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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釜底抽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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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荒獸族的遠征軍兵敗器府灘之時,在大海的另一邊,狴威的劍虎軍正如秋風掃落葉般席卷整個北部荒原。

不到十餘日,劍虎軍已經掃平灼熱荒野,收覆了萬王氏族分裂出來的八個小部落,而萬王氏族曾經的領地,如今只剩下了一座棲霞谷。

由於被遠征軍抽調,整個棲霞谷僅留下兩千鐵獅軍,用來保護谷內的數萬族人,鴻紫翎很放心的離開,因為這支部隊經過長時間的磨礪,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

紅伶每日坐在谷口的巨石之上把玩著那把短劍,太陽沒入了地面,將鮮血一般的雲霞留給了天空。

灼熱荒野的沙土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那是劍虎軍利刃留下的印記。

大酋長狴威此時已來到北方,他拋下銀衣氏族那些妖媚的女人,舍棄震山大寨的美酒佳肴,親自趕到棲霞谷外的劍虎中軍大帳。這個荒獸族建族就存在的萬王氏族,眼下就要覆滅了,作為此事的推動者他想目睹這一切。

利爪氏族與萬王氏族世代姻親,棲霞谷又緊靠其領地,狴威料到其豹頭軍必定會來增援,收拾萬王氏族順帶滅了不聽話的利爪氏族,這計謀出自於狡猾的長老狴谷。

狴威從狂風岡與飛螢灌調集了邋鬃氏族與獠牙氏族的大批勇士,讓進攻棲霞谷的總軍力達到了八萬,他要以絕對的優勢碾壓對手。

在進攻當夜,劍虎軍中突然出了怪事,各營之中頻繁出現叛逃和自戕的事件。

攻擊棲霞谷的計劃被迫停止,狴威連夜以雷霆之勢整肅軍隊,殺掉叛將逃兵千餘人才平息了事態,在調查的時候他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當夜各個營帳周邊同時出現了許多會說話的昆蟲,它們將煉靈術在夜間修煉的秘密公之於眾,隨後營中開始嘩變。

荒獸族人人修習煉靈術,得到這個消息後,就有人開始了嘗試,弱小的士兵選擇逃跑,他們得找個靈氣充沛的自然環境提升修為,實力較強的伍長、百夫長之流,則把貪婪的眼睛瞄準了普通士卒,隨後就有了叛逃和自相殘殺的事件。

經過一夜整頓,劍虎軍的情緒雖然穩定下來,但士氣低落。萬王氏族覆滅就在眼前,狴威不想放棄這次機會,於是在第二天清晨,他調撥兩個萬人隊試著強攻棲霞谷。

萬王氏族則出動了一個千人隊迎擊,鐵獅軍個個精神抖擻、威猛異常,可怕的是任意一個士卒都能以一當百,輕松得就像成人欺負嬰孩一般。

不到半個時辰,狴威派出的兩萬軍隊就被鐵獅軍沖散陣型,萬夫長狴都被獬地一棍打得粉碎,另一個萬夫長葛峽被獵羽用十絕棍腰斬,鐵獅軍不接受對手卑微的投降,兩萬人最後殺得一個沒剩。

在後方督戰的狴威頓時大驚,鐵獅軍的戰鬥力素來以強悍著稱,但也是和劍虎軍不相上下的存在。今日見到這般情形,狴威猜測這只鐵獅軍必然跟煉靈術的秘密有關系,難道他們已經提前知曉秘密?越想越後怕,於是他果斷吩咐全軍撤退,並依照狴谷的排兵布陣進行有序撤退,同時帝王谷狴岳傳去了這個消息。

隱藏在棲霞谷外還有一支豹頭軍的萬人隊,他們隸屬的萬夫長獵心,經過觀察他最終沒有選擇追擊,劍虎軍雖然敗退,但撤離時隊形整齊有序,他擔心敵人說不定留下了某種陷阱,自己的萬人隊沒必要去冒險,這個時候保存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狴岳收到狴威的緊急軍情時,正在帝王谷迎候金光童子。一夜之後突然沒有人使用煉靈術進行獻祭,這對於依賴供奉生存的陽天君來說十分敏感,所以他立刻派人下來查明情況。

狴岳看過軍報後大驚,如果那上面描述屬實,遠征軍那邊說不定會軍心大亂,這對於震山氏族統治流螢之地也極為不利,最起碼神火教就成了擺設。

金光童子看後更是心驚膽裂,不知道是何方高人竟然看出了煉靈術的破綻,長此下去自己和陽天君豈不要落入萬劫不覆的境地?

後來兩人秘密喬裝到各氏族之間查探情況,得出的結論與狴威傳來的戰報相同。此外,遠征軍在紅月大陸全軍覆沒的消息也由海市傳回了南部綠洲,狴岳問詢當場氣血攻心暈倒在帝王谷外。

金光童子回到了金烏聖殿覆命,陽天君聽完他的匯報後,從火焰王座上站了起來,隨後他將存放在宮殿中很久的一套衣帽穿在了身上,那衣帽金光閃閃還有火焰環繞,遠遠看去威嚴又華麗、高貴又隆重。

金光童子侍候陽天君數萬年,從未見過他如此鄭重,於是問道:“這流金火雲衣您可是八千年沒有穿了,您這是要去...?”

