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玉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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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我不是小姑娘，我已經成親了。”看著他，姚嬰輕笑，一邊如實道。
聞言，孟乘楓的眸色微變，之後他便笑了，“聽說了。”
他只回應了這三個字，在姚嬰聽來，卻不是那麽順耳，最起碼，他的笑就涼涼的。
沒有再說什麽，舉步去把吃的肚皮又撐起來老大的赤蛇拎起來，它現在想拖動自己的身體都困難，吃了兩個那種家夥，它現在沈重的如同一坨石頭。
“咱們接著走吧。再出現那種東西，它還是能消化的，你就別擔心了。”既然她能給他安全感，那她暫時就罩著他好了。
孟乘楓走過來，再次帶路。
沿著這邊緣走，大概是因為冰墻很厚，再加上穹頂上那光線的反射，冰墻驀一時倒映出那密密麻麻的水晶棺，讓人生出一股被死人圍住的錯覺，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待得。
“我怎麽覺得，咱倆就在這裏繞圈兒呢？”走了好一陣兒，姚嬰忽然說道。
“的確是在繞圈兒，是因為出入這裏的門會轉。不知你還記得潛伏在皇都的那個小蠻姑娘麽，她的住處就是這種機關，一直在轉。”孟乘楓說道。
“原來如此。說起那個小蠻姑娘，我想她認識你吧。”有些人已經都死去了，但發生的事情還記在腦子裏呢。
“她不認識我，但她認識梓易。我與梓易如此相似，她見了我之後便當即明白了。”孟乘楓微微搖頭，他和那些巫人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牽扯。
只是，他和孟梓易太像了，但凡了解巫人內部細情的，便會很快的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如此。所以，這一個甲子誕生的靈童，都應該長得很像吧。”這就神奇了，雖說這世上的人千千萬，總是有相似的。但如果沒有親近的血緣關系來牽制的話，又如何會長得那麽像呢？
“巫人內部，有一支家族，所有的靈童，皆出自這個家族。早在幾百年前，他們被趕到塞外之前，這個家族便藏匿了起來，等待著一個甲子又一個甲子的到來。”一邊走一邊說，這些秘辛，外人又豈會知道。
原來一切是這樣的，姚嬰也真的很佩服他們，計算的如此之深。
驀地，孟乘楓停下了腳步，就在他旁邊，冰墻之上出現了一條路。那裏面有延伸向下的臺階，不過是由冰打鑿出來的。
“走吧。”腳下一轉，孟乘楓走進了這條通道，踩著那堅固的冰打鑿出來的臺階，一步步往下走。
姚嬰跟隨，這冰階很滑，但好在她穿的靴子是防滑的，還不至於順著這延伸向下的冰階滑下去。這若是一路滾下去，指不定得多慘。
往下走，走了一段，她回頭往後看，那開啟的通道已經又被冰墻給堵住了，這裏果然是轉動的。可是身處其中，是無法感覺到移動的。
而且，進入這裏之後，那種發熱的感覺就愈發明顯。
這條路也是有彎度的，某一處的冰階跨度會非常大，孟乘楓會停下來等她。待她安穩的走下來，他才會繼續往前走。
因為冰墻通透，所以這裏始終是有光的，雖是朦朧，但也夠用。
可是想從這裏往冰墻內部窺探，就窺探不到什麽了，一切都像是被遮掩在迷霧之中。
大約又走過了一百多個冰階，前方忽然出現了更明亮的光，而且，能依稀的瞧見那深處有人影在走動。
孟乘楓立即停下腳步，一手扯著姚嬰貼在了一側冰墻上，“那裏面有機關，決不能進去。我們要一直下去，那麽便盡可能的避開這些看起來可以出入的地方。”
聽著他壓低了聲音說話，姚嬰一邊透過模糊的冰墻往下看，那個空間很大很大，因為光線穿過冰墻，蔓延出去很遠很遠。
“這裏面是做什麽的？”微微瞇起眼睛，姚嬰仔細的盯了一會兒，其實能看到有人影在裏面來回走動的影子，但是因為光線原因被拉扯的都變了形。
“請君入甕之地，咱們走。”孟乘楓環顧了片刻，似乎尋到了什麽，隨後便扯著姚嬰快速的從這冰階上沖了下去。
路過了那入口，但沒有停留，直接沖進了旁邊開啟出來的另一條通道。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兩個還是驚動了那裏面的人。一行人快速的沖了出來，但他們倆已經進入了那條通道，而且冰墻迅速的合攏，只有一個人沖了進來，其他的人都被阻在了冰墻之外。
那個人動作奇快，並且進來之後腳不沾地，直接朝著他們倆飛撲而至。
孟乘楓一手扯著姚嬰將她置於自己身後，同時返身朝著那個人躍了過去，狹窄的通道間，兩個人瞬時纏鬥一處。
姚嬰靠著冰墻，一邊看著那兩個打在一起的人，孟乘楓功夫不錯，但那個人功夫也很高。
因為在這裏很冷，那個人也穿的特別厚，可完全不阻礙他的發揮。
孟乘楓的功夫是不錯的，不過，眼下好像也有些不及，更像是被限制了一樣。
瞇起眼睛，姚嬰緩緩的晃動手腕，發不出聲音的小鈴鐺在搖晃，那個和孟乘楓交手的人也在瞬間動作一滯。
趁此時機，孟乘楓迅速的一掌劈在他脖頸上，也不知哪根骨頭發出了碎裂的聲音，隨後那個人便軟軟的倒下了。
“走。”孟乘楓不做任何停留的退到她身邊，隔著披風抓住她的手臂，快速的離開此處。
這條通道要更窄了，而且冰墻逐漸變得渾濁，光線也變暗。
通道不再是從冰層裏打鑿的，已經進入了山體。
“這裏的路，我也只是打探出這麽遠而已。我記得從這兒再向下，不出錯的話便是給我放血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冰槽，躺在裏面，流出來的血沿著冰槽汩汩而行。”孟乘楓說著，因為黑暗，他一直抓著她的手臂。
“你被放血的時候，是無法掙紮麽？”他的說法，聽起來有那麽一些奇怪，好像他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的確是無法掙紮。”她說對了。想掙紮也掙紮不得，即便心裏不願意，身體卻不會聽從。
通道變得越來越黑暗，姚嬰也看不清楚前路，根據孟乘楓的說法，那麽接下來他們倆就會走到他被放血的地方。
那裏到底有什麽門道，到了便知道了。
然而，走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走到孟乘楓所說的那個地方，而且他明顯也迷惑了。
路線他記得，行走其中需要多少時間也自然都在計算當中，頭腦聰明，這種最基本的又豈會出錯。
“不要著急，或許是這裏的通道又轉動了。”這些巫人特別的擅長這些奇淫巧術，人在其中，真的是不迷糊也迷糊了。
孟乘楓繼續向前走，之後又停下觀察了片刻，可很明顯，此時的路已經不是他之前走過的了。
驀地，前行的兩個人同時聽到了一些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在怪叫，因為聲音在持續的回蕩，鉆進人的耳朵裏時就顯得特別的瘆人，無端的讓人後頸發毛。
“這是什麽？”孟乘楓聽不出是什麽，最起碼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他從未聽到過這種聲音。
