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論劍峰下來，拈花一下子又沒了方向。

去找花妞呢還是去找雪兒呢？

想了半天，他最終決定：去找家飯館。

走不遠，路口就有一個小面攤。擺攤兒的是一對夫婦，大約三十多歲年紀，還帶著一個小孩。小孩也就一歲多點兒，自顧自的玩著。婦人生得滿臉菜色，頭發上斜斜的別著一支木簪，丈夫長的也像餓了三年似的，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

但是他們煮的面卻很香，拈花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老板，來碗面！”拈花還沒進草棚，就嚷嚷著。小孩兒見有陌生人來，藏到了草簾後面。

“客官，您要素面呢還是要雪菜肉絲面？”男人走了過來，一雙無神的眼睛盯著桌面，頭也耷拉著，好像很久沒吃過飯了。

“哦，就來碗素面吧。”拈花知道自己口袋裏沒有多少錢，想著素面也許便宜點兒，就要了碗素面。

“好嘞。”男人說著退了下去，女人就開始忙活開了。

不一會兒，一碗熱騰騰的面就端了上來。

拈花實在是餓極了，拿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光了，最後還抱起了碗將湯喝了個精光。

“這面這麽好吃，不過大哥大嫂看起來卻……”拈花吃飽喝足，想在面攤上休息一會兒，就沒事找話茬子。小孩躲在草簾後露出個頭，不住的舔舔嘴。

“你是想說，我們都餓得皮包骨頭了對吧。”男人還沒等拈花說完，就接了話茬兒，他苦澀的一笑，“不瞞客官，我們這裏糟了災，沒吃沒喝的好長時間了……”

拈花楞了一楞，方圓幾百裏，風調雨順，五谷豐登，有什麽災啊？再一看那女人，已經偷偷的在抹淚了。

“沒吃沒喝，這面，這湯……”拈花看著自己空空的碗，有些困惑不解，這對夫婦不是大白天說瞎話就是腦子有問題！

“這面，客官沒吃出來什麽味嗎？”男人擡起眼睛，還是無力的盯著拈花。

“沒，有什麽特別嗎？”拈花聽到這裏，仔細的回味著剛才的一碗面，才覺得有些不對，面他吃得多了，但是像剛才那個味道，還真的是沒見過。

“那是人肉做的。”男人說的很淡然。

“什麽？”拈花卻已經哇的一聲，跑到店外排山倒海的吐了起來。“你們開黑店！”

拈花只覺得膽汁都吐出來了，但是他還是有力氣拔出劍的。

劍架在男人的脖子上，他竟然一點兒恐懼的神色都沒有。女人只是楞了楞，就接著洗他的碗了。小孩就然躲在後面咯咯笑起來。

“殺了我吧，殺了我，我的妻兒晚飯就有著落了。”男人閉上了眼睛。

“你快說，為什麽在這裏賣人肉？”拈花心想，人若不被逼到一定份上，是萬萬不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的，這一對夫妻，說不定有什麽苦衷！

“一年前，我們這裏來了個牛魔王，把我們的糧食家畜都搶走了，還每年逼我們給他上供！我們早就不想活了。”男人閉著眼睛說道，眼睛裏有悲傷的色彩，但是已經沒有眼淚了。

“牛魔王？他是什麽人？我倒想去會會他！”拈花一聽，呵呵一笑，他還以為什麽大事，原來就是來個地痞惡霸！

“你去不得，去了就死，沒人能活著出來。”男人盯著拈花，好心勸道。

“我偏偏要去，快說，他在哪裏？”拈花一拍胸脯，“天下什麽樣的怪事我拈花沒見過？我偏偏要去把這害我吃人肉的龜孫子揍扁不可！”

“他就在那座山裏。”男人指了指遠處的一座山。

山不高，籠罩著淡藍的霧氣。

“等著！”拈花扔了幾文錢，又覺得太少，跑回來又掏出來幾文扔下，“給孩子買點吃的。”

見拈花的背影消失在遠處的樹林裏，擺攤的夫婦臉上露出了陰冷的笑容。“哼哼，這次讓你有去無回！”

山看起來很近，走起來卻很遠。

拈花到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山溝裏明明滅滅的有很多篝火，但是卻看不見人影。

這牛魔王真的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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