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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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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的墻壁上亮起類似螢火的光芒,那些光亮沿著石壁上雕刻的人形擴散,就好像是石頭本身會發光一樣。

霍無痕沿著石階走了十多分鐘,終於來到平坦的走道中,前方的石壁並未亮起,望著仿佛是無盡頭的黑暗,他下意識停住了腳步。借著身後的亮光,可以清楚看到兩邊墻壁上的石門。他來到左手邊的那扇石門前站定,剛要伸手去推,那門上雕刻的人形圖案便發起光亮來,隨後自動開啟。

霍無痕走入石室中,發現是個二十多平米的小屋,墻邊立著幾個擺放兵器的武器架,石室正當中立著一塊高出地面的石碑,上面雕鑿著一個鬥大的紅色“器”字。他邁步來到房間左手邊的第一個武器架前,上面擺放著一個長條形的木盒,表面覆滿灰塵。用手輕輕掀開,武器架後面的墻壁瞬間亮起光芒,是一排雕刻在墻體上的文字,如此寫道:九環龍吟刀,以龍骨制刀柄,以精鋼煉刀鋒,刃串九環皆為龍牙,舞動時九環齊鳴宛如龍吼。

再去看木盒內,一把寬刃金刀安靜躺在其中,果然如石壁上文字所著。

他又來到第二個武器架前,掀開盒蓋,石壁亮起,如此寫道:朔風虬鱗斧,斧身以龍爪制成,斧頭以玄鐵打造,斧面如月,下帶彎鉤,力大可破甲殺敵。

打開木盒,一柄金紋長斧擺放其中,一看便是身強體壯的力士才能使用。

接下來霍無痕又開了兩個木盒,一個裏面放著長劍,一個裏面放著雙鉤,都是制作精良的好兵器。當他打開第五個木盒時,一眼便被裏面的東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桿赤金色的長槍,槍身上的雕紋極其覆雜,拿到眼前細看時發現上面竟然什麽都有,花鳥魚蟲,狼蛇虎豹,風雨雷電,日月星辰,該有的應有盡有,不該有的也一樣不差。霍無痕擡頭看武器架後面的石壁,只見那上面寫道:金角赤龍槍,槍頭取整根龍角制成,槍身選北地鎢鋼雕磨打造,無堅不摧,無甲不破。

“就是你了!”霍無痕伸手入那木盒中握住槍桿,從自己的衣衫上撕下一塊布條仔細擦拭灰塵,槍身上雕刻的凹槽漸漸顯出耀眼的金色。他發現槍頭的龍角呈赤金色,表面生滿短小的尖刺,每一根刺上都有天然龜裂狀的龍鱗疤紋。嘗試著揮動幾下,分量剛剛好,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沈重。

得了這樣一桿趁手的兵器,霍無痕非常滿意,與絡鏡告別之後便直奔河邊,將金角赤龍槍從頭到尾仔細清洗一番。再一端詳,果然是一件神兵利器,立即提槍入林中,放開拳腳痛快施展。真是那蛟龍入雲任馳騁,猛虎穿林顯縱橫。一桿金槍爭日月,霍家赤膽大英雄。

夜深,陰雨陣陣,雷聲滾滾。

霍無痕冒雨趕回小屋,遠遠望見窗內透出昏黃的燈光,來到屋檐下捋了捋被雨侵濕的額發,突然想到手裏的金角赤龍槍不能讓梅婉晨看到,便又回身走入林中,找了個隱蔽處安置。

推門走進屋內,梅婉晨正坐在竹桌旁縫制衣服,聽到有聲音便擡頭望過來,她白皙的面龐在油燈的映照下說不出的淒美,讓霍無痕不由得楞住心神。

“你總算回來了,這麽大的雨還在外面待那麽長時間。”梅婉晨站起身走上前,手中已然拿了一件嶄新的布衣。

霍無痕脫下外套,松開綁發的頭繩,抹了一把面上的雨水,這才接過新衣換上,兩人對坐竹桌旁喝起熱茶。

“我給你做了些衣服和鞋子,你孤身一人上路,免不了要用到這些。”

“謝謝你婉晨,這十年來多虧有你的照顧,真不知道要如何報答你才好。”

梅婉晨搖頭道:“我不用你報答什麽,只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和時雪,還有在這霧林生活過的時光。”

霍無痕盯著那雙美麗動人的眼睛,仿佛是在宣告誓言般說道:“我絕不會忘記。”

“等我等到現在你也困倦了吧?還是早點歇下吧。”霍無痕說完,便起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遠,梅婉晨便從身後沖上來,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腰,女人帶著啜泣的呢喃傳入霍無痕的耳中,“抱緊我無痕,求求你抱緊我,就算只有一夜也好……”

雨勢依然沒有任何要停息的征兆,窗外的閃雷不時將黑夜照的亮如白晝,在這樣的夜,情欲也好似雨和雷一樣澎湃。霍無痕感受著懷中女人的柔情,手掌輕輕按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淡淡的發香混合著女人汗水的味道傳入鼻腔,嬌弱的喘息吹在胸膛,久違的歡愉取代了一切,讓他暫時忘掉十年艱苦,亦忘掉了牢記於心的仇恨,只在那溫柔鄉中盡情沈溺。

黎明的第一縷光在霧林亮起時,霍無痕已經肩扛金角赤龍槍踏上啟程之路。他無法做到當面向梅婉晨道別,因為他太了解自己的心意了。

按照之前的方法騎乘雷影飛龍馬闖出霧鹿設下的迷陣,人與馬在日出的荒原上盡情奔馳起來,馬蹄揚起的飛沙逐漸升騰,松軟的泥土上留下整齊的足跡。

雷影飛龍馬的腳力自然遠超普通的馬,只不過十幾分鐘的時間,它便馱著霍無痕離開了看似沒有盡頭的荒原地帶,來到了一處名為雅堂村的地方。

解除魂紋能力,邁步走入村中的一個酒鋪內,夥計立刻迎了上來,“這位客人您來點什麽?”

