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時，程昊已經不在了。

唐咪起床, 落地時腿一軟, 忍不住“嘶”了一聲。

也許是酒精的關系, 這次程昊做得比上回還狠, 她照了照鏡子, 發現從胸口往下一大片, 雪白的皮膚上印滿了斑駁的印子, 全是他當時發瘋, 一口一口撮出來的。

這下比基尼是別想穿了。

茶幾上壓著張紙條，程昊的字一如其人，端麗雅正：“我出去一趟，自己去餐廳吃飯。”

唐咪在紙條上添了個笑臉，勉強拉完筋，腿已經軟得直打哆嗦。

休息了會就去沖澡，坐在梳妝鏡前塗塗抹抹, 海邊紫外線強，防曬不能省, 等全部抹完，淡淡地擼了個素顏妝, 連腮紅都不必打——

鏡內出現的女人雙頰染暈，眼帶桃花, 整個皮膚都是透亮。

“唐小姐, 早上好。”

管家及時迎上來, 比起昨天的客套, 今天又添了點殷勤熱切，“請坐這兒。”

每個客人都會派發一份西式早餐，一杯牛奶，黃油面包、德式烤腸，唯獨唐咪坐下來的地方，多了一碗熱騰騰的紅棗銀耳羹。

唐咪以為自己看錯了。

管家朝她擠了擠眼睛：“這是先生一大早親自下廚做的。”

“榮伯——”蔣新偉扒拉著頭發進門，“為什麽只有她有，我沒有？！”

小網紅跟在他身後，朝唐咪歉意地笑了笑。

管家笑著打招呼：“蔣先生，早上好。”

“榮伯，我也要來一碗。”

蔣新偉氣鼓鼓地瞪著唐咪，就是這小狐貍精，勾得程哥誤了中飯又誤了晚飯，不用想，都知道那兩人早早躲房裏幹什麽。

“先生一大早下廚，就做了這麽一碗，蔣先生如果想喝的話，可以讓廚房再做一份。”

蔣新偉覺得自己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這時餐廳裏陸陸續續已經坐下不少人，昨晚又走了一批，剩下大多都是與蔣新偉親近的一個圈子人，家裏有點小錢小權，也知道程昊這人的性子，工作狂，話少人冷，平時八棍子都打不出一個悶屁來。

有人吹了口哨：“管家，我不是聽錯了吧？這娘們唧唧的玩意兒是程總煮的？”

管家一臉諱莫如深。

程昊的手藝一如既往的好。

銀耳被燉得酥軟，紅棗的甜香散入羹裏，一大清早來這麽一碗，連整個精氣神都揚起來了。

唐咪的兩顆小虎牙悄悄地露了出來。

許多人明裏暗裏地用餘光瞟，一大早就看到這麽個甜妞，心裏像有氣泡一陣陣往外冒，突然間就懂了：要自己是程總，有這麽個女人，也得往死裏寵。

偏偏蔣新偉烏雞眼似的巴巴巴不放：

“某些人啊，可知足吧，我程哥這輩子也就這麽掏心窩一次，再不惜福，當心福氣跑嘍。”

唐咪不跟他計較，笑瞇瞇地道：

“是啊，某人想要我這福氣啊，還要不著。”

按照爽文邏輯，這人就是男主王霸之氣一開，收服的小馬仔，明明自己就是高富……並不帥，但偏偏從創業之期就死心塌地地跟著男主走，男主走上人生巔峰，他也雞犬升天。

唐咪對蔣新偉沒什麽惡感，雖然他上躥下跳。

蔣新偉臉皮厚不過她，只能恨恨地往嘴裏塞了塊面包，沒料噎住了，上氣不接下氣地咳了起來：

“榮伯，這面包怎麽烤的，太幹了！”

這時秦思思、林智斌也進了餐廳，泊溪跟在身後，朝唐咪打了聲招呼。

“大偉，你怎麽了？”

蔣新偉咳得腸子肺都快咳出來，喝了小網紅一杯水，才道：“還不是唐咪……”

唐咪聳了聳肩。

蔣新偉大約也覺得這話題丟人，吵架吵不過女人，還把自己噎著了，實在不是什麽光彩事，幹脆打住不說，招呼泊溪到自己身邊坐：“泊哥，一會怎麽打算？”

“曬曬日光浴，吹吹海風？”

泊溪考慮到自己下一個角色，男主角是個硬漢，他這身皮確實有點太白嫩了。

“不如去深潛？我這新進了一套設備，保準安全。”

蔣新偉興致勃勃地提出邀請。

“深潛？”

泊溪有點興趣，“OK啊。”

“唐咪，你去不去？”

“她啊，她要等我程哥，”蔣新偉是真怕唐咪給程昊帶了綠帽，簡直不能想象他那情聖兄弟到時候會發什麽瘋，急急打斷了泊溪的邀請。

“先生出海了。”

