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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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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中槍刀森布,山丘上黑旗飄搖。以此為幕,鄧冕豪手提金柄龍頭刀與霍義本相互凝視。

“你可知道我是何人?”鄧冕豪冷聲問道。

“當然知道,所以才做了萬全的準備。”霍義本今天的裝扮鮮衣怒馬。身披一件大紅戰袍,頭戴雪亮的銀白獸紋頭盔,身穿的戰甲透出朝霞般絢爛的光芒。然而最吸引目光的還不是這些,而是他手中握持的那把長槍。

這把長槍通體都是雪花白。槍身七尺,槍頭一尺,內藏一尺。槍尾末端被雕刻成鋒銳的三只鉤爪,只要觸動槍身中間可自由扭轉的機關,鉤爪便可在內藏鎖鏈的牽引下飛離槍身。可以當做飛爪或牽制對手兵刃來使用。沿著槍尾一直到槍頭,精雕細刻著從遠古時期便已開始流傳的祥雲雕紋。正中的槍身上是兩個足夠雙掌握持的把手,這一段上的雕紋也和其他地方不同,圖案是一對身軀相互交織纏繞在一起的白蟒。一尺長的槍頭扁平如劍刃,共被分成三部分。除了最前端鋒利的槍尖之外,剩下的兩截都是箭頭狀朝兩邊分叉的尖角利刃,這讓槍頭整體看上去形似魚骨。其內也暗藏夾層,只要扭轉槍身中間的把手,那隱藏著的第九尺槍身便會自動彈出,達成一個出其不意的殺敵效果。這槍的名字就雕刻在把手上,喚作“九天雲蟒槍”。

這九天雲蟒槍是在萬山城的兵器庫內發現的。它的來歷沒人知曉,沒有被擺放在醒目的兵器架上,而是和那些曾經被使用過,已經舊跡斑斑的兵器堆放在一起,表面布滿灰塵和汙垢。

鄭釜明的軍團最缺的就是兵器,所以才把兵器庫內的這些舊兵刃也拿出來分發使用。一位民兵幸運地接到了這把槍,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操控它。這槍看似輕巧,但其重量卻非常人所能駕馭。

鄭釜明得知後,立刻命城中工匠將此槍仔細擦拭重新打磨,這才發現,竟是一把造型華麗的神兵利器。當下便將它賜給了霍義本使用。

鄧冕豪的視線落在九天雲蟒槍上,“聽我手下說,你的槍法十分厲害,只是缺少趁手的兵器。現在有了?”

霍義本回道:“有是有了,只是還未試過。”

“你的意思是要用我來試槍嘍?”

“試槍不敢說,我只想知道自己的槍,究竟能不能打贏你的刀。”

鄧冕豪所用的金刀是先帝所賜,據說是由幾百年前一位鑄劍奇人山鹿翁的關門弟子所鑄造。這也是他個人十分珍愛的一把刀,只有在面臨重要事件時才會拿出來使用,平日裏也都是供奉在宅院內,不會輕易示人。

刀柄的龍頭造型華美,在凹陷的龍眼中,鑲嵌著一紅一籃兩色寶石。刀身平整,刀刃輕薄,到了刀尖部分則逐漸形成向上翹起的細微弧度,形狀好似是燃燒的火焰。刃鋒表面雕有龍頭紋飾,砍中對手時,鮮血會順著刀鋒流入其中,讓原本空洞的金屬附上鮮艷的血色。正因為這個特殊的現象,這把刀也被命名為浴血龍頭刀。

兩人之間再無對話,只有刀斬槍刺的破風聲。真正和對方交起手來,一種難以言說的熱血就像猛烈燃燒的火焰般在體內沸騰。

鄧冕豪出第一刀,鋒刃破空揮斬一道撲面疾風般的劍氣。被霍義本用長槍架擋,氣浪席卷馬蹄周圍的塵土形成一陣遮蔽視線的風沙。

第二刀,鄧冕豪借助風沙的掩護驅馬接近,浴血龍頭刀橫向揮斬,在風沙中強行撕裂一條縫隙。霍義本的槍尖也刺破風沙襲來,兩樣兵器在空中接觸的一瞬,火花四濺。

第三刀,龍頭刀柄在鄧冕豪的掌中旋轉一周,刀鋒沿著九天雲蟒槍的槍身向前推動,意圖切割霍義本握槍的手腕。霍義本立時扭轉槍身上的把手,暗藏其中的第九尺槍身彈射而出,槍尖順勢向前竄去,就如白蛇吐信一般。鄧冕豪沒有防備,註意到時,鋒芒已在面前,他慌忙偏頭去躲,槍尖擦著他的面頰而過,留下一條小指粗的血痕。

第四刀,鄧冕豪從馬背上飛身躍起,單手握刀的姿勢變作雙手,將渾身勁力施加其中。霍義本橫槍架住,雙臂帶動身體向下一沈,坐下戰馬立時被這股巨力壓趴在地上。

第五刀,鄧冕豪的刀鋒越發迅猛起來,霍義本只感覺四面八方的風也似向自己斬來的刀刃一般。那速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意識,此時擋與不擋已經毫無意義。

第六刀,霍義本完全憑感覺揮槍,他不知道鄧冕豪是否能看穿自己的槍法,但就在他註意力分散的同時,持槍的手臂已被利刀割破,鮮血立時染透了衣袖。

第七刀,破風聲在耳邊、在腦海,不停回響。如果不是手掌握持長槍的觸感還在,霍義本險些認為自己已經死去。他已分辨不出頭頂和腳下,亦不知天地在什麽方向。

第八刀,從第六刀開始,鄧冕豪斬出的每一刀都準確命中了霍義本的身體。冷靜沈著,看清對手的每一個動作,再從其中找出有機可乘的微小破綻。一直以來,他經過的無數對決都是如此。他是個仔細的刀客,而非一個身懷絕技的刀客。

