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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新婚之夜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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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佑與唐珺瑤成親,一個是戰後突然出現的豪紳,一個是最近突然竄起的知名女東家,兩人的婚事怎不受矚目?

唐珺瑤雖是守了望門寡的寡婦,但認了前公婆為義父母,而何家雖然出了一個敗家子,現在還關在大牢裏,卻得了唐珺瑤這樣的義女,夫婦倆倒也不虧,這事成為街談巷議的話題,不過有一家子也成了談資,但卻是難聽的閑話——便是季氏這個親姑母。

無父無母的季天佑拜堂時,高堂的位置上是祖先牌位,而不是季氏與她招的夫君,就連操持婚事,季天佑也不畏閑話,帶著唐珺瑤一起操辦。可說是把季氏夫妻給晾在一旁,完全不把他們當長輩對待。

倒不是沒人覺得季天佑這麽做不厚道,但同時也有一則傳聞傳開,說是季氏當年侵吞屬於季天佑的家產不成,如今季天佑讓季氏做荷塢的管事,已經仁至義盡了,這傳言一出,倒再也沒人說季天佑的不是。

本來季氏還以為自己可以在季天佑的婚禮露個臉,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季天佑的姑母,想盡力法奉承她,卻不料季天佑玩了這把戲,讓她反倒成了笑話。

荷塢的興建進度緩慢,季氏至今也只能管管改建的工人,還不能染指荷塢酒建,沒有銀子揮霍,她已經夠嘔了,而今日的喜宴,還沒被分配到主桌,反而是花氏以唐珺瑤義母的身份坐上了主桌,季氏頓時覺得周遭的人好似都在笑話她。

除了有事趕不回來的長泰,季天佑與他另外兩個好兄弟及何昆同桌,花氏及陳姑等人則坐在女客主桌,那歡樂的氣氛直叫季氏看了礙眼,一旁的季茹雪看娘親表情怎不知道她在想什麽,因為娘親早讓她利用與天佑哥哥交好的關系,說服天佑哥哥讓她操持這個婚事了,但季茹雪沒為娘親做說客,也惹得娘親怨她,至今還不怎麽跟她說話。

季茹雪只希望娘親安分就好,現在她也在幫忙賺錢,日子還算過得去,她不希望娘親再去覬覦季家莊的一切。

季天佑被同桌的好兄弟灌了不少酒,非得裝醉才得以散席,可沒想到回到新房看見的只有慌張的喜娘,卻不見自己的新娘子。

“夫人呢?”他悶著聲,雖然不想在大喜日子發怒,但喜娘沒把新娘子給看好,他著實不悅。那丫頭跑去哪裏了?難道突然後悔不嫁了?他可不會讓她如願,契約已經簽了,也都拜堂了,她若敢毀約,他非得跟她要高價的違約金不可,而那違約金,便是她的一生。

“我、我們方才去準備酒水,回、回來就不見夫人了。”

季天佑走上前去,看見嫁衣整整齊齊放在床上,他氣得只差沒大喊“唐珺瑤你給我回來”,他怒氣沖沖地要出去找人,卻又見唐珺瑤自己回來了。

她回來後,發現房裏的大陣仗也嚇了一跳,“天佑,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你!我們大好的洞房花燭夜,你跑去哪裏了?”

“去廚房啊。”

“去那裏幹嘛?”

“我真佩服你可以找到這麽棒的廚師,不過……這喜宴若讓我來辦,肯定更精致。”

季天佑無奈扶額,這小妮子腦子裏只有賺錢的念頭嗎?怎不想想今天對她是多重要的日子?“珺瑤,有新嫁娘親自下廚準備自己的喜宴的嗎?”

“也是,這樣好像太累了,我還得應付你呢。”

唐珺瑤所謂的“應付”,指的是洞房裏那些繁瑣的禮俗規矩,她曾對他說總歸是假成親,那些俗套可以省了吧!但季天佑沒肯,堅持要全套做足,讓她頗為無奈。

可這會兒,其他人聽在耳裏的“應付”則更暧昧多了,喜娘們還意外唐珺瑤怎能一點也不怕羞的說出來,雖然紅著臉,但全笑了。

而正主兒季天佑,他的臉是惱紅的,若唐珺瑤的“應付”指的真是應付他想在床上對她做的事也就罷了,讓人笑話死他也願意,可偏偏他明白唐珺瑤不是那個意思。

嫁衣不二穿,季天佑讓喜娘把嫁衣摺好,依例放在床邊,便要人為她蓋上蓋頭。

喜娘這才一個個又正經起來,一個喜娘扶唐珺瑤坐下,為她蓋上喜帕,另一個喜娘棒著喜秤來到季天佑的身邊。

“東家,請揭蓋頭。”

