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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季東家害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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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決定來到長嵌縣城前,季茹雪絕沒想到她能有這際遇。

季家的風光已如明日黃花,戰爭爆發後,他們決定舉家遷離故鄉,清算了財產才知道,多年的揮霍已經幾乎用去全部的家產,季家如今只是空殼。

可戰火綿延,家鄉是不能待了,不得已之下他們只能賤賣家產,舉家南遷。

然而到了南方,爹娘他們才發現自己所信非人,遇上了一宅二賣的歹人,住在宅子裏的人雖然也是向同一個歹人買的宅子,但好歹他拿在手上的房契是真的,而他們家所拿的只是假造的房契。

他們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也去了縣衙申冤,但歹人早就逃逸,縣衙是受理了此案,但破案之日遙遙無期,他們除了等待有朝一日冤情得雪,只能束手無策。而後,他們用手邊的銀子另租屋子暫居,爹親及大哥商議著要做個小生意營生,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把僅存的銀子給賠光,落了個血本無歸。

他們最後被趕出租屋,除了幾件衣物外,屋子裏的一切全被債主搜刮盡,他們淪落到與戰爭難民一樣的處境,最後便決定隨著回歸的長嵌駐軍來到長嵌縣。

幾個月前,她以為自己短暫的一生就要亡在流亡的路上,甚至一個月前遇上表哥的那一日,她都還以為自己要被迫賣給一個色老頭,再無未來可言,但她絕對想不到自己不但得救了,還能遇見身邊的人……

季茹雪偷看了一旁正大快朵頤的趙東貴一眼,忍不住掩嘴輕笑。

“季家妹子,你笑什麽啊?”

趙東貴的嘴角沾了一點豆沙餡,因為聽見她的笑聲,不解地看著她。

季茹雪看見他嘴角的豆沙餡,又忍不住笑了。“大東哥,你……你真的很喜歡吃點心呢!”

“正餐我也吃,點心我也吃。”趙東貴的確吃得很多,但或許他同時也鍛煉身子,所以盡管他身形十分魁梧,但渾身上下卻看不出一絲贅肉,全是結實的肌肉。

季茹雪終於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手就抽出手絹為趙東貴擦去嘴角的豆沙餡。

趙東貴那二楞子也不覺得這樣的舉動親密,只覺得季茹雪身上的味道十分好聞,比他手上的豆沙包還香。

“就是知道你愛吃,我才會……”季茹雪這話是悶在嘴裏的,因為她沒好意思直接對著趙東貴說出心事,所以後半句幾乎聽不見。

趙東貴這個人本來就大剌剌的,所以也沒問她到底說了什麽。

此時去後院晾衣裳的唐珺瑤正好走回來,就看見已被趙東貴吃了一大半的豆沙包。

“大東哥,既然是點心便是淺嘗即止,吃這麽多小心積食。”

“放心,我這腸胃好得很,你們盡管放心的做,再多我都會吃下去。”

有這個好吃的保鑣,真的幫了季茹雪一個大忙,否則這麽多試品的點心,唐珺瑤真不知季茹雪該怎麽解決。

前幾日,季茹雪在趙東貴的帶路下來到何家找她,說是季茹雪很崇拜她的好手藝,想向她學廚藝,唐珺瑤沒料到她們重逢後的正式見面,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刻意不去季家莊,就是不希望再碰上小時曾發生過的事情,不希望看見在季大哥的眼中有另一個令他關註的女子。

唐珺瑤是不想再與季茹雪有交集的,可季茹雪對她卻沒有一絲嫌隙,依然跟當年那個小女娃一般纏著她,說想學她的手藝,讓唐珺十分困擾。

季茹雪看出了她並不願意,卻誤解了她不願意的原因,連忙保證不會偷學她的私房秘方,自己只是因為完全不會下廚,所以想學怎麽做飯做點心,她可以教授基本的技巧就好,不需傾囊相授。

季茹雪話都說到這個分上,唐珺瑤也不好再拒絕,畢竟小時的情分就放在那裏,所以唐珺瑤便帶著季茹雪由基本的做起。說來小丫頭才初學,別說東西賣相不好,味道也差強人意,但趙東貴對這些試做的吃食依然照單全收,還連連誇讚好吃,讓唐珺瑤不知道該懷疑自己的味覺,還是懷疑自己的手藝,才會讓趙東貴對她們兩人做出的吃食有相同的評價。

