臀上,只聽得嘭地一聲,慕容孤往前又搶了兩三步,差一點兒摔倒。

哄地一聲,滿場笑聲。

很多人開始想忍著不笑,只是慕容孤的情形實在是太滑稽了,他那一身夜般的黑衣,那張冷峻的孤傲面龐,然後被貝小熙一腳踢出去,如果不是他極力穩住了,就會來個惡狗撲食。

慕容孤的臉,從蒼白變成死灰,貝小熙踢那一下不是很重,可是他寧可讓貝小熙刺他一劍,砍他一刀。

在人們的哄笑聲中,惱羞成怒的慕容孤刺出第二式。

雲樓半開斜壁白。

霎時間,慕容孤的劍,攪出團團的雪光,一團套著一團,好像天上的流雲,你追我趕,時卷時舒。

眼前風寒霧重,冷氣嗖嗖。

夢天劍法的第一式是迫式,是在瞬間凝聚了令人窒息的氣勢,迫使敵手自困手腳,無法施展,然後將對手逼於角落,束縛手腳,再趁虛而入,一擊而中。

這第二式乃是幻式,所有的劍光,再淩厲忌恨,都是虛幻,這一幻式,就是為了幻惑對手,然後引出第三式,玉輪軋露濕團光。

慕容孤的劍,的確很快,劍法也夠狠辣,只是他遇到了貝小熙。如果是在半年前遇到貝小熙,也沒有什麽值得嘆息,他也許根本都不用使出這第二式。

陰差陽錯,造化弄人,慕容孤很不幸地在這個時候,遇到了貝小熙。

貝小熙的內力原來並不深厚,但是他從小就酷愛劍法,在藏龍山上,有一個閣樓,裏邊有很多門派的劍譜,這閣樓依山而建,差不多是懸空在崖壁上邊。

因為師父澹臺玄不教貝小熙內功心法,還因為貝小熙偷著學而重責過他幾次,貝小熙心裏不服氣,就偷偷溜進閣樓裏邊去,在最初,他也不知道裏邊究竟防著什麽,那些個卷冊,安安穩穩地放在哪裏,貝小熙又不喜歡讀書,也不去翻看。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貝小熙才發現原來閣樓裏邊放著的是劍譜,這個發現對他來說,簡直是如獲至寶,高興得幾天都沒睡好,更讓貝小熙興奮的是,澹臺玄並不阻止他去翻看劍譜,所以就光明正大地去看,平心而論,貝小熙的劍法還真是獨辟蹊徑,別有天地。

最近幾個月時間,澹臺玄才教給他玄天宗的內功心法,貝小熙的劍法,已然融貫了百家之長,疾狠利準,因為以前沒有練到內功心法,所以貝小熙只好用速度來補救他的內力不足,他以前和人比鬥,輸的從來都不是速度,而是內力不足。

現在在澹臺玄的嚴苛訓練下,貝小熙的內功突飛猛進,再加上他靈敏矯捷的身法速度,貝小熙的功夫不容小覷,只是他自己尚不知道。

所以和慕容孤一交手,只覺得慕容孤動作拖沓,劍勢緩慢,其實是他自己速度更快,劍法更淩厲而已。

當慕容孤的第二招幻式刺出後,貝小熙哼了一聲,心中更是來氣,他看到慕容孤手腕動處,那寶劍晃動出幾道光影來。

在別人眼中的團團雪光寒霧,在貝小熙的眼中,不過是幾道寒芒,而且,他看到清楚慕容孤那把劍的真身所在。

剎那間,貝小熙欺身而進,手中劍斜裏刺出,兩劍相擊,慕容孤的劍被擋開,向外劈出,收勢不及,貝小熙的手肘已然狠狠地撞到了慕容孤的胸口,聽得嘭的一聲悶響,慕容孤的身體向後退了七八步,眼中怒火如焚,嘴唇咬出血痕,胸口處陣陣劇痛難忍,咽喉裏湧出一股濕濡腥熱,他一橫心,咽了下去。

