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的扮相是個戲子，還是旦角。

“別說，你要是塗脂抹粉的，還真像個女的。”胡天晃著手裏的手機問：“給你打電話咋不接，你這不是砸我招牌嗎？”

“你有本事匡錢，還有臉說招牌？！”顧庭撩起後面一截兒鞭子，指著胡天：“還有嘴巴放幹凈點兒。”眼珠子一滾，顧庭笑著說：“行，既然我是你的黃金會員，除了訓練之外是不是還得提供點兒私人服務？”

“什麽私人服務？”胡天走過去，開玩笑似的在顧庭面前一頂，兩個人的二弟就這麽打了招呼：“先說，這種事兒，不幹。”

顧庭有的時候懷疑，胡天這個人是不是一腦袋肌肉。

“滾！就你哪來的自信？幫我個忙，讓楚陽認識認識真正的尹向東。”

胡天挑眉：“咋試？”

——

尹向東躺在床上，開始刷微博，本來打算讓自己稍稍忘記白天不愉快，但是忍不住點擊楚陽的微博，不過，大部分時間，發微博的人都是裴曉冉，雖然她腿腳不靈便，但是還有腦子和手指，出了第一個轉發抽獎，其餘基本都是裴曉冉負責經營。

但是，沈渺非常不一樣。

在一個節點，明顯感覺得到，是兩種口氣。

大概是在出院之後。

看沈渺的名字，尹向東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沈渺之前叫做沈林，之所以改名字估計是因為趙梟澤命裏缺水。

這是幾年前，趙梟澤吃飯的時候和自己無意提起的，他命裏缺水，“澤”字也是後來才加的。

沈渺吃趙梟澤死死的。

趙梟澤不是說晚些時候打電話來著？尹向東看了看手機狀態欄。

12:00。

他不是忘了吧？

尹向東順手撥過去，沒人接，尹向東翻了個身，閉眼睡覺。

——

楚陽一早就被顧庭叫起來。

“聽說尹向東回去了？”

楚陽眼還沒睜開，瞇了條縫：“你怎麽也知道？”

“昨天我都看見了。”

楚陽猛地做起來：“你看見什麽了？！”

“尹向東跟他媽打電話啊，你就不好奇他回家幹啥？”顧庭屁股才挨著床邊，楚陽坐起來，一腳蹬開顧庭的屁股：“別沾我床。”然後開始穿衣服，胡天從門口兒進來，拽住楚陽：“行啊，肌肉很漂亮。”

“你們兩個到底幹嘛，劇組就放兩天假就不能讓人休息了？！”楚陽原本打算回一趟老家，但是又被顧庭說得心癢，就決定先去看尹向東，之後回家。

在顧庭的車上，楚陽眼睛裏還糊著眼屎，在自己答應的瞬間，就被胡天架上車：“你們是不是要把我賣了。”楚陽拿著鏡子在捋頭發。

“先回大排檔。”胡天坐在副駕駛，時不時打量開車的顧庭，娘哎，這小白臉睫毛這麽長啊...

車載音樂是《金箍棒》，胡天掏掏耳朵：“換歌兒，忒難聽。”

“你懂個屁！這叫個性！”顧庭想巴結楚陽，扭臉討笑，卻發現楚陽根本就沒往這邊兒看，像是有心事一直盯著窗外，倒是胡天一臉賤兮兮盯著自己：“我說，人家都不待見你，還想著熱臉湊？”

“你知道個屁。”顧庭懟完一句，也憋著不出聲兒了。

楚陽像是才反應過來：“為什麽先去大排檔？”

