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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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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鈞一發之際,莉莉絲丟開已經失效的噪音幹擾器,神經束蛇一樣靈敏地纏上了臺上的s。她閉眼凝神,發動了共感,一瞬間,就被拖進了對方混亂的精神世界。

他荒蕪的精神領域不同於一般哨兵,只剩下一片漆黑的海洋,疾風驟雨撲打在滿是漩渦的黑暗洋面上。記憶片段如閃電飛快掠過,在風中生生撕裂開來,一閃而逝,眨眼湮滅在狂風般呼嘯的精神力中。

擂臺上,s距離埃夫裏越來越近,失去神智的雙眼,死死盯住無處可逃的獵物。

莉莉絲鼻尖隱隱透出汗珠,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突然,風中傳來了遙遠的鈴聲,莉莉絲勉強擡眼望去,只見風雨彼端,隱約有一座模糊的燈塔。

燈塔已經荒廢許久,甚至攀援在側的藤蔓也皆盡枯萎,可塔頂還隱約亮著微弱的光。

那即將熄滅的微弱火苗,包圍著一團純白的記憶。

她毫不猶豫地伸手,觸摸到白色微光的剎那,周遭的場景轉換。狂風,燈塔和海洋消失了。

莉莉絲發現自己身處一座精巧的花園,修剪整齊的紅玫瑰送來香氣,大理石噴泉和雕塑隱約點綴在回廊附近。三三兩兩穿著制服的女生,從她身側嬉笑著走過,不時回過頭,朝她的方向害羞地瞟一眼。

她回頭一看,只見喬木的陰影裏,靠著一個金發的騎裝青年,他看起來溫柔英俊,眼窩微微凹陷,把淺藍的眼睛襯得深邃,額間有一道細細的環狀鏈。

莉莉絲隱約覺得這個人很眼熟,卻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突然,他眼睛一亮,站直身子。莉莉絲順著他的眼光望去,小路的盡頭走來兩個少女。

高個子的女生一身英姿颯爽的藍色騎裝,黑發緊緊束起,發髻上斜斜別了衣服同色的帽子,顯得簡潔大方。

她一邊走,一邊安慰一旁的白裙少女。莉莉絲定睛一看,居然看到了年輕版的白鷺,她可憐兮兮地抽噎著,哭得鼻子都紅了,看起來像一只小兔子。

騎裝少女似乎很無奈,半蹲下身,掏出手絹,替她拭了拭鼻涕眼淚:“別難過了小白,總會找回來的。”

“可,可是,就要能力考了,如果它還不回來,我,我……”白鷺一想到這裏眼淚又飆出來了,說出了困擾她多日的擔憂,“到時候我們分不到一個班可怎麽辦?”

“白,你的天賦那麽強,即使丟了思念體,也不會掉出a班的。該擔心的是我才對。”她微微一笑,平凡的五官突然生動起來,好像突然有了光。

“……那,我們不會分開嗎?”白鷺偷偷擡眼看了她一眼。

高個子的女生聞言,揉了揉她披散著的黑發,又捏捏她通紅的鼻尖,信心滿滿地搖了搖頭。

旋即,她直起身,透過莉莉絲,看到了樹下摘下帽子的青年,低頭行禮:

“西弗殿下。”

他大步走近,虛虛扶了一把,有些局促地微笑:“藍歌,天氣這麽好,一起去騎馬嗎?”

藍歌擡頭,深藍色的眼睛裏映出青年發紅的臉,隱隱透出溫柔的光。她大方地擡手挽上他的胳膊,明明五官平常,著裝樸素,卻似乎比身邊人更加耀眼。

她沖白鷺揮揮手,笑道:“一起來吧。”

白鷺搖搖頭,趁她不備,偷偷瞪了金發青年一眼。她像只被拋棄的小動物一樣,委屈巴巴地站在廊下,眼睜睜看著一對璧人走遠了。

莉莉絲看不到更遠的地方,s的記憶好像就在這裏戛然而止,青年和少女親昵地並肩而行,近處是火一樣熱烈的玫瑰,遠處是燃燒的晚霞。

這是他耗盡心血保存的,最初和最後的記憶。

平凡的戀人,即使在遙遠記憶深處,也熠熠生輝地閃著光。

莉莉絲還不能理解這樣的情緒,但她相信自己已經找到了需要的東西。

s距離埃夫裏已不過半米,擡起的掌刃挾雷霆之勢而下,莉莉絲顧不得掩藏向導的身份,全力放出精神力,強大的精神力狠狠撞進對方一片混沌的思維:

“住手,西弗!”

這個名字出口,s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卻沒有停下攻勢。

莉莉絲面色發白,突然想到了什麽,再次發動了攻擊。s只覺得大腦似被重錘狠狠一擊,旋即一個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藍歌!”

