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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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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有男子在夜間泡吧, 神志不清時被人拖入暗巷暴打, 警示各位市民, 夜間出門請小心……”

唐咪窩沙發上, 程昊擡頭瞥了下她:

“別動, 再動就歪了。”

唐咪頓時不敢動了。

室內暖氣開得足,兩人都只穿了薄棉睡衣, 一色的藍白格子,很清新很舒坦。

唐咪一只手架沙發背上, 舒展開,程昊幹脆盤腿坐地毯上, 替她塗指甲油。

先是底油,一層豆沙粉,幹了, 再上一遍豆沙粉,最後亮油。

程昊手很穩, 一點沒歪。

“好了。”

他將一匣子的指甲油和美甲工具收起, 放到客廳的另一邊,

“這味兒重, 平時少塗。”

程昊最近很少加班。

每天準時準點地回來, 飯大多由鐘點工阿姨煮了,偶爾興致來時,也會下個廚。

兩人戴著大口罩, 偷偷摸摸地出門逛超市, 混在買菜的阿姨裏, 倒是沒惹起什麽人註意。

回來,唐咪負責洗洗切切,而程昊就負責下廚。

飯後沿著小區散一圈步回來,唐咪看電視,補充素材庫;程昊會將白天沒做完的工作收個尾,完了,偶爾坐沙發上聊聊天,雖然無一例外的是——

聊著聊著,就聊床上去了。

“這幾年,你這塗指甲油的手藝是一點沒生疏啊。”

唐咪對程昊口中的“味重”充耳不聞,喜滋滋地看著手指,淺淺的豆沙粉,水潤水潤的,光澤度滿分!

程昊不用想,都知道她眉飛色舞下的小得意。

“不敢生疏。”

當年為了訓練他,天天強迫他在指甲上畫花,程昊至今都還記得舍友們想笑又不敢笑出聲的神情。

唐咪朝他做了個鬼臉:

“以後誰做你女朋友,都得感謝我這個前任。”

程昊一把捏住她嘴:“再胡咧咧?”

“小、小的不敢了。”

唐咪連連討饒。

程昊看著她被捏得扁扁的鴨子嘴,忍不住低頭親了親。

客廳的大電視屏上,主持人還在喋喋強調著夜間出門的安全性,唐咪踮起腳,環住他脖子,雙腳一跳直接正面掛到了他身上,程昊一手托住她臀部以防她掉下來,另一手扣住她後腦勺,狠狠地攫住她送來的嘴唇。

唇瓣很軟,像她最愛吃的櫻桃,甜蜜多汁。

兩人親得都有點燥熱,氣喘籲籲地分開,程昊撩了撩她耳邊的發絲,聲音低沈而性感:“去樓上?”

唐咪眨了眨眼睛。

程昊卻已經不願意換地方了。

他將她壓到沙發上,一顆一顆地解她胸前的扣子,唐咪配合地擡起臀兒,程昊伸手將她身上和他一樣的褲子扯下半截,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撕拉——”

小雨傘的包裝撕下半截,箭在弦上時,沙發上的手機響了。

“你手、手機響了——”

唐咪探過半個身子,程昊也沒阻止她,利索地將小衣服套上,往前一沖,她被蹭得往前一出溜,腦袋撞到了軟軟的沙發靠。

手機掉在地毯上,揚聲器誤點開了,林智斌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程昊,你夠陰的啊,讓人在夜店門外守我,還套麻袋。”

程昊專註於撻伐事業,一聲不吭。

唐咪被弄得直喘氣,咬著唇生怕電話那頭聽到。

“……說起來,我跟唐咪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難怪你氣急敗壞——”

“——你放屁!”

唐咪沒忍住,張嘴了。

林智斌嚇了一跳,“唐……咪?”

“誰、誰跟你一夜夫妻了?”

唐咪捂住嘴,示意程昊停下,誰料他偏頂著她敏感的一點研磨,清清冷冷的眼裏,既藏著欲望,又暗挑憤怒。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底下一路往上躥,唐咪心知不好,這醋缸是又打翻了。

忙揚了聲:“我跟你之間清清白白的,你可別亂說啊。”

林智斌笑完,又“嘶”了聲:

“這麽晚,程昊的手機怎麽在你這裏?”

這時程昊才慢吞吞接話:“我跟我女朋友在一起,有問題?……林少夜路走多了,難免會撞見鬼,我這裏,只能給你送上一句節哀,明天我讓秘書給你送束花,祝林少早日出院。”

他俯身撿起手機,面無表情地將電話按斷,關機。

相連的地方還不忘杵她,唐咪喘了口氣:“輕點,吃炸藥了你。”

“沒炸藥。”

程昊使勁地擦了擦她臉頰,“氣的。”

“應該再打一頓的。”

唐咪樂了:“新聞上那個某男子,就是林智斌?”

程昊點了點頭,半晌又陸陸續續地解釋:“現在沒有關鍵證據,動東煌無異於打草驚蛇。再忍一忍。”

他對著唐咪,又好似是在對自己說。

唐咪明白,東煌娛樂現在有了杜家的註資,最近在業內風頭很勁,一連幾個大IP背後都有他的影子,依稀有恢覆往日輝煌的跡象。

“哦,忍一忍。”

“沒有不舍得?”