但季茹雪天資不錯,雖然初時做得不算太好,但一回相比一回,都能看得出進步,比起她有心教授的大妞,季茹雪這個徒弟可說優秀上好幾倍了。

把今天最後的試做品放進蒸籠裏,唐珺瑤一回頭就發現季茹雪把廚房收拾整齊了,想到總是把廚房弄得一團亂的大妞,她無奈地笑了笑,就連這一點,大妞也比不上季茹雪。

“今天就學到這裏,等等包子出爐了,你就可以帶著包子回去了。”

季茹雪在這裏等包子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昨日她提起最近都在跟瑤姊學做吃食,天佑哥哥竟然一臉羨慕的說他也好想像她這樣隨心所欲的來見瑤姊姊。

荷塢的規劃已告一段落,所以瑤姊姊的協助算是已經完成,他不是沒想過自己來見瑤姊姊,但終究男女有別,他不好沒事就來見她。

天佑哥哥當然是個有辦法的,想了藉說是最近連連失眠,問了工頭何叔能不能讓瑤姊姊到季家莊去見他,看看有什麽能改善的茶飲,沒想到瑤姊姊只是問了何叔幾句,就讓何叔傳話給天佑哥哥說是應無異狀,安神茶適量喝就好,若再加重藥量怕會傷身。

她問了天佑哥哥,才知道過去他真的睡不安穩,多虧瑤姊姊調養才轉好,雖然駐軍回歸時也曾有一陣子讓他的睡眠情況再度惡化,不過安神茶終究是有其功效的,最近他的情況又安穩下來,盡管他入睡的時間不長,也勉強足夠,所以當然日日神清氣爽,哪裏有失眠的癥狀。

如此,天佑哥哥便害了相思,他現在缺的不是睡眠,是瑤姊姊。

“瑤姊姊,我今天剛允了繡莊一幅繡樣,答應三天後要交,想先回莊園去了。”

“這樣啊,那麽你就快些回去吧。”唐珺瑤才剛說完,就看見趙東貴盯著蒸籠,口水都快滴下來的沒出息模樣,她無奈的笑了,“可我看大東哥還舍不得這籠包子呢!”

趙東貴聽見唐珺瑤這麽說,連忙抹了一把口水,道:“沒事的,季家妹子的繡樣要緊,我先送季家妹子回去吧。”

季茹雪是有目的才這麽說的,哪裏有什麽繡樣要趕,對於利用趙東貴,她沒一點罪惡感,反而順勢說:“就是因為大東哥舍不得這籠包子,我能不能拜托瑤姊姊,等會兒包子蒸好了,幫我送到莊園去、”

去季家莊嗎?唐珺瑤因為自己心裏那不該有的妒意刻意避開季天佑,可如今若去季家莊不去向季天佑打聲招呼不妥,但不去季家莊的話……

唐珺瑤發現趙東貴又往蒸籠望去,就連季茹雪也是一臉懇求,最後,只得無奈答應了。

“好吧,等等我送去。”

季茹雪十分感激,跟唐珺瑤道謝過後,就坐上趙東貴駕駛的馬車離開,看著一路上趙東貴開心的表情,她也因而感到開心。她會想學廚藝,就是想讓這個男人開心,如今見他愛吃她做的吃食,她當然興奮不已。

說來,一開始她只覺得趙東貴是個很體貼的大哥哥而已,對他並沒有其他想法,直到那一日,她由繡莊那裏領到第一份工錢,開心地回家時,就遇上了向她伸手的娘親。

她不是不想孝敬爹娘,本也想著把一半的錢給他們,另一半就留著當體己,看爹娘這情況,為她備嫁妝是不可能了,她總得為自已著想,誰知娘親開口就全要,她實在不願,卻又不得不拿出來,恰好被送她回來的大東哥聽見了,當下就喝斥了娘親。

“閨女辛辛苦苦的忙了大半個月,好不容易跟繡莊談好了生意,如今才剛領到第一筆工錢,你就想全要了?”趙東貴平常老實愛吃,就是一個二楞子,誰也沒把他放在眼裏,自認是季天佑的姑母,所以也算半個主子的季氏自然也看不起他。

