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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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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之一的刑部,掌司法、行政和審判,刑部的侍郎叫申有為,是個留著小羊胡子的大人,他匆匆走進來在皇帝面前跪下:“下官申有為,叩見吾皇萬歲。”

“愛卿免禮。”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低頭喝茶:“說罷。”

申有為巡視了一周,看見在角落跪著的葉博葉知府,他和葉博是同科進士,這事事關他老葉家的清譽,由他來說也真是萬分......為難他了。

“是,下官率人在普渡寺裏尋找蛛絲馬跡,又問了當晚普渡寺值夜的僧人,僧人皆說與往常沒什麽不同的,只是......”申有為吞了吞口水:“在齊王妃、魯王妃、二殿下和六殿下房裏都撿到了迷香......”

採綠和攬白一驚,低聲說:“難怪殿下腿上那麽大塊淤青還睡得渾然不覺。”

北堂曜聞言掀起了眼皮,動了動,又蓋下了。

“迷香?”皇帝皺眉:“只在她們幾個房裏有迷香麽?”

“兩位王妃和兩位殿下房裏的是迷香,也同樣在楊常侍家的大公子和張小將軍房裏發現了。二皇子.......呃,葉小姐房中和四皇子房中的則是......則是迷桃香。”

迷桃香,閨房中的助興之物。

“不過葉小姐房裏的香沒有被點燃,四皇子房中的香燃燒殆盡。”申有為躬著身子說。

衛瑜鳴大聲道:“啟稟父皇,果真是有賊人要害兒臣,難怪兒臣昨晚......有些不對勁!”

衛瑜鷹轉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葉小姐的婢子書禾交代說昨晚葉小姐特意吩咐了不要她守夜,也不要她靠近房前,不知是什麽緣故......昨兒下午的時候榮王殿下和葉小姐一道踏秋歸來和榮王妃鬧了些矛盾,有沙彌說當時聽榮王殿下說了句‘便是有什麽又如何?’”申有為將話說得晦澀,但在場還是有好些人聽懂了,一個閨閣小姐與王爺單獨踏秋雙雙回來,在門口碰見人家正妻還爭執起來了,偏這王爺還說這樣一句話,讓人不得不想歪。

衛瑜鷹眼裏都是陰霾,昨夜......

葉頡之將手背在後頭,他去牽上,實際上也是隱晦地相邀雲雨和應邀入幕,只是不知怎麽結果變成了葉頡之與衛瑜鳴一場顛鸞倒鳳!

他二人本是相邀好了他夜半去她房裏,可是......

這事當然不能明說,他怒道:“莫不是申大人的能力只能查到這些無關的東西不成!?”

申有為意味不明地看了榮王一眼:“葉小姐的情緒不穩定,定是要聽她的供詞才能下定論了。”

外面又匆匆走進來一個嬤嬤,急急地跪在堂上:“陛下,不好了,榮王妃娘娘......要小產了!”

滿堂皆驚,皇帝更是騰得站了起來:“你說什麽?”

“回陛下,榮王妃娘娘腹中已有兩個多月的喜象,方才大悲之下又......”那嬤嬤看了一眼衛瑜鷹:“現在胎像不穩,已經有些見紅,禦醫說怕是......要保不住了......”

衛瑜鷹腰脊一松,坐在地上,羅氏有孕?兩個多月......這怎麽可能......莫不是......那次......

皇帝下了榻緊走兩步一腳踢在衛瑜鷹的肩膀上,“看你幹得好事!羅氏肚子裏的孩子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自己去慎刑司領一百鞭子。”

皇帝子息稀薄,生了十個兒子活下來的只有三個——淑妃生的十皇子才三歲,能不能平安長大還是未知數,而皇帝已經奔著知天命的歲數去了,再有皇子的幾率真是太低了,羅氏肚子裏這個是孫輩的頭一個,怎麽能不讓他看重。

“治,讓禦醫拿最好的藥給榮王妃保胎,全城誠請名醫,保不住王妃肚子裏的孩子,都自己去領罰!”

“是、是,奴婢告退......”那嬤嬤顫抖著身子下去了。

這一個插曲倒是讓堂上的形勢瞬間來了個大逆轉,原本還是什麽不可原諒的事,在皇室有喜的消息面前顯得是那麽微不足道。

皇帝沖著申有為說:“有什麽說什麽,直說就是。”

申有為腦門上大滴的汗,心裏也是欲哭無淚:“書禾......那書禾說,她家小姐本就是夜半約了榮王殿下的,只是不知為何天亮了卻成了這個樣子,微臣請慎刑司的嬤嬤去給葉小姐問過話,葉小姐有些......有些情緒不穩定,胡亂說了好些,在只言片語裏看來,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如果申有為不確定是不會把這事說出來的,能說出來就是確實得了葉頡之和書禾的口供,李有福給皇帝呈上來那口供,皇帝接過去看。

堂上的人都是心驚肉跳,這事竟然是野鴛鴦夜半私會最後卻錯了姻緣......

皇帝越看那供詞臉色比衛瑜鷹還黑,將那供詞仍在衛瑜鷹面前:“你自己看看!”

衛瑜鷹撿起來一看,只掃了兩三行便俯下身子說:“父皇!不是這樣的,兒臣和葉小姐清清白白,怎麽可能做這種夜半茍且的事!?”

四皇子衛瑜鳴一臉青紫,疼得齜牙咧嘴的,他也是十足冤枉,平白遭了一回桃花劫,聽了這話冷哼一聲:“二皇兄這話說得比泰寧湖的水還滿,葉小姐一雙繡鞋沾滿了泥水,若不是她自己走來得誰給她的鞋潑上泥水不成?更徨提,她那透紗小衣......當真是十足清白呢!”

