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九章 原罪

關燈
洪水猛獸,周處除三害後,世人便繪聲繪影的口耳相傳,那所除的猛獸是怎樣怎樣的可怕,如何如何的駭人,更有帶孩子的父母告誡孩童莫要搗亂,不然怪獸便要來抓人,借此荒誕之事嚇得自己親生骨肉屁滾尿流,這恐怖的怪獸更得益於這些童年有過陰影的孩童口耳相傳而源遠流長。

我想每個人的心中,或多或少,都有過一個怪獸的模樣。

那嚇得自己夜不能寐,半夜三更上廁所都要小跑步不停看身後的虛幻怪獸,其嘴臉在各人的腦海中雖不是千篇一律,但也大都是常理上所能聯想到的恐怖樣子。

只是這文質彬彬,顏值爆表的許仙,不知為何,對於他許家一門,似乎也有著那洪水猛獸一般的效用。

我隨他進門之時,他開門的姐姐竟是滿臉厭棄,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這看似眉目慈祥的婦人,只是白了一眼許仙,將門開開後便徑自走回了屋子,似當許仙完全透明一般。

人間界,還真是“兄友弟恭”,“一片和樂”。我回頭看了一眼許仙,本來想詢問一下這到底是鬧哪樣,但是看到許仙臉上的一片烏雲密布,我兀自搖了搖頭——想來這三界生靈,哪個沒有自己的苦衷和無奈,又何必不近人情的探人家私隱。

“我姐姐……她平日裏人是極好的,等我……等咱們跟她講了你我的婚事,她就不像……不像這樣對你了。”

許仙見我一臉困惑,竟不等我詢問,便開口向我回答,這老實人,似乎有種奇妙的魔法,就在進門的那一刻起,他便成了這世上最懂我的人,即便是我心內角落的一些最小女兒家的作態,他都能洞悉的一清二楚,比之羲斡,竟還貼心幾分。

果然如許仙所言,在我們向許仙姐姐道明來意後,那婦人的態度竟然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無法按捺心中狂喜一般,“噌——”的一下從座上站起,拉住我的手便不再松開,雙眼噙淚的看了看我,又轉頭看了看許仙,感慨萬千的對許仙道:“弟弟啊,你能想開真是太好了!”

她笑了,但許仙臉上的愁容卻是更深。

我雖急著嫁人,卻沒想到“許仙姐姐”她比我更急,深恐夜長夢多一般,是夜,便舉行了婚禮。

婚禮之上,一拜高堂,高堂不在,以長姐為母,姐夫為父;二拜天地,天地昏暗,月引星沈;夫妻對拜,我跟許仙各懷心事,面色詭異,似乎做夢一般,被旁邊的紅衣媒人這麽一按後背,便送入了洞房。

三拜之中,我總覺得後腦勺被什麽人死死的盯著,或許是來人不多的賓客中,有人垂涎於我的美貌,或者垂涎於許仙的美貌,我蒙著紅蓋頭,勸慰自己不要想太多。

進入洞房之後,周圍的嘈雜才算安靜了下來,我不耐煩的一把扯下了紅蓋頭,隨手一扔,坐在桌前,對著紅燭,兀自倒了杯酒,一飲而盡。

這酒入口微苦,但是進喉後卻是甜絲絲的極順,“這什麽來的?”我指著酒壺問許仙。

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的許仙這才走了過來,陪我一同坐下,端起酒壺聞了一聞道:“這是善釀,乃是用醬油代水而釀,回甘極盛。”

“醬油?醬油不是做菜的麽?”我好奇的再飲了一杯道。

“世間萬物皆有多面,醬油也是,即可拿來做菜,又為何不能拿來釀酒呢?”許仙笑了笑,也為自己倒上一杯,與我同飲起來。

“怪不得我覺得好喝,原來是醬油的緣故。”我砸吧了下嘴,看了看桌上豐盛的飯菜。

這許多好吃的!人間界果然不同凡響!這喜宴的賣相極佳,卻不知味道如何,我咽了口口水問許仙:“這些,都可以吃麽?”

許仙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我,或許是人間界的新娘都嬌羞慣了,唯我一個不真心嫁人的異類對喜宴的興趣比對新郎還要多。

“可以啊,喏,這是錢塘的特色菜,清一色的江浙菜系,魚鮮雞嫩,講究的是‘活’色‘生’香,這菜最是要求原料新鮮,上桌之時的青菜白肉魂魄皆在,入口最是鮮美。”