所以當趙東貴膽敢訓斥她時,她毫不留情罵了回去,“我管我閨女幹你何事?再說了,她賺了錢,拿一點出來孝敬爹娘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拿一點?那你怎麽不叫你那個不成材的兒子也‘拿點’出來孝敬,整日就見季天佑賜那個敗家子在荷塢裏晃,也沒見他做一點正經事,只白拿東家給的工錢,他的工錢你不拿,倒拿起辛苦做事的閨女的工錢了。”

季天佑既然讓季氏管人,她當然給了兒子一個閑缺,再說,她未來可是想著要把兒子送上采買的位置,現在當然得讓他等著那份工,以便可以隨時補上。

“身為我家的兒子閨女,拿錢回家孝敬是必要的,你又知我沒跟我兒子拿工錢了?”

這婆娘竟然還敢睜著眼睛說瞎話,季天賜拿了工錢就呼三吆四的進城去喝酒,這事莊園裏誰不知道?就連東家都曉得了。東家不是不想管,而是為了季家妹子暫時忍下,畢竟季氏還是他親姑母,東家不好做得太過,但這不代表東家會一直忍耐下去。

季氏看不起趙東貴,自然不會在意他的話,上前伸手就要跟季茹雪拿工錢,季茹雪雖然心疼,但還是不得不掏出荷包。

趙東貴見了,就把荷包搶了過去,“我說不許拿就不許拿!”

“你這人怎麽這麽無賴?”

“東家說了,他幫妹子找這個繡莊的差事,就是想讓妹子賺一點體己錢將來好置辦嫁妝,當然妹子她若想孝敬爹娘也屬應當,他不會攔阻,但若你要把妹子的工錢全拿了,東家別說不允了,也會讓那繡莊不再跟妹子拿繡品。”

季氏開始的確被這話嚇著了,但隨即一想,季佑既然心疼季茹雪就不可能真讓繡莊這門生意斷了,怕是想要嚇唬她才是真的,所以季氏沒屈服,依然上前要搶回荷包,和趙東貴爭執起來。

“大東哥,我本來就想拿一半出來孝敬我爹娘的,現在我娘她既然急著要銀子,一定是有需要,就給她吧!我再多做幾幅繡品就是了。”

趙東貴不知是不是把季茹雪的話聽進去了,他打開荷包算了算,然後真的拿了一半的工錢遞給季氏,“吶!一半。”

季氏當然立刻把那一半搶了過來,但也沒放過另一半,“我閨女都說要給我了,你憑什麽扣著?”

“就憑東家的命令,這銀子我先幫她存著,總之她要出門買些什麽也都是由我護送的,要銀子向我取就是了。”

季氏也不是一個好打發的,見趙東貴不放手,索性對著外頭大哭大鬧起來要人評理。

“各位街坊鄰居啊!你們看看怎麽有這麽不講道理的人,我閨女要孝敬我的銀子,他攔了不說,還搶走,這分明是想吞了我閨女的辛苦錢啊。”

附近都是季家莊的莊戶,誰人不知趙東貴是個老實人,根本沒人相信季氏,只是看她坐在地上蹬著雙腿耍無賴,抱著看好戲的心態觀望就是了。

趙東貴也沒說什麽,看見一旁堆放了一些圓木和一把斧頭,走上前去拿起斧頭,單手揮斧,俐落一揮,圓木應聲劈成兩半。

季氏被這舉動一驚,止了哭鬧聲,此時再看趙東貴的臉,哪裏還有方才那老實巴交的樣子,根本是一尊怒目金剛。

“你你你做什麽……”

“我劈柴的功夫整個莊園無人能及,連東家都曾笑話我有這蠻力還有這身材,不去當行刑的劊子手可惜了,你說說我若要搶你的銀子,直接一刀斷了你的頭是不是清靜些,還會讓你有機會大哭大鬧?”

季氏看著被劈成兩半的圓木,哆哆嗦嗦地從地上起來,邊往後退邊叫囂著,只是這回的聲量小了不少,直到躲進了屋子裏,才放聲罵道:“天佑好歹叫我一聲姑母,我一定會去找他給我個公道,把你送官府!”