“你!”衛瑜鷹用手指著衛瑜鳴,“你狗嘴裏吐出來的是什麽話?!”

“我這狗嘴裏吐出來的是實話,平白無故有人要賴上本宮不說,還惹得二皇兄將我好一頓揍,我可什麽都沒做啊!”衛瑜鳴少年心性,早氣壞了,口不擇言道:“煩請二皇兄將葉家小姐迎回去,我麟趾宮收不下這麽一位雲英未嫁就能穿著透明褻衣去男子房裏的‘清白女子’。”

“四皇子別說了!別說了!”葉博老淚縱橫,從旁邊跪爬出來,向著皇帝磕頭道:“皇上,小女......小女逢此大難已是苦痛萬分,求求皇上看在臣和老父為國盡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放過小女一條生路吧!臣願讓小女常伴青燈古佛!”

這葉老大人和葉知府做錯了什麽呢,這件事說來也真是......皇帝安撫道:“葉愛卿說得什麽話,朕......”他看了一眼兩個兒子,“朕會做主讓瑜鳴迎小姐入府,給她一個名分。”

葉知府把頭磕得砰砰作響:“臣不敢奢望小女入府侍奉四皇子,但求她此生入庵堂,伴菩薩,便好了!”

“愛卿不必多說,朕自有決斷,還是趕緊接小姐回去,好生照料。”皇帝將大手一拂,“退下吧,今日的戲唱的也夠久了。”

幾人還想說什麽,可是皇帝看起來十分疲憊,只能罷了。

“是,臣等告退——”

回了繡青館衛瑉鷴還很唏噓,衛瑉鶯也是一臉悶悶不樂,兩人想起羅氏那淒慘的樣子心裏就難受,幾人從普渡寺回來已經是下午了,又鬧了一整晚,早就夜深,衛瑉鷴任由採綠和攬白給自己梳洗了才爬上床,嘴裏呢喃著:“真是世事無常啊......”

“何止世事無常呢。”

她嚇了好大一跳,翻身爬起來,果然看見一身玄色衣裳的北堂曜坐在她床前桌邊。

衛瑉鷴:“!!!!”

“啊!”

“殿下叫吧,把人引來看見了,也不過是和葉頡之一個下場,下嫁本王罷了。”

“嗝!”她生生把驚叫咽回去,打了個嗝。

“你怎麽在這裏!?採綠和攬白她們呢?”衛瑉鷴驚疑未定,眼睛直往外頭看,一般採綠她們守夜都是睡在外面小榻邊的,他一個大活人走進來怎麽可能沒看見!?

“藥倒了。”他說得輕松,衛瑉鷴驚呆了:“藥、......什麽藥?”

“迷藥,和昨晚在普渡寺你吃的一樣。”

衛瑉鷴:“???”

“昨天晚上的事果然和你有關!!”

北堂曜嗤笑了一聲說:“在六殿下眼裏,我就是這種卑鄙小人麽?為了回北廷不擇手段的人?”

衛瑉鷴眼睫輕抖:“否則呢?葉小姐走錯房門?這怎麽可能......”

崇雲王當真是氣急了,站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床榻,她還穿著雪白寢衣,抱緊了錦被:“你別過來......”

他腳一軟倒在她榻前,腦袋靠在床沿上,斜著眼看她:“餵,不想讓人發現的話,趕緊給本王包紮一下,再晚點要死了......”

她才發現他身上的玄色衣裳隱隱泛著血色:“這、你上哪裏受的這麽嚴重的傷?陸海潘江呢?”

“趕緊的吧,本王血都要流幹了!”

衛瑉鷴哪裏幹過伺候人的事呢,不過是給他撒撒藥粉,和在他夠不著手的地方遞個白布罷了,主要還是崇雲王自給自足給自己包紮的。

最後打了個結,衛瑉鷴猶豫地端出來一盒蜜棗:“補血的。”

北堂曜看著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咧著嘴說:“六殿下客氣什麽?”

“你要不想被誤會的話,就該把事情說清楚,自己不說清楚還怪別人老是誤會你嗎?”衛瑉鷴捏了個蜜棗放進嘴裏,坐在他對面。

“哼。”崇雲王爺冷哼,也捏了兩個丟進嘴裏,桂花蜜制的蜜棗,當真是甜,“和本王無關。”

衛瑉鷴抱著盒子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衛瑜鷹和葉頡之要茍且,原本應該是二皇子去南閣,卻有人引了葉頡之去西園,把她送到了四皇子榻上,讓衛瑜鳴......”他看了一眼滿臉求知欲的六公主,話到嘴邊了硬生生換了個說法:“讓四皇子幸了葉小姐。”

“本宮知道,申大人說的時候已聽出來了,可......這人是誰?”

“你知道?你知道什麽?你就知道吃!”北堂曜劈手奪過她手裏的蜜棗盒子,斜了她一眼:“本王且問你,覺得這事如何?”

衛瑉鷴不解:“什麽如何?”

“看法。”

她還當真認真地想了想:“葉小姐對二皇兄......情深意重。”

“幼稚。”

“二皇兄也當真是喜歡葉小姐,所以才生了這麽大的氣。”

“膚淺。”

“背後的人想挑起二皇兄和四皇兄的矛盾,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不夠。”

“什麽不夠?”

“分析得不夠。”

衛瑉鷴差點把茶盞丟他臉上,上前要搶那蜜棗盒子:“說風涼話還吃本宮的東西,你怎麽這麽大臉?!”

還是不可能還的,崇雲王把盒子啪得一蓋,揣進了自己的懷裏:“小孩子糖吃多了對牙不好,本王幫你收著。”

“你!”她氣壞了,怎麽會有臉皮這麽厚的人。

“過來,本王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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