貝小熙看了看慕容孤,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滿是疑惑地:“慕容孤,你是不是沒吃飯啊,怎麽使出來的劍招都這麽慢抽筋,一點力道都沒有?你要是餓了,這桌子上有東西,你先吃,我等你就是。”

其實,貝小熙不是在羞辱慕容孤,他說的是實話,不二山莊的名頭,在江湖上可以說是婦孺皆知,他以前和慕容休鬥過好幾場,兩個人是半斤八兩,誰也沒有討到更多的便宜去。

在貝小熙想來,這個慕容家的大公子慕容孤,無論內功劍法,自然要高過慕容休才對,所以他沒想到自己已然勝了慕容孤,還以為慕容孤有難言之隱。

貝小熙性情坦直,心裏有什麽,嘴裏就說什麽,他如此一說,圍觀的人都齊齊地看向了慕容孤,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大部分人的眼神是幸災樂禍。

慕容孤呆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要是孤註一擲,將夢天劍法全使出來,能殺了貝小熙,挽回面子自然是好,可是萬一那八式全部用完,仍然奈何不了貝小熙,他怎麽辦?

還有在場這麽多人,他要怎麽一一除去?

上次買來的毒藥,除了用去的那些,剩下的都在慕容孤的懷中,他把那些毒藥放在了酒葫蘆裏,搖晃均勻,酒是的擴散性很強,只要他把葫蘆裏邊的酒灑出去,聞到的人就會暈倒,因為藥粉兌了酒,毒性會不如原來的強烈,可是只要暈倒就足夠了,那麽剩下這幾個人,就不足為懼。

他來的時候,已經吩咐管中離帶著莊中的仆從,在外邊候著接應,萬一出了什麽情況,好招呼他們進來幫忙。

本來慕容孤另有安排和打算,沒想到裏邊會發生這樣的變換,還沒等人動手,陳九州先死了,更可恨地是列雲楓和貝小熙他們,明明是一群殺手,還和自己聯系過,卻原來是老三的手下,來個臨陣反戈。他現在懊悔不已,只是事到臨頭,真的悔之不及。

最要命的是,這個貝小熙劍法居然比自己還快,慕容孤不免有些氣怯了。這幾個是老三的手下,父親慕容驚濤隨時會來,慕容驚濤最見不得他們兄弟之間發生矛盾,所以現在慕容孤就是明知道慕容休擺了他一道,還是不能把矛頭指向慕容休。

又急又氣,又羞又怒,慕容孤一轉眼,發現方才那個自稱是林雪若的紅衣姑娘不見了蹤影,不但林雪若不見了,拿著寶劍一泓淚的康寶也不見了。

列雲楓嘆道:“師兄,大公子已然敗於你手,愧然無顏,不勝惶惶,哪會知道你坦然磊落,不以勝負為念,真的關心他是否困頓饑餒,只怕會以為師兄勝而自驕,羞辱與他,萬一大公子為此自戕,師兄何以自安?”

啊?

貝小熙懵懵懂懂,看列雲楓的神情,似乎明白了,可是聽列雲楓的話,反而糊塗了,不過他是糊塗,慕容孤可聽得明白,在場很多人也聽得明白,表面上,好像列雲楓在勸貝小熙,實際上是在嘲諷擠兌慕容孤。

手心,一陣陣的冰涼,細細的汗珠,慢慢滲出來。

慕容孤的臉和唇,皆是慘白。

印無憂道:“你贏了。”

他也沒提名,但是貝小熙知道這個是沖自己說的,有些恍惚,回想下方才的情形,好像真的是自己贏了,不覺喜形於色,還有些不敢確定:“我贏了?怎麽是我贏了?”