看著娘親那沒用的模樣,季茹雪很無奈卻也很想笑,無奈是因為娘親還自以為能在天佑哥哥面前說上話,笑是因為自己怎麽會生在了這樣的家庭裏?

“東哥,多謝你幫忙,但我娘真的會四處說你閑話的。”

“我不在乎,我是看你這麽辛苦,年紀這麽輕就得拋頭露面跟繡莊談買賣,我心疼。”

父母重男輕女,從小到大季茹雪也習慣了,第一次有個男子說心疼她,還如此保護她,季茹雪因為趙東貴的話而感到悸動。

從那回之後,季茹雪便對趙東貴動了心,看見他吃唐珺瑤所做的吃食,露出那麽幸福的表情,她便感到嫉妒,好想讓趙東貴也能對她流露出同樣的情緒,心念一動,在她還沒來得及仔細思考前,她已經拜托趙東貴帶她去見唐珺瑤師學藝了。

今天又吃了好吃的吃食,駕著馬車的趙東貴是一路哼著小曲兒的,季茹雪看他這模樣,便也漾開一抹微笑。

“大東哥,我做的吃食好吃嗎?”

“好吃。”

“那我去向瑤姊姊拜師就值得了。”

“過去你也是個富家小姐,哪裏需要下廚,如今怎麽會突然想學廚藝?”趙東貴本是不經意問起的,卻沒想到會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

“因為……我想為心儀的人做吃食。”

趙東貴從沒想過季茹雪會因為這個原因而想學廚藝,如今便不禁猜測那個讓她動心到想親自下廚的男人是誰?她年紀還這麽輕,就有心儀的男子了嗎?莊園裏是有不少男人,誰是被她所青睞的那一個?趙東貴想了又想,就覺得沒一個配得上她。

他心中生出一點酸意,因為居然能有個男人被她看上,也覺得心悶,他這樣呵護照顧她,她有心儀的男子了居然沒告訴他?

“那你又怎麽會想跟何家弟妹學廚藝?”

“因為很多人都喜歡瑤姊姊做的吃食啊!像天佑哥哥,還有你……”

最後三個字,季茹雪說得相當小聲,趙東貴自然沒聽見。其實早在聽見季天佑的名字,他就已經走神,他怎麽沒想到東家?是啊!整個季家莊,季茹雪只有看上東家,他才服氣。

既然為了幫忙季茹雪送吃食給趙東貴,唐珺瑤一來到季家莊,問的就是趙東貴的去處。

來到季天佑的院落,她才發現自己怎麽忘了,趙東貴雖然最近都陪著季茹雪,但他畢竟是季天佑的仆從,現在還是大白天,他自然是在季天佑的院落。

她提著覆著包巾的竹籃,有些怯步,季天佑交代了宅子裏的人,讓她可以像張士瑋三人一樣進入他的院落,可她不知道該不該去見他。

“大東,你長得已經夠難看了,還苦著一張臉是想嚇人嗎?”

唐珺瑤還在猶豫,就聽見了季天佑的聲音,這讓她不由得停下腳步。

“我哪有,我是在想事情。”

“想事情?我還以為你的腦袋只有一條筋,不會想事情呢!”

趙東貴沒氣的看了東家一眼,又低下頭,雖然季茹雪喜歡的人是東家,這點令他服氣,但為什麽看見東家還是氣得好想給他一拳,只因為他居然可以得到季茹雪的芳心。

“東家再這樣,我以後就不當季家妹子的保鑣了。”

季天佑沒真的出力的踢了蹲在那裏的趙東貴一腳,罵了他幾句,“怎麽?是我最近對你太好了,敢給我挑工作?”

“誰叫你會心疼你那小表妹,那東家你就活該被我拿喬。”

“還真跟我杠上了?說!我哪裏惹你了?”

趙東貴扁嘴偏過頭,喃喃說了幾句。

“你說什麽?明明長得人高馬大的,聲音怎麽跟蚊子一樣?”

“我說,季家妹子學廚藝是為了心儀的男子,而那個男子就是東家你。”

“嗄?”季天佑真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若要說季茹雪為了一個男人才學廚藝,那怎麽也輪不上他,畢竟整個季家莊裏最重視吃的,趙東貴要說是第二位,那還真沒人敢稱第一。

而且就算季茹雪是為了他學廚藝好了,趙東貴是憑什麽對他不滿啊?

