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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怪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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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每到夜幕降臨時就開始活動起來的長公子在睡覺,安陽伯夫人不想讓他們在這時去打擾他,但是她卻根本不拿他們這趕了好幾天路的人當回事兒,強行的把他們留在客廳裏,給大鵝灌食物一樣的給他們說自己兒子遇到的境況。

不過她還算有良心,讓他們幾個坐下,但之後才發現她老人家根本就不是客氣,只是他們站在大廳中央礙事而已,因為還有人進行‘表演’。

坐在椅子上,屁股底下硬的很,這旁邊的小桌上只有之前下人送上來的冷茶,連個點心都沒有,摳門至極。

嘴唇起皮,呼吸時又覺得喉嚨發幹,喝了一口冷茶,又苦的她翻白眼兒。在哪兒也沒受到過這種待遇,這家人實在太摳門了。

那老夫人從她兒子最初發病開始說起,某個夜晚,他從外回來,忽然的就發病了。整個人躺在地上,抽搐了半晌,就手腳變形,然後滿地爬。

他不止在府裏爬,還想要沖出府邸去。幸好這府裏的下人被嚇著的同時也挺眼疾手快的,把府門全部關上,他沒逃出去。

整個府邸都是他爬行的樂園,仰面朝天,一大幫下人都追不上他。

到了天亮,他就一下子昏過去了,整個白天幾乎都在睡覺補眠。

本以為就此過去了,誰想到一天過去,到了夜裏又變成了那樣兒。

老夫人找來了大夫,可也沒查出原因來。

後來又想用繩子把他給捆上,但他到了夜裏力氣極大,繩子根本困不住他。

更況且老夫人也心疼兒子,此後也不準再用繩子捆他了,就只能任由他夜裏滿地爬。

大夫沒法子,老夫人腦子一轉,忽然想到了大越那個神秘的組織,長碧樓。她認識長碧樓的前公子,盡管那位公子已經去世了,不過她是知道一些的,所以便求了皇後。

說著說著,她就忽然指示身邊的那個中年男人叫人來給東哥他們展示展示,模仿一下自己的兒子是如何發病的。

說著,就跑進來一個小廝,所有人的視線都固定在他身上。

他身體靈巧的躺在地上,然後手臂和腿忽的撐起來,他整個人瞬時就像一只大蜘蛛一樣。

連羅大川都睜大了眼睛,沒想到這安陽伯府還真有奇人,能去戲園子賣藝了。

以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姿勢,那小廝開始在大廳中央表演,他爬的速度還挺快的。爬到了邊緣,身體就迅速一轉,像個陀螺。

姚嬰都幾分嘆為觀止,視線追隨著那個滿地爬的小廝,她忽然覺得嗓子都不疼了,這表演太絕了。

在地上爬了數圈,那小廝身體一轉就站了起來,身手矯捷,看起來好像是有點功夫的。

“就是這樣的,你們也都看到了。趕緊想法子,我兒子已經被折騰的不像樣子了。”老夫人嘆口氣,心疼兒子是真的,不拿別人當人也是真的。

羅大川哼了一聲,他靠在那兒姿勢不是很得體,而且他餓了。

“老夫人,不見到長公子的話,我們也不能隨意下方子,沒準兒會害了他。”東哥解釋,不見人就讓他們想法子,哪兒那麽容易。

“夫人,我想知道,在公子發病的當天,他去了哪兒?”不等老夫人說話,姚嬰忽然問道。

老夫人眉頭一皺,整張臉看起來都是生氣的,“這和他去哪兒又有什麽關系?我兒最愛吟詩作對,平日裏與幾位風雅之士小聚作詩。那一日,必然也是和他們聚在一起。有什麽問題麽?”