列雲楓淡淡地笑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師兄天資聰慧,勤恪謹勉,亦非昔日阿蒙,贏了慕容家的公子,也不是什麽非常之事。”

哈哈,哈哈。

貝小熙終於確定是自己贏了,不由得心花怒放,因為那個慕容休,他挨了好幾次打了,每次想到這事兒,都憤憤不已,現在卻連這個慕容孤都輕輕松松地打敗了,哪能不笑逐顏開。

他也沒想想這裏是人家陳家,陳九州才剛剛遭遇不幸,而且疑兇未定,他居然笑了起來。

嗯。

列雲楓走過去,不露聲色地踢了貝小熙一下,貝小熙方才恍然,忙閉上嘴:“姑娘,你說陳大俠……遇……害”他一回頭,也發現林雪若和康寶都不見了。

一陣冷冷的笑聲,慕容孤眼中帶煞:“聲東擊西,金蟬脫殼,只是你們放走了玉荷子,卻忘了自己怎麽脫身,林雪若,你們幾個人也太不把江湖豪傑放在眼中了。各位,那玉荷子已然劫持了康姑娘,陳大俠那邊劍落到了他們手上,我們不能把這幾個幫兇放走,不然陳大俠在天之靈,如何告慰?”

忽然間,慕容孤找到了一個反擊的機會,他很清楚,那邊一泓淚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個怎麽樣的誘惑,盡管大多數也明白,寶劍只有一把,未必會落到自己手上,也許就是無法人人稱心如意,才剛不想讓別人稱心如意。

慕容孤揣摩到大部分人的心理,這些話一出口,身後立刻圍了一大群人:“大公子,你說得不錯,他們和玉荷子一定是一夥兒的,他們把大家的註意力吸引開,然後玉荷子好劫持走康姑娘,你們幾個,交出康姑娘,交出一泓淚!”

人們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

慕容孤有些得意地冷笑:“林雪若,你們不要在信口雌黃了,到底你們幾個,誰是林雪若?”

列雲楓笑道:“大公子,雖然是欲之加罪,不患無詞,可就是誣陷人,也沒有這樣硬生生張冠李戴的道理,誰是林雪若?我們根本不認識林雪若,大公子為什麽非要說我們是林雪若?”

慕容孤哼了一聲:“你們親口告訴我,你們幾個就是武林中新崛起的殺手林雪若,我親耳聽到,焉能有錯?”

列雲楓不以為然地道:“你一個人能證明什麽?”

慕容孤傲然道:“你要證人啊?我隨便都可以找來十幾個,他們都聽到你自稱是林雪若。”他說得十幾個人,就是守候在外邊的那些人,不過慕容孤有些納悶,為什麽裏邊如此之亂,外邊的仆從都沒有人進來探視探視?

難道……

慕容孤知道最可能的一種情況是什麽,這是他最不願意發生的情況。

列雲楓笑道:“好,耳聽為虛,小爺我再說一次,這回有更多的耳朵為你作證,慕容孤,你聽清楚了,小爺我叫慕容驚濤,不叫林雪若!”