唐咪拉住他脖子,擡起身子親了親:“我有你就夠了。”

她笑得比陽光更燦爛,很快,這燦爛被欲望侵染,兩人俱都沒了聲響,沈入二人世界。

最後沙發是程昊清理的。

第二天是工作日,程昊起身時,唐咪還在睡,雙手雙腳規規矩矩地擺在被筒裏,像只蜷縮的蝦米。

他幫她把被角往下壓了壓,確保不會捂住鼻子,才去了內衛。

須後水,刮胡刀,刷牙洗臉,下樓時,阿姨已經鎖門走了。

程昊不喜歡屋裏有其他人的影子,家政那邊請來的鐘點工很識趣,三餐做完就走,基本不跟主人碰面,他吃完早飯,上樓換衣服,扣扣子時,忍不住回望了一眼。

唐咪睡得臉頰通紅,眼睫毛又黑又長,落在嬰兒般粉嫩的皮膚上,像極了童話裏的睡美人。

程昊停住腳步,回到床前,低頭在她嘟起的唇瓣上親了親,沒有口紅的味道,很好。

唐咪“咯咯”笑著睜開眼,一張嘴就破壞氣氛:

“我還沒刷牙。”

有口氣。

程昊彈了下她額頭:“早飯在桌上,我去上班了。”

唐咪最近沒通告,懶洋洋地呆在家,她支起下頷,擺手:“再見。”

程昊這才走了。

床邊的日歷悄悄翻到了農歷十一月初七,唐咪收起笑,在床邊呆呆地出了會神,沒像前幾天那樣睡懶覺,不一會就掀被起床。她今天沒有做基本功,對著鏡子,也不齜牙咧嘴地練表情了,拍完水乳,上了層防曬,到衣帽間時,唐咪又發了下呆。

各大品牌的當季新款都太出挑了。

最後她選了件黑色羽絨服,沒什麽花裏胡哨的設計,長直筒,從頭包到腳,裏面配了件黑毛衣,小腳褲,平底軍靴,一身肅穆的黑色,唯有那張臉是白的。

小區是高級住宅區,附近是沒有出租車了,連公交車站都不到。

唐咪拎著個大包,羽絨服的帽子蓋住頭,黑色大口罩和墨鏡將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遮得嚴嚴實實,確定不會被人發現,才開門落鎖出了小區。

小區外,一輛黑色帕薩特安靜地等候在路邊,看到她,還響了兩聲喇叭。

阿呆降下車窗,探出頭來:

“小咪,這兒呢!”

唐咪推了推墨鏡,安靜地上了車。

阿呆對她這樣,顯然習以為常,車內開著輕音樂,他從後視鏡瞥了她一眼,憋住話,方向盤一打,帕薩特掉了個頭,往另一條小路上駛去。

車一路開到了外環,直到近郊,才停了下來。

兩個小時。

這是一片公墓群,唐咪推門下車,入眼是看不到頭的綠意,附近沒有住戶,守墓園的門衛顯然認識阿呆,唐咪拿下墨鏡,露出一雙眼睛。

“哦,唐小姐啊,請進。”

唐咪默不作聲地點頭,進了墓林。

阿呆替她拿著半道拐去買的百合花,兩人沿著彎彎曲曲的小道一路往裏走,走到盡頭,在比其他墓都小一圈的墓碑前停了下來,石碑沒有名字,卻有一束新鮮的滿天星。

這是唐咪囑咐守墓人每天必放的一束花。

阿呆和唐咪一人上了一炷香,這個世界,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他的存在。

唐咪在幕前坐了半天,像往常那樣,什麽都沒說。

阿呆看著她:“你真不打算告訴他這件事?”

唐咪笑了笑,很無所謂的樣子:

“有什麽好說的,終歸是這樣了。”

“其實我一直不太明白,這件事,也不怪何,啊不,程昊,怎麽一回去,你就跟他說分手了,還扯上我?”阿呆冤枉,他但凡想到那天,程昊的眼神,就替他心疼。

這麽帥的小哥哥,換了他,才不忍心傷害他。

唐咪“噓”了聲:

“不要在這兒提。”

阿呆聳了聳肩:“OK。”

到車上,他又忍不住重提舊事。

“說起來,寶寶的存在,程昊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你怎麽怪上他了?”

唐咪搖搖頭,看向窗外,在車裏,她口罩摘了,沒有化妝的臉,竟也透出份蒼白的昳麗。

她聲音很淡,不像往常,總有副笑模樣:

“沒怪他。”

懷孕的事,她都不知道;等知道,卻已經來不及了。

唐咪想到那時她大姨媽來了半月不止,去醫院一看,被醫生輕飄飄地告知:“兩個月,滑胎。”

孩子短暫地來,又悄悄地走了。

唐咪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她其實是松了口氣的。

沒畢業,沒工作,她和程昊都沒法負擔起未來。

唐咪給孩子立了個衣冠冢。

“那怎麽——”

“我那時就覺得,沒什麽意思。”

唐咪不想給自己辯駁,沒什麽情深不壽的曲折,不過是孩子來了又走,讓她不想看見程昊,她遷怒,可又更討厭自己,畢竟,她當時心裏第一時間竟然是松了一口氣,不需要自己選擇,留下還是舍棄。

也許孩子是感知到這一點,才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了。

“這也不怪你,就算孩子好好的,程昊那時候一事無成,你也還在靠父母養,剛畢業,就為人妻為人母,哪有現在的你?想想,多可怕。”

阿呆很理解,他沒法想象自己被鍋碗瓢盆完全拖垮的生活。

人的境遇,由選擇決定,無數個選擇,最後成就現在的自己。

唐咪瞇起眼,看向窗外,她確定,現在的自己就是她過去想要成為的自己。

可心裏那點愧疚,卻每每在午夜夢回時,悄悄地冒出來,讓她一點兒都不瀟灑。

“真的不告訴程昊?”

“都過去了。”

唐咪淡淡笑了笑:“明天我電視開播,記得支持收視率啊。”

阿呆“哼”了聲,留給她一個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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