“不知道。”姚嬰也不知道，沒聽過。
那聲音停了，黑暗之中又安靜了下來。
兩個人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才再次向前走。
踩著冰階往下走，很快的，便感覺這通道變寬敞了。
隱隱的，前頭好像有什麽昏黃的光亮，空氣中，飄著一股血腥和臭味兒。
吸了吸鼻子，姚嬰條件反射的便警惕了起來，也反手抓住了孟乘楓的手臂，“此地怕是不宜久留，趕緊找路快些離開。”
她話音落下，那邊亮著昏黃之光的地方忽然竄出來一個白色的影子，直朝著他們倆所在的方向撲過來。
孟乘楓抓著姚嬰快速的後退，雙腳離地，好似被絲線拖拽一樣。那道白色的影子也在下一刻撲到了兩人之前落腳的地方。它太快，根本就沒看清楚它的模樣，只有爪子狠狠地抓在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長長的指鉤抓進了堅硬的冰層裏，冰屑飛舞。
伴隨著的，還有鐵鏈子的聲音，是鎖在它後腿上的。
一下子撲了個空，它發出怒氣沖沖的聲音，昂起頭來，嘴裏呼出黑氣臭不可聞。
它身形像猴子，一身白毛，但是那腦袋卻像極了老鼠。
姚嬰和孟乘楓都不認識這是什麽，兩個人退到邊緣，已經退無可退。看著那暴躁的家夥咆哮的再次跳起來，孟乘楓抓著姚嬰快速的朝著另一邊掠去。
“快走。”姚嬰雖不認識這是什麽動物，但被豢養於此處，還被鎖上了，口噴黑氣，不是善類。
這一片空間不算太大，但那個家夥腿上的鎖鏈長度卻正正好好是按照這裏的寬度而打造的，無論朝著哪個方向撲，它都能正好的撲到石壁上。
唯一的出口好像就在鎖住它的那條鎖鏈後面，孟乘楓帶著姚嬰快速的在這片空間裏閃躲，那個家夥矯捷而暴躁，並且明顯激怒了它，它越追越勇。
它張嘴叫喚，從嘴裏噴出來的黑氣就越來越多，它噴出來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毒氣。
孟乘楓和姚嬰都開始覺得有些頭昏腦漲，連躲避時的動作都開始變得遲緩下來。
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在另一手上轉了一圈，孟乘楓決定要將這個東西宰了。
“不行，絕對不能用利器傷它。”它必然滿身皆是毒氣，傷了它，這裏一共就這麽大的空間，他們倆也玩完。
這東西她從未見過，但不代表會不知這東西的厲害。巫人豢養了許多外人不曾見過的東西，就如之前見到的全身紅色羽毛的怪鳥。
孟乘楓將匕首收回，又帶著她快速的躍起，那家夥的爪子沿著孟乘楓的身側抓過去，鋒利的指鉤將石壁抓出深深地溝壑。
試圖朝著那家夥之前藏身的地方而去，很明顯那是唯一的出口。不過它反應極其迅速，在察覺到他們兩個人要過去的時候，它直接跳了起來，從半空中阻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無法，孟乘楓只得拽著姚嬰又退了回去，隨著慣性，姚嬰撞在了石壁上，纖細的身體發出砰地一聲。
但眼下已顧不得這些，若是不趕緊離開，在這裏非得被它拖死不可。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間從那怪物之前的藏身之地躍了出來，身形矯捷，沿著彎曲的路線身體也與地面傾斜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夾角。
那原本在追撲孟乘楓和姚嬰的家夥感受到了威脅，立時扭轉過身體撲了上去。
那道身影一腳踢在石壁上，身體也跟著翻轉起來，淩駕於那家夥的頭頂，他的雙膝直接架在了它的肩膀上，繼而夾住了它的頭。
腦袋被束縛，它立即發出刺耳的怪叫，同時揮舞起長著長長指鉤的雙臂，欲把身上的人給抓下來。
不過，它的速度到底是慢了一些。那人束縛住了它的頭，下一刻便雙手扣住了它的頭頂和下頜，朝著左側一擰，只聽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頸骨盡斷。
那個人跳下來，一直張牙舞爪追撲孟乘楓和姚嬰的家夥也撲倒在地，死了。
“齊雍。”幾乎在他出現的時候姚嬰便看出來是他了。見他幹脆利落的處理掉了那個險些把她和孟乘楓追的吐血的家夥，她也隨即松開了孟乘楓，幾步走到了他身邊。
齊雍也轉過身，正好將到了身前的人抱入懷中，“你站在那兒，我朝你走了兩步，只是一個眨眼間你就不見了。幸好無事，幸好無事。”親眼所見太過詭異，他的確是被嚇著了。
“我沒事，只是從那兒出來了，就覺得你也不會一直在那裏頭找我，所以我便想法子一直向前走。你看，咱倆真是心有靈犀，真在這兒碰見了。”若是一直在那通道裏轉圈兒，指不定得何時能遇到。
“我的小狐貍一向狡猾，做得好。”單手撫著她後腦的長發，齊雍一邊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如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會害怕。明明人就在眼前，距離自己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在朝著她走，明明黑暗之中她一直都在他視線當中。可是他朝她走了兩步，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她就不見了。
恍若憑空蒸發一樣，真把他給嚇著了。他在那裏頭找了她很久，一直在轉圈兒，慌了神，自己反倒是不如她鎮定，她居然還知道應當一直向前，而不是在原地轉圈兒。
若是被她知道他在原地轉圈找她找了很久，非得笑死不可，他那時真的跟熱鍋上的螞蟻沒什麽區別。
“不過，你怎麽從那邊過來的？”仰臉看他，他這身上一股血味兒。朦朧的光線中，他看起來真的好像是從沙場過來的。
“說來話長。”摸了摸她的頭，齊雍轉眼看向一旁，孟乘楓也已走了過來。
“在這如此覆雜的內部，這麽快便遇見了，實屬不易。不過，這裏的路和之前預估的不一樣，機關啟動後的方向似乎變了。我想，應該是他們啟動了另外的機關。”孟乘楓話不多說，什麽機關暗道並難不住他。可是眼下，顯然是出現了突發情況。
“沒錯，這裏被闖入，他們都亂了。”齊雍幾不可微的頜首，隨後抓住姚嬰的手，“走。”
不多言，三個人快速的沿著齊雍剛剛出現的地方走去。地上的鐵鏈子從那深處延伸出來，這裏是一個較大的轉彎，但同時也是那怪物的棲息地。
地上堆積著不少的骨頭，上面的肉被啃得幹幹凈凈，有人骨，也有動物的骨頭。
上頭的石壁上吊著一盞燈，昏昏暗暗的，四周的石壁上都是那家夥長長的指鉤抓過的痕跡。如果給它足夠的動力和時間，估計它能把這裏挖穿。
這個東西不止一個，隨著往那邊走，便又瞧見了鐵鏈子，盡頭處拴著另一只已死的家夥，同樣是頸骨被拗斷，但並沒有破壞它的外皮，更別說流血了。
齊雍便是一路從這邊過來的，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他一共殺了五只那種家夥，它們就像是特意守在這裏的衛士一樣，形成了一道較長的防線。
走出了那些怪物所掌控的地盤，眼前的道路再次急轉直下，不再有階梯，而是一個空洞，黑黝黝的，什麽都看不到。
環顧四周，更是什麽都瞧不見，如若沒有人帶領著，想要找到這裏太難了。