一條血線,從慕容孤的眼中蹦出來,這個少年,居然如此無禮放肆,他的手用力握了下劍柄。

呵呵,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居然有和老夫同命的人,年輕人,慕容驚濤領教了。

隨著洪鐘一樣的聲音,一條淡淡的人影飄到眼前。

紅塵孤冢惹相思

十月霜來風淒緊,北邙山頭送寒衣。

秋色如暝,黯生天際。

一片枯柳衰楊之下,草木搖落,飛葉飄零。孤零零的一座青石壘成的墳塋,沒有圍欄,也沒有墓碑,墳邊,種滿了花草,只是這個季節,只剩下蕭瑟和枯黃。

輕輕地嘆息一聲,林瑜在墳前的石槽中,焚化寒衣。

民間的習俗,到了十月間的時候,天氣肅殺漸冷,那九泉之下的故人也會身上無衣,所以到了十月,都會在墳前為逝去的親人焚燒紙衣。

天一早,林瑜就悄悄地上了山,這座孤墳,是他為水清靈修建,裏邊有水清靈的骨灰。

他是背著澹臺玄,偷偷地求列雲楓,然後列雲楓求父親的一名校尉,去水牢將水清靈的遺體弄了出來。

浸泡了多時以後,傷口處早已經皮肉翻卷,沒有一絲的血色,水清靈的眼睛微微閉著,身體已經僵冷。

這一路回山,自然無法讓屍體同行,林瑜把她焚化,將骨灰放在一只裝酒的瓷壇子裏邊,帶到了藏龍山,然後埋在後山之上。

閑來的時候,林瑜都會到這裏,添添土,上上香。

泥土下埋葬的這個女子,已經不是他深愛著的那個人了,那段情緣,被歲月洪流沖刷淘盡,只剩下了一聲嘆息。

只是,水清靈是為了他才選擇了死亡,林瑜很清楚,他也猜得到,水清靈臨死的時候,心中在想什麽。

何苦。

林瑜輕輕嘆息,就算緣盡難續,既然相識了一場,還是可以成為朋友,不愛她的時候,林瑜已經不再恨她,可是,水清靈卻寧願用這種方式,讓他記得她久一些。

火,慢慢熄滅。那些光鮮的紙衣,變成輕軟的灰燼。

林瑜站起來,望著墳上的青石,厄然嘆道:“樂莫樂兮心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山有木兮木有枝,予惜卿兮卿不知。草木搖落兮水澹澹,秋水嗚咽兮遠山寒,東風惡兮遺珠蕊,委芳塵兮魂飛去。如雲青絲兮化墳頭之白草,若霞朱顏兮成冢畔之沃土。我們都是世間庸碌之人,有生才知悲喜,無命哪曉恩仇,何必要匆匆而去,不值得,知道嗎?”

哼哼。

有人哼著冷笑了兩聲:“小瑜子,你這裏邊埋的是誰啊,看把你難過的,你不是個孤兒嗎,被我師兄收養了,這墳裏頭是你的爹娘還是你相好的啊?”

聲音很尖刻,酸溜溜的讓人生厭。

林瑜微微皺下眉頭,說話的這個是莫逍遙的大弟子張浦。

這個人雖然是莫逍遙的第一個徒弟,但是天資有限,在莫逍遙的眾多弟子中,是資質最差,武功最低的一個,可是這個尖酸刻薄,嫉妒心強,還喜歡擺譜稱大,不但澹臺玄的幾個徒弟不喜歡他,就是莫逍遙的門下,也沒有幾個人喜歡這個大師兄。

張浦特別恨澹臺玄的幾個徒弟,有了機會,就要耍耍威風,咋呼咋呼。

蕭玉軒始終謙讓著張浦,張浦也從蕭玉軒那裏找不到什麽茬口,林瑜是懶得理他,貝小熙就看不慣張浦吆五喝六的樣子,還曾經給張浦取了個外號叫做醋缸神猴小踢打。

那是很多年以前,貝小熙有天看到張浦下山,去一家酒鋪裏邊喝酒,他也跟了去,然後弄了張紙,畫上張浦泡在醋缸裏邊的樣子……趁著張浦在酒鋪裏邊喝多了,就貼在張浦的背後,結果張浦搖搖晃晃地掛著那張紙走了半日,惹得眾人圍觀。

貝小熙雖然挨了頓打,不過張浦這個外號卻傳開了。

那時候貝小熙他們也不過八九歲,林瑜還問過貝小熙,醋缸神猴這個容易理解,小踢打是什麽意思,貝小熙撓了撓頭,最後一咧嘴,他也不記得當初怎麽想起這麽幾個字了。

林瑜轉過身,神情淡漠地:“張師叔,葉師叔。”

原來站在身後的除了張浦,還有葉梧。

葉梧比較慘,一條胳膊吊著白布帶子,那是被印無憂震折了的,另一只手還拄著拐杖,微微彎著腰,那次被莫逍遙打得夠狠,好些天都趴在床上,前天才下了地,師兄弟們輪換著陪著他下來走走,結果今天走到這兒,看到林瑜在那兒焚燒紙活兒,那座孤零零的墳塋也不知道是埋了何人,憑著直覺,張浦就知道這裏邊有蹊蹺,所以才陰陽怪氣地出來找茬兒。