雖然方才已看過唐珺瑤帶著喜妝的臉,但如今揭起喜帕,看見唐珺瑤嬌美的容顏被紅色喜帕襯得像花一般,仍讓他忍不住驚艷。

唐珺瑤不知道季天佑是看她看傻了眼,也不明白為什麽所有的人都沒有動靜,正想擡眼瞧瞧,就聽見喜娘提醒:“東家,該坐福了。”

於是有喜娘上前扶她,唐珺瑤便沒有擡頭。

一名喜娘把繡了“福”字的坐墊放在床上,季天佑及唐珺瑤坐在其上,這時再有一名喜娘捧著酒杯前來,“請飲合巹酒。”

醇香的酒味撲鼻,唐珺瑤雖然是廚子,本該習慣酒味,但這酒或許是太醇了,聞著醉人,她記得師傅笑話過她,酒量這麽淺,怎麽做廚子,試菜時就暈了。當時她還回答師傅,別做與酒相關的料理不就成了。

季天佑率先拿起酒杯,等著唐珺瑤也拿起後,喜娘齊聲祝賀——

“東家、夫人百年合歡。”

酒的醇厚一點也影響不了季天佑,他仰頭喝下,倒是唐珺瑤怕被酒香嗆著,慢慢的飲完一杯,放下酒杯時,雙頰已被酒意染紅。

“進喜果。”喜娘才剛說完,另一名喜娘便捧了紅棗花生桂圓及蓮子的四果拼盤來到床前。

季天佑各吃了一顆,沒有開口,倒是那個明明是再嫁,卻是第一次行親禮的唐珺瑤不明所以,剛吃下去了蓮心的蓮子,就疑惑的問:“是生的?”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全笑了,喜娘就等著這一刻,“正等夫人這句吉言呢!”

季天佑大開懷,連聲說:“當然生,還一生生好幾個。”

這下唐珺瑤總算懂了,羞得不肯再吃。

至此算是禮成,喜娘又一人說了一句吉言,便魚貫退出。

一等新房的門闔上,唐珺瑤差點就要躺到床上去了。

“好累啊!”

“等等,新娘子洞房花燭夜不能躺在床上,說會一輩子纏綿病榻的。”

唐珺瑤嚇得彈坐起身子,她可還有很多事想做不能一直躺在床上,“那怎麽辦?不睡覺?”

“你放心,我整晚抱著你,你睡在我懷裏,就不算躺在床上了。”

“抱著我?我們要同床嗎?”畢竟只是假成親,沒必要連晚上睡覺都同床吧!

聽到這話,季天佑不悅地起眉,提醒唐珺瑤,“契約的第二條,人後我們依然得是夫妻,你需舉案齊眉侍奉夫君,怎麽就要違約?”

“不是,可我們畢竟不是真的夫妻……”

“你到底想不想要孩子?”

“我想啊!”

“那你連同床都不敢,什麽時侯能做好準備,讓我給你一個孩子?”

“這……”要懷一個孩子,做的事何止同床而已,若她連同床都害臊,那她的確難與季天佑共赴雲雨,這麽想後,盡管再害羞,她也只能點頭應是。

季天佑又一次計謀得逞,看著她嬌羞的模樣,想著不知要到何時她才會明白他的心意並愛上他,他好期待那一天啊!

他伸出手,輕輕撫著她羞紅的臉,“人面桃花相映紅,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容顏吧!”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這是唐時一詩人崔護所作的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沒想到這稱讚她容貌的詩句,唐珺瑤聽了卻不甚開心,“這詩不好,說我會離你而去呢。”

原來她並不想離開他啊!季天佑聽了心喜,便接著說:“你知道這首詩是在描述一個故事嗎?”

“什麽故事?”