這種話鬼才信,而且明顯老夫人自己說出來都心虛。她刻意隱瞞,擺明了自己兒子沒幹好事兒。

“這種病顯然不正常,老夫人求到了皇後那兒,看來心裏也是清楚的。長公子在外碰到了什麽人,這都是極為重要的,因為說不準他就是被人害了,害他的人就在他那日所見到的人之中。”姚嬰讓她自己想清楚了,隱瞞這些,沒什麽好處。

老夫人想了想,之後繼續搖頭,“我兒的好友都是讀書人,風雅之士,又豈會害我兒。你們無需管這些,趕緊治好我兒才是你們的任務。”她根本就不想談那些,甚至對誰害了她兒子,她好像也並不想追究。

姚嬰扯了扯嘴角,越聽這老夫人說話越覺得她是胡扯。而且她好餓啊,嘴又很幹,想喝一口茶,想起那苦味兒她嗓子眼兒都難受了。

外面太陽已經要落山了,下人開始掌燈,這邊老夫人也忽然焦急了起來。一下子站起身,開始指使那個中年男人趕緊關門閉戶。

驀地又指責起了那個十分漂亮的婦人,說她擺出一副受氣的樣子,她看了就生氣。

簡直莫名其妙,那婦人什麽都沒做,一直無聲的坐在那兒,雙眸含水,端莊又柔弱。

被訓斥,那美麗的婦人只是站起身給老夫人道歉。

老夫人冷哼一聲,懶得再看她,之後就要東哥他們趕緊過去,時間差不多了,她兒子要到了發病的時辰了。

簡直就跟趕鴨子上架沒什麽區別,這個時辰了,連讓他們先吃口飯的意思都沒有。

羅大川已經開始鬧情緒了,因為他很餓。

老夫人當先的出去,東哥也帶著姚嬰等人跟了上去。天色暗了下來,這府邸掌燈,但不是特別明亮,好像是在節省燈油錢。

“小爺餓的腸子都開始抽筋了。”羅大川走在姚嬰身後,邊走邊一手捂著肚子。

“我也一樣。”姚嬰嘆口氣,不止餓,還因為這兒太幹燥和冷,她很不舒服。

這府邸挺大的,修葺的也很好,就是這大晚上的燈火沒那麽明亮,可惜了這府邸的景色。

安陽伯府長公子住的地方自然不差,進入月亮門,這裏就是他和自己正室夫人,也就是那個胖胖的夫人的住處。

這裏小廝不少,眼見老夫人來了,他們立即迎了上來,說這會兒公子還在睡覺。

老夫人舒口氣,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就猛地聽到前頭傳來小廝嚷叫的聲音。眾人看過去,只見燈火朦朧處,幾個小廝快步的跑過來,擺明了正在追什麽。

燈火太朦朧了,姚嬰也看不太清楚,倒是羅大川第一時間驚訝的叫了一聲,“看地上看地上。”

視線離開那幾個著急忙慌奔跑的小廝,落到了他們前面,這才看見地上有個白影正在迅速的爬行。

仰面朝天,四肢反折,爬行時四肢配合的十分好,這才是一只大蜘蛛,可比之前那小廝表演的形象多了。

“快快快,趕緊追上去,別讓他往花園跑,前幾天就把手腳給紮破了。”老夫人邊退邊大喊,倒是那長公子齊思原直接爬進了眾人之間,惹得大家嘩啦啦的後退。

齊思原爬進了人群中,好像並不懼怕人多,四肢反折,看起來極為怪異。

他仰面朝天,眼睛是閉上的,頭發被全部的捆綁在發頂好像特意弄了個丸子頭,估計是以免他這樣反著爬行再弄脫了自己的頭發。

姚嬰仔細的盯著他,但他爬的速度非常快,眨眼間就從她身前過去了。

他爬到了羅大川那兒,他本就心情不佳,如今瞧著這種場面,看著個人在地上亂爬,他心情更不好了。、

冷哼一聲,壯碩的身體隨即跳起來,他就像一個金剛似得,一下子跳上了齊思原的身上,直接把他壓得躺在了地上。也不知哪處骨骼發出了聲響,讓聽的人都覺得疼。

“你幹什麽呢?放肆,壓壞了我兒,要你的命。”老夫人一看不樂意了,她寧可自己兒子到處爬,也不能傷害他。

羅大川不管那些,撲在齊思原的身上洋洋得意。

然而,他還沒得意過頭呢,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就忽然一下子起來了,直接把羅大川掀翻過去。