葉梧素來瞧不起張浦,嫌他又醜又笨,尤其自己被師父當著眾人打了一頓以後,葉梧一直精神不振,感覺到師兄弟們在嘲笑自己,張浦笑得是最厲害。

他們幾個陪著自己,還不是礙於師命,現在張浦在找林瑜的麻煩,葉梧是樂得旁觀。

林瑜的淡漠,讓張浦無名火起:“小瑜子,你這是什麽意思?你聾了?我問你的話,你也敢不回答,是不是欠揍了你?”

他說著話,瞪起眼睛,呲牙咧嘴。

林瑜討厭張浦的虛張聲勢,更懶得搭理他,抱拳道:“兩位師叔,林瑜還有事情,先告辭了。”

他說著轉身就要走,葉梧冷笑道:“大師兄,人家口裏叫你是師叔,心裏當你是狗屁。不對,可怕狗屁還有個響動呢,你在人家心裏,恐怕是狗屁不如。”

本來林瑜這個態度,就挺讓張浦感到憋氣窩火,別看他比林瑜長了一輩,只是自己這邊不受師父待見,人家林瑜又是他掌門師兄的弟子,所以張浦還真的不敢過分放肆。不過張浦就忌諱的,就是人家不把他當回事兒,今天讓師弟葉梧一激,張浦火了,一跳多高:“小畜生,你給老子跪下,老子要教訓教訓你這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小畜生。”

林瑜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張師叔,欲人敬,先自敬,辱人者,人辱之,我有什麽錯處,自有我師父教訓,不敢勞動師叔大駕。”

呀,張浦臉上的肌肉抽搐一下:“林瑜,你什麽意思?”

葉梧陰陽怪氣地道:“人家的意思,就是說,師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樣,哪裏配管教人家,還是哪裏涼快就滾到哪裏呆著吧。別打腫了臉充胖子了。”

林瑜有些嫌惡地看了葉梧一眼:“葉師叔,林瑜自問,沒有冒犯得罪之處,如果葉師叔是糊塗人,聽不明白我的話,師叔所言,顛三倒四,曲解謬釋,林瑜並不意外,可是葉師叔不是糊塗人,為什麽非要挑撥離間,架橋撥火?到底是要陷張師叔於不仁,還是要害我於不義?”

葉梧冷笑:“師兄你聽聽,人家掌門師兄的得意弟子,就是和我們不一樣,有沒有道理,說出來都是一套一套的,人家嘴大,我們嘴小,走吧,小心人家代行師命,反教訓了我們,小弟我已經被他們的師弟教訓過了,人也丟盡了,大師兄就別再丟人了。”

這個葉梧對列雲楓恨之入骨,所以對列雲楓的幾個師兄弟也是恨得牙根癢癢,心中暗暗發誓,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也一定把他們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能。這些天,趴在床上,葉梧就琢磨著怎麽對付這幾個人,列雲楓他是暫時不敢去碰,葉梧可不傻,明知道要是和列雲楓去較量,只怕每次倒黴的都是自己,吃一虧,就得長一塹,所以他把這股恨意轉到了其他人身上。

正好現在身邊有個二五眼的師兄張浦,葉梧就拼命給他們栓對兒。

果然,張浦上了當,氣得鼓鼓的,也不細想想,這些話究竟是林瑜說得,還是葉梧添枝加葉地歪曲的,他蹦過來,掄起巴掌就打過去。

啪地一聲,張浦還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呢,眼前人影一晃,臉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他是暈頭轉向,金星亂冒,一下子撞到葉梧身上,葉梧的胳膊還吊著呢,這下子被撞個正著,疼得葉梧彎下腰,冷汗直冒。