“一名讀書人曾偶遇一名女子,被她美麗的容貌所吸引,隔年同樣的日子,他又到了偶遇那名女子的地方,卻沒見到那名女子,於是他留下了一首詩傾訴對女子的相思,過了幾天他又重返故地,想看看能不能見到那名女子,那女子的父親告訴他,女子因為他寫的詩而患了相思,相思成疾病死了。那讀書人傷心欲絕,捧著女子的屍身大哭,此時那女子卻醒了過來,讀書人失而覆得,對那女子傾訴愛意,後來那兩人便結成了夫妻。”

“果真?可死了的人怎會覆活?”

“大概是那讀書人的真情感動了上天吧!”

“那麽說來,這是一首好詩呢!”

“那是自然。”季天佑托起她的臉,凝眸望著她,“否則我也不會拿來稱讚你。”

季天佑總是說不膩這樣的甜言蜜語,唐珺瑤好怕自己會習慣,那麽到了他離開她的那一天,她會很失落吧!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

“沒什麽,只是累了想睡了……”唐珺瑤搖搖頭,沒把真實的心情說出口。

季天佑一聽便輕聲說要她等他,然後去吹熄了燭火,又回到床邊坐下,將她摟入懷裏。

“天佑,為什麽抱我?”唐珺瑤被他抱入懷中,但也沒掙紮,只是擡起眼來看他。

“說了不能躺在床上。”

整晚讓他抱著,她真的會羞死,到底為什麽會有這麽坑人的禮俗啊!

“讓新嫁娘不能躺在床上,那怎麽完成洞房花燭夜,這禮俗不合理。”

“你想不想試試不躺在床上,也能完成洞房?”

唐珺瑤用力槌了季天佑胸口一記,但完全對他造不成傷害,“不正經。”

“我很正經回答你,誰說不正經了。”說完,季天佑還摟著她倒在床上,讓她靠在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胸口。

他們這樣算是假成親的合理情況嗎?唐珺瑤真的不清楚,可當她聽見他規律的心跳聲漸漸與自己的心跳同步,和諧得就好像是同一個體時,她微笑地說:“天佑,幸好我選的人是你。”

季天佑聽了,臉上也露出寵溺的笑容,不得不說他這個親結得有些窩囊,向她求了兩次親,才能以假婚的名義娶到她,明明一再對她訴說真心,她卻認為那是因為同情,讓他得用近乎於騙婚的手段才能走到如今,可只要她高興,只要能擁她入懷,那麽即便他們現在不能有夫妻之實,甚至有夫妻之實還得用借精這個藉口,他也不怨,只要未來他們可以兩情相悅,這一切的過程他都願意忍耐。

“天佑,我累了想睡了,你不會讓我躺到床上去吧?”

“放心,我抱著你。”

他的話總是能讓她安心,她緩緩地的闔上眼,直到她睡去,臉上都還是帶著笑意的。

季天佑在她的發頂落下一吻,無比認真的護著她。

宴席吃完了,季氏一家四口回到自己的小茅屋後,繼續在廳裏喝起了第二回。

季茹雪知道爹娘兄長是要抱怨,她不想聽,就藉口夜深疲累回房了。

季氏夫妻及季天賜也沒強留她,他們不喜歡季茹雪,嫌棄她不和家裏同一陣線。

“爹娘,天佑沒資格怨你們,畢竟最後你們也沒拿了舅父留給他的產業不是,若他要計較季氏的產業,那也不是我們揮霍光的,戰時生意難做,會賠本也是不得已的,如今就算天佑不讓我們同享榮華富貴,那也得把我們當親戚來對待,不能把咱們視作奴才啊!”

季氏身為姑母,今晚本就氣忿不平,兒子的話更是說到她的心坎裏。“我好歹是他的親姑母,連個主桌都沒得坐,你們瞧瞧花氏那得意樣,聽說她身上那套新衣裳還是天佑孝敬的,說來花氏是珺瑤的前婆母,珺瑤再嫁就跟何家沒關系了,她憑什麽得到天佑的孝敬?”

