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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我的翅膀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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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硨磲徹底敞開,上下都以粗壯結實的大樹來做阻擋,成功的讓它不再合上。

雨水仍舊在不斷的墜落,這裏頭卻成了一個特別的避雨之所。

姚嬰不醒,兩頰酡紅,齊雍把她上半身托在臂彎之中,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她的臉,又用另一手在她背上摸索了一番,只是微涼而已,看不出有什麽不對的。

在外忙碌的護衛陸續的從樹上跳下來,整理繩子,以保證這個硨磲不會忽然間合上。

這硨磲內殼變成了灰色,有些匪夷所思。

護衛邊做事邊觀察那內殼,那一層灰暗好像是塗抹了什麽顏料一樣,但塗抹的也太均勻了些,連一些夾縫都沒放過。

硨磲內部,姚嬰被齊雍搖晃了一陣兒,她也總算是有了醒過來的跡象。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擡起雙手在胡亂的揮騰,似乎要將擾了她休息的人趕走。

“酒還沒醒呢?”齊雍微微皺眉,這硨磲太奇怪了,以至於她也變得奇怪了。

睜開眼睛,她果然是雙眼迷蒙,兩頰紅彤彤,像剛剛熟透的蘋果。

她好像看見了齊雍,但也只是懶懶的笑了笑,然後就掙紮著要坐起來。

齊雍手臂施力,她就坐起來了。

身體柔軟,盤膝而坐,她盯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幕,隨後緩緩地晃動自己的兩只手。

清脆而具有十足穿透力的指環相撞聲傳出去,甚至好像蓋過了下雨的聲響,又接著蔓延出去很遠很遠。

護衛也停下了手裏的活兒,看著姚嬰忽然間莫名其妙的舉動,都不太明白她這是在做什麽。

齊雍看著她的手,瘦弱而纖細,沒有太多的力氣。不過,這指環發出的聲音明顯與之前大不相同,他聽著,偶爾一下耳膜刺痛,恍若被針紮了一樣。

大約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那片迷障之中有動靜。

護衛各自的握住隨身兵器,盯著那迷障,濃濃的霧氣還有不斷被霧氣吞噬的雨水,空氣似乎也緊張了起來。

那迷障之中悉悉索索,下一刻,那些屍傀出現了。

猛獸都是骨頭架子,它們出現在邊緣,又無法再繼續往外走,因為外面灑了很多的硫磺。

它們露出的部分白花花的,雨水從骨頭架子之間穿過,成功的落到了地上。

即便如此,它們還能活動,密密麻麻的陸續聚在邊緣,十分懾人。

護衛們握緊了手裏的兵器,看著迷障邊緣,太多了,陸陸續續的,腐爛掉的猛獸和死人。有的人正處於腐爛的階段,因為雨水的沖刷,臉上的爛肉一塊一塊的往下掉。雨水的氣息和著腐爛的氣味兒,讓人不由的想停止呼吸,太熏人了。

驀地,那迷障之中開始有皮肉光鮮的東西貼著地面爬出來。在邊緣時,它們也停了下來,翹起上半身,黑乎乎的身體,鱗片被雨水沖刷的在反光,是那些蛇。

好多好多的蛇,雖是遇到過各種奇怪的場景,可眼下這情況,也足以讓人心下開始擔憂惴惴不安。

迷障的上空,一顆最大的蛇頭露了出來,它在搖擺,若隱若現。可是綠色的眼睛卻像兩顆探照燈一樣,讓人想忽視它都難。

護衛們終於見著這條最大的蛇了,真的與畫中的龍無異,長得再壯碩,誰又能抵得過它張嘴一吞。

姚嬰的雙手始終沒停,搖晃的速度不快不慢,指環相撞的聲音似乎已穿透了天際。

齊雍微微皺眉,耳膜被刺的發疼。

兩刻鐘的時間,藏在迷障之中所有的屍傀和品種古老的蛇都抵達了此處。密密麻麻,一個一個躁動著,似乎饑餓了太久,聞到了這外面的活氣兒,已經壓抑不住要撲過來了。

姚嬰的神態始終是迷離的,酡紅的兩頰密迷蒙的雙眼,看起來好像神志不清。

“看姐姐給你們表演一場自爆大戲。”雙手一頓,她邊憨笑邊說道。

齊雍轉眼看向她,微微蹙眉,視線最後落在她的雙手上。

她雙手合十拍了一下,指環碰撞,傳出的脆響猶如鐵片剮蹭,尖銳而刺耳。

也就在同時,匯聚在迷障邊緣那些密密麻麻的屍傀和蛇群就開始原地掙紮。那些野獸白骨折斷,瞬間倒地,群蛇則開始互相糾纏,長長的身體扭成了一團,打成死結。

那昂起上半身,最大最高的蛇則好像忽然間發狂,巨大的上半身引入迷障之中,狂亂扭動橫掃。樹木成片的倒下去,屍傀被大力撞碎,數條蛇結成一個大團也被撞出了迷障的範圍,地面好像都在顫動。