之前跟隨齊雍的護衛不見了蹤影，也不知到哪兒去了。
站在那洞口處往下看了看，齊雍和孟乘楓都沒有多說什麽。下一刻，齊雍便單手攬住姚嬰，縱身躍了下去。
洞口還是很寬的，兩人躍下不成問題。姚嬰抱緊齊雍的腰，在躍下去的同時搖晃手腕，避免這下面有什麽埋伏在等著。
有齊雍在，她也自在了許多，最起碼在這種時候，他能緊緊地抱著她，不會把她甩來甩去。
他們倆下來後，孟乘楓也躍了下來。
幾乎也沒用多久，便落了地，齊雍抱著她轉了一圈，下一刻孟乘楓便落在了他們倆剛剛落腳的地方。
這裏不再是一片漆黑，因為不遠處的穹頂上有東西在發著光。
擡眼往那邊看去，那些發光的東西像是一條長蛇盤踞在上方，一直延伸出去很遠，不見盡頭。
而這下面，則是被掏空了的山體，很大很大。他們腳踩的地域只是一片高階，旁邊則是斷階，像是一個大深坑，光線不足，也根本看不到那下面有什麽。
到了這裏，姚嬰就覺得更熱了，伸手把披風解下來，一邊深呼吸。
“怎麽了？”環視一圈，齊雍發覺她不對勁兒，不由問道。
“有點兒熱而已，沒事。齊雍你看，那上頭的東西像不像是之前咱們在雪地裏挖出來的東西。”肉色的，觸摸其上也是軟軟的。只是那時在雪地上挖開了一角，並沒有窺見全貌。
而且，後來在那裏頭浮出一張人臉來，十分懾人。
“沒錯，終於到這兒了。”齊雍微微頜首，終於找到這裏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這裏應當是玉晶人的所在。他們無法離開這裏，只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環繞。阿嬰，你不要進去。”孟乘楓想起了什麽來，忽然道。他的神色也變得十分冷，眼睛的顏色也變了。
兩個人看過去，齊雍也不由的皺眉，“玉晶人。”他倒是真的很想見識見識，玉晶人到底是什麽。
無論是孟乘楓，還是姚寅，都沒有查探出來這玉晶人到底是什麽。
只是知道他們守在一處，從不出來，極其神秘。
“我眼下只是覺得熱而已。但很明顯，這裏還不是盡頭。我若在這兒就退出去，你們倆也未必能走得到最後。沒事兒，走吧。”她也很想知道，玉晶人到底是什麽。
話落，她也不管那兩個人，朝前走，這供人行的地方也不過兩米寬度。一側是石壁，另一側則是深坑。
頭頂上，五六米高的穹頂，盤繞著那肉色的長蛇狀物體，更像是什麽在土壤中生長出來的生物，直徑一米左右，盤盤繞繞，彎彎曲曲，但又一直延伸到遠處去，不見盡頭。
似乎是因為它就在頭頂，發熱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她擡起手，想看看自己會不會燃燒起來，但好在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之處。
驀地，她忽然覺得那上頭的肉色圓柱好像在動，她不由得瞇起眼睛。這若是再浮出一張人臉來，她絕對會爬上去想法子把它弄出來。
只不過，並沒有如她所願，沒有浮凸出人臉來，一切好像只是她的錯覺似得。
另一側的深坑面積極大，深不見底，好似有什麽黑氣在從底下往外冒，幽深而詭異。
潛意識裏便覺得在這上面得不到什麽，須得下去，但如何下去現在還不知道，冒進的跳下去麽？
緩步的挪到那邊緣，微微探頭往下看，什麽都看不到，黑漆漆的。
就上面這點光亮，不足以照亮這深坑底下，這若是有個先進的照明設備，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就在這時，姚嬰還研究著底下的深坑，忽然聽得打鬥聲。
轉臉看過去，只見那兩個一直在後面的人交手一處，一黑一白，互不相讓。
勁風撲面，姚嬰被逼退一步，那兩個人翻飛至半空，各拍了對方一掌，繼而受不住力的落地。
落地之後，沒任何停留，覆又迎面對上，絲毫不見手軟。
他們兩個人打起來，姚嬰有那麽一瞬間是發蒙的，為什麽？
下一刻，她便想到了眼下所處的環境，指不定是什麽時候中招了。盡管一個體質特殊，另一個是靈童，但也難保不會短暫中招。
搖晃手腕，她一邊朝著那兩個人走過去，正好那兩個人再次飛起長腿分別踹在對方的腹部，之後在半空中翻飛一圈，落地。
站在他們倆中間，姚嬰分別的看了看他們倆，借著朦朧的光，他們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像是發怒的猛獸，好像恨不得把對方一口吃了。
“你們倆沒事兒吧？”她依舊不停的搖晃手腕，可是，看不出這兩個人有被算計的樣子。或許，連她也察覺不出？、
齊雍幾不可微的深吸口氣，轉過臉去看著別處，下頜卻是緊繃著的。
孟乘楓的面色亦沒有多好，像他這樣一個溫和的人，似乎從沒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這會兒瞧著，真的有點兒嚇人。
平時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真的讓人很是不適。
“孟公子，你還好吧？”他應當不是很穩定，姚嬰覺得還是不要惹他的好。他明顯被這裏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控制著，他一直在拉扯掙紮，憑借的是自己的意志力。
他能控制住很好，可千萬別讓他意志力崩塌，他若成敵，太可惜了。
孟乘楓沒有回答她，只是平覆自己的呼吸，但變了顏色的眼睛卻明顯展示出他仍舊無法平靜下來。
“兒時，無論我有什麽新奇的物件你都會搶走，玩弄的破了壞了再還給我，我從未埋怨過你一句。走至今日，你可曾退讓過半分？”驀地，孟乘楓忽然開口。他聲音很輕，並不是特別激動。可是聽著，反倒是有些淒涼。
“兒時之事豈能當真？而且，也與今日不可同日而語。”齊雍冷聲，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特別生氣。
姚嬰站在當中，分別看著他們倆，兩只烏溜溜的眼睛裏，緩緩的浮起兩個問號。
“你們倆在這種地方，因為兒時搶玩具的事情在打架？你們認真的嗎？”搞什麽鬼，現在是什麽緊要關頭，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下死手？腦子進水了。
“向來皆是我在退讓，因你喜歡，我不曾搶奪。如今也一樣，我亦沒有搶奪之意，你也無需嚴防死守。除非，你也在害怕到了手的還是不屬於你。”孟乘楓深吸口氣，聲音放輕，但聽著卻變成了另外一種絕殺。
齊雍果然變了臉，長腿向前，就要向孟乘楓走過去。
姚嬰皺著眉頭，下一刻後退幾步將這空間給他們倆讓出來，“成，你們打吧，我要走了。”兩個神經病，沒中招，就是腦子瓦特了。
如此關鍵時刻，經歷了那麽多的機關陷阱和危險終於走到這兒了，他們倆居然要在這兒因為兒時搶玩具的事情打架？
或許真的是男人的世界她不懂，但她再幼稚，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因為這些百八年前的事情打架。
轉身就走，她也懶得給他們判官司，誰知道他們兒時在一起是怎麽玩兒的。
再說，齊雍明明應當是個內向安靜的人，會調皮的搶玩具這種事，會是他做得出來的？
她沿著那深坑的邊緣走，因為很熱，她都覺得這短短的時間自己都冒汗了。