管家義務告知，“說要傍晚才回來。”

“他去做什麽了？”

唐咪支著下頷，覺得自己有點怨婦腔，誰讓這人每回睡完，第二天都消失無蹤。

“先生沒說。”

唐咪有點不大高興。

她不高興時，就愛折騰人，眼看蔣新偉跟防賊似的防著她，更不高興了：“我也去深潛。”

“姑奶奶，深潛沒點體力可不行。”

蔣新偉意有所指，要換做平常人，臉早紅了，偏唐咪毫無所覺似的，“那我去浮潛。”

浮潛不需要扛氧氣罐，難度低。

蔣新偉這才沒反對。

管家根據高矮胖瘦，替每人準備了一套防水服；等唐咪去附近更衣室換好防水服出來，幾乎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泊溪咳了一聲，率先移開視線，可卻一路從耳根子紅到脖子，剛才那一幕，像PPT似的一幀幀在腦袋裏回放。

灰撲撲的潛水服，皮膚雪白，素面朝天，貼身衣料下，曲線畢露，雙腿又細又直，臀部挺翹，腰肢纖細，最關鍵的是，明明胸口一點沒露，可那漂亮的形狀卻展露無遺。

蔣新偉捂著鼻子看天，心想：老子終於能明白一點程哥的想法了。他媽要是給他……

他想打自己嘴巴子。

小網紅也去浮潛，溜達跑去唐咪身邊：“哎，唐姐，你這樣，我怕沒一個男人扛得住。”

唐咪發誓，她竟然在這小網紅臉上找見了猥瑣大叔的影子！

“……到了海面下，一旦有任何不適，請立刻回到海面上來，盡量不要埋頭回看，以免呼吸管倒灌……”專業潛水員一邊替唐咪、小網紅和其他幾人穿上救生衣，一邊不厭其煩地將所有規則敘述一遍。

唐咪提前將頭發塞入了頭巾，露出光潔的額頭，腦後長長一束編成麻花，這樣即使在水裏，頭發也不會亂飛，依然美美的。腳蹼固定的再牢一點，確保所有措施都準備完畢，才正式下水。

小網紅和其他幾人依次在潛水員的指導下，沈入了海面。

清晨的海水有點冷，即使事先做了熱身運動，下水時依然忍不住打寒顫，可游不到一會，這種感覺就會迅速消失。

深潛的人綁著個氧氣罐繼續向下，浮潛的人則停留在原地。

浮潛只能算是紮個猛子，從海面往下窺探，至多一米，潛水員就不讓繼續深入了。

透過鏡片，世界整個大變樣了。碧藍色的海水，微小的魚群，美麗的珊瑚樹，甚至是搖曳的水

在海面飄了半小時，深潛的人也陸陸續續回來了。

唐咪脫了呼吸管，摘下潛水鏡，也劃拉著手腳往回游。

泊溪那行人已經脫完潛水設備，委在海灘上休息，唐咪還能看到蔣新偉這上躥下跳的猴子居然也像只瘟貓，趴在沙灘上直喘氣。

腳蹼終於踏到了實地，唐咪的笑容才綻開，就僵在了臉上。

一浪一浪冰冷的海水打到她身上，足底傳來的劇痛讓她站立不穩，被浪頭一沖，一下子倒入了海裏，不見蹤影。

泊溪面色大變地站起來，直接往海裏沖：“唐咪！”

蔣新偉也站了起來，懵懂地看著，卻只見到泊溪跟瘋子一樣往海裏沖，小網紅急得跳腳，話都說不清了：

“唐，唐咪掉海裏了！”

“潛水員呢？！”

潛水員已經一個猛子，紮下去了。

風浪不大，唐咪是在淺水區被浪卷走的，她一條腿疼得完全使不上力氣，只能無力地被海浪往外拋，在快閉過氣時，還在心想：

連浮個潛，都能踩到海膽，到底是有多衰？

她都沒敢深潛啊。

泊溪找到人時，唐咪已經閉過氣了。

她本來就白，眼下是慘白，那雙世界上最漂亮的黑水晶都比不上的眼睛緊緊閉著，生死不知。

泊溪抱著她送回海灘，其他人都下了海找人，蔣新偉一身濕屁滾尿流地過來：

“唐咪！”

他急得猴赤白臉的，就這一兩分鐘的功夫，怎麽就、怎麽就……

他怎麽跟程哥交代啊！

泊溪沒理他，將唐咪放平，潛水員過來，不過一眼就看出問題：“踩到海膽了。”

他摘下她腳蹼：“毒性輕微，找醫生打個針。”

“要趕快做……”人工呼吸。

潛水員話沒說話，泊溪已經俯身，托著唐咪的頸子放好，解開她胸前拉鏈，架勢很專業。

他識趣地退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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