梁俊入贅季家,本是人微言輕,但既然與妻子同仇敵愾,自然他的抱怨也不會遭到駁斥。“說來天佑也真窩囊,娶了個會賺錢的妻子又如何?賺的錢全部被妻子留下來當體己不說,還拿來養前公婆,真是笑話。”

季氏最不能容許的就是這一點,唐珺瑤既然進了季家的門,她名下產業自然得算是季家的,哪裏有用來養外人的道理。

“更何況何昆可還在莊園裏占了一個缺,領著季天佑給的工錢,又不是缺胳臂少條腿的不能掙錢,哪裏有舍不得已改嫁的媳婦賺的銀子,硬是把人家認了當義女想著繼續享受的。”

“娘,舅父死的時侯,咱們季家畢竟還沒分家,現在天佑有的總還有該屬於季家的,你應該去向天佑爭取,這季家莊,咱們可得占一半。”

季氏當然想占這一半,她也早早去打聽季天佑是怎麽買下這麽大的產業,有沒有用過原屬於季家的錢,可打聽到的結果是季家的產業當年交給莫掌櫃代管後,的確就沒再回到季天佑的手上過。

看來莫掌櫃卷款潛逃是真的,如今的季家莊,是季天佑用朝廷賞賜買下的,她真找不到理由可以瓜分。“天佑買下這莊園用的是打仗換來的賣命錢,我找不到理由能夠分產。”

“這麽大的莊園,哪裏可能用朝廷的賞賜就能買下?天佑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校尉,手下管的不過就那百來人,若個個都有這麽多賞賜,那軍中將領不都是有錢人了?”

季天賜就是不信,他認為莫掌櫃當初並沒有私吞,反而是幫季天佑繼續經營,又幫助他買下季家莊。

“這莊園的原主人不擅經營,還得繳非常高的稅款,莊園在手上就是個賠錢貨,而且還年久失修,所以當初天佑才能以這麽低的價格買下,天佑無須交稅,我想莊園的盈餘大概全都來自於不需要繳交的稅款。”

季天佑防著他們,自然沒讓他們知道太多莊園營運的事,他們能知道的就跟外人一樣多,哪裏知道季天佑當初是欲擒故縱,才能讓宋氏不敢坐地起價,快快把莊園賣了,又花了許多心思與陳景元交涉,才能在物產售價上得到利潤,之後又費盡心力規劃這片莊園,才能把宋氏原先認為只是在吃錢的莊園,變成了咬錢的貔貅。

“娘,就算莊園咱們不能占一份,出於孝道,天佑也該給你一點保障養老,你讓天佑把荷塢給我們,就當做是孝敬你們兩老的。”

梁俊搖了搖頭,現在荷塢沒整修好,還得在上頭花銀子,而且酒肆開張之後,能不能賺錢還不知道,最重要的,酒肆得在季天佑的名下才能免稅,若交到他們手裏,光是稅金就不知道得繳多少,怎麽算收下荷塢都不是個好生意。

“既然有米吃,我們哪需要自己去種稻子,不如我們先占了荷塢裏的所有肥缺,把荷塢的營收攬進自己袋裏來得省事。”

這原本也是季氏的想法,梁俊這話與她想到一塊兒夫了,“我也是這麽想的,但先前荷塢的改建停了,好像是天佑莊園裏可以運用的銀子出了點問題,直到最近才又開始動工。”

“只要動工就快了,人人說娶唐珺瑤是娶了搖錢樹,我看不是,咱們得快點卡位,免得哪天何家那兩口子就被送進荷塢裏來了。”

季氏想想也是,這兩人剛成親,應該手還沒那麽快伸進荷塢裏,事不宜遲,她明天就把家裏四口人給安插好肥缺。

其實梁俊及季天賜本就都在荷塢做事,已經是不事生產的米蟲了還不知足。

梁俊沒什麽工作,就是發發工錢,檢查一下送來改建用的建材合不合標準,當然,訂購這些建材的工作他本來是想攬上身的,可季天佑沒肯,讓他少了不少揩油水的機會,不過既然建材送來由他檢查,他時不時刁難一下,那些商行便會送些小錢省事,梁俊也懂分寸,不會要太多,否則要多了,他們狀告到季天佑那裏,這油水就得變清水了。

至於季天賜,雖然被分派去做些雜工,但這段時間他從來沒真正做過什麽事,就是月月白領工錢。

季家莊規矩嚴,唯獨這季氏三人可做閑差,莊園裏不是沒有傳出怨言,也曾有人上報到季天佑的面前,季天佑只是苦著一張臉,說季氏雖過去與他有些嫌隙,但終究是他的姑母,總不能他都開粥繃賑濟了,卻不給姑母溫飽,他會保證每個在莊園裏工作的人權益不被他們一家子影響,只求大夥兒多容忍容忍他們。

莊園裏的人大多感謝季天佑給他們穩定的生活,所以容忍下了這事,但季天佑也跟他們說了,不會讓他們一家子在莊園裏為所欲為。若有不妥依然可以來告訴他,所以整個莊園的人都成了季天佑佑的眼線,全盯著他們三口子。

因此,季天佑一直知道梁俊對建材商行揩油的事,粱俊卻還以為自己天衣無縫呢!