下一刻，果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也不由得彎起嘴角。大概是清醒了，知道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
不過，他們倆的幼稚超乎了她的想象，簡直可笑。
齊雍幾步走至她身邊，之後抓住了她的手，扣緊。
扭頭看了他一眼，姚嬰忍不住想笑。
“我覺得，或許得下到這深坑裏去，不然的話，在這上頭好像也找不到什麽。”而且一個人也沒有，那些藏在這內部的巫人，也不知都去哪兒了。
“不急，先觀察觀察再說。”齊雍理智還是尚存的，知道自己在這兒做什麽。
點了點頭，沿著這深坑的邊緣走，只是覺得好大。而且，走著走著忽然發覺，這個地方好像並非是人工鑿出來的，最起碼這個大坑，像是天然的。
孟乘楓就在後面，與他們相距兩三米左右，他似乎也已經從剛剛的情緒當中出來了，白袍搖曳，在這朦朦朧朧的地方行走，像個仙人。
“你看這下面，我覺得，這裏在很久很久之前，應當是發生了什麽地震之類的，塌陷下去了。這空氣聞著也不太對勁兒，有一股什麽東西積壓了許久之後發酵的氣味兒。”姚嬰輕聲的說著，一邊走到邊緣去往下面看。齊雍緊緊地抓著她，也不松手。
“積屍的氣味兒，這下面有很多的屍體。”孟乘楓忽然說道，他的鼻子在這兒好像特別好用。
聞言，姚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吸了吸鼻子，這屍體的氣味兒並不是腐臭的。
如果是積屍，那麽，必然臭不可聞，也不知這下面什麽情況。
“這上面是個威脅，下面也情況未知。此時此刻，只有我們三個人在這裏，我想，我們下去吧。”或者，她可以自己下去。除卻這攀高下墜的她沒什麽信心之外，其他的事情，她有信心的很。
“往那邊走。”齊雍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牽著姚嬰，繼續沿著這深坑的邊緣往深處走。
頭頂上那肉色的長蛇一樣的東西似乎也是沿著這深坑的形狀而盤踞的，它在發著朦朧的光，更像是在那裏頭聚集了很多很多的螢火蟲似得。
“不知其他人怎麽樣了？還有我哥，進來之後你見著他了麽？”邊走，姚嬰不由問道。自從進來後，其實並沒有碰到過多少人。如果不是他們運氣太好，那就是那些巫人被引走了。
盡管這內部的機關被更改，巫人的高層又在忙碌著覆活之事，可都沒有阻擋他們抵達此處。
“見到了。他無事，如若沒意外，我們出去時，他會接應的。”齊雍低聲說道，一邊握緊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而溫熱，一如既往是他的溫度，他緊緊地抓著她，始終也不曾松勁兒、。
“那就好。不過，你一定要這麽緊緊抓著我麽？我手指要被你掰斷了。”歪頭看他，大概是心情仍舊不佳，所以無意識的在發洩。
“怕你跑了。”他想也沒想到的接話，說完他自己都楞了一下。
姚嬰也忍不住笑，“我能跑到哪兒去？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麽玩具一樣。不過，你們剛剛真是因為兒時的玩具在打架？”忽然之間，她覺得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兒，是她腦子簡單了。
“閑極無聊，吵鬧一番。”他隨口道，好像也不太願意多說似得。
“的確很無聊。倒也都不是沈不住氣的人，忽然之間掐起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倆被下蠱了呢。”如此說起來，真是夠奇怪的。這兩個人，在她沒瞧見的時候，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這才會翻臉。
齊雍沒有再說話，牽著她的手，一直沿著這深坑的邊緣走，太大了，如若真的沿著這邊緣走上一圈，也不知會花費多長時間。
走了大約將近半個時辰，這深坑邊緣終於出現了新的路，是被人工打鑿出來的臺階，忽然之間的出現在那兒，延伸向下。
只不過下面太黑，也看不清楚這臺階延伸出去多遠。
停下腳步，姚嬰看了看齊雍，又回頭看了看始終距離他們兩三米的孟乘楓，“咱們下去吧。”
都沒有言語，齊雍舉步先行，牽著她的那只手向後，仍舊拉著她。
一前一後的踏上這人工打鑿出來的臺階，土石的臺階，而且能看得出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往下走，這臺階不過半米寬而已，挨著內側的土石墻壁十分堅硬，另一側懸空，一個不慎就會栽下去。
一步步前行，逐漸的被漆黑所掩蓋，連上方那發光的東西都無用了。
“好安靜啊，我覺得，我們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都被吞噬掉了。”姚嬰輕聲說道。這個地方情況不明，很奇怪，她現在連赤蛇都不敢放出來，怕它找不到回來的路。
“有聲音。”
“有聲音。”
兩個人同時開口，話音落下，又好似因為和對方說了一樣的話而心情不佳。
“是麽？看來，只有我的耳朵不太好用。”她微微搖頭，又不由笑。
齊雍是個多疑的人，他懷疑留荷塢，懷疑孟家，出自於長碧樓最高領導人的官方作態。
但實際上，他和孟乘楓的確是有交情，建立於兒時。
他的懷疑和交情並不沖突，是各自存在的。
這忽然間的，兩個人打了起來，倒是真的有些像小孩子，完全回到了心智健全之前。
“上面。上面一直都有聲音。”齊雍回答她，一邊慢下一步來，待他牽著的人走到了他身後，他才再次前行。
“我聽不到。但是，我總覺得那裏頭好像有東西。”看不清楚，也感覺不到。她現在只是覺得熱，熱的她鼻尖都開始冒出汗珠來了。
“或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張人臉未必是真，但很懾人卻是真的。
想起那張人臉，姚嬰亦是幾許迷惑，難不成，真的有人生活在那裏頭？
一直走在前的齊雍忽然停了下來，姚嬰也跟著停下，抓著齊雍的手，她動了動手指，“怎麽了？”
“沒有路了。”他已經踩到了一塊桌面大小的平臺上，但也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四周皆是懸空。再向前一步，他就掉下去了。
扯著她下來，這麽一小片地方，也僅僅只能站三個人而已，再多一個都站不下了。
孟乘楓最後走下來，三個人踩在這一片平臺上，石頭鑄成，極其堅硬。
此時上下皆漆黑一片，除卻這三個人，好像這世界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抓著齊雍的手，姚嬰挪到邊緣往下看了看，可是一無所獲，她看不見。
退回來，一直退到裏側，她也松開了齊雍的手。
擡起手臂擦拭自己的鼻尖和額頭，她真的流汗了，她覺得這裏又悶又熱，猶如蒸籠一樣。
在大越，最難耐最熱的季節，也不會如此時這般難捱，這就是桑拿天啊，能把人活活熱死。
依靠著身後的石壁，這會兒反倒覺得石壁的清涼很是舒服。
邊緣，齊雍和孟乘楓站在那裏，兩個人都在觀察這四周，盡管不說話，但顯然此時目的一致。
他們倆目力都不錯，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人給出個結果來。