“你傻呀，先吃飯！”胡天納悶，顧庭看上這小子什麽了，楞頭楞腦的，還讓自己去截尹向東的胡兒，看著他跪地裝孫子，讓他丟面兒，嘖，幼稚鬼。

“胡哥好！”李元見胡天回來先是一頓，身後幾十號兄弟也一塊兒頓住。

胡天一夥人剛走到巷子口，就看見李元帶著人往外走。

“你們這是幹嘛去？”胡天往後一看，謔！足足兩大排，明顯是李元個人行動，而且要不是自己提前回來，估計就讓他糊弄過去了。

“胡哥，接了個小私活兒，給兄弟們賺點酒錢，不是大事兒。”然後招呼身後的兄弟：“先回去。”

李元看見胡天身後的楚陽，嘴角撇了撇：“胡哥，先進屋，外頭冷。”

一眾人上了二樓，胡天想起來問：“什麽私活兒，說給我聽聽。”胡天進門把羽絨服甩了，就光著膀子，坐在起握器上，開始拉練。

張元笑笑：“笑道說出來讓人笑話。”

“說。”胡天雙手撐在膝蓋上，十字交叉，這是胡天生氣的前兆。

顧庭還沒見過胡天這麽認真的時候，說實話，實在是很有氣勢。

二樓來人把菜端上來，楚陽拉著顧庭先去找座位，就看見張元點頭哈腰：“就是一個親戚找我去找個人的麻煩——”說到這看見胡天變了臉色，又連忙補充：“但、但是大哥放心，就是嚇唬嚇唬，不會惹出什麽亂子。”

胡天不信，因為之前基本上幾件大得事兒都是這小子攛掇的，之所以不趕他走，是因為實在是礙於親戚的情面，張元是自己的遠房表親，雖然不知道裏面隔了多少山山水水，總歸還有一絲的牽扯。

胡天只有父親，對於血緣，看的比誰都重。

“李元，我再最後警告你一次，如果還有下一次，你就滾蛋。”

“是是是，謝謝大哥！”李元大大鞠了個躬，就跑了。

顧庭插嘴：“你這心也太軟了，嘴硬心軟，怪不得手底下的人都不聽話。”

“吃飯！”胡天抹了把臉，也坐過來，和顧庭交換眼色：“來來來！天冷，多喝幾杯！”

顧庭知道，楚陽酒量不行。

尹向東打開門，屋裏熱浪撲面而來，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先貓到沙發上，舒服地伸了懶腰。

然後才開始考慮那些信和怎麽和父親說明自己個人問題，這麽多年只有近幾年父母才對自己稍稍緩和，但是不會長久之計，那層關系，一定得捅破。

頭疼間看了眼時間，覺得還早，就又躺下睡覺。

最近尹向東的睡眠時間開始逐漸增加，到了白天就犯困，晚上更是連眼都睜不開。

拿起手機，最終還是撥給楚陽。

“俺老孫——”

“給他掛了！”顧庭看見手機上面的名字，心裏又是踢翻了半罐兒醋壇子。

“草莓味兒的傻逼”

胡天扛著楚陽給他扔到床上，回頭說：“怎麽？尹向東打來的？”

看見顧庭黑著臉不說話，胡天勸解：“得了，人家兩個人處的好好的，你去伸什麽臭腳？”

“尹向東那個人滑頭得很，怎麽知道他是不是什麽正經人？”

胡天脖子扭得更別扭：“你替一個老爺們兒操這麽大心？”

“管得著嗎你。”顧庭揶揄。

顧庭就這樣，對誰越上心，就越寶貝誰，要是哪天顧庭幹著人家媽的活兒，就說明顧庭對那個人已經不是走火入魔這麽簡單了。

——

“想打電話給誰？尹向東嗎？”沈渺雙手抱膝，臉歪在膝蓋上，眼睛眨眨的，但是他每一次眨眼趙梟澤都覺得是一種折磨。

“沒你的事兒，睡覺吧。”趙梟澤揉了揉眉心，順手拾起桌子上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

沈渺抱怨:“你最近都不加糖了。”