直到看見趙東貴那一臉吃醋的表情,季天佑好似懂了……這個二楞子該不會真的懂男女之情了吧,而且對茹雪動心了?

現在季天佑終於知道洪長泰發現他對唐珺瑤的心意後為什麽那麽笑話他了,因為看別人動心那傻模樣真的很讓人發噱。再者這大東也不想想,他和茹雪雖然是表兄妹,但兩人可是同姓,能擦出什麽火花?不過,他還有個疑惑……

“大東,你怎麽知道茹雪學廚藝是為了我?”

“是季家妹子說的,還說她會找何家弟妹學廚藝,就是因為大家都愛吃,你也愛吃。”

季天佑似乎想通了什麽……唉,他那妹子,原來也動心了嗎?這兩人現在是都對對方日久生情,卻不知道對方喜歡上自己了?說來他們也太幸運了,哪裏像他,現在還在苦苦單戀呢!

“大東……你啊,真的認為茹雪她學廚藝是為了我?你覺得我愛吃嗎?”

“我是不覺得,但季家妹子說了東家你愛吃,所以肯定指的是你。”

沒錯,只要是唐珺瑤做的,別說她手藝猶如禦膳天廚,就算是慘不忍睹,只要是她為他做的,他也絕對都會吃下去,但說來他從沒表現出來,而且季茹雪知道他單戀唐珺瑤,還十分祝福他,絕不可能對他有什麽男女之情。

“大東啊!我想說你其實不傻,但我實在說服不了自己啊!”

唐珺瑤偷聽著他們的談話,移動不了步伐。其實對於自己寡婦的身份,她從來不曾自卑,更不認為自己會因此匹配不上哪一個男人,只是在他人眼中,寡婦的確是不比未出閨閣的姑娘,所以當季天佑說願意負責她的終生時,她並不曾自卑配不上他,只因為季天佑對她若只是出於同情,她擔心有一天他會後悔,那麽他們的感情再不純粹,甚至季天佑有天可能會怨懟自己,她怕會真有那一天,所以不願答應,寧願和他維持如現在一般相知相惜的感情。

可如今真有個未出嫁的女子心儀季天佑,看條件也與季天佑般配,她還是覺得心痛。

“大東啊!你說因為你覺得茹雪喜歡我而感到不開心,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

“我哪有不開心?”

“真沒有?你敢說對我沒有一點點嫉妒,嫉妒到想打我一頓?”

趙東貴被說中了心事,所以一句話也沒吭。

季天佑也了然,又接著問:“你是不是覺得茹雪跟我很般配,所以盡管你不開心,也只能自己心痛?”

趙東貴可憐兮兮的望向季天佑,他已經夠難過了,東家為啥還要把他的心情說出來啊!

“大東啊,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你喜歡上茹雪了。”

“我喜歡季家妹子?”

別說趙東貴受了驚嚇,就連唐珺瑤也是,她轉身就跑,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發現的事。

季天佑說,會這樣嫉妒心痛,是因為喜歡上一個人?那麽她嫉妒季茹雪的原因便很清楚了,她是因為喜歡上季天佑,所以才會因為他照顧季茹雪而感到嫉妒,也因為覺得季天佑與季茹雪般配,所以才會感到心痛。

唐珺瑤跑得太急,迎面就撞上也往院落走來的季茹雪。

季茹雪是算準時間,估計唐珺瑤就快到莊園來了,想過來偷偷看她和季天佑碰面了會說什麽話,卻沒想到竟看見往外沖的唐珺瑤。

“瑤姊姊,你送包子來了啊,有見到天……大東哥嗎?”季茹雪差點說漏嘴,她讓唐珺瑤來此的藉口可是趙東貴。

“你來得正好,包子給你,你送進去吧!我有急事先走了。”

見唐珺瑤把籃子一股腦丟給她就急著要離開,唯恐難得的好機會要錯過了,季茹雪連忙跑進季天佑的院落,對著他喊著,“天佑哥哥,快點,瑤姊姊剛剛幫我送了包子過來,現在又跑了,你快去追。”

跑了?季天佑沒顧得上問,就怕唐珺瑤真的離開,所以立刻追了上去,也在莊園外終於追上了她。

“珺瑤,既然來了怎麽不來找我?”