林瑜也嚇了一跳,本來看張浦打過來,他心中有氣,卻無法還手,只能躲開,所以他身形一閃,卻有人鬼影子一樣從他身邊掠過去,狠狠地摑了張浦一巴掌。

這一掌打得夠重,張浦半邊臉立刻青紫腫脹起來,擡頭一看,嚇了一跳。

面前站著一個黑衣女子,蒼白的臉,毫無血色,真的是雪雕冰琢一般,星眸冽洌,寒氣逼人。

這是大白天,如果是晚上,張浦一定以為自己是遇見鬼了。

其實這個女子長得挺漂亮,只是冷冰冰地一張臉,毫無生氣。

林瑜認識,這個黑衣女子正是慕容愁。

慕容愁的手中,就是那把切金斷玉的舞月光。

張浦楞了楞,然後大怒:“你,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打老子!”

慕容愁眉尖一挑,揚手又是一巴掌,這下張浦雖然看到了,還是沒有躲開,另一邊臉上又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打得他原地轉了個圈兒。

林瑜喝了一聲:“慕容愁,你再不住手,我不客氣了!”

慕容愁瞥了他一眼,又飛起一腳,正好踢到葉梧的手臂上,葉梧身上的傷才剛剛好,行動本來不便,自然無法躲開,好在慕容愁留了幾分情,不然一定會踢斷他的臂骨,就是如此,也疼得葉梧抱著胳膊,哀嚎不已。

林瑜一把拉過慕容愁,怒而斥道:“你要幹什麽?”

慕容愁的臉和他對望,冰涼蒼白的面頰上,沒有一絲表情:“我幹什麽,你會不明白?”

香氣,冷冷地淡淡的香氣,從慕容愁的身上散發出來,沁人心脾。

林瑜微微一鄂,他對慕容家的兩個姑娘都不敢恭維,那個慕容雲裳雖然是驕縱些,到底還通些情理,可是這個慕容愁,陰冷狡狠,讓人看著發涼,他更是不喜。

林瑜心中,已然將這個慕容愁視為鬼魅,忽然兩個人離得如此之近,慕容愁的身上居然還會發出淡淡的香氣,他們以前也曾經近身相搏過,那時節慕容愁可是寒氣逼人。

林瑜有些訝異地看著慕容愁,慕容愁蒼白的臉上,浮上淺淺的暈紅,也咄咄逼人地望著他:“她的夜飛雪比我的舞月光好嗎?”

林瑜皺著眉,慕容雲裳那把劍始終在他手裏,陰差陽錯地一直沒有還回去,每次看到夜飛雪,林瑜都特別鬧心,現在慕容愁忽然又提起,而且神情特別奇怪,林瑜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

驀地,慕容愁臉上紅暈不見了,身體微微搖晃:“林瑜,你,你”

她仿佛有千言萬語,卻堵在咽喉裏邊,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邊張浦晃著腫得想豬頭一樣的臉,順手操起一根路旁的樹枝,樹枝也有手腕粗細,口裏嘟嘟囔囔地罵著:“死妖女,你居然敢打老子,老子要把你打成肉醬。”

因為臉腫了,說得話就含糊不清,可是那樹枝帶著風聲,兜頭向慕容愁的頭部打去。

慕容愁是面對著林瑜站立,整個後背都沖著張浦,她也聽到張浦打過來,可是就冷冷地望著林瑜,一動不動。

眼看著那碗口粗的樹枝要打到慕容愁的後腦,真要是打上,慕容愁的命就沒了,林瑜再討厭慕容愁,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傷在張浦的棒下,只好把慕容愁往旁邊一拉。

誰知道這一拉之際,慕容愁整個人都順勢跌倒在林瑜的懷裏,可是左腳飛踢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踢在張浦的手腕上,只聽得張浦慘叫一聲,樹枝也落了地,他抱著手腕又叫又跳,被踢到的那只手,軟軟地垂下來。

林瑜可沒想到慕容愁居然在這個時候都會動手傷人,氣得一楞,甩手就把慕容愁推了出去:“知道這樣,就不該管你。”