“又沒有什麽區別。”趙梟澤心裏盤算尹向東的事兒，就沒在意沈渺在一旁的眼神，殊不知，沈渺已經在他身上紮出幾個窟窿。

沈渺喜歡吃糖，因為趙梟澤喜歡咖啡加糖。

於是，偷偷在趙梟澤不註意的時候，在裏面“砰砰”扔了兩顆，眼瞧著它慢慢慢開化，最終和咖啡融為一體。

“晚上我出去一趟。”趙梟澤穿上外套開始往外面走。

沈渺陰陽怪氣：“幹嘛去？”

趙梟澤深吸一口氣：“你弟回國了。”

沈渺楞了楞，才反應過來弟弟指的是誰。

“這也是你父母的意思，你弟弟想要回國發展，暫時先放到我這兒，看看公司裏弄個職位，再看以後。”

“不行！”幾乎是脫口而出：“憑什麽？！”

“別鬧，這是他們的意思，別再惹他們不高興。”

“他們高不高興和我有什麽關系？！我要的是你趙梟澤的所有情緒！”沈渺直言不諱，本來還坐在床上也沒穿鞋，腳才沾地，伸手去勾趙梟澤的衣服。

趙梟澤腿長走路快，沈渺起床太猛直接往前栽，趙梟澤聞聲回身，直接懷裏就多了個沈渺。

沈渺抱著趙梟澤的腰，死死不撒手：“你不能不管我，不能不要我。”

“不會。”

“那你打我吧。”沈渺擡頭：“你最近不高興，我看得出來，要不你打我，發洩發洩。”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趙梟澤直接甩臉子：“你有完沒完？！”

沈渺只有在趙梟澤朝自己發洩的時候，才會感覺被需要。

但是，現在幾乎不會這樣了，就算被打，也是自己在趙梟澤這裏的特權，如果這個也留存不住，那一定是趙梟澤出了問題。

問題的根源是尹向東。

“阿嚏！”尹向東雙手插兜，提前來了公園，這是自家附近的一座娛樂性質的公園，平時人也比較多，對方約在這裏見面，想必是沒揣著害人的心思。

查著椅子坐下，尹向東開始抖腿。

真特麽冷。

張元躲在不遠處的路燈底下打電話：“明遠，人已經來了。”

“記得廢了他的手，別出人命。”電話那頭像是在喝酒，嘴裏黏黏糊糊的，還不忘強調一遍。

張元是張明遠的堂弟。

張元帶著一共幾十個人，分散在公園的角落，人的確很多，但大部是張元的人。

顧庭把車停在公園門口：“你確定他來這了？”

胡天把被子給楚陽掖結實了，頗有自信：“放心，我安排的人辦事兒妥著呢！”

顧庭和胡天把楚陽灌醉之後就開車拉著他一直跟著尹向東，打算在這讓他跌份，顧庭扒著玻璃往外瞅，給自己和楚陽都準備了帽子墨鏡，怎麽說現在也算公眾人物，尤其是楚陽黑紅頂天，要是在外邊被粉絲認出來，怕是死無全屍。

“胡天兒，你看看那個人是不是張元？”

胡天正給楚陽戴帽子呢，聽見顧庭問話，也沒扭頭：“不可能，他早上還說他回老家看親戚，你眼瞎吧。”

顧庭撇撇嘴：“快把楚陽弄醒，咱們開始。”

胡天準備了醒酒的噴霧，往鼻子上蹭了蹭，楚陽就開始打噴嚏。

“阿嚏！”楚陽睜眼，摸著鼻子起來，看見顧庭和胡天兩個人笑得尷尬，就問：“這哪？”

顧庭從駕駛位上扭頭：“帶你去找尹向東，咱們聚聚。”

胡天在一邊幫腔：“就是，就是，剛看見在前面兒坐著呢，過去請他喝兩杯。”

三個人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我外面驚叫不斷，公園裏邊兒跳舞的老太太就跑了一大半，還有個摔倒了沒爬起來，被老頭兒架走得。