羅大川砸在地上,齊思原再次爬開,速度十分快。

眼見著他一下子就竄出去老遠,那四肢及得上蜘蛛的八只手腳了,蹭蹭蹭就爬進了小路旁的花草叢裏。

老夫人立即大喊都跟上去,免得那些幹枯了的花草根刮傷她兒子的手腳。

羅大川從地上翻起來,嘴裏罵著臟話,一下子把他掀下去,砸的他屁股生疼。

“這他媽成精了。”大喝一聲,他轉身就要追上去再戰。

“羅大川,站住。”姚嬰喊住了他,那老夫人擺明了不想讓人用蠻力,他再上去砸人家,非得惹怒了她。

“你看沒看到?長得像根竹竿,力氣還不小。”羅大川眼睛瞪得老大,他還沒受過這種氣呢。

“先跟上去看看再說。”東哥也正有此意,別看他裝出一副很著急的樣子,但實際上等不及看笑話呢。

跟上了前頭老夫人和小廝組成的隊伍,他們追隨著齊思原,他開始朝著前府的方向爬,那裏要更寬敞,更給他讓出了表演的空間。

一直藏在馬車裏的金隼終於急躁的飛了出來,盤旋於這前府的上空,不斷的發出尖利的叫聲。

眾人到了這裏,看到的便是那在偌大的院子裏爬行,不斷的往大門和墻邊撞的齊思原。他就好像一只被困在牢籠裏的野豬,終於沖出了牢籠,迫不及待的要逃出去,逃得遠遠地。

十幾個小廝橫向結成一排,要做成一個人墻,想攔截齊思原不讓他往墻邊去。因為那邊的地面不平整,很容易弄傷手腳。

很顯然,小廝成群結隊不去休息跟著齊思原的目的就在這兒,他們不是想把他抓住,而是要攔住他,不讓他往危險的地方去。

這就是老夫人的愛子之心,不忍傷害他,又害怕他會受傷,使出所有的勁兒來保護他。

“阿嬰覺得如何?”看了好一會兒,東哥才問道。

“還是得先把他制住了才行。不過那老夫人擺明了不準動她兒子,我看今晚是別想搞明白了。”姚嬰微微搖頭,那老夫人護犢子,根本不行。

“餓的沒力氣了。”東哥嘆口氣,就算是讓他現在行動,他也沒勁兒了。

“太摳門了,吃喝都沒有,今晚我看得熬一夜。”姚嬰把兜帽扣在自己頭上,這夜裏冷颼颼的,涼氣從地皮底下泛上來,而且空氣還很幹燥。

“怕是都不會讓我們住在這裏。但是這夜晚不讓我們動,就得等明日他消停了才行。”東哥一想明日還得找個地方歇腳,就覺得頭疼。

這和川郡沒幾處長碧樓的據點,大概也是因為這個郡山水不合,窮苦荒蕪,好像巫人都不喜歡在這個地方轉悠。

“你們幾個還在嘀咕什麽?這情況你們也看到了,趕緊想法子呀!莫不是,還要我這個半截身子入黃土的老太太來求你們不成?”忽然看到姚嬰和東哥站在遠處不知嘀咕什麽,老夫人發飆了一樣,把他們倆嚇了一跳。

“老夫人,困不住長公子,在下也查不出因由來,更別說給長公子治療了。除非老夫人能同意將長公子困住,不惜使用任何方法,也有可能會傷了長公子。”東哥回答,反正他是要將情況全部告知的,也免得真動手了,這老太太再發飆。

“那怎麽行?我兒身體嬌貴,哪是皮糙肉厚的下等人。不行,你們另想個法子。”老夫人眉眼一橫,不同意。

姚嬰暗自翻了翻白眼兒,她這本來感到好奇並且躍躍欲試的人都不想出手了,這老太太實在太極品了。怎樣都不行,還得給解決了?當他們是神仙不成?

“老夫人,不控制住長公子,恕在下無法向老夫人保證能夠醫治好長公子。各種奇怪的事情我們遇到不少,但長公子這樣的情形,在下不曾見過。”東哥忍住脾氣,一字一句道。

其實這個時候羅大川倒是挺佩服他的,面對這種無理的老女人還能好脾氣的說話,這份能忍耐的氣度一般人沒有。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等了你們兩個多月,慢悠悠的來了,結果說解決不了?那你們還來幹什麽?不行就盡早把你們主子請來,他總能解決吧。”說起齊雍,她語氣也是相當不客氣,好像齊雍是她的下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東哥也不語,但能看得出他忍耐要到極限了。

