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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他是靈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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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花燭,與尋常的新婚夫妻相似,但又有不同。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坦誠相見,卻又與那時十分相似。

某位公子大概真的是想展示自己老當益壯,繼而竭盡所能。

待得翌日再睜開眼睛,太陽都升到半空了。那喜燭早就燃盡,也因為它整晚燃燒,這房間裏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紅色的床幔垂落地面,而床幔後面的兩個人則始終沒有出來。

先是小聲的說著什麽,之後又開始嬉鬧,床幔也被勾扯的搖晃不止。

許久過後,床幔才從裏側被撩開,身形頎長的人從裏面出來,剛挪到床邊,又得床裏側的人賞了一腳。

“真踢壞了本公子,你就不會心疼麽?”她那一腳可以忽略不計,根本就不疼,甚至連癢都沒有。

“說的好像我真的能踢壞你一樣。咱倆之間若說真有一個人會先壞掉,那也肯定是我。”抽過來被子蓋住自己,姚嬰躺在那裏懶得動彈。

齊雍輕笑,下床,穿好衣服。如姚嬰所說,如果兩個人之中真的有人會壞掉,那肯定不會是齊雍。

“我們今日就要在這新房之中度過?”躺在那兒,姚嬰不想動彈。昨晚還說要盡快的殺進塞外去,不給巫人喘息的機會。但,她現在真的沒什麽力氣。

“帶你去後山的溫室裏看看可好?這桌上的紫陽開的多好,溫室裏要更多。”桌上的紫陽依舊,如昨晚一般。

“好啊。”自從回來,她還沒去看過呢。

她愛紫陽,他也喜愛,喜好之物不謀而合,這也算是天生一對了。

齊雍出去,之後又返回,搬運回來了飯菜,他這親力親為的程度,小廝都要失業了。

懶散的下床,穿衣,換回自己的衣服,和齊雍用過了已經算是午膳的早膳,之後牽著手的下樓。

這後山的溫室是禁地,除卻花匠之外,就只有齊雍才能進入。

繞到小樓後方,沿著山間小路往溫室的方向走。這是整個長碧樓中最高的地方,天上的太陽好像也距離這裏特別近。

“自從你掌管了長碧樓,這後山是不是就被承包了?”外人不可進入,這就是個禁地。不知道的還以為放置著什麽金銀財寶,但其實就是種的花。

姚嬰說過,他若沒有被選擇的從小成為長碧樓的領導候選人,他肯定是個特風雅的人。看書,畫畫,撫琴,種花。不會有爭搶的野心,閑雲野鶴,無比自在。

“說對了。”正是如此。

“這溫室好大啊。”抵達近前,這溫室也進入視線當中,反正站在這裏是看不全的。沿著這後山一直向下,姚嬰那時站在居室後窗時看,她覺得應當占據了半座山。

為了保暖,溫室一概以磚石修葺,那棚頂還有一層灰色的油布。待得冬季,長碧樓最冷的時候,油布遮蓋,更加有效的保暖。

齊雍帶著姚嬰從正在敞開通風的門走進去,入眼的便是花園一樣的景色。

紫陽分株,在這溫室裏也同樣一株一株的生長,看似各不相幹,但是根據各種花球的顏色而排列。

明明很多很多的花,如今瞧著卻是一點兒也不局促。

“這花匠可真是夠厲害的,有許多我從未見過的顏色。”花團顏色不盡相同,有許多顏色都是她不曾見過的。

想要培植出不同的顏色,真的是需要養花人去鉆研琢磨,而且還得精心照料,否則不會成功不說,還會害死花株。

“難道你最先誇獎的,不應該是你丈夫麽?”齊雍不是很愛聽,拉著她的手往裏走,身處花團之中,好心情不言而喻。

“我誇一句花匠厲害你都生氣,小心眼兒。”站在一株淡綠色的紫陽花前,姚嬰仔細的看了看,這顏色養得好,不是她以前看到過的那種綠色。

“若論養花,本公子比他們有經驗。你日後若是也想培植,有不懂的,可以來問我。依照我們如此親密的關系,傳授你些絕招,便也不收錢財了。”他微微轉身,居高臨下的看她那稀奇的樣子,笑道。

“我的公子還真是技多不壓身。我就說,除了生孩子你不會,這世上就沒你不明白的東西。我真是撿了個大便宜,你若是能生孩子,還真就沒我什麽事兒了。”姚嬰挑起眉尾,他真的是因為喜好而去研究。