一大團蛇被撞到了數米開外,護衛結陣,手持兵器,嚴陣以待。每七八條蛇互相糾纏在一起,結成了一個毛線團似得,已找不出活結在哪兒。

看著它們莫名其妙的發瘋,不止護衛目瞪口呆,齊雍亦是咬緊了牙關。

唯獨姚嬰坐在那兒笑容滿臉,笑的幾分憨癡,眼神迷離,握在一處的雙手不時的拍打一下,指環發出的聲響穿透雨幕。

那長得最大的蛇扭動的最為厲害,它周遭的樹木屍傀都遭了秧,不斷的被掃出來。屍傀的骨頭碎片甚至都飆到了護衛身前,這一次它們沒有再‘活’過來,而是真的死了。

那些結成毛線球的群蛇也越掙紮越紮實,各自纏繞,最後只剩下腦袋從毛線球的各處伸出來渴求生機,身體擠壓糾纏的變形,沒了氣息。

這一切持續了很久,雨一直在下,一些屍傀的碎片都被雨水落地噴濺出的泥水給蓋住了。

而那條最大的巨蛇,則已經破壞了一大片的樹木。它仍舊還在茍延殘喘,制造著巨大的破壞。

姚嬰坐在那兒看著,兩手拍在一起的速度逐漸加快,每一次十指撞擊時,那傳遞出去的聲音都很是刺耳,說是振聾發聵也不為過。

忽然的,那迷障之中巨大的破壞聲停止,接下來便是巨物落地的聲響,震得地面都跟著顫動。

護衛們輕輕地籲了口氣,隨後各自對視了一眼,各個臉上都是水,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汗水了。

歪著頭,姚嬰盯著那已然平靜的迷障,滿地屍骨的碎片,無數結成了毛線球的大蛇,腐爛的氣息濃厚的讓人窒息。

她彎起眉眼,十分難得的在她臉上看到得意之色,“姐姐的本領,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如此吹噓誇大之言從她嘴裏說出來讓人意想不到,外面的護衛和一側的齊雍都轉眼看向她,卻發現她坐在那兒身體搖晃,一副醉態。

齊雍漆黑的眼睛固定在她臉上片刻,隨後便扣住了她的雙手,用力的把她拽過來。她像個布偶似得,任憑他拽來拽去。

“可覺得有哪裏疼痛?”他問她,一邊盯著她的眼睛。烏溜溜的眼睛上一層迷霧,但若仔細看,能在她黒眼瞳的邊緣依稀的有一圈淡紅。就好像在黒眼瞳的周邊做了淡紅色的刺青,但手藝不怎麽好,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楚。

“不疼。”搖頭,她身體也跟著晃悠,盯著齊雍的臉,他好像多了什麽背景板,還是那種五光十色的,少女心爆棚。

“冷麽?”齊雍接著問,面色謹慎,小心翼翼。

“不冷。”接著搖頭,幅度過大,她險些躺下。

齊雍施力把她拽回來,她距離他更近了,刻意的揚起臉來,嘟起下唇吹了一口氣,吹得齊雍不由瞇起眼睛。

“昨晚一口酒,效力直至今日。你喝的是酒,還是迷魂湯?”微微歪頭,齊雍盯著她的眼睛看,她迷蒙是真的,那股子醉態做不了假。

兩個人的呼吸糾纏在一起,齊雍眼眸裏的色彩即刻濃郁,他微微屏住呼吸,視線也從她有著一圈淡紅色的黒眼瞳上移開,最後落在了她的嘴上。

喉結無意識的上下滑動,齊雍瞬時覺得呼吸不上,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瞬間化為虛無,他眼下唯一聽到的就是他急速飈起來的心跳聲。