也不知是天冷還是怎麽的,唐珺瑤一整晚都像只八爪魚一樣巴著季天佑,不是用她那纖纖玉指探進他衣裳裏撫弄他腹部的肌肉,就是揉著他胸口,還有那柔嫩如緞的大腿硬是在他那屬於男性陽剛的地方磨啊蹭的,讓他差點要棄械投降。

這還不是最折磨人的,她那一整夜都埋在他肩頸的臉,一張小嘴吐著又細又柔的打呼聲,灼熱的氣息全撲在他敏感的颋子上,要不是他肯定她是睡著的,都要以為她是在撩撥他了。

所以新婚隔天,唐珺瑤一早便神清氣爽的出現,而近午了,季天佑才一臉睡眠不足的走出內院,宅子裏的人看見了都是掩著嘴笑的。

“東家,沒睡好?”張士瑋這是明知故問,他從不知道東家居然是這麽縱欲的人。

“我一向淺眠,這是稀奇事嗎?”

東家是淺眠,但被夫人的安神茶調養得不錯,而且自從東家把心思放在夫人身上,已經許久不再聽東家說他夢魘了。原來東家心病的解藥正是夫人啊!

季天佑看張士瑋還在笑,索性順著他的想法說:“是!我是因為娶了美嬌娘不知節制,你是羨慕還是嫉妒?若有這想法,也趕快娶一個去。”

張士瑋本以為找到機會取笑東家,沒料到他會大方承認,而且還反譏他,張士瑋啞無言,都忘了東家是多聰明的人,怎麽可能乖乖挨打不反擊?

見張士瑋無話可說,季天佑這才滿意,“夫人呢?有看到她嗎?”

“夫人到菜園子去了,說是要看看種了什麽菜蔬,她要做午膳給東家吃,我還問了怎不是早膳而是午膳,夫人倒大方許多,說你昨晚累壞了,一定會睡到中午呢!”

季天佑臉黑了一半,他這傻妻子,知不知道她的話多讓人誤會啊!

今早她醒來時,他才剛因為她安分許多得以入睡,她沒跟人同床共枕過,自然沒人告訴她她的睡相之差,還以為是季天佑看顧了她一夜,這才睡眠不足,所以她讓他繼續睡,自己起了床,還想著要讓他好好嘗嘗她的手藝。

季天佑已經懶得解釋,讓人誤會就誤會吧,總之他們是夫妻,新婚之夜像他這般看得著吃不著,那才不正常。

說人人到,季天佑剛嘆了口氣,就見讓他嘆氣的正主兒跟趙東貴相偕走了過來。

唐珺瑤上前就攬住了季天佑的手臂撒嬌,“天佑,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好。”

唐珺瑤意外地張大眼,“我都還沒說是什麽事呢!”

“你要求的,就是要我的命,我都同意。”

這是在人前要有夫妻樣所說的甜言蜜語?還是像人後他常常說來逗她的甜言蜜語?不管是哪一種,她都害臊。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那是要什麽?你說,我都給。”

唐珺瑤覷了憋笑的張士瑋一眼,又看見趙東貴傻張著嘴,不依了,“天佑,別說這種話,害不害臊?”

“我說好不行,那我說不好。”

“不行,你已經答應我了,不能反悔,我要管荷塢的廚房。”

“啊,為什麽?”她若真想要管莊園的事,當小小個廚娘也太大材小用,季天佑可沒打算把她放在那個小地方。

“還記得我說我們可以自己辦宴席的事嗎?”

唐珺瑤攬著季天佑的手臂,要帶著他往院子裏的石椅去,季天佑則是怕石椅涼,把身上的披風一角鋪在石椅上,才讓她坐下,也因為這樣,兩個人幾乎算是倚著彼此。

張士瑋及趙東貴本來是穿得很暖,但看了一眼人家甜甜蜜蜜,而自己孤孤單單的,倒覺得有些涼了。

“在這回鹹蛋的銷售策略上,我發現城裏有炫富心態的人不少,限量商品讓人趨之若鶩,所以我要在荷塢酒肆裏賣一些季節限定的美食,還有每個月只接三場,每場只限五桌的各式宴會,標榜皇宮才吃得到的宴席。”

“皇宮才吃得到的宴席?你真把我娘的手藝給學了十成十?”