“這個任務得交給你了。”拍了拍她的頭,這也算是他托付給她的一件大事了。

姚嬰看了他一眼,之後輕輕地點了點頭。雖如此,但她總覺得,讓她生孩子似乎有點兒困難。

她其實和阿骨有諸多相似之處,再言這身體裏的血便有毒性。她最初改變這個身體的體質,就完全沒考慮過會生孩子這事兒,畢竟她連結婚都沒想過。

誰又想到如今會這樣,人生道路的發展,和她最初設想的不同。

如此乖的就點頭答應了,齊雍也不由得笑,之後扯著她繼續往深處走。

因為地勢的原因,這溫室的地面朝下傾斜,隨著地勢,上下所栽種的花色也不一樣。

這全部都有講究,經過了很長時間的觀察,花匠才會確定了每一株花該放置在什麽位置培養。

走在這花叢之中,齊雍不時的說一說什麽樣的花色該怎樣培植。澆什麽樣的水,用什麽樣的土,才能夠改變它們的顏色。

姚嬰聽著,一邊觀賞這些別具一格的花團,驀地,她忽然想到在慶江那小客棧的院子裏養著的紫陽花。那紫陽花也長得很好,開花時花色十分美麗。

宛南氣候很好,十分適合培養紫陽。

再就是留荷塢了,孟乘楓種植的那些,其實也十分好。還因為留荷塢的土質水質的不同,那些花團的顏色在其他地方想培植出來,就更不容易了。

想起孟乘楓,姚嬰的心也不由咯噔一聲,有些事情,她總是覺得無比詭異。

記憶不由的回到了最初認識孟乘楓的時候,點點滴滴,她其實記得不是特別清楚。

但如今細想起來,一些被遺忘的東西,也都逐漸的重回了腦子裏。

“齊雍,自從孟公子生死不明後,我看你好像也沒任何的傷心之色。那時聽太子妃說,孟老爺鬧到了皇上那兒了,不知現在還在鬧麽?”她忽然問道,齊雍也停下了腳步。

他低頭,她也擡頭,四目相對,他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已經回留荷塢了。不過,你怎麽忽然想起這事兒來了?”正在說紫陽,她又怎麽忽然想起孟乘楓來了。

深吸口氣,姚嬰看著他,“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不對而已。我第一次去留荷塢的時候,去的是孟公子居住的地方。他帶著我,在那兒轉了轉,我記得他們家祖上的人很喜歡搜集各種名畫。他的書房裏,掛滿了歷代的名畫。大概是太多了,都沒有當做珍稀物品來對待。”

“然後呢?”他接著問。

“然後,我看到了兩幅畫,孟公子還特意的介紹給我聽來著。”看著一處,她陷入回憶之中。今日忽然想起來了,她只覺得後頸微微發涼。

“看來,這兩幅畫,肯定與眾不同。”齊雍微微彎起唇稍,似笑非笑,若是細看他的眼睛,他好像已經知道了什麽。

“是啊,很與眾不同。畫風詭異,畫那兩幅畫的人,精神狀態值得商榷。那兩幅畫,一幅叫做《鬼母蔔天圖》,另外一幅叫《靈童降世》。這兩個稱呼,我那時根本不知是什麽意思。但現在,我想,已經再清楚不過了。”這事兒她都忘記了,根本不記得了。可是,如今忽然之間重回腦海之中,她也覺得自己很蠢。

她或許不太記得孟乘楓的神態了,但是,他言語之間,明顯是試探。

“鬼母,靈童,關於巫人的兩派皆在。也就是說,孟乘楓從很早之前,便知道這些。”齊雍深吸口氣,但語氣一如既往。

“或許,他是靈童。”收回視線,姚嬰看向齊雍,烏溜溜的眸子此時沒有存疑,而是肯定的。

“為何?”微微歪頭,齊雍看著她,一邊擡手在她臉蛋兒上捏了捏。

“以前我倒是沒有察覺出孟公子有什麽不同,後來,我發覺他的血很純凈。任何痋蠱,用在他身上,的確是會讓他疼痛難忍或是被短暫控制。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就會轉好。也就是說,他有自我凈化的能力。”說著,姚嬰也不由得瞇起眼睛。這件事,孟乘楓自己或許是知道的,他自己的身體,他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可是,他從始至終好像都圍繞在齊雍的身邊,長碧樓的動向,他似乎都知道的。

齊雍沒有言語,他抓住她的手,繼續往深處走,被紫陽花包圍,呼吸之間皆是它們的香氣。

在這個地方,心情無不暢快。

“你不說話,是不是代表你早就知道了?那時我否定了孟公子是巫人的可能,是因為巫人無法靠近皇宮。但他小時候和你玩耍,去過多次,所以便否定了。可是現在想想,如若他是靈童,血液純凈,連我都聞不出他是巫人,皇宮的那道防護,或許也奈何不了他。那麽,如今再想到他是生是死,前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他或許隱身起來,要隨同巫人做更大的事情。”他不說話,姚嬰心裏就清楚了。

齊雍從最開始便對留荷塢有懷疑,他的懷疑從未停止過。他那麽聰明,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在蛇頭灣那裏,戰地局促而昏暗,他做過什麽,根本就不知道。也或許,他就是故意尋到了那個機會,繼而要金蟬脫殼。

“你也不說話,想必是被我說準了。如果孟公子沒有金蟬脫殼的話,那麽,就是在蛇頭灣的時候,你把他給殺了。”齊雍絕對下得去這個手,雖說他們是兒時的玩伴,有著和尋常人不同的交情。