在姚嬰迷離的視線中,齊雍的臉加了十級的濾鏡,他睫毛好長啊,像兩個小扇子。

他也不說話,也不吭聲,微微垂著眼睛,像個美麗的假人。

心底裏有一股熱氣在往腦袋上湧,鬼使神差的,她忽然間擡起雙手強硬的揪住他兩只耳朵,然後便揚高了下巴,嘟嘴親了上去。

齊雍的眼睫在顫抖,但也僅僅一刻,他就閉上了眼睛。

停止了許久的呼吸在同時重啟,齊雍緩緩擡手,將要扣住她的腦袋,她卻在此時後退。

咂了咂嘴,放開他的兩只耳朵,姚嬰用雙手捧住自己的臉,“唉呀媽呀,闖禍了!”她發出的聲音像小黃人兒,說完後就掙紮著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外面,圍觀到震驚的護衛給她讓路,看著她搖搖擺擺的走進雨幕裏。抱著雙臂,任雨水林到頭上臉上身上,她吸了吸鼻子,真闖禍了!

她還沒達到神志不清的程度,但就是有點兒飄,有一種天大地大都沒她大的錯覺。

雨水很涼,她腦子裏的熱氣稍稍散了些。

昨天她還跟羅大川胡說八道,說什麽為色所迷,今日就應驗了。

好吧,她是酒壯慫人膽,借酒輕薄,誰讓他靠的那麽近來著。

她站在雨幕中,身體還是在搖晃的,頭發很快被淋濕,卻也如花朵一般,嬌艷而純美。

挺拔的身影從後面接近,一直走到她身邊。

齊雍垂眸看著她,輕輕地籲了口氣,剛要說話,那個小人兒就身體一軟朝著旁邊栽了下去。

他立即伸手接住她,再看她的臉,雙眼緊閉,已經睡過去了。

閉了閉眼睛,齊雍無言的嘆了口氣,隨後把她抱起來,快步的回了那硨磲內。

一直在震驚中的護衛穿好了蓑衣各自走開,不過今兒這雨淋得也值了,誰承想看到這場面?

別的不說,就這阿嬰姑娘,絕對膽大包天。

但,人家公子也沒拒絕,好戲成雙!

屍傀和死蛇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兒來,交匯在一起,再加上雨水的味道,簡直是讓人作嘔。

護衛冒雨在遠處挖出大坑來,把那些散發氣味兒的家夥們都運到大坑裏埋起來,免得沒等到火藥運到,他們先被熏死了。

而避雨的硨磲內,姚嬰躺在那兒已經睡著了。當然了,在雨中她可沒睡著。知道齊雍接近,她暫時沒想出應對之法,只能如此了。

但,酒勁兒上來,她又的確是很暈,躺了一會兒,就徹底睡著了。

夢裏還是她酒壯慫人膽的畫面,那時那刻她的眼睛給齊雍開了美顏特效,她也是躁動不已。如果時間倒流,她是絕對不會幹這種事兒的。

在夢中悔恨交加,但已都是無用功,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是被餓醒的。

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微弱的光,這硨磲內殼不再發光了,而之前在殼上看到的密密麻麻的字,也都不見了。

不再下雨了,只是有些冷,這微弱的光是火光,就在不遠處,所以照亮了這裏。

她身上蓋了好幾層的衣服,雙手在衣服下動了動,之後便撐著坐起身了。

看到了外面燃燒跳躍的火堆,空氣中的濕氣和腐臭味兒猶在,不過好像聞得時間久了,鼻子和神經都麻痹了。

她醒來,坐在外殼邊緣的人便轉過了頭來,他的臉一半在陰影中,一半有火光照映,顯得有些難以捉摸。

姚嬰面色沈靜,亦如她往時內向不多言的模樣,烏溜溜的眼睛透著那麽一股難以言說的詭異。

齊雍也不說話,他只是看著她,氣氛在一時間變得詭異起來。

把披風一件一件的拿開,姚嬰起身也挪到了邊緣。火堆就在一米開外,在這裏就能感受到它帶來的熱意。

“天都黑了,不過雨停了,很好。”姚嬰開口,聲線冷靜,就如她往時那樣。

齊雍也沒搭理她,依舊在看她,漆黑的眸子像兩把狙擊槍,隨時都會發射秒了目標物。

看著火堆,姚嬰的眼睛轉了轉,之後擡起一只手撐住臉頰,微微轉頭,用後腦勺對著齊雍,不想再感受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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