“那是當然,我還幫著師傅打理過你生日宴的宴席呢!”

季天佑還記得那回的生日宴,當時娘親已然病重,卻堅持要給他辦一次生日宴,說是要讓他記得娘親的味道,那次娘親把她從禦廚師傅身上學到的全施展出來,他吃了有史以來最豐盛的一次生日宴。原來,當時生病的娘親能辦好那桌宴席,是珺瑤幫的忙。

“這策略不錯,不過我還以為你想自己開餐館做外燴呢。”

“這我雖然想過,但要培養廚工需要時間,而我一個人是忙不了太多桌宴席的,而且外燴所需要的廚具及桌椅都是很高的成本,既然你有一個現成的酒肆,讓我過過癮如何?”

他同意她的策略,應該是說太滿意了,他有時真的很好奇,唐珺瑤的小腦袋瓜為什麽總是能萌生出這麽多賺錢的念頭。

見東家不說話應是不反對,趙東貴也不甘寂寞了,“東家,我也想去酒肆工作,跑堂的冼碗的都行。”

“你當我的侍從還不滿意?”季天佑看趙東貴急著爭取,倒起了玩笑之心。

“不!東家對我很好,可是東家什麽都自己來,我這個侍從也沒多太用處,就像閑領工錢的,既然酒肆開張後會缺人,那我想到酒肆工作。”

“我看你是聽見了夫人想賣季節限定的美食,又要做皇宮才吃得到的菜色,嘴饞了吧!”

趙東貴被說中了心思,羞赧起來,“瞞不過東家。”

“你去荷塢工作後,別把我的荷塢吃垮了。”

趙東貴本來是搔著後腦不好意思的,但後知後覺的他總算也聽出季天佑是答應了,立刻高興的說:“我馬上去找季管事報到。”

季天佑皺了皺眉頭,這個沒志氣的,真的只想當跑堂的還是洗碗的?怒斥他,“報什麽到,季管事管不著你,我打算讓你當荷塢酒肆的掌櫃。”

“我當掌櫃?”

“就跟長泰及士瑋一樣,你也得幫我管著一項產業,酒肆就交給你了,以後夫人想在酒肆做什麽,你就全力配合,明白嗎?”

“明白、明白!”趙東貴高興極了,當然不是因為可以吃到美食,更多的是他終於也能像張士瑋及洪長泰那樣獨當一面了。

剛定了趙東貴的事,沒想到不速之客就來了,是季氏帶著季茹雪前來。

季天佑一看就知道季氏是有所求,壓下不耐,他對她還有計,暫時得由著她。

季茹雪一直接繡莊的活,而且每每進城都能有趙東貴陪伴,所以往常季氏提起想把她安插在酒肆裏工作,她都不願意,直到前幾天趙東貴說起想在荷塢裏找份工,她才認真考慮起這件事。

今早娘親不知道怎麽又提起來,這段時間她跟著唐珺瑤學了不少手藝,唐珺瑤也頗稱讚她,進荷塢的廚房工作,也可以跟裏頭的廚子學習,所以她這回便不是那麽抗拒。

趙東貴見季茹雪來了,立刻告訴她自己的好消息,“妹子,我要進酒肆工作了。”

一聽到趙東貴確定要進荷塢工作,季茹雪也再不猶豫,“天佑哥哥,我也想進荷塢酒肆工作。”

季氏見女兒突然開竅,立刻附議,“天佑啊,茹雪她最近很認真跟你媳婦學廚藝,我想你媳婦要忙裕喜的事,不如就讓茹雪進酒肆的廚房,也好從廚子的身上繼續學廚藝。”

這一點季天佑同意,雖然在荷塢廚房裏工作不一定比做繡活兒輕松,但至少她在荷塢,可以整天見到趙東貴。季天佑想,這也是季茹雪會主動提起要進酒肆工作的原因吧。

“既然茹雪想去,就依她吧。”

“荷塢酒肆上下這麽多人,我一個人管不來,我想著讓茹雪去幫我管廚房,廚房由她管,廚子也比較不敢造次,才會好好教她手藝。”季氏說得毫不臉紅。

她的臉皮厚得讓張士瑋佩服,偷偷看了東家一眼,知道東家心中有計便不再多說,只等著東家答覆。

“好吧,那就讓茹雪去管廚房吧!”