以前走到哪兒不是倍兒有面子,唯獨到了這安陽伯府,被一個老女人損的像孫子似得,脾氣好的菩薩也得生氣。

齊思原好像知道哪裏是大門,那兒有臺階,他上上下下的好像要沖出去。大門被鎖上了,他根本出不去,顯得有些焦躁。

金隼之前在半空,之後俯沖下來,作勢要沖向齊思原。

一見一只大鳥要傷害自己兒子,老夫人立即大叫著要下人把鳥兒趕走,不然就亮出弓箭來嚇退它。

那些下人慌慌張張的去準備,這邊姚嬰晃了晃手腕,金隼很快就飛高了。即便下面有人射箭,也根本夠不著它。

眼見著那些人忙亂成一團,姚嬰緩緩挪動腳步,走到了那個長得特別漂亮的婦人身邊。

她一直雙手緊握,看得出很著急,但是又插不上話,只能站在後頭。

那個胖胖的女人在老夫人身邊,著急歸著急,但是能和老夫人說上話,看起來老夫人對她態度還可以。

姚嬰走到她身邊,視線從下至上,這女人看著有三十歲了,但是她這麽漂亮,倒是讓人都忽略去計算她的年齡了。

“夫人,冒昧打擾一下。”小聲開口。

那婦人立即有了回應,轉過身來看向姚嬰,她隨即給她福身,“妾身蘇氏,給姑娘請安。”

“夫人不必客氣,看你十分焦急,不知夫人是長公子的什麽人?”正面相對,這蘇氏長得真是好看。那種典型的古代美女,帶有一種煙籠雲愁的氣質。

“妾身只是夫君的妾室而已,那位是正室夫人。”蘇氏介紹,那位胖胖的女人就是齊思原的夫人。也就是東哥說過的,太田郡太守的女兒,天生不孕,生不出孩子。

點了點頭,姚嬰嘆口氣,“老夫人不同意我們困住長公子,他的病情我們也無法得知的更詳盡。夫人既然是長公子房裏的人,那麽想必應該清楚長公子的病情。這夜晚過去他就安靜了是麽?不知安靜了之後會做些什麽?”

蘇氏想了想,“好像是因為夜晚折騰的累了,夫君到了清早,便會睡過去。晌午的時候會醒過來,但神智並不是很清醒。他會吵著餓,會吃飯,吃很多。吃完了,會自覺的去解手方便,然後,就再呼呼大睡。”

聽起來好像一頭豬,吃喝拉撒睡,到了夜晚就活動練肌肉。待得能出欄的時候,這一身的肉想必肥瘦相宜。

“那發病那一日,他出去到底是見了誰呢?”老夫人不說實話,眾目睽睽之下不好對她出手,看這蘇氏還算好下手一些。

蘇氏一楞,之後為難的笑了笑,“母親不是說了嘛,夫君出去是和他的朋友小聚了。吟詩作對,都是文雅之士。”

姚嬰挑了挑眉,不知再說些什麽好,這蘇氏興許是不知道齊思原都做過什麽,但就算是知道,可能也不敢說。

治好了齊思原並不重要,姚嬰更想知道對他下手的是誰。

他這詭異的舉動擺明了就是被下蠱了,並不是要命的蠱,就是折騰他,更像是懲罰。

“姑娘,真的沒辦法治好夫君的病麽?”蘇氏輕輕地扯動姚嬰的披風,雖說她長得要比姚嬰高一些,可這會兒瞧著真是楚楚可憐。

“不把他控制住,我是沒辦法的。夫人仔細想一想,除了那些整日重覆的活動之外,他就沒有別的奇怪之處麽?”看著她那樣子,還真是不忍心拒絕她。

蘇氏仔細的回想,眉頭微蹙,惹人憐惜。

“對了,那日是妾身服侍夫君用飯。他用飯時張開了嘴,妾身看到他、、、他的舌頭上,好像、、、好像有一層黑色的小刺。”蘇氏也不知如何形容,但說起來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也沒有覺得不適的樣子?”舌頭開始出現不正常的狀態,看來用不了多久,就會蔓延至全身了。