霍無痕道:“一路趕來有些口渴了,我看你們這村裏也沒有茶鋪,就奔這酒鋪來了。要是有茶就給沏一壺,若是沒有那就上碗酒來解解渴。”

夥計笑道:“客人您算是來對了,這荒原邊就我們一個雅堂村,村裏也就我們這一間鋪子,來來往往每天也有幾百號旅人,都在我們這歇腳。您要茶我這就給您沏一壺好的去。”說完便轉店鋪後面去了。

霍無痕四下打量一番,清晨還未有客人入店,他是頭一位。這村子裏的住家都還沒起,街上也沒有半個人影,這麽安靜的氛圍又讓他想起霧林來,也不知道梅婉晨醒來會不會傷心的哭泣,越想這些,他的心志便也跟著變得軟弱,猶豫不決。

“您的茶好了。”夥計手裏端著托盤走來,在那托盤上放著一個紫砂茶壺和一個白瓷茶杯,放在了霍無痕面前的桌案上。

霍無痕口有些渴,倒了一杯茶,用嘴吹了吹,便急不可耐地嘬飲起來。還未等他喝完一杯,店門的門簾便被人挑開,走進兩個身強體壯的刀客來。

兩位刀客,一人穿紅馬甲腰佩兩把短刀,小眼睛,山羊胡須。一人穿黑色短衫帶著寬刃大刀,目如銅鈴,一臉兇相。他們要了兩壺酒,用酒碗豪飲,談話中,霍無痕得知黑衣刀客名叫裘半山,紅馬甲刀客名叫張洛千。

裘半山道:“聽說皇都的沈治沈大人正在梅城的落梅軒停留,你我二人何不到那裏去投奔,謀一份好差事呢?”

張洛千道:“沈大人是朝中重臣,國相的左膀右臂,哪會看上我們這種鄉野出身的刀客,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

裘半山滿飲一碗,擦掉嘴角邊的酒漬,反駁道:“兄弟,今時不同往日,自從十年前霍義本將軍戰死沙場,近十年都再未有過……”

聽到這裏,霍無痕的心如刀絞,手裏的茶杯險些脫手摔落。兩位刀客後面的談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目光直盯著茶杯中的水液,仇恨、怒火、悲傷、悔恨,種種心情在他的目光中融合,最終化為虛無般的冷漠。

梅城距離雅堂村並不遠,兩位刀客騎馬到達時還未到午飯時間。霍無痕早就偷偷尾隨在兩人後面,他至今仍無法忘記十年前沈治在城樓上侮辱父親和霍家的那副嘴臉,尤其是已經知道父親離世的消息後,那種要為霍家討回公道的心情便更加迫切。

落梅軒是梅城最好的酒館,平日裏也是專門供給達官顯貴消遣娛樂的場所。沈治表面上是受君主之命巡查各地,其實卻是趁此機會大肆斂財,那些地方官員生怕得罪他丟了官職,都極力奉承討好,如今這梅城的官員也是如此,日日宴請沈治在落梅軒飲酒作樂。

大堂內金碧輝煌,舞臺上正在上演名戲《天闖之戰》。沈治手握酒杯已顯出幾分醉態,兩邊伺候他的侍女千嬌百媚,一旁陪坐的官員卻是提心吊膽。

沈治突然舉起酒杯擲向臺上,借著酒氣嚷道:“演死人的戲給我看是什麽意思?換!給我換個喜慶的!”所幸他力氣不大,酒杯只是打中了舞臺邊緣。

一旁的官員使個眼色,戲班的班主立刻叫下臺上的演員,沒過一會兒,又有一場新戲在伴奏樂中上演。

沈治接過侍女拿來的新酒杯對身邊圍坐的官員說道:“你們也知道我是國相身邊的紅人,這次奉陛下之命巡查各地,原則上我是並不想讓任何人難堪,也不想看到有人因為我的到來而被免去官職的。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嘛!誰又不會犯錯呢?犯了錯誤就要及時改正,改正之後還是好官嘛。可是話又說回來了,改正也是需要機會的,有的人有心要改卻沒有時間,有的人有時間卻偏偏無心去改。哎呀!你們也都是官場上的老人了,多餘的廢話我也不願多說,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你們可不能錯過啊!”

坐在沈治左手邊留著八字胡的胖官員道:“沈大人的言談高深莫測,我實在難以揣測其中的真意,還請大人明示。”

坐在右手邊有很深擡頭紋的中年官員笑道:“不知沈大人這裏的機會放在天平上有幾斤幾兩啊?如果用金魂石去稱,又要多少才能持平呢?”

沈治聽了他的話放聲大笑,在臺上戲劇的伴奏聲中滿飲一杯,說道:“不多!不多!十萬金魂石,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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