他這一甩,帶著幾分氣,力道也是不弱,可是以慕容愁的輕功,只要順勢穩住身形,根本不會受傷,誰知道慕容愁居然沒有運功抵禦,被甩了出來,一路後退,就要撞到後邊的樹上,那慕容愁竟是毫無表情,眼睛猶然看著林瑜。

林瑜覺得頭大如鬥,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去攔阻,慕容愁就真的會撞到樹上,這個女子,冷漠如冰,是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所以盡管林瑜心裏無限煩躁,還是飛身過去,拉住了慕容愁。

慕容愁忽然一笑,笑得有些得意:“我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

林瑜松開她,冷冷地:“掃地不傷螻蟻命,就算是一條要遇難的狗,我也會出手相救。”

如果不是氣憤之極,林瑜不會說出如此傷人的話來。

可是,慕容愁居然沒有生氣,只是冷冷地道:“我嫁雞隨雞,你娶狗就狗,我沒占便宜,你也沒吃虧。”

林瑜瞪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邊張浦好不容易爬起來,用手指著林瑜和慕容愁:“你們,原來,原來你們這對狗男女是認識的?好啊,好啊,林瑜,林瑜,師父……”他氣得渾身發抖,正要破口大罵,看到莫逍遙不知何時出現在眼前,莫逍遙面沈似水,負手而立,張浦不敢咋呼了,一下子撲地而跪。

那邊葉梧也撲地而跪:“師父,林瑜勾結妖女,目無尊長,他們仗著武功高強,把我和大師兄打得好慘,師父你要給我們做主啊。”

尋兇慨然擲千金

不二山莊的慕容驚濤,天下第一快劍。

很多人都聽過他的名頭,但是真正見過他的人,並不多。

因為慕容驚濤年輕時行走江湖,曾經在一年之間,打敗了數十名用劍的高手,短短的時間內,就聲名鵲起,威名遠播,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可是世間的事情,總是悲喜參半,就在慕容驚濤少年得意之時,和蕭念兒的一場變故,攪入了太多的恩怨是非,從此後就深居簡出,差不多有二十年都沒有踏入江湖一步了。

所以,此次陳九州的壽誕,聽聞慕容驚濤會前來祝壽,還會指點試劍會勝出的少年劍客,各地的劍中高手,才紛紛前來,以祝壽為名,其實更多的人,是前來一睹慕容驚濤的風采。

沈穩,凝重,慕容驚濤的聲音,傳出一種令人肅然的氣度,幾乎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目光一齊轉向了慕容驚濤。

在眾人的矚目下,慕容驚濤從容而至。

他衣著簡樸,整潔幹凈,須發都修得齊齊整整,濃眉朗目,神采奕奕,眼中帶著和暖的笑意,看上去和藹又不失威嚴。慕容驚濤的身後,背著一把劍,這把劍雖然此時尚在鞘中,卻讓人隱約聽到龍吟虎嘯之聲。

慕容孤看到父親來了,立時屏息垂手,恭立一旁。

慕容驚濤對著列雲楓一抱拳:“小兄弟也叫慕容驚濤?”

他的聲音很溫和,神色也很淡定,只是從骨子裏邊,帶著一股凜然的威嚴,分明是在向列雲楓興師問罪。

列雲楓自然知道慕容驚濤的話外之音,不急不慌地一抱拳:“慕容前輩,晚輩列雲楓,方才是多有冒犯,請前輩見諒。”

他輕描淡寫地道了句歉,然後話鋒一轉“只是,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個中緣由,恐怕前輩未必知曉。不過前輩是武林泰鬥,一代宗師,為人處事,乃是我們晚生後輩的楷模,就是前輩以偏概全,苛求責備,晚輩也誠心恭領就是。”