這個大坑好似有吞噬光源的能力，到了這裏，自動的一片漆黑了。
驀地，姚嬰忽然覺得一股熱氣從上方籠罩下來，她皺起眉頭，只覺得喘不過氣來。下一刻，站在邊緣的齊雍就被掀翻了，他身體翻出這石臺的邊緣，虧得反應迅速，翻飛一圈，在下墜之時扣住了石臺。
姚嬰看不見，但是聽得到，下意識的以為他們倆又打起來了，沒想下一刻便聽到孟乘楓悶哼了一聲。
他也莫名的肩膀一痛，也從石臺上翻下去，齊雍立即伸手扣住他手臂，將要從自己身邊墜下去的人抓住。
兩個人吊在那裏，僅僅齊雍一只手固定。
姚嬰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聽著黑暗之中的聲音。
熱氣再次撲來，她條件反射的抱頭蹲下，兩手的手背一熱，之後便覺得手背上熱燙的不得了，甚至她都聞到了燒焦的味兒。
她在這最短的時間內想出了應對之法，俯身趴在地上，身體滾了一圈兒，正正好好的從那石臺的邊緣滾了下去。
若是不趕緊離開這個石臺，她覺得她肯定會被燒焦在那兒。
玉晶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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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孟乘楓的眸色微變，之後他便笑了，“聽說了。”
他只回應了這三個字，在姚嬰聽來，卻不是那麽順耳，最起碼，他的笑就涼涼的。
沒有再說什麽，舉步去把吃的肚皮又撐起來老大的赤蛇拎起來，它現在想拖動自己的身體都困難，吃了兩個那種家夥，它現在沈重的如同一坨石頭。
“咱們接著走吧。再出現那種東西，它還是能消化的，你就別擔心了。”既然她能給他安全感，那她暫時就罩著他好了。
孟乘楓走過來，再次帶路。
沿著這邊緣走，大概是因為冰墻很厚，再加上穹頂上那光線的反射，冰墻驀一時倒映出那密密麻麻的水晶棺，讓人生出一股被死人圍住的錯覺，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待得。
“我怎麽覺得，咱倆就在這裏繞圈兒呢？”走了好一陣兒，姚嬰忽然說道。
“的確是在繞圈兒，是因為出入這裏的門會轉。不知你還記得潛伏在皇都的那個小蠻姑娘麽，她的住處就是這種機關，一直在轉。”孟乘楓說道。
“原來如此。說起那個小蠻姑娘，我想她認識你吧。”有些人已經都死去了，但發生的事情還記在腦子裏呢。
“她不認識我，但她認識梓易。我與梓易如此相似，她見了我之後便當即明白了。”孟乘楓微微搖頭，他和那些巫人並沒有什麽太大的牽扯。
只是，他和孟梓易太像了，但凡了解巫人內部細情的，便會很快的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原來如此。所以，這一個甲子誕生的靈童，都應該長得很像吧。”這就神奇了，雖說這世上的人千千萬，總是有相似的。但如果沒有親近的血緣關系來牽制的話，又如何會長得那麽像呢？
“巫人內部，有一支家族，所有的靈童，皆出自這個家族。早在幾百年前，他們被趕到塞外之前，這個家族便藏匿了起來，等待著一個甲子又一個甲子的到來。”一邊走一邊說，這些秘辛，外人又豈會知道。
原來一切是這樣的，姚嬰也真的很佩服他們，計算的如此之深。
驀地，孟乘楓停下了腳步，就在他旁邊，冰墻之上出現了一條路。那裏面有延伸向下的臺階，不過是由冰打鑿出來的。
“走吧。”腳下一轉，孟乘楓走進了這條通道，踩著那堅固的冰打鑿出來的臺階，一步步往下走。
姚嬰跟隨，這冰階很滑，但好在她穿的靴子是防滑的，還不至於順著這延伸向下的冰階滑下去。這若是一路滾下去，指不定得多慘。
往下走，走了一段，她回頭往後看，那開啟的通道已經又被冰墻給堵住了，這裏果然是轉動的。可是身處其中，是無法感覺到移動的。
而且，進入這裏之後，那種發熱的感覺就愈發明顯。
這條路也是有彎度的，某一處的冰階跨度會非常大，孟乘楓會停下來等她。待她安穩的走下來，他才會繼續往前走。
因為冰墻通透，所以這裏始終是有光的，雖是朦朧，但也夠用。
可是想從這裏往冰墻內部窺探，就窺探不到什麽了，一切都像是被遮掩在迷霧之中。
大約又走過了一百多個冰階，前方忽然出現了更明亮的光，而且，能依稀的瞧見那深處有人影在走動。
孟乘楓立即停下腳步，一手扯著姚嬰貼在了一側冰墻上，“那裏面有機關，決不能進去。我們要一直下去，那麽便盡可能的避開這些看起來可以出入的地方。”
聽著他壓低了聲音說話，姚嬰一邊透過模糊的冰墻往下看，那個空間很大很大，因為光線穿過冰墻，蔓延出去很遠很遠。
“這裏面是做什麽的？”微微瞇起眼睛，姚嬰仔細的盯了一會兒，其實能看到有人影在裏面來回走動的影子，但是因為光線原因被拉扯的都變了形。
“請君入甕之地，咱們走。”孟乘楓環顧了片刻，似乎尋到了什麽，隨後便扯著姚嬰快速的從這冰階上沖了下去。
路過了那入口，但沒有停留，直接沖進了旁邊開啟出來的另一條通道。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兩個還是驚動了那裏面的人。一行人快速的沖了出來，但他們倆已經進入了那條通道，而且冰墻迅速的合攏，只有一個人沖了進來，其他的人都被阻在了冰墻之外。
那個人動作奇快，並且進來之後腳不沾地，直接朝著他們倆飛撲而至。
孟乘楓一手扯著姚嬰將她置於自己身後，同時返身朝著那個人躍了過去，狹窄的通道間，兩個人瞬時纏鬥一處。
姚嬰靠著冰墻，一邊看著那兩個打在一起的人，孟乘楓功夫不錯，但那個人功夫也很高。
因為在這裏很冷，那個人也穿的特別厚，可完全不阻礙他的發揮。
孟乘楓的功夫是不錯的，不過，眼下好像也有些不及，更像是被限制了一樣。
瞇起眼睛，姚嬰緩緩的晃動手腕，發不出聲音的小鈴鐺在搖晃，那個和孟乘楓交手的人也在瞬間動作一滯。
趁此時機，孟乘楓迅速的一掌劈在他脖頸上，也不知哪根骨頭發出了碎裂的聲音，隨後那個人便軟軟的倒下了。
“走。”孟乘楓不做任何停留的退到她身邊，隔著披風抓住她的手臂，快速的離開此處。
這條通道要更窄了，而且冰墻逐漸變得渾濁，光線也變暗。
通道不再是從冰層裏打鑿的，已經進入了山體。
“這裏的路，我也只是打探出這麽遠而已。我記得從這兒再向下，不出錯的話便是給我放血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冰槽，躺在裏面，流出來的血沿著冰槽汩汩而行。”孟乘楓說著，因為黑暗，他一直抓著她的手臂。
“你被放血的時候，是無法掙紮麽？”他的說法，聽起來有那麽一些奇怪，好像他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的確是無法掙紮。”她說對了。想掙紮也掙紮不得，即便心裏不願意，身體卻不會聽從。
通道變得越來越黑暗，姚嬰也看不清楚前路，根據孟乘楓的說法，那麽接下來他們倆就會走到他被放血的地方。
那裏到底有什麽門道，到了便知道了。
然而，走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走到孟乘楓所說的那個地方，而且他明顯也迷惑了。
路線他記得，行走其中需要多少時間也自然都在計算當中，頭腦聰明，這種最基本的又豈會出錯。
