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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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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瑜鳴自上位以來可以說是春風得意,本就愛笑的一個人更是成天掛著和煦如春風一般的笑容,他面容生得秀氣,又是十七八的好年紀,前途大有一片光明之勢,春日裏著一身杏黃騎裝,□□白馬,玉冠束發,背著鑲金溜銀的大弓,笑著和身邊的司空朔、北堂曜二人閑話:“若說年年春狩上,當是本宮那二皇兄是一把好手,可惜啊,今年他遠在青州。”

四皇子已是太子,哪裏要他親自打獵,多得是底下的衛士獵到後記在他賬上,本來嘛,那鑲金溜銀的箭頭哪裏是適合打獵用的。

司空朔憑著會試頭名也在受邀行列,他也算是個文武兼修的人物,挎著大弓的姿勢看起來比衛瑜鳴專業多了:“榮王英偉。”

“榮王殿下威名,小王在護國寺也如雷貫耳。”

衛瑜鳴微微側頭去看,見崇雲王一把紙扇遙遙遮在額頭去擋漸漸毒辣的日頭,一張臉本就生得白,幾個時辰顛簸更是煞白不已:“說來這也是予明兄今年也是第一次春狩,北廷皇室是馬背上的梟雄,本宮看予明兄也不差。”

北堂曜用袖子揩了揩腦門上的汗,長舒了一口氣:“梟雄也經不住三個時辰的行馬,這春狩當真是磨人,小王身子實在吃不消,請殿下恕小王一會兒不能相陪之罪。”

衛瑜鳴看他臉色實在是不好,揶揄似的笑道:“予明兄小祭天英姿在歷歷在目,怎地近日來倒是虛弱了不少?莫非是春宵帳暖芙蓉勾人?兄長,註意身子啊!”

馬未央的好顏色也是曾為他所覬覦的,哪知小祭天救了元啟帝,他倒是大手一揮成全了這苦等八年的癡心人,嘖嘖,北堂曜這樣身份,那樣的絕色搭他身上也是略微有些可惜了。

北堂曜臉上微微有些發紅:“殿下這話說得小王不知怎麽接話是好了。”

三人一笑,衛瑜鳴側頭問起司空朔:“若說咱們三個兄弟之間就是凜望兄身後還未有個紅袖添香,眼看兄長年紀也不小了,可有成家立室之念?”

這衛瑜鳴說來當真是惡趣味十足,平生最愛撩撥別人兩句不愛聽的,之前說起北廷皇室是馬背上的梟雄也是,這提起成家立室也是,在場誰人不知大殿下心系司空朔,下嫁之後一直郁郁。

“大丈夫當先立業後成家,如今功名還未在身,不敢有此妄念。”

“凜望兄是大丈夫,年紀不小了,也別挑,雖說本宮的姐姐已經出嫁,餘下的妹妹可不少,凜望兄隨意挑就是。”

司空朔可不敢應承這話,道:“諸位殿下都是天之嬌嬌,臣哪裏敢妄想。”

“凜望兄妄自菲薄啦!”衛瑜鳴將目光放在前方的官道上,兩旁樹木枝繁葉茂的,當真是春日裏的好風光。

南朝的圍場在北山以北秋山腳下,雖說叫‘秋’山,春日裏風光也不錯,秋山不高也不險,勝在上頭峰巒疊嶂,自有一番仙家門庭的模樣。

因著皇家狩獵,早好幾個月上轄的州府就命人投了好些兔兒、鹿兒之類,免得貴人們獵得不盡興,周圍也用高高的柵欄圍了起來,更不提羽林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元啟帝今兒都罕見地穿了一身騎裝,南朝尚明黃,騎裝上都不意外地繡了大片的五爪金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北堂曜遙遙望著,心說這未免也太顯眼了。

祭祀過山神後,皇帝象征性地射了一只梅花鹿便擺手讓眾人隨意,他年紀已經很大了,自然沒法像年輕時一樣策馬揚鞭恣意非常,擺擺手回帳子裏了。

皇帝一走,太子便成了領頭的,來的人多,足足有近百好兒郎,加上各家的小廝衛士,也是極龐大的一支隊伍,他笑著揚了揚手裏的弓箭:“按著往年兒的規矩,誰獵的東西多,便能和父皇換一個恩典,諸位可要盡力,本宮今年志在必得呢!”

這話都出來了,諸家公子各個兒心裏都有數,隨意獵獵就得了,可千萬不能超過太子去,作為承嗣的第一年肯定事事都要占頭的。

他帶著人跑在了前頭,司空朔緊隨其後,還並著有幾個心腹,北堂曜搖著紙扇子站在營帳的臺階上,望著一騎絕塵的那些個人,挑了挑眉。

衛瑜鳴雖說騎射上不比衛瑜鷹,但是從小也是馬背師傅教導過來的,搭弓射箭偶爾也能獵到些個山雞兔子一類,沒幾下他就覺得索然無味,張仕達和司空朔倆人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後不遠,如今司空朔是當真成了他的心腹,衛瑜鳴笑道:“今兒是初十,月底就是殿試,本宮看可以提前給凜望兄擺酒慶賀了。”

司空朔搭手射下一只小鹿,那羽箭從鹿脖子上直直射穿,方才還活蹦亂跳的生靈此刻直挺挺地被釘在地上,四個蹄兒還兀自無力地刨啊刨。

“臣不敢,同科人才濟濟,哪敢妄想頭名。”

“凜望兄就是小心,不十分有把握的事從不開口,即使有了十足把握的事……也要謙虛一二。”衛瑜鳴笑道,“四遭都是本宮的人,凜望兄有什麽說不得的?”