唐珺瑤剛明白自己的心意哪裏好意思看他,更何況還聽見了季茹雪的秘密,她想著,知道茹雪喜歡他,他應該也會好好的比較比較,選一個更相配的對象吧!

“我還有急事要走,所以沒去找你。”

“既然有急事,我讓大東備馬車送你,你到我院落坐坐,等他備好馬車如何?”

“季大哥……男女有別,我不能老是坐你的馬車,會讓人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

“你知道我巴不得別人誤會的。”

“所以季大哥一點也不在乎我的名聲?”

“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大哥,我很感謝前一陣子你這麽幫我,我會想辦法報答你的,但從今天起,若沒什麽事,我們最好別走太近,免得耽誤了你、”

“耽誤?我不覺得你耽誤了我……”

此時有人正好走過,也沒覺得氣氛不對,很自然的與兩人打了招呼,唐珺瑤尋到了機會,就跟季天佑告辭,立刻快步離去。

季天佑沒有立刻追上去,唐珺瑤的異狀引起路人註意,若他再追去,豈不應了唐珺瑤那句不在乎她名聲?他得有理由才能見她嗎?季天佑想著,想起了先前曾經答應唐珺瑤的事,於是轉身走回莊園,隨便見了一個人就說:“去找張管事來見我,立刻馬上!”

也不知道東家急什麽,受命的人沒敢耽擱忙不疊的跑了,季天佑都還沒來得及走回院落,張士瑋便急沖沖的趕了過來。

“東家找我?”

“我上回要你幫忙找的鋪子可有下落?”

原來是這事,張士瑋頗為苦惱,“是有幾間地段不錯的鋪子,但都只賣不租。”

“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要見到這鋪子。”

“三天?東家,這真的有點難度。”

“那就挑個地段最好賣價最合理的,買下來就是。”

買?雖然莊園是賺了些錢,但這段日子開支更大,目前除了尋常支用外,大部分的存銀都留著準備改建荷塢酒肆,哪裏有閑錢買下一間鋪子?

“東家,這……暫時還沒辦法……”

“我自己有多少銀子我知道,荷塢的改建先暫緩,等下一筆貨款進帳再動工,把銀子先挪用把鋪子買下來。”

先買鋪子也不是不行,畢竟他看的那些鋪子都是好買賣,只是……“不知東家為什麽突然這麽急?”

“她要理由,我就找個理由。”

張士瑋一頭霧水,“誰”要理由?“理由”又是什麽意思?只是他沒能再問,季天佑已經邁步離開。

季家莊的馬房裏傳出了陣陣男歡女愛的吟哦聲,叫人聽得臉紅,可馬房裏的男女不知是根本不在意他人聽見,還是看準了這午茶時間不會有人前來,才敢如此肆意交歡。

“禧川,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是我容易受孕的且子,而且我絕對不會喝避子湯。”

“你想做什麽?”

“放心,你大可和你那弟妹雙宿雙飛,我不會打擾你的,我只是要個孩子。”

“你說真的?”

“真的。”肖氏可不敢想一次就能受孕,現在最好別和何禧川撕破臉,“怎樣,就唐珺瑤那小家碧玉的模樣,和她在一起能有跟我在一起這麽快活嗎?我有夫君不需要什麽名分,你只需給我一個孩子便好。”

肖氏說的是真的,要不是她夠蕩,他怎會和她玩得如此盡興?

“這麽好的條件,我不應,那豈不是傻子了?”

肖氏知道即便唐珺瑤有限期成親的壓力,也不一定會挑何禧川,為了她也舍不得放手的這偷歡之樂,她得幫幫何禧川,畢竟唐珺瑤看來還好拿捏,可朝廷新頌的律法,男人三十也得強制婚配的,到時官媒配給何禧川的就不一定是好拿捏的了。

“你啊!不是有強來的本事嗎?怎麽不曉得用?”

“你還認為我跟你是強來的?”

“我都一路喊著救命了,你還不是強來?”

“你是想把我對你用的這招,用在珺瑤身上?”

“身子都讓你占了,還能不對你服服貼貼的嗎?”

何禧川想著,連笑容都淫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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