列雲楓說得十分坦誠,而且謙恭有禮,和方才判若兩人。

慕容驚濤也微微一楞,他以為列雲楓自然會強硬到底,方才他是在門外聽了一陣子,眼看著兒子慕容孤吃了虧,心中自然生氣,只是不知道打敗兒子的那個少年是什麽來路。

他看貝小熙的劍法路數,十分奇怪,好像雜亂無章,又似東拼西湊,不過看貝小熙出劍的速度,刺出的角度,都是極其快捷敏銳,心中又是慨嘆又是生氣。

但是他是一莊之主,總不能因為兒子被人打敗了,就貿貿然地出來給兒子出頭,別說他是不二山莊的莊主,但凡有些地位頭臉的武林中人,也不能這樣糊塗護短。

何況方才是情形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慕容驚濤固然生氣,還是沈得住氣,正好聽到列雲楓說的那句話,才借著這個由頭出來責問,只是沒有想到列雲楓小小年紀,居然隨機應變,片刻之間,就回轉過來,而且說得在情在理,不露痕跡,如果自己再追究下去,反而顯得不夠大度,沒有胸襟。

現在列雲楓如此說,慕容驚濤不得不問道:“既然小兄弟這樣說,不知道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說著話,才瞥見伏在桌子上酣然睡去的慕容休,心裏也有些奇怪,怎麽慕容休和他們幾個人在一起,難道是慕容休和慕容孤兄弟之間的爭鬥?

如果他們兄弟把爭鬥鬧到這裏,真的都該活活打死。

不過慕容驚濤心裏雖然轉動著這個念頭,臉上卻一點兒也沒有露出來。

慕容驚濤眼中稍縱即逝的疑惑,也落到了列雲楓眼中,他心中暗道這個慕容驚濤居然可以沈得住氣,應該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這樣的人,無論善惡,都要倍加小心。

所以列雲楓也不動聲色地道:“人心皆私,隱己惡,揚人短,如果要我來說,前輩未免不覺得晚輩文過飾非,遮掩自己的錯處,所以前輩垂詢,可叫晚輩怎麽回答?令公子也在,前輩不如問問令公子吧。”

澹臺夢在一旁道:“楓兒,慕容前輩絕不是氣度狹小,護短淺薄之人,絕不會偏聽偏信,而且你也說了,人心皆私,慕容前輩為求公允,自然不會讓慕容公子說明情由,免得讓人笑他偏私護短,慕容前輩,晚輩說得對不對啊?”

她說著話,猶自怯然地福了一福“慕容前輩,晚輩澹臺夢,這些都是晚輩的小見識,如果說錯了,萬望前輩原諒。”

慕容驚濤是泰然自若,可是心中卻也微微驚愕,因為這個少女的樣子,讓他有熟悉的感覺,恍惚在哪裏見過一般。還有這個列雲楓和澹臺夢說的話,表面上對他崇敬欽佩,而且說得也句句在理,實際上是步步緊逼,完全要堵住慕容孤的嘴。

而且這個少女自稱叫澹臺夢,澹臺本來就是比較稀少的覆姓,武林之中,姓澹臺的更是少之又少,他記得澹臺玄的大女兒就叫澹臺夢,不知道這個澹臺夢是不是澹臺玄的女兒。

他忍不住看了澹臺夢幾眼,那面龐身段,果然和當年的雲真真酷似,澹臺玄的女兒既然來了,澹臺玄是不是也來了,那澹臺夢身邊的幾個人,是澹臺玄的弟子?只是自己的兒子慕容休,怎麽和玄天宗的弟子攪合在一起了。

慕容驚濤心中疑慮重重,微微皺眉:“小兄弟請講,老朽一定秉公而論,不會護短偏私。”他口中說著,忍不住瞪了慕容孤一眼。

慕容孤一直垂著頭,動也不動,和木雕泥塑一般。

列雲楓稍一沈吟:“前輩來的正是時候,其實也不過是場誤會而已。我們都是來給陳大俠祝壽的,誰知道陳大俠遭遇了意外,被人暗算,陳府中的一位康姑娘指證一個叫林雪若的姑娘是殺人兇手,讓大家圍殺林雪若。晚輩想,這人命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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