手下有人去撿那鹿兒了,司空朔收回弓:“一切還有望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

榮王如今已是板上釘釘的承嗣無望,衛瑜鶴那小子聽說春來生了好幾場病,現在南朝中就他一枝獨秀,衛瑜鳴嘴角笑意更盛,剛想說話,從陰暗處“咻”的一支羽箭直直沖著他來!

“當——”的一聲,張仕達舉劍揮開那支箭:“有刺客!保護殿下!”

“什麽人!?抓刺客——”

不知那藏在灌木叢中的究竟有多少人馬,四周的羽箭接連射向他們一行人,手下的衛士舉刀劍將箭矢一一揮落,圍成一圈將太子保護在中,衛瑜鳴手握韁繩,擰緊了眉,圍場的護衛雖說是羽林衛,更多的則是上京府尹手下的兵勇,上京府尹可是他的人!怎麽可能混進了這麽多賊子!?

“出來!既有本事刺殺本宮為何躲躲藏藏?”

回答他的是一支精鐵打造的羽箭,箭頭被打磨得尖銳無比,力道也比旁的羽箭大上許多,帶著烈烈的風穿過好幾個衛士猛地一下紮進了他身下的馬屁股!

“嘶嗚——”那馬受疼,猛地揚起前蹄,差點把衛瑜鳴從馬背上掀翻下來,他好容易抓緊了韁繩穩住身子,可這馬已經受傷,疼痛下根本顧不得馬背上的主人,亂沖亂撞得朝著密林深處一個猛子紮了進去——

“殿下!”張仕達策馬去追他,高聲留下一句:“快回去報信!——”

隊伍因著這事一下就被沖散了,所以根本無人發現司空朔不知何時不見了人。

四周又有一波羽箭射來,與剛才好像鬧著玩似的不同,根根力道十足,直沖命門,沒一會兒,地上已躺了一地的屍體。

待一點兒生氣兒都不見了,灌木叢中才走出來一行人。

“主子。”

執弓的手下恭敬地立在面前,司空朔從大樹背後走出來,看著死了一地的太子衛率,瞇著眼笑了笑:“追。”

“是!”

他手下的人明顯訓練有素,個個身手不凡,沖著衛瑜鳴驚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司空朔跨在馬上,嘴角噙一抹冷笑,從容不迫得撿起一支精鐵羽箭往自己肩胛上狠狠紮了進去!

“噗!”的一聲,精鐵的箭頭入肉,大片的血登時染紅了他的袍子。

嘶……

真疼,不過,也真精彩。

衛瑜鳴一路急奔,總算將□□的馬匹安撫下來,這馬兒跟了他好幾年了,最是溫順不過的,只受驚了片刻便安靜下來。

馬腿上的傷口一直泊泊流著血,一直呼哧呼哧喘著氣,停下一看四周比方才更加廖無人煙,張仕達緊隨他其後:“殿下——”

“張大人!”見到張仕達他心裏總算松了口氣,“其餘人呢?”

“都沖散了,方才我過來時吩咐了他們趕緊回去報信,想不多久就會有人來!”張仕達喘了口氣說道。

“好,這幫亂臣賊子!待本宮抓到了他們,定是要將他們個個折骨斷筋!”周氏勢大,他又貴為嫡出龍子,自小到大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刺殺,這些人也當真是膽大包天!

“四皇弟這是要將誰折骨斷筋啊?”

銀白的袍角掃過路旁生得旺盛的野草,一雙月白錦靴踩在松軟的土地上,衛瑜鷹背著鐵弓,身後跟著幾十好手,悠閑地從山壁後面踱步出來。

“是你——”衛瑜鳴瞪大了眼睛!

“你竟敢擅離封地!”

藩王擅離封地無異於造反,衛瑜鳴顯然也沒料到他當真這麽大膽子敢冒著殺頭的風險上京!

等等!

“你——”

“四皇弟有什麽話就說吧,一會兒可就沒機會了。”衛瑜鷹笑了笑,也不同他廢話,拉滿了弓,羽箭的尖端沖著衛瑜鳴的心口!

“護駕!護駕!”他慌亂地轉頭,扯著張仕達趕緊擋在面前,張士達顫抖著手握刀擋著,衛瑜鷹嗤笑一聲:“不自量力。”

鐵打的箭先是一箭射穿張士達的胸口,濕熱的鮮血噴了衛瑜鳴一臉,張士達軟軟倒了下去,他面前再無任何遮擋!

衛瑜鳴只覺得自己渾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四皇弟,好走。”

五指微松,長箭脫弦而出!

“咻——噗嗤——”

精鐵打的箭頭深深地埋進了衛瑜鳴的胸膛,他被那強勁的力道掀翻在地,箭矢尾巴上烏黑的鴻羽還微微地震顫著。

眼睛閉上前的一瞬間還在想,衛瑜鷹到底……是何時來了上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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