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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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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與馬無懼、肖止戈三人在宣政殿書房外碰了個正著,肖止戈是衛瑜鹔手下得力的人,他給齊王行禮道:“王爺。”

齊王點點頭,馬無懼用袖子揩了揩額頭的汗:“齊王爺也得陛下召,特來議事?”

皇帝昏倒後不久就醒了,禦醫只說氣急攻心,日後要好好調理,皇帝哪裏顧得上調理,趁著朝臣下朝還未到府,他三人便讓一道口諭召入宮中。

“馬大人辛苦。”齊王頷首,笑道,今日馬無懼可真是將老底都掏出來了,坐他這個位置,為保命誰手裏沒個一兩件秘辛,齊王倒是隱隱有猜到是什麽,面上卻半分不顯露,與他二人寒暄客氣。

李有福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走進來道:“齊王爺、馬大人、肖統領,陛下召見。”

啟帝額頭戴一條明黃繡飛龍的抹額,正靠在床頭喝藥,見他幾人來,將藥碗一放,沈聲道:“馬無懼,你可知罪?”

馬無懼往地上一跪:“臣知罪。”

衛瑜鳴好歹是太子、儲君,儲君就是半個君王,他今天是明晃晃將巴掌往儲君臉上甩,連帶皇帝臉上都被打得生疼!

皇帝冷哼,齊王和肖止戈悄悄對視了一眼,皆不言語。

“肖統領,馬無懼說得可是實情?”

皇帝剛被送回後殿就聽說肖止戈回來了,一道諭旨將快馬剛奔進上京城門口的肖止戈召進宮中,他身上還穿著一路疾行的便衣。

“稟陛下,馬大人說得確是實情,耿良意圖殺了執旨衛隊嫁禍榮王,逼迫榮王......反。”

幾人站在一邊,只覺得殿中的空氣凝在了一起,絞得人呼吸都困難!

“呵!”元啟帝沈著臉,深吸了一口氣,“淮陰侯私囤家兵的事如何?”

這件事原本是交托給衛瑜鹔去辦,他現今卻去了邊關自然由齊王來接手,齊王道:“確有此事,而且還不止一萬,粗粗算來,至少兩萬家兵!”

元啟帝氣過了那個勁兒,只覺得內心怒雲翻攪,手揉了揉眉頭,卻聽李有福疾步走進殿中:“陛下,雲州八百裏加急!”

“取來。”

衛瑜鹔的大軍開拔已快兩個月,按說應該剛剛到邊關才是,哪裏來的加急?

幾人心中都捉摸不定,但見皇帝手中的塘報‘啪’掉落在地,臉上一瞬間退去了所有血色!

“陛下?”

齊王上前撿起那塘報,待看清上面的內容,心頭狠狠一震!

羽林衛麾下兩萬大軍被玉面軍誘入東臨峽谷全軍覆沒!

左右衛隊長陣亡,掌印將軍衛瑜鹔重傷,掉落山崖不知所蹤!

“陛下!”齊王擡起頭,一臉震驚,重傷落崖焉有命在!?他身後可就衛瑜鹔一個兒子!

塘報之中還說,一切皆因朝廷所供之甲不能禦身,刀不能傷敵才致使整整兩萬大軍被樓煩不到一萬的玉面軍誅殺殆盡!

東臨峽谷中屍橫遍野,血流滿地,景象令人慘不忍睹!

朝廷提供的兵甲那可是軍器監統一制作發行的!

軍器監何等重要的地方!怎麽會......!

元啟帝眼前一黑差點沒又昏過去。

幾乎是同時,逍遙樓中也收到了雲州戰敗的消息,南宮孝寬低頭一看瞪大了眼睛,北堂曜正在案前不知道寫什麽,他將那密信遞給他:“你大舅子死了。”

北堂曜擡頭,“什麽?”

“我說,衛瑜鹔。”

北堂曜接過那密信展開,卻越看心頭越緊,玉面軍?

南宮孝寬手裏捏著茶盞:“衛瑜鹔的身手你我都知道,他怎麽可能死在玉面軍的手下。”

北堂曜皺緊了眉頭:“東臨峽谷?”

說來東臨峽谷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它屬於北廷的國土,卻緊鄰樓煩,雲州離得最遠卻管著住在東臨峽谷四周的幾百戶山民,峽谷中亂石嶙峋,易守難攻,是南朝要去樓煩的必經之路,前一次派去攻打樓煩的南朝大軍就是折在了東臨峽谷,沒成想衛瑜鹔也折在了這裏!

“怎麽可能——”北堂曜難得失去了冷靜,他拳頭捏得生緊,怎麽可能是玉面軍......

怎麽會是玉面軍!

“你激動個什麽?”南宮孝寬問道,雖說他們現在和衛瑜鹔算是個合作關系,但是衛瑜鹔是南朝貴胄,他們遲早要回北廷,兩國相安無事還好,若是兵戈相向遲早還會戰場上見一面,哪裏需要這樣深刻的感情?

“怎麽可能是玉面軍?”

玉面軍分明......

“怎麽不可能是玉面軍?西戎諸部中,玉面軍最兇悍,你只是沒有領教過罷了。”南宮一族本就是歷代駐守邊城的武將世家,對玉面軍的鼎鼎大名自然是早有耳聞。

北堂曜不與他說這些:“還有些什麽消息?”