他晃了晃,一臉茫然地轉頭,好像要找到那個呼喚她的人。

藍歌。

突然,他對上了倒地喘息的星盜的目光,對方也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明明很痛苦,卻依舊平靜如月下淺海。這樣一雙眼睛似乎喚回了他的神智。

滿是鮮血的臉上,露出一閃而逝的脆弱,他的呼吸粗重,微微皺起了眉頭,搖晃著跪倒在距離埃夫裏不遠的地上。

二樓包廂的門不知什麽時候打開了,一個渾身包裹在白袍中的男人露出了身影。

s用餘光瞥見那個人影,好像再次下定了決心,他痛苦地一擺頭,再度撲向埃夫裏。

莉莉絲瞳孔收縮,精神力不受控制地轟然炸開,隱約聽到自己破音的喊聲:“不要!”

彌賽亞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旁,在這一剎那,狠狠推開莉莉絲,奮不顧身地撲上了擂臺,鎖定了精神力失穩的s,大吼道:“停下!”

s被指令直接命中,卻只是頓了頓,而靠近擂臺的眾人精神抵抗力較弱,在莉莉絲和彌賽亞雙重精神攻擊的範圍內,幾乎全都呆呆停住了行動。

就在面臨死亡的這一剎那,變故突生。

高維世界中,一只青鳥從埃夫裏的體內尖嘯著飛出,展開翅膀,螳臂當車般護住了背後的人。

被莉莉絲共感覆蓋的人群仰頭,都看到了這只單薄的半透明思念體。

s伸出手指扼向埃夫裏的脖頸,直直穿過思念體,它在他的指尖碎成千片碎片,流沙一般散落在風中。他好像在這瞬間受到灼傷,斷電般停在了原地。

半晌,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失控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在高維世界形成了巨大的漩渦。而思念體碎裂的光點,繞著漩渦旋轉向上,很快消失在精神力風暴中。

他踉蹌一步,失去了意識,頹然倒地。

臺下的眾人如夢初醒,而這一場比賽過於魔幻,令他們愕然失語。慢慢地,開始有人竊竊私語:“那……那是什麽東西?”

“好像是,思念體?難道是可以實質化思念體的強大向導?”

“共……共感向導?”

“什麽,這裏居然有向導!”

人群瞬間陷入恐慌,左右環視,逐漸在莉莉絲和彌賽亞周圍空出了一片空地。

彌賽亞冷眼望著不斷後退的人群,如果不是他們控制住失去意識陷入狂爆的s,憑借他的實力,恐怕殺死埃夫裏之後,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在劫難逃。

然而,人們望向這裏的眼神是徹頭徹尾的恐懼與厭惡。莉莉絲被這樣的目光刺了一下,下意識地靠近了唯一和她站在一起的彌賽亞。

一旦和向導扯上關系,一旦窩藏向導……

人群如潮水般向外湧去,人人自危,只怕被無處不在的秘密警察盯上。

突然,競技場的頂燈,一片大亮。

大門打開,數十個身著制服的秘密警察魚貫而入,牢牢守住了唯一的出口。

白袍男子從二樓緩緩走下,隨手掀開風帽,露出一頭耀眼的橙色長發。警察隊長雙腿一並,恭敬地鞠躬,低聲道:“鴆大人……”

他稱得上優雅地擡手制止了對方的殷勤,沖著場內揚了揚下巴,道:“早接到消息,這裏有自由向導,你知道該怎麽做。”

警察低頭稱是,一揚手,軍人們向著擂臺最中心包圍過來。

彌賽亞眸色劇烈變換,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

莉莉絲擡頭,隔著人群遙遙望向勝券在握的鴆,這是她清醒後第一次和這個男子面對面,心臟突突直跳,她慌亂地別開了視線,內心好像有發自本能的恐懼和臣服。

突然,她瞥見埃夫裏和身側的彌賽亞,過去一個月的記憶在她腦海中打轉,她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勇氣。

靠近他們的軍人已經拿出了武器,莉莉絲一把按倒彌賽亞,就地一滾,沿著座位底下的縫隙,躲開了射線槍。軍警礙於人群不好再開槍,她拽著彌賽亞的衣領,用力向後一甩,把他丟進了慌亂的人群。

彌賽亞落地後一個翻滾就往外跑,共感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快去找白姨,她一定有辦法!”

隨即,她從被破壞的長椅上抽出一根鋼管,一把架住從後方襲來的警棍。眾人見她兇悍,紛紛掏出光子武器,很快鋼管就被削成了短棍。她幹脆把武器就地一扔,連著幾個翻滾,劈手奪過距離她最近的敵人手中的匕首,合身撲向樓梯下方的男子。

鴆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認真觀察她的動作,似乎在欣賞自己的作品。

兩人距離越靠越近,她閃過身前阻擋的敵人,旋身轉到背後,將匕首緊緊抵住鴆的後心,嘶啞道:“不許動。”

鴆依舊沒有動作,他甚至微笑起來,聲音輕松愉快:“松手。”

莉莉絲的意識突然一片空白,她一晃神,匕首已經掉在了地上。

被撲上前來的警察隊長狠狠按在地上的同時,她努力擡頭,只見那個強大如神祇的男子微微低下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帶著看不透的目光。

“睡吧,你累了。”

這是陷入黑暗前,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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