“準備一下,我們去寒桂宮。”

去寒桂宮自然就是去見赤月女神,可前些日子他們剛在雪雲之巔見過面,為何今日這般鄭重?難道是為了煉靈術的事?可是赤月女神並不是修的這道法門。

“神君,眼下煉靈術的破綻被公之於眾,荒獸族遠征軍因此兵敗,流螢之地因此大亂,您要不要吩咐赤龍大帝作些什麽?”金光童子問道。

突然間,一截火雲衣的袖袍縛住金光童子的脖子,長袖越收越緊,金光童子本來就黝黑的臉變得更黯淡了,隨後陽天君悠悠地說道:“你出身於震山氏族,處處對他們有所偏頗我都由著你去了,但萬王氏族到底是我的母族,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在乎嗎?當真以為我瞎嗎?”

“我...我以為您在乎的是整個荒獸族...”自己這些年是有些狂妄過頭了,金光童子心中涼颼颼的,說話都有些艱難。

隨後陽天君松開了衣袖,冷冷地說道:“流螢之地的事你不準再過問,他們是死是活不準再插手。要是此次寒桂宮不順利,我就先吸了你的修為,反正我們現在也斷了供養。”

雖然脖子上的束縛被解除了,金光童子的心突然像被凍住了一般,緊得可怕。

輾轉來到月亮之上,這裏清冷異常,金光童子是第一次來到這裏,他的身體有些顫抖,寒意深浸肌膚,隨後經過兩名天祭司通傳,赤月女神出宮相迎。

兩位大神去了寒桂宮一側的霜桂之林,金光童子則與一眾天祭司在林外遠遠候著。

“師兄,我寒殿皆是女子,所以不便請您入內。”赤月女神身穿一襲月光長裙,與陽天君的流金火雲衣交相輝映,成了林中最奪目的風景。

陽天君眼神透過葉片望著遠方的太陽,身上寒意驟減,他笑著說道:“師妹說那裏話,若不是有這流金火雲衣,我怎能跟你一起並肩走在這霜桂之林,實話跟你說吧,師兄我遇到了麻煩。”

“你也會有麻煩?你那治下的荒獸族可厲害著呢,據說已經入侵到了紅月大陸數月了,你該不會是來勸降的吧?”赤月悠然地看著陽天君空蕩蕩的左袖,想起了一些往事。

“師妹,下界的事多是金光搞出來的,若你不悅我捏死便是。你我在這九天之上,雖然掌握了無盡的力量,也同樣忍受著孤苦,若非那些供養你我早就該化為塵土了。可如今我的供養出現了問題,我那煉靈術被人點出了破綻,沒有人再肯給我獻祭了,你得幫幫我。”

赤月女神一驚,煉靈術的破綻自己都不知道,居然被外人點破了,那會是何等的高人?

陽天君接著又將事情的進過詳細講了出來,現在荒獸族內已經傳遍了,隱瞞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師兄是知道的,我可沒有那樣神通廣大的能力,那些知道真相的信徒只怕難以忘記這事,我甚至都沒辦法控制那些傳音蟲...”赤月女神表示得挺無奈,心道我憑什麽白白幫你,我們不是競爭關系麽?

“師妹,說到底魘魔族也是你的治下,這傳音蟲又是他們的獨門手段,所以...”

“你是懷疑我在從中作梗?”赤月女神皺起眉頭說道。

陽天君搖頭說道:“非也,但總歸也脫不開幹系吧。現在我斷了供奉,師妹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師兄想怎樣?”

“分我一半。”

一半?這獨臂殘廢也真敢要,赤月女神笑道:“魘魔族今天的局面主要也多年前你的天火詛咒造成的,誰叫你燒了他們的森林呢。”

“哼,你我掌管天地。而這些蟲子卻不知好歹,以為躲在森林裏就不受我們的管轄了,不教訓教訓他們如何能顯示您我神威。師妹當年倒是撿漏把它們收到麾下,也積攢了不少供奉吧。”陽天君冷眼說道。

“魘魔族雖然數量很多,但它們自己有一套生存模式,赤月神殿在月光森林如今一個都沒建起來,管束起來很困難。這幾千年來他們的供奉都聊勝於無,不過是掛個名而已,你不也趁勢收覆了深淵族嗎。”

“深淵族那群魚人膽小怕事,修煉煉靈術的人也是少到極點,跟你一樣純屬掛個名而已。”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講些過往的經歷,但赤月女神絲毫沒有讓步得意思。讓一半的供奉,天下哪有這般便宜的事情,最後她提出考慮考慮,並且她打算下界查清那個高人的身份。

兩人都在擔心一件事情,那個在冥淵中的老師說不定還活著,甚至已經蘇醒了。

回到金烏聖殿陽天君開始瘋狂地吸收周圍火焰的力量,那些元溢天祖存放在太陽上的力量。今日談得不太順利,他要做最壞的打算,以最強悍的力量摧毀寒桂宮,消滅赤月並奪走她所有的一切。

元溢曾經告訴兩人,世上的一切力量都是需要平衡和制約,不然遲早都會毀亡。陽天君和赤月女神就是一對制約,他們就是元溢親手制造的平衡,現在平衡遭受到了破壞,他可不想毀滅在前面。

金光童子太了解他了,此時留在金烏聖殿,很可能會成為陽天君力量的養料,於是他準備逃走。

可天地之大他能去到哪裏?失去供奉的他遲早也會灰飛煙滅,這時他擡頭的時候看見夜空中的月,也許赤月女神會需要一個忠仆,所以他竟然可恥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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