“沒有,他用飯時都一個樣子,餓了很久似得。”蘇氏搖頭,她眉眼之間皆是迷茫和愁容。

看來問不出什麽了,倒是那個老夫人知道的比較多,得想個法子對她下手才行。

眸子一轉,姚嬰朝著蘇氏點點頭,之後便走開了。

齊思原開始往別的地方跑,不過這周邊人太多,他闖不出去,就只是在這院子裏來來回回。

下人圍成了一個大圈兒,大概是時日久了,也知道齊思原只是亂爬並不攻擊人,他們膽子倒也大了。

不經意的朝著焦急的老夫人那邊走過去,齊思原那胖胖的夫人站在她身邊,像堵墻似得擋住了一大片。

姚嬰想再靠近一些,但是那堵墻在那兒,根本過不去了。

她停下腳步,披風抖了抖,一道灰色的東西迅速的從她披風下鉆出來。沿著她的靴子,那道灰色的東西更像是一股氣,它咻的一下竄出去,之後便消失在了老夫人的腳底下。它很快,齊思原的胖夫人挪動腳步,還險些踩到了它。

做完,姚嬰就走回了東哥身邊,“快半夜了,咱們還得等著是不是?”不知若是說想走的話,那老夫人會不會爆炸。

“等著吧,看他折騰到什麽時候。”東哥雙臂環胸,這夜裏太冷了,他有些熬不住了。

無可奈何,羅大川已經靠到了墻根底下閉眼睡覺了,本來還好奇那齊思原能折騰出什麽花樣兒來,但他一直都那樣像個大蜘蛛似得,他好奇心已經全無了。

後半夜,老夫人支撐不住,險些一個跟頭跌倒。

姚嬰靜靜地關註著那邊,然後侍女就扶著老夫人離開了。齊思原的胖夫人一看老夫人走了,就立即吩咐蘇氏在這兒盯著,她自己也回去了。

只是一會兒,這裏就沒剩下幾個人,姚嬰彎了彎嘴角,之後轉身走向墻根底下的羅大川。

擡腳在他腿上踢了一下,羅大川立即一個跳起,舉起雙拳,眼珠子瞪得老大,打算隨時捶死突襲他的人。

姚嬰微微歪頭看著他,過了兩三秒,她才輕咳一聲,“我說,這兒呢。”

扭過頭看她,羅大川深吸口氣,放下拳頭,他瞪了她一眼,“阿嬰妹妹,你幹嘛?小爺又餓又困,瞇一會兒都不讓?”

“不是不讓,是交給你個任務。你功夫高,可以做到來無影去無蹤,縱觀我們五個人,也就只有你了。”一通吹捧,當然也含真心,他功夫很高。

一聽這話,羅大川笑的就得意了,“沒錯,說的是小爺。說吧,什麽事兒?”

姚嬰的手從披風裏拿出來,手裏是一個荷包。抽開荷包的繩子,兩根手指捏出了一個小鈴鐺來,遞給了他。

“你拿著這個,潛入那老太婆的臥房。待她睡熟了,你就將這鈴鐺置於她天靈之上輕輕地晃七下,她就會醒過來。見她睜開了眼睛,你就問她齊思原在發病當日到底去做什麽了?還有他有沒有什麽仇人?這個只能堅持一盞茶的時間,你必須完成任務。”小聲的告訴他,這個任務非他莫屬。

羅大川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子都亮了,“這麽神奇麽?成,這事兒包在小爺身上。”他也終於接手一些神奇之物了。

不再言語,姚嬰朝著他豎起大拇指,之後便轉身又回到了東哥身邊。

趁著人困馬乏又亂糟糟的時候,羅大川順利的溜走了,沒一個人發現。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邊隱隱出現亮色,而那個滿院子爬的人終於身體一松,一下子就躺下去了。

一見如此,圍成人墻的小廝立即一擁而上,直接把齊思原給擡了起來,快速的運回住處去。

東哥長長的嘆口氣,“咱們走吧,人困馬乏,堅持不住了。”