南宮孝寬有些糾結似的說道:“早些日子就像告訴你,奈何你老往宮裏跑,我就給忘了。”

北堂曜拿眼睛斜他,南宮孝寬說:“衛瑜鹔手下那些人裏,被人安插了眼睛。”

南宮孝寬一直對南朝的人防備頗深,自然也不會主動去和衛瑜鹔說,事情忙起來就被他忘腳後跟去了,北堂曜倒抽了一口冷氣,半晌才道:“派人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陸海應聲去了,潘江與南宮孝寬悄悄對視了一眼,南宮孝寬開口道:“衛瑜鹔有什麽重要的,值得這樣大動幹戈去找?”

北堂曜回身,銳利的眼睛看著他:“南宮,你我相識有多少年了?”

南宮孝寬抿著唇:“十二年。”

“十二年,你是不是那種人,我很清楚。”

南宮孝寬雖說看起來糊塗,辦事卻半點不糊塗,他不是那種當真忙起來就會忘事的人,北堂曜在護國寺八年,若不是他一手掌著逍遙樓,恐怕等他有機會出來,別說逍遙樓,一塊樓板都沒得。

“明明白白予你說,衛瑜鹔很重要,於我們的大事之中,他的重要性舉足輕重,你莫再明裏暗裏的做這些事情。”

南宮孝寬心頭一凜,日子太久,他幾乎忘了北堂曜與他是親如兄弟沒錯,可他北堂曜......

也是他的主子!

“......我知曉了。”他微微撇著頭,悶聲說道。

“派人知會北堂暉一聲。”

東臨峽谷離西關城也很近,西關城是北堂暉的地盤,沒準他這條地頭蛇的消息人手比他們都多,也都管用。

“嗯。”

北堂曜站起身:“我進宮一趟,雲州的事盯緊了。”

南宮孝寬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出了一口氣。

夏日裏熱,弄得衛瑉鷴胃口也不好,今年元啟帝身子不好,連去承德避暑的事也沒人敢提,按說往年這個時候,皇家諸人應當都在避暑山莊了才是。

“殿下,夜深了,仔細燈下看書傷眼睛。”掐紅給她端上來一盅甜湯,見她還靠在小榻邊點一支昏暗蠟燭看書,忍不住出聲道。

細白小碗被頓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衛瑉鷴今日總覺得心口發慌,堵得有些不舒服,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嗯,就收了。”

抱青急匆匆自殿外進來,看見抱著描金紅漆托盤立在衛瑉鷴身邊的掐紅,一時間剎住了腳步,掐紅回頭看她:“你急匆匆做什麽呢?”

衛瑉鷴也沖她投去目光,抱青行了個禮:“殿下、奴婢、奴婢沒急什麽。”

一雙眼睛卻不安地瞥著衛瑉鷴的衣角,見她這樣,衛瑉鷴不動聲色道:“掐紅,我明日想吃桃花酥。”

掐紅司掌她宮內膳食用具,一手桃花酥做得最好,只是七月的天哪來的桃花啊,掐紅道:“殿下,這個日子裏哪來的桃花,不如奴婢給您做個荷花酥嘗嘗嘴可好?”

衛瑉鷴一楞,心下懊惱,臉上有些微微地燒,輕聲道:“嗯,你去準備就是。”

掐紅抿著唇,恭敬道:“是。”

抱青便跟在掐紅背後出去了,還不忘給她掩上殿裏的門,果然,她們走了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內殿咯噔一聲,北堂曜熟門熟路翻了進來。

她殿裏昏暗,北堂曜邊走邊問:“怎地不多點幾個燈?”

一路走著,坐在了她軟塌的另一頭,斜斜靠在迎枕上,看著一桌之隔的她。

“要歇下了,您來做什麽?”她側頭看他,剛好看見北堂曜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脖頸。

這老不修......大半夜衣衫不整而來是要做什麽?

“今日沒好好用膳?”

見她桌上還放著甜羹,他坐起身,搪瓷小勺舀了一點,掐紅今晚給她燉的是紅豆蜜,上好的紅豆小火仔細地燉得綿爛,配上香甜的蜂蜜,只一點就甜到人心裏去。

“嗯,很甜。”北堂曜瑉了一口,又舀了一些,伸長手遞過去投餵她,衛瑉鷴端坐在榻上,睜一雙圓圓的大眼睛看他,將頭一撇:“不吃。”

他吃過的勺子......

才不吃呢。

北堂曜輕笑,端起小碗繞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柔順的長發:“自己吃還是本王餵你?”

聽到這話,衛瑉鷴反而把頭撇得更遠了點,北堂曜在她面前蹲下,放緩了語氣問:“怎麽了?”

小碗也被暫時擱在桌上,他離得近,身上的熱氣兒都能清楚得感受到,衛瑉鷴的手指扭了扭衣裳的邊兒,細聲細氣地說:“不舒服......”

“嗯?”探出兩根指頭去探了探她的額頭,順便滑過細嫩的耳垂,最後輕輕勾了勾她的下巴:“怎麽了?”

被調戲了這麽一通,衛瑉鷴登時瞪他:“你做什麽?”

“嗯。”北堂曜輕笑,執起她的手捏了捏:“怎麽不舒服了?”

燈花輕輕地劈啪炸響,北堂曜少見這樣溫柔的,衛瑉鷴小聲道:“這幾日不知怎地,總是心口發慌,好似有什麽大事發生似的。”

北堂曜神情一僵,執起她的手放在臉邊輕輕貼了貼:“我予你說一件事,你聽了莫要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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