第九刀,鄧冕豪自己都沒能料到霍義本會堅持到這一刀。在他的想法中,霍義本能夠承受的也只在第六刀和第七刀之間。之前的第八刀早已應該結束他的生命,但對方似乎還有強烈的反抗意識在蠢動。這讓他突然想起了白人鵬的話:“他是個直到戰死都不會放棄的勇士。”

第十刀,霍義本持槍的手臂都已酸麻,槍身好似是他的第三條手臂,既是希望也是累贅。

雙腳在泥地上拖行了一段距離,霍義本被鄧冕豪的刀鋒擊退。

鄧冕豪看他的眼神明顯多了一絲敬畏,說道:“我本想你活不過第七刀,如今你卻接了我整整十刀。也好,呂良和劉奕沖沒有白死。”

霍義本喘著粗氣,目光盯住鄧冕豪手裏沾滿自己血液的浴血龍頭刀。直到此時,他還有一種錯覺,那把刀,是正在朝自己揮來的途中,而非停留在鄧冕豪的手裏。之前交手的時候他只想憑借自己淩厲的槍法壓制鄧冕豪,但當他真正付諸行動時,卻發現鄧冕豪的刀法遠要比自己更具氣勢,竟然是自己被對方壓得死死的。此刻十刀已過,留下的只有萬丈深淵般令人絕望的後怕。

鄧冕豪此時才開啟自身的魂紋能力。空氣中猛然間破碎一道裂痕,從中如蝶破繭般出現一只異界魂靈。渾身上下的皮膚顏色和白玉石一樣漂亮,四只如玉柱的粗壯走足,比車輪還大的雙耳,細長如蟒,筆直下垂的長鼻子。目光呆滯,背部生滿稀疏的銀灰色短毛。這就是光屬性的上古異獸魂靈神光戰象。

“年輕人,老實說我很想和你再拼十刀。只不過我們都各自背負一個勢力的命運,身不由己。你遇到了我,便註定再無出頭之日。”鄧冕豪說話的功夫,那只神光戰象已將細長的鼻子伸了過去,如蟒蛇纏繞獵物卷住他的腰,高舉到了象背之上。

霍義本還未來得及上馬,便見那神光戰象把長鼻一卷,整個擡起有一人多高,正對準他身後的兵陣。白色象鼻通體發出炫目的金光,宛如太陽的光束能量在鼻頭前匯集,形成一個圓球形狀。

光的速度和破壞力實在驚人,當神光戰象鼻子裏的光束能量完全釋放時,鄭釜明的軍隊便如消融的冰雪般不堪一擊。象鼻噴出的光束形成了一條醒目的光柱,還會隨著象鼻左右移動。那就像是用一根小樹枝在蟻群裏來回撥弄,毀滅力簡直比魂石光束炮還要強大兇殘。

鄧冕豪在象背上用金刀一指,身後的大軍便如潮水般殺奔石牙壁。鄭釜明的軍隊如螳臂擋車,瞬間就被沖散。霍義本帶人殺出重圍直奔石牙壁後的群山而去,負責守橋的衛兵也像受驚的鳥群般四散奔逃。

鄧冕豪順利通過石牙壁直殺入群山中去,但卻無奈路況覆雜迷失了方向。正當此時,早已埋伏在山崖兩邊的弓弩手和槍手一齊發動襲擊,被夾在山路中間的軍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霎時間便在密集的槍林彈雨中死傷大半。

後續跟進的隊伍被石牙壁的鐵索吊橋限制,再加上進入群山的前方部隊停滯不前,形成了嚴重的擁堵現象。鄧冕豪見後退不能,便帶著生還的部下朝蜿蜒陡峭的山路上殺去。怎料那條路上早已有班品仁安排的伏兵設下絆馬索和撒菱,先頭開路的騎兵竟無一人能安全通過。

鄧冕豪怒喝一聲,身下的神光戰象也跟著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象鼻中立時噴射出閃耀著的金色光束,宛如一把鋒利的刀刃,在陡峭的山壁上留下一道細長的碎痕。崩落下來的石塊多是人頭大小,崖壁上的弓手和槍手們猝不及防,多半被擊中身亡。

鄧冕豪飛身躍下象背,孤身一人殺入山路兩邊的樹叢裏,那些使用絆馬索的士兵一見他來,全都跟老鼠見了貓似得亂竄。然而就在他大開殺戒時,四周的樹林中卻燃起了沖天大火。

原來班品仁早已命人在樹林各處遍灑火油,只待鄧冕豪落入圈套,一把火將他化為灰燼。燃燒的火焰在火油的作用下越發猖狂起來,再加上山風的鼓動便更加肆無忌憚。隨後趕來的部下都不敢沖入火海,只能眼睜睜看著鄧冕豪掙紮致死。

山道上的大軍因為鄧冕豪的死亡而陣腳大亂,擁堵在石牙壁鐵索橋上的兵士還在不斷湧入。這一切都在班品仁的意料之中。於是他命令弓箭手在高處的山崖布陣,沾染火油的箭矢立時如雨般灑落在石牙壁周圍的山道上。一番火攻之後,由霍義本、蔣毅平和他自己帶領的兵團從三處山道上分別殺下山來,一鼓作氣將進退兩難的敵軍全數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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