老夫人去休息了,東哥直接找了那個中年男人,他的確是有些身份的,是這安陽伯府的大管家。

他有些為難,表示老夫人不會讓他們離開。又說這府裏有客房,可以供他們休息。

東哥一聽直接拒絕,若真住在這裏,不止休息不好,沒準兒連飯都沒有。他寧可去住客棧,自己花錢也能找個舒坦。

大管家不是老夫人,他也沒那個膽子說一不二,留不住東哥,就只是再三懇求讓他們休息一會兒就趕緊過來。若是老夫人醒了見他們不在,說不準會生氣。

東哥懶得理會,又累又餓,他都要厥過去了。

四個人離開,還真沒人註意羅大川。大概真是都困倦的糊塗了,羅大川那麽大個目標不見了都沒發覺。

從安陽伯府出來,盡管空氣很冷,大家卻也覺得舒坦多了。這個府邸,誰待在裏頭誰早衰。

車馬還停在府外,姚嬰和東哥上了馬車,那邊小仲駕車,言責一個人騎一匹馬拽一匹馬,迅速的離開了這兒。

“出來時沒看到羅大川,他是不是早就跑了?”東哥也沒好意思在府裏時問,這出來了才問道。

姚嬰搖了搖頭,“他去做事了。放心,完成任務他就會出來的。金隼跟著我們走,一會兒會回來等著他給他帶路的。”

東哥已無力再問,他是真的很累,身體不好,這兒又冷又幹,一路顛簸本就疲累,這會兒更覺得透支了一樣。

清晨的城裏靜悄悄,小仲駕著馬車,在拐出這片較為不錯的居民區之後,忽然在前面看到一個人站在那兒。

小仲瞇起眼睛仔細一瞧,然後就笑了。前面那個人點點頭,轉身在前帶路,他駕車跟隨,很快就順著兜兜轉轉的街巷來到了一家酒樓的後門。後門敞開,車馬進入,緩緩停了下來。

在馬車裏晃蕩的東哥都要睡著了,姚嬰則是又餓又渴的胃疼喉嚨疼,嘴皮幹燥,她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還以為是舔到了沙漠。

兩個走出馬車,外面小仲才說道:“東哥,阿嬰姑娘,公子的人來接咱們了。”

順著他的指引看過去,這才看到一個人站在房子的陰影之中,是個熟臉,之前在囚崖時見過,的確是齊雍手底下的人。

東哥精神一凜,不再迷糊,快步的走了過去。

姚嬰緩步的跟上去,也聽到了東哥和那護衛說話,說是得到消息本是要埋伏幾個巫人中的邪術高手。哪想到在進入和川郡之後他們就失去了蹤跡,之後進入了一片舊城廢墟時,忽然受到了攻擊。

齊雍掩護其他幾個人撤退,受了傷,沒在別的城池養傷,反而在昨晚趕到了鄴城,眼下正在上頭房間裏休息呢。

一聽說齊雍受傷,東哥臉色都變了,立即腳步匆匆的從後門進了酒樓。

姚嬰也快步跟上,餓的她胃裏抽筋兒,難受極了。

這酒樓的掌櫃和小二都休息了,無比安靜。踩著樓梯上樓,因為炭盆,這裏還挺暖和的。

上了二樓,東哥已經跑進房間了,他的確是無比著急。

走進房間,看到的就是趴在床上的某個人,大概是因為床太短了,床尾那裏被拆掉,只剩下床柱了了。乍一看,這裏好像被拆遷了一樣,而齊雍就趴在廢墟裏。

東哥俯身給齊雍問安,之後就詢問是哪兒受了傷。

齊雍趴在那兒,原本臉是朝裏側的,聽到聲音,他緩緩的轉過臉來。他臉色有些蒼白,胡子拉碴的。

“背上。”他回答了一句,嗓音微啞。

東哥立即小心的掀開被子,他裸著後背,肌肉塊糾結著,乍一看很是嚇人。

不過,現在的重點也不是他的肌肉,而是他肩胛骨下方一塊巴掌大的黑跡。

姚嬰走到旁邊,忍著胃疼,她仔細的盯了一會兒,隨後道:“東哥,我來處理吧。”

東哥扭頭看她,之後點點頭,“好,能處理自然好。這種東西,我沒見過。”

解下披風,姚嬰拖過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挽起衣袖剛打算上手,無意間和齊雍對上眼睛,他的眼神兒把她嚇了一跳。

他的眼睛沒什麽溫度,好像裏面有兩把刀子。

緩緩的眨眼,姚嬰迅速的扭頭看了一眼身後,東哥正在門口和其他人說話。她咻的轉過頭來,然後豎起兩指朝著他眼睛戳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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