“不要著急，或許是這裏的通道又轉動了。”這些巫人特別的擅長這些奇淫巧術，人在其中，真的是不迷糊也迷糊了。
孟乘楓繼續向前走，之後又停下觀察了片刻，可很明顯，此時的路已經不是他之前走過的了。
驀地，前行的兩個人同時聽到了一些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在怪叫，因為聲音在持續的回蕩，鉆進人的耳朵裏時就顯得特別的瘆人，無端的讓人後頸發毛。
“這是什麽？”孟乘楓聽不出是什麽，最起碼在這裏這麽長時間，他從未聽到過這種聲音。
“不知道。”姚嬰也不知道，沒聽過。
那聲音停了，黑暗之中又安靜了下來。
兩個人站在原地許久，之後才再次向前走。
踩著冰階往下走，很快的，便感覺這通道變寬敞了。
隱隱的，前頭好像有什麽昏黃的光亮，空氣中，飄著一股血腥和臭味兒。
吸了吸鼻子，姚嬰條件反射的便警惕了起來，也反手抓住了孟乘楓的手臂，“此地怕是不宜久留，趕緊找路快些離開。”
她話音落下，那邊亮著昏黃之光的地方忽然竄出來一個白色的影子，直朝著他們倆所在的方向撲過來。
孟乘楓抓著姚嬰快速的後退，雙腳離地，好似被絲線拖拽一樣。那道白色的影子也在下一刻撲到了兩人之前落腳的地方。它太快，根本就沒看清楚它的模樣，只有爪子狠狠地抓在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那長長的指鉤抓進了堅硬的冰層裏，冰屑飛舞。
伴隨著的，還有鐵鏈子的聲音，是鎖在它後腿上的。
一下子撲了個空，它發出怒氣沖沖的聲音，昂起頭來，嘴裏呼出黑氣臭不可聞。
它身形像猴子，一身白毛，但是那腦袋卻像極了老鼠。
姚嬰和孟乘楓都不認識這是什麽，兩個人退到邊緣，已經退無可退。看著那暴躁的家夥咆哮的再次跳起來，孟乘楓抓著姚嬰快速的朝著另一邊掠去。
“快走。”姚嬰雖不認識這是什麽動物，但被豢養於此處，還被鎖上了，口噴黑氣，不是善類。
這一片空間不算太大，但那個家夥腿上的鎖鏈長度卻正正好好是按照這裏的寬度而打造的，無論朝著哪個方向撲，它都能正好的撲到石壁上。
唯一的出口好像就在鎖住它的那條鎖鏈後面，孟乘楓帶著姚嬰快速的在這片空間裏閃躲，那個家夥矯捷而暴躁，並且明顯激怒了它，它越追越勇。
它張嘴叫喚，從嘴裏噴出來的黑氣就越來越多，它噴出來的不是二氧化碳，而是毒氣。
孟乘楓和姚嬰都開始覺得有些頭昏腦漲，連躲避時的動作都開始變得遲緩下來。
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來，在另一手上轉了一圈，孟乘楓決定要將這個東西宰了。
“不行，絕對不能用利器傷它。”它必然滿身皆是毒氣，傷了它，這裏一共就這麽大的空間，他們倆也玩完。
這東西她從未見過，但不代表會不知這東西的厲害。巫人豢養了許多外人不曾見過的東西，就如之前見到的全身紅色羽毛的怪鳥。
孟乘楓將匕首收回，又帶著她快速的躍起，那家夥的爪子沿著孟乘楓的身側抓過去，鋒利的指鉤將石壁抓出深深地溝壑。
試圖朝著那家夥之前藏身的地方而去，很明顯那是唯一的出口。不過它反應極其迅速，在察覺到他們兩個人要過去的時候，它直接跳了起來，從半空中阻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無法，孟乘楓只得拽著姚嬰又退了回去，隨著慣性，姚嬰撞在了石壁上，纖細的身體發出砰地一聲。
但眼下已顧不得這些，若是不趕緊離開，在這裏非得被它拖死不可。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忽然間從那怪物之前的藏身之地躍了出來，身形矯捷，沿著彎曲的路線身體也與地面傾斜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夾角。
那原本在追撲孟乘楓和姚嬰的家夥感受到了威脅，立時扭轉過身體撲了上去。
那道身影一腳踢在石壁上，身體也跟著翻轉起來，淩駕於那家夥的頭頂，他的雙膝直接架在了它的肩膀上，繼而夾住了它的頭。
腦袋被束縛，它立即發出刺耳的怪叫，同時揮舞起長著長長指鉤的雙臂，欲把身上的人給抓下來。
不過，它的速度到底是慢了一些。那人束縛住了它的頭，下一刻便雙手扣住了它的頭頂和下頜，朝著左側一擰，只聽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頸骨盡斷。
那個人跳下來，一直張牙舞爪追撲孟乘楓和姚嬰的家夥也撲倒在地，死了。
“齊雍。”幾乎在他出現的時候姚嬰便看出來是他了。見他幹脆利落的處理掉了那個險些把她和孟乘楓追的吐血的家夥，她也隨即松開了孟乘楓，幾步走到了他身邊。
齊雍也轉過身，正好將到了身前的人抱入懷中，“你站在那兒，我朝你走了兩步，只是一個眨眼間你就不見了。幸好無事，幸好無事。”親眼所見太過詭異，他的確是被嚇著了。
“我沒事，只是從那兒出來了，就覺得你也不會一直在那裏頭找我，所以我便想法子一直向前走。你看，咱倆真是心有靈犀，真在這兒碰見了。”若是一直在那通道裏轉圈兒，指不定得何時能遇到。
“我的小狐貍一向狡猾，做得好。”單手撫著她後腦的長發，齊雍一邊低頭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如不是親眼所見，他也不會害怕。明明人就在眼前，距離自己不過十幾步的距離。他在朝著她走，明明黑暗之中她一直都在他視線當中。可是他朝她走了兩步，只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她就不見了。
恍若憑空蒸發一樣，真把他給嚇著了。他在那裏頭找了她很久，一直在轉圈兒，慌了神，自己反倒是不如她鎮定，她居然還知道應當一直向前，而不是在原地轉圈兒。
若是被她知道他在原地轉圈找她找了很久，非得笑死不可，他那時真的跟熱鍋上的螞蟻沒什麽區別。
“不過，你怎麽從那邊過來的？”仰臉看他，他這身上一股血味兒。朦朧的光線中，他看起來真的好像是從沙場過來的。
“說來話長。”摸了摸她的頭，齊雍轉眼看向一旁，孟乘楓也已走了過來。
“在這如此覆雜的內部，這麽快便遇見了，實屬不易。不過，這裏的路和之前預估的不一樣，機關啟動後的方向似乎變了。我想，應該是他們啟動了另外的機關。”孟乘楓話不多說，什麽機關暗道並難不住他。可是眼下，顯然是出現了突發情況。
“沒錯，這裏被闖入，他們都亂了。”齊雍幾不可微的頜首，隨後抓住姚嬰的手，“走。”
不多言，三個人快速的沿著齊雍剛剛出現的地方走去。地上的鐵鏈子從那深處延伸出來，這裏是一個較大的轉彎，但同時也是那怪物的棲息地。
地上堆積著不少的骨頭，上面的肉被啃得幹幹凈凈，有人骨，也有動物的骨頭。
上頭的石壁上吊著一盞燈，昏昏暗暗的，四周的石壁上都是那家夥長長的指鉤抓過的痕跡。如果給它足夠的動力和時間，估計它能把這裏挖穿。
這個東西不止一個，隨著往那邊走，便又瞧見了鐵鏈子，盡頭處拴著另一只已死的家夥，同樣是頸骨被拗斷，但並沒有破壞它的外皮，更別說流血了。
齊雍便是一路從這邊過來的，而且只有他一個人。
他一共殺了五只那種家夥，它們就像是特意守在這裏的衛士一樣，形成了一道較長的防線。
走出了那些怪物所掌控的地盤，眼前的道路再次急轉直下，不再有階梯，而是一個空洞，黑黝黝的，什麽都看不到。