前行的人停下腳步,隨手摸了摸身邊橙色的花團,“你這小腦袋轉的還是很快的。”

“所以,你把他給殺了?”歪頭看他,他這不想多說的樣子真的特別欠揍。

其實他本身就不是個喜歡多說話的人,看他閑暇時最喜歡看書就知道了。

只不過,她都猜到了,他卻還不說,她真的很想現在就給他一腳,讓他把藏起來的話都說出來。

“你真覺得,本公子會殺人不眨眼麽?”他也轉頭看她,眼角眉梢間略有笑意,看不出他此話何意。

“倒也不是殺人不眨眼,只不過,犯了你的忌諱,親爹你都下得去手的。”姚嬰看著他,她不是在罵他,而是他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正是因為此,誰阻他,他就殺誰。

從最初認識他的時候開始,他就是這樣的人,其實他從未變過。

“那倒是。經營多年,豈能任人破壞。”這一點,齊雍承認。

“所以,孟公子到底有沒有死?”她接著問他。

齊雍垂眸看著她,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他不言語,好像是不太想說。但瞧著吧,又似乎是不太清楚的樣子。

“算了,你若不想說,就別說了。看你為難的樣子,你告訴了我,我還能告訴別人不成?反正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你殺了,二是他沒死,逃到巫人那裏去了。”就這兩種可能。

齊雍輕笑,“他沒死。”

“沒死。好吧,我知道了。唉,讓我家公子吐露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真是太難了。”微微搖頭,孟乘楓沒死,那麽,根據他的身份,他應當就是去了塞外。

她那時碰到的那個人,會不會是他?

“倒也不是說吐露一些事情很難,而是,沒有最終的結果,我說了也沒什麽用處。反倒是,會讓人琢磨不止,尤其是你這小腦袋,必然轉不停。”扣住她的腦袋晃悠了幾下,他更是習慣於自己一個人琢磨。

“那麽,靈童已與他們匯聚,這接下來,肯定是開始要制造那玉晶人了。我覺得,我們還是盡快的殺進塞外吧。最多,有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抓住他的手,姚嬰也變得極為認真。玉晶人殺鬼母,如果孟乘楓這個靈童制造出很多很多的玉晶人來,那她,可能到時不會是對手。

齊雍似乎也支持了她的決定,龍骨八寶,還有之前長碧樓調查到的所有關於巫人匯聚地點所獲得的信息。

樓中有精通臨摹的畫師,畫出來的東西和當初他們所看到的相差無幾。

所有的東西都搬運到了小樓中,姚嬰便也開始研究起來。而其他的準備工作,也一並展開了。

殺入塞外,不只是說說而已。這四個字看似簡單,但實則,可能會葬送無數的生命。

跟著阿骨學習了一段時間的巫人文字,她從小便被當成鬼母的繼承人來培養,她學習的,均是等級最高的。

而姚嬰,認得這些字,研究出其中的內容來,她也並不是特別的吃力。

是有成效的,姚嬰也在其中搜尋到了很多的秘密。

靈轉一派之中,等級要分的更為明確。但即便是在這等級金字塔當中,被安排在最底層的人,也要比那些平民百姓高級的多。

他們在巫人的平民百姓之中,還有另外一個稱呼,被叫做靈主的仆從。

這個靈主是什麽,姚嬰不知道,並且之前根本就沒有關於這個人物的說明。

奉天一派,信奉神,具體哪個神就不知道了。鬼母有和神交流的能力,但其實,這個說法完全胡扯。

靈轉一派,那就是靈主了,可靈童又是什麽呢?

她不由想起當初,在孟乘楓那裏看到的那幅《靈童降世》。這靈童,或許與這個靈主有些關系。

只是具體是什麽關聯,她現在也不敢說的太過肯定。

眼下,這奉天一派其實也沒剩下什麽人了,沒有了鬼母,他們連鬼婆都創造不出來。

必然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躲躲藏藏,還得躲避靈轉一派的追殺。

而靈轉一派,則要神秘的多,他們遠居塞外,在那裏有效的保存了力量。

若是按照從龍骨八寶和各種浮雕上得到的信息來估測的話,靈轉一派的等級分支,共分為九層。

在最高位置的那個,是靈主。之後,就是他的仆從了。

這九層等級之中,沒有靈童,也沒有玉晶人。

正因為如此,姚嬰才覺得,更難以估測出這靈轉一派到底有多少隱藏起來的秘密,那些詭異的秘密。

齊雍也認得巫人的文字,他是從抓到的巫人俘虜那裏學習得來。他具有很強的學習精神,如此難懂的文字,他通過學習之後還可自己鉆研。

不過,之後與姚嬰在一處共同鉆研那些巫人文字時卻發現,他掌握的不如她的多。她認識很多十分難懂的,但他不認識。

她的來歷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她是否有機會學習這些巫人文字他也知道。而如今看她的樣子,他想,或許答案可以在她哥心愛的那個姑娘身上找到。

不過,這也是好事,從巫人那兒學習而來,如今用在了巫人身上,也算有始有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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