季天佑這話一出,不只是趙東貴驚訝,就連唐珺瑤本人也是。天佑怎麽立刻變卦了?他不是才剛說她要什麽他都會給嗎?

“天佑,那我呢?”唐珺瑤覺得委屈極了。

先別說季天佑的意思不是讓唐珺瑤只管一個廚房,怕是她自己到時也閑不下來,不僅要擔心廚房采買的食材合不合用,依他們當初的計劃用莊園裏的果子來釀酒,這也得她盯著,到時累著她,她自己不覺得什麽,他可舍不得。

“珺瑤,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季茹雪自然不敢跟表嫂搶,“天佑哥哥,既然表嫂想管廚房,那就讓表嫂管吧。”

“不行。”季天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唐珺瑤很不開心,她想起了小時候的那些不愉快。天佑雖說過她從前誤會了,可是為什麽他現在依然還是看重季茹雪勝於她?

他說對季茹雪只有兄妹之情,會不會是因為他沒有發現自己有多重視她?否則怎麽季茹雪開口要,他就忘了剛剛對她的承諾。

“我剛剛的意思是——”季天佑剛開口打算解釋,只可惜他的話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你的酒肆,你決定吧,不管廚房就不管!”唐珺瑤也鬧起別扭了,丟下這麽一句就跑了。

季天佑看著她跑開,不知該氣還是該笑,這妮子怎麽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啊!他是很想趕快追上她向她說明的,但眼前他這位姑母似乎還不想走。

“姑母,你還有事嗎?”

季氏看見季天佑拒絕了唐珺瑤,頗為得意,再怎麽樣他們一家子都姓季,唐珺瑤是個嫁進來的媳婦,哪裏有她說話的地方。

“是這樣的,你姑父他識字,也會算帳,我想讓他當掌櫃或是帳房,至於你表兄天賜,他那張嘴會說話,過去在季家的鋪子裏做的就是辨買的工作,荷塢酒肆的改建又開始動工了,也該開始配合的商行,采買這事不如就交給你表兄,你看如何?”

季茹雪看著自家娘親的得寸進尺而著急,她方才搶了表嫂的工作已經十分過意不去了,現在娘還想把爹及大哥給安插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她總覺得這作為給她不好的預感。

“娘,天佑哥哥是把管人的工作給你,但這些都是重要職位,不歸你管啊!”

“所以我這不就是來問天佑的意思嗎?我又沒有自作主張。”

季天佑知道季茹雪知進退,他會對季氏容忍至今,就是為了季茹雪,她不可能放任親人不管,而季天佑每每看見她就會想到自己的妻子,至少珺瑤義父母的心還是向著她的,但茹雪比起她更加艱難,所以他想幫忙。

“姑母,茹雪說對了,這三個職位的確不是姑母該管的,掌櫃一職我已經給了大東,帳房的事大東可能管不了,所以我會找個機靈點的與他配合,至於采買,我也已經在進行中了,無須讓表哥再費心。”

“不費心,你表哥為你多分攤一點事也是應該的。”

“我看表哥他做這份閑差做得好好的,他若真想在荷塢裏工作,就維持原來的吧。”

季氏當然不願意死心,還想再說服季天佑,但季茹雪不讓母親造次,“娘,你適可而止吧!”

“你這丫頭懂什麽?我是為了幫天佑分攤些,你看看這整個莊園這麽大,我怕他累著了。”

季氏的理由讓季茹雪無法反駁,可她就是覺得此事不妥。

“姑母,茹雪,你們的好意我都知道,這樣吧,表兄他若有找到可配合的商行,不妨也把名單給我,由我來斟酌。”

雖然不是直接給工作,但季天佑至少同意讓季天佑賜嘗試,季氏把這當成是一次小小的勝利,便不再堅持安插梁俊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

“嗯,姑母你們繼續去忙吧,大東,你也去。”

三人應了聲,這才一同離開。

季天佑也沒急著回內院,反而是交代了張士瑋,“士瑋,你知道怎麽做了?”

“知道,我這便去辦。倒是夫人她……”

季天佑無奈,是啊,他還得去找珺瑤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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