環顧四周，更是什麽都瞧不見，如若沒有人帶領著，想要找到這裏太難了。
之前跟隨齊雍的護衛不見了蹤影，也不知到哪兒去了。
站在那洞口處往下看了看，齊雍和孟乘楓都沒有多說什麽。下一刻，齊雍便單手攬住姚嬰，縱身躍了下去。
洞口還是很寬的，兩人躍下不成問題。姚嬰抱緊齊雍的腰，在躍下去的同時搖晃手腕，避免這下面有什麽埋伏在等著。
有齊雍在，她也自在了許多，最起碼在這種時候，他能緊緊地抱著她，不會把她甩來甩去。
他們倆下來後，孟乘楓也躍了下來。
幾乎也沒用多久，便落了地，齊雍抱著她轉了一圈，下一刻孟乘楓便落在了他們倆剛剛落腳的地方。
這裏不再是一片漆黑，因為不遠處的穹頂上有東西在發著光。
擡眼往那邊看去，那些發光的東西像是一條長蛇盤踞在上方，一直延伸出去很遠，不見盡頭。
而這下面，則是被掏空了的山體，很大很大。他們腳踩的地域只是一片高階，旁邊則是斷階，像是一個大深坑，光線不足，也根本看不到那下面有什麽。
到了這裏，姚嬰就覺得更熱了，伸手把披風解下來，一邊深呼吸。
“怎麽了？”環視一圈，齊雍發覺她不對勁兒，不由問道。
“有點兒熱而已，沒事。齊雍你看，那上頭的東西像不像是之前咱們在雪地裏挖出來的東西。”肉色的，觸摸其上也是軟軟的。只是那時在雪地上挖開了一角，並沒有窺見全貌。
而且，後來在那裏頭浮出一張人臉來，十分懾人。
“沒錯，終於到這兒了。”齊雍微微頜首，終於找到這裏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這裏應當是玉晶人的所在。他們無法離開這裏，只在一個固定的地方環繞。阿嬰，你不要進去。”孟乘楓想起了什麽來，忽然道。他的神色也變得十分冷，眼睛的顏色也變了。
兩個人看過去，齊雍也不由的皺眉，“玉晶人。”他倒是真的很想見識見識，玉晶人到底是什麽。
無論是孟乘楓，還是姚寅，都沒有查探出來這玉晶人到底是什麽。
只是知道他們守在一處，從不出來，極其神秘。
“我眼下只是覺得熱而已。但很明顯，這裏還不是盡頭。我若在這兒就退出去，你們倆也未必能走得到最後。沒事兒，走吧。”她也很想知道，玉晶人到底是什麽。
話落，她也不管那兩個人，朝前走，這供人行的地方也不過兩米寬度。一側是石壁，另一側則是深坑。
頭頂上，五六米高的穹頂，盤繞著那肉色的長蛇狀物體，更像是什麽在土壤中生長出來的生物，直徑一米左右，盤盤繞繞，彎彎曲曲，但又一直延伸到遠處去，不見盡頭。
似乎是因為它就在頭頂，發熱的感覺也越來越明顯。她擡起手，想看看自己會不會燃燒起來，但好在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之處。
驀地，她忽然覺得那上頭的肉色圓柱好像在動，她不由得瞇起眼睛。這若是再浮出一張人臉來，她絕對會爬上去想法子把它弄出來。
只不過，並沒有如她所願，沒有浮凸出人臉來，一切好像只是她的錯覺似得。
另一側的深坑面積極大，深不見底，好似有什麽黑氣在從底下往外冒，幽深而詭異。
潛意識裏便覺得在這上面得不到什麽，須得下去，但如何下去現在還不知道，冒進的跳下去麽？
緩步的挪到那邊緣，微微探頭往下看，什麽都看不到，黑漆漆的。
就上面這點光亮，不足以照亮這深坑底下，這若是有個先進的照明設備，一切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就在這時，姚嬰還研究著底下的深坑，忽然聽得打鬥聲。
轉臉看過去，只見那兩個一直在後面的人交手一處，一黑一白，互不相讓。
勁風撲面，姚嬰被逼退一步，那兩個人翻飛至半空，各拍了對方一掌，繼而受不住力的落地。
落地之後，沒任何停留，覆又迎面對上，絲毫不見手軟。
他們兩個人打起來，姚嬰有那麽一瞬間是發蒙的，為什麽？
下一刻，她便想到了眼下所處的環境，指不定是什麽時候中招了。盡管一個體質特殊，另一個是靈童，但也難保不會短暫中招。
搖晃手腕，她一邊朝著那兩個人走過去，正好那兩個人再次飛起長腿分別踹在對方的腹部，之後在半空中翻飛一圈，落地。
站在他們倆中間，姚嬰分別的看了看他們倆，借著朦朧的光，他們兩個人看起來真的像是發怒的猛獸，好像恨不得把對方一口吃了。
“你們倆沒事兒吧？”她依舊不停的搖晃手腕，可是，看不出這兩個人有被算計的樣子。或許，連她也察覺不出？、
齊雍幾不可微的深吸口氣，轉過臉去看著別處，下頜卻是緊繃著的。
孟乘楓的面色亦沒有多好，像他這樣一個溫和的人，似乎從沒見過他發脾氣的樣子。這會兒瞧著，真的有點兒嚇人。
平時不生氣的人，生起氣來，真的讓人很是不適。
“孟公子，你還好吧？”他應當不是很穩定，姚嬰覺得還是不要惹他的好。他明顯被這裏一些不知名的東西控制著，他一直在拉扯掙紮，憑借的是自己的意志力。
他能控制住很好，可千萬別讓他意志力崩塌，他若成敵，太可惜了。
孟乘楓沒有回答她，只是平覆自己的呼吸，但變了顏色的眼睛卻明顯展示出他仍舊無法平靜下來。
“兒時，無論我有什麽新奇的物件你都會搶走，玩弄的破了壞了再還給我，我從未埋怨過你一句。走至今日，你可曾退讓過半分？”驀地，孟乘楓忽然開口。他聲音很輕，並不是特別激動。可是聽著，反倒是有些淒涼。
“兒時之事豈能當真？而且，也與今日不可同日而語。”齊雍冷聲，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特別生氣。
姚嬰站在當中，分別看著他們倆，兩只烏溜溜的眼睛裏，緩緩的浮起兩個問號。
“你們倆在這種地方，因為兒時搶玩具的事情在打架？你們認真的嗎？”搞什麽鬼，現在是什麽緊要關頭，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下死手？腦子進水了。
“向來皆是我在退讓，因你喜歡，我不曾搶奪。如今也一樣，我亦沒有搶奪之意，你也無需嚴防死守。除非，你也在害怕到了手的還是不屬於你。”孟乘楓深吸口氣，聲音放輕，但聽著卻變成了另外一種絕殺。
齊雍果然變了臉，長腿向前，就要向孟乘楓走過去。
姚嬰皺著眉頭，下一刻後退幾步將這空間給他們倆讓出來，“成，你們打吧，我要走了。”兩個神經病，沒中招，就是腦子瓦特了。
如此關鍵時刻，經歷了那麽多的機關陷阱和危險終於走到這兒了，他們倆居然要在這兒因為兒時搶玩具的事情打架？
或許真的是男人的世界她不懂，但她再幼稚，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因為這些百八年前的事情打架。
轉身就走，她也懶得給他們判官司，誰知道他們兒時在一起是怎麽玩兒的。
再說，齊雍明明應當是個內向安靜的人，會調皮的搶玩具這種事，會是他做得出來的？
她沿著那深坑的邊緣走，因為很熱，她都覺得這短短的時間自己都冒汗了。
下一刻，果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她也不由得彎起嘴角。大概是清醒了，知道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
不過，他們倆的幼稚超乎了她的想象，簡直可笑。
齊雍幾步走至她身邊，之後抓住了她的手，扣緊。
扭頭看了他一眼，姚嬰忍不住想笑。
“我覺得，或許得下到這深坑裏去，不然的話，在這上頭好像也找不到什麽。”而且一個人也沒有，那些藏在這內部的巫人，也不知都去哪兒了。