楚陽猛地坐起來，開了車門就往前趕。

顧庭在後邊兒急著喊：“你帽子！”回頭訓胡天：“你的人怎麽動手這麽快？！這不還沒開始呢！”

胡天戰術撓頭：“我沒打電話啊？”

兩個人跟著楚陽出去，看見一夥人帶著面具，手裏拿著長棍和刺刀，圍在尹向東周圍，還沒開打，只是像是在聊天。

楚陽正躲在長椅後面的暗處，人被埋沒在影子裏，伺機而動，顧庭和胡天也悄悄跟上去。

“尹向東是吧。”張元帶著面具，兩只眼睛從窟窿裏往外瞅。

“是我。”尹向東倒是波瀾不驚。

“你是禾子？”

“什麽亂七八糟的，有人讓我們給你帶話兒。”張元從兜裏摸出兩張照片，扔在椅子上。

尹向東手頓了一下，將照片翻面，腦袋轟然。

楚陽在一邊看不清對方扔了什麽給尹向東，感覺尹向東臉色不對，摸了摸兜裏，想報警，被胡天猛然按住！

“張元？！”胡天驚覺，他認識那只手，有六個手指頭。

“王八蛋，又瞞著我幹這種事，我不削死他！先別報警，我出去就成。”

顧庭又拉住胡天：“你等等，再看看。”

尹向東的手裏有一個男人的照片和自己的全家福。

只不過，全家福上有四個人。

就在自己的旁邊還站著一個笑得燦爛的男人，忽然尹向東腦子裏陰司蹦出兩個字。

尹季。

一口沒忍住，尹向東全身猛然開始震顫，扶著椅子又是一陣狂吐。

“自己有個弟弟，心裏有數吧。”張元的棍子在手裏敲敲打打：“你害死的。”

瞬間，有無數個畫面在腦海裏反反覆覆，沒有順序，爭先恐後的從深處向外冒。

“哥，你畫畫，真好看。”

“哥，你教教我吧！”

“哥，我知道你是同性戀，但是沒關系，我會和爸媽好好說的。”

“哥，你別固執，我幫你跑出版，一定會有人要你的畫。”

“哥，你別哭，不關你的事兒，我就是睡一會...”

尹向東說不出話來，那些信，全部是尹季寫的。

楚陽越看越不對勁，直接站起來，胡天也看事情不對，跟上去。

“張元！你小子幹嘛呢！”胡天中氣十足，幾個面具男看見是胡天，都縮著脖子退到張元身後。

張元一時語塞，又忽然想到什麽，喝道：“都慫什麽！來得正好，都在這裏把事兒給我幹了！”

張元原本就不想再跟著胡天混，原本這次就是給胡天挖得坑，既然獵物來了，那就索性一起坑掉。

胡天也不是吃素的，自己只帶了五六個人，但是硬剛也得手撕張元！

楚陽先是跑到尹向東身邊，扶著他的肩膀，尹向東整個人跟當時在廢棄工廠時一樣，面色煞白，看見有尹向東手裏拿的照片，頓時心中一片明朗。

也知道為什麽在自己的出租屋裏，見到尹向東的全家福會如此別扭，因為本來尹向東他爸爸身子前面，還站著一個人，就是尹向東的弟弟，尹季。

而他爸爸慈愛的眼神，也是落在尹季身上。

“先去醫院！”楚陽吼著，把尹向東攙起來，就聽見尹向東嘴裏喃喃只說對不起，然後忽然拽住楚陽的手，眼裏都是熱淚，用近乎祈求的語氣：“阿季，原諒我好不好，不對，你不能原諒我，我不能被原諒啊...”

楚陽用臉貼著他的額頭，不住親吻：“我原諒你，我原諒你，咱們先去醫院。”

“今天誰都別想走！”

張元招呼身邊的幾十號人，近乎瘋狂開始把胡天一夥圍在中間。

作勢要砍！

作者有話要說：

陽子護夫高能預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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