“不急，先觀察觀察再說。”齊雍理智還是尚存的，知道自己在這兒做什麽。
點了點頭，沿著這深坑的邊緣走，只是覺得好大。而且，走著走著忽然發覺，這個地方好像並非是人工鑿出來的，最起碼這個大坑，像是天然的。
孟乘楓就在後面，與他們相距兩三米左右，他似乎也已經從剛剛的情緒當中出來了，白袍搖曳，在這朦朦朧朧的地方行走，像個仙人。
“你看這下面，我覺得，這裏在很久很久之前，應當是發生了什麽地震之類的，塌陷下去了。這空氣聞著也不太對勁兒，有一股什麽東西積壓了許久之後發酵的氣味兒。”姚嬰輕聲的說著，一邊走到邊緣去往下面看。齊雍緊緊地抓著她，也不松手。
“積屍的氣味兒，這下面有很多的屍體。”孟乘楓忽然說道，他的鼻子在這兒好像特別好用。
聞言，姚嬰看了他一眼，隨後又吸了吸鼻子，這屍體的氣味兒並不是腐臭的。
如果是積屍，那麽，必然臭不可聞，也不知這下面什麽情況。
“這上面是個威脅，下面也情況未知。此時此刻，只有我們三個人在這裏，我想，我們下去吧。”或者，她可以自己下去。除卻這攀高下墜的她沒什麽信心之外，其他的事情，她有信心的很。
“往那邊走。”齊雍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牽著姚嬰，繼續沿著這深坑的邊緣往深處走。
頭頂上那肉色的長蛇一樣的東西似乎也是沿著這深坑的形狀而盤踞的，它在發著朦朧的光，更像是在那裏頭聚集了很多很多的螢火蟲似得。
“不知其他人怎麽樣了？還有我哥，進來之後你見著他了麽？”邊走，姚嬰不由問道。自從進來後，其實並沒有碰到過多少人。如果不是他們運氣太好，那就是那些巫人被引走了。
盡管這內部的機關被更改，巫人的高層又在忙碌著覆活之事，可都沒有阻擋他們抵達此處。
“見到了。他無事，如若沒意外，我們出去時，他會接應的。”齊雍低聲說道，一邊握緊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修長而溫熱，一如既往是他的溫度，他緊緊地抓著她，始終也不曾松勁兒、。
“那就好。不過，你一定要這麽緊緊抓著我麽？我手指要被你掰斷了。”歪頭看他，大概是心情仍舊不佳，所以無意識的在發洩。
“怕你跑了。”他想也沒想到的接話，說完他自己都楞了一下。
姚嬰也忍不住笑，“我能跑到哪兒去？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麽玩具一樣。不過，你們剛剛真是因為兒時的玩具在打架？”忽然之間，她覺得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兒，是她腦子簡單了。
“閑極無聊，吵鬧一番。”他隨口道，好像也不太願意多說似得。
“的確很無聊。倒也都不是沈不住氣的人，忽然之間掐起來了，我還以為你們倆被下蠱了呢。”如此說起來，真是夠奇怪的。這兩個人，在她沒瞧見的時候，也不知說了些什麽，這才會翻臉。
齊雍沒有再說話，牽著她的手，一直沿著這深坑的邊緣走，太大了，如若真的沿著這邊緣走上一圈，也不知會花費多長時間。
走了大約將近半個時辰，這深坑邊緣終於出現了新的路，是被人工打鑿出來的臺階，忽然之間的出現在那兒，延伸向下。
只不過下面太黑，也看不清楚這臺階延伸出去多遠。
停下腳步，姚嬰看了看齊雍，又回頭看了看始終距離他們兩三米的孟乘楓，“咱們下去吧。”
都沒有言語，齊雍舉步先行，牽著她的那只手向後，仍舊拉著她。
一前一後的踏上這人工打鑿出來的臺階，土石的臺階，而且能看得出有人行走過的痕跡。
往下走，這臺階不過半米寬而已，挨著內側的土石墻壁十分堅硬，另一側懸空，一個不慎就會栽下去。
一步步前行，逐漸的被漆黑所掩蓋，連上方那發光的東西都無用了。
“好安靜啊，我覺得，我們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都被吞噬掉了。”姚嬰輕聲說道。這個地方情況不明，很奇怪，她現在連赤蛇都不敢放出來，怕它找不到回來的路。
“有聲音。”
“有聲音。”
兩個人同時開口，話音落下，又好似因為和對方說了一樣的話而心情不佳。
“是麽？看來，只有我的耳朵不太好用。”她微微搖頭，又不由笑。
齊雍是個多疑的人，他懷疑留荷塢，懷疑孟家，出自於長碧樓最高領導人的官方作態。
但實際上，他和孟乘楓的確是有交情，建立於兒時。
他的懷疑和交情並不沖突，是各自存在的。
這忽然間的，兩個人打了起來，倒是真的有些像小孩子，完全回到了心智健全之前。
“上面。上面一直都有聲音。”齊雍回答她，一邊慢下一步來，待他牽著的人走到了他身後，他才再次前行。
“我聽不到。但是，我總覺得那裏頭好像有東西。”看不清楚，也感覺不到。她現在只是覺得熱，熱的她鼻尖都開始冒出汗珠來了。
“或許，是我們之前看到的。”那張人臉未必是真，但很懾人卻是真的。
想起那張人臉，姚嬰亦是幾許迷惑，難不成，真的有人生活在那裏頭？
一直走在前的齊雍忽然停了下來，姚嬰也跟著停下，抓著齊雍的手，她動了動手指，“怎麽了？”
“沒有路了。”他已經踩到了一塊桌面大小的平臺上，但也僅此而已。除此之外，四周皆是懸空。再向前一步，他就掉下去了。
扯著她下來，這麽一小片地方，也僅僅只能站三個人而已，再多一個都站不下了。
孟乘楓最後走下來，三個人踩在這一片平臺上，石頭鑄成，極其堅硬。
此時上下皆漆黑一片，除卻這三個人，好像這世界就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抓著齊雍的手，姚嬰挪到邊緣往下看了看，可是一無所獲，她看不見。
退回來，一直退到裏側，她也松開了齊雍的手。
擡起手臂擦拭自己的鼻尖和額頭，她真的流汗了，她覺得這裏又悶又熱，猶如蒸籠一樣。
在大越，最難耐最熱的季節，也不會如此時這般難捱，這就是桑拿天啊，能把人活活熱死。
依靠著身後的石壁，這會兒反倒覺得石壁的清涼很是舒服。
邊緣，齊雍和孟乘楓站在那裏，兩個人都在觀察這四周，盡管不說話，但顯然此時目的一致。
他們倆目力都不錯，可過了好一會兒，也沒人給出個結果來。
這個大坑好似有吞噬光源的能力，到了這裏，自動的一片漆黑了。
驀地，姚嬰忽然覺得一股熱氣從上方籠罩下來，她皺起眉頭，只覺得喘不過氣來。下一刻，站在邊緣的齊雍就被掀翻了，他身體翻出這石臺的邊緣，虧得反應迅速，翻飛一圈，在下墜之時扣住了石臺。
姚嬰看不見，但是聽得到，下意識的以為他們倆又打起來了，沒想下一刻便聽到孟乘楓悶哼了一聲。
他也莫名的肩膀一痛，也從石臺上翻下去，齊雍立即伸手扣住他手臂，將要從自己身邊墜下去的人抓住。
兩個人吊在那裏，僅僅齊雍一只手固定。
姚嬰屏住呼吸，睜大了眼睛，聽著黑暗之中的聲音。
熱氣再次撲來，她條件反射的抱頭蹲下，兩手的手背一熱，之後便覺得手背上熱燙的不得了，甚至她都聞到了燒焦的味兒。
她在這最短的時間內想出了應對之法，俯身趴在地上，身體滾了一圈兒，正正好好的從那石臺的邊緣滾了下去。
若是不趕緊離開這個石臺，她覺得她肯定會被燒焦在那兒。
玉晶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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