我看著俊美的許仙滔滔不絕的解釋著菜系,再也忍不住,伸出手便撕了一條醉雞香腿,啃了起來。

“你竟也……如此貪吃麽。”許仙笑著看我狼吞虎咽的吃相,呆呆的說。

“弟弟啊,紅燭將盡,春宵難得,快快熄燈吧。”還未等我空出嘴巴回答,窗外一個聲音忽然響起,話語帶著笑意卻隱隱有著幾分擔憂,我和許仙不禁彼此對看,臉頰瞬時紅了起來。

許仙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將桌前紅燭吹熄,才算打發走了他姐姐。

“我……我可不要跟你洞房。”我緊握著手中雞腿,在黑暗中面紅耳赤的對許仙低聲道。

“我……我也沒有此意啊!”許仙黑暗中把握不準方向,想湊向我來小聲回應,卻不料一個不穩,便拿額頭碰上了我的下巴。

我只覺得下巴上一陣大力傳來,咀嚼著雞腿的嘴巴忽然不受控制般咬上了舌頭,血腥氣驟然湧上雞腿鮮美的肉中,我心下因為忽然傳來的疼痛而一時氣惱,一把向許仙推了過去。

可是我忘了,這孱弱書生本就清瘦,哪裏禁得住我惱怒下的一推。黑暗中一陣哐啷之聲傳來,許仙便被我推飛了好遠,直直墜入床幃內。

“許仙!”

“許仙!”

我還來不及出口詢問,黑暗中便有第三個聲音響起,聲音中盡是柔情與關懷,莫非我剛結婚就有了小三!

指間靈力微凝,揮手將紅燭再次點起,燭光所及的光亮處,一個身形婉約的女子正背對著我仔細的察看我那新婚的丈夫有沒有什麽損傷,那背影身著青色衣衫,紗籠輕罩,透影紗輕如雲霞,絲毫遮蓋不住這姣好的身材。

“妖女!你竟然敢傷許仙!”

好身材憤怒的轉身,面朝我語帶慍怒的喝道。

我手中的雞腿忽然“啪嗒”一聲落下,並非我懼了這女子的氣勢,實在是這女子長得……太過完美。

這一份完美,全然不似這濁世能有,出塵絕艷的臉龐,明眸皓齒的模樣,翩若驚鴻的身姿,這半蹲女人的驚鴻一瞥,竟讓我的心臟硬生生的停了半拍。

若紫荼的美是妖嬈誘人的話,她的美便是超凡脫俗,脫俗到讓我這個不在六道之中的龍女都覺得有些怦然心動。

“妖孽,不許靠近許仙!”

我還來不及細細品味這份美麗,這屋中忽然又第四個聲音響起,這次來仿佛是個男人,聲音粗獷卻極富磁性,人未到,聲先至,我看著眼前絕色,又聽著耳邊的粗喝,忽然有些想念起那個騙我的混蛋來。

這份混亂,若他在,我便可老老實實躲在他的背後,看好戲般靜觀其變,而現在,我卻只能拋下那一桌喜宴,老實的處理這洞房中的混亂。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算來算去,卻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螳螂還是黃雀,只知道眼前這對男女實力都不弱,特別是那光頭的和尚,百匯之上隱隱閃著金光,這竟是天生便自帶慧根的佛相,這讓人看之迷醉的青衣女子比起和尚,卻帶著幾分妖氣。

而許仙,許仙被我打暈後還沒醒。

“不知兩位是哪一路的朋友。”我擦了擦油膩膩的手,走上前詢問。

“金山寺法海!”那和尚瞇著眼看我,金光四溢的雙眸早已灌註佛法,試圖看清我的虛實。

“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法海的姑奶奶。”絕色女子開口如黃鶯輕啼,聲音說不出的好聽,只是這話語倒是糙了點。

“幸會幸會,法海的姑奶奶,今日本是我的大喜之日,不知道法海的姑奶奶為何突然闖入我的洞房中,請問法海的姑奶奶到底意欲何為?莫非法海的姑奶奶想要橫刀奪愛不成。”我一本正經的詢問道。

“你們夠了!”和尚顯然脾氣不好,經不住我幾句調笑便氣的青筋暴露,“你這條青蛇!不許叫這個名字!”

“你!”法海拿禪杖指著我道:“你也不許喊她這個名字!”

這面紅耳赤的和尚說起話來雖然暴躁,但話語生出卻隱隱帶著幾分鎮靜,想來應該是佛法修行到了高深之處,開口便如佛門唱經一般,有穩定人心神之效。

“法海的姑奶奶,你認識這和尚麽?”我看了看法海,轉頭向絕色女子問道,將語氣不怎麽好的和尚晾在了一旁。

“認識。”法海的姑奶奶點了點頭,“他想抓我,但是打不過我。”

“那法海的姑奶奶,你認識我相公麽?”我看著昏厥的許仙,再次開口問道。

“他不是你相公!”法海的姑奶奶此一次反應倒是大了許多,只見她捧起許仙的臉說,“我要嫁給他,他不娶我,我就娶他。”

“無恥!”和尚在一旁早已氣的七竅生煙,聽到他姑奶奶的話後,更是忍不住怒斥。

“我不管!他就是要嫁給我!”這絕色女子想來也不是凡塵之人,混混沌沌中,她竟比我還不懂禮數,毫不臉紅的看著我和和尚,義憤填膺的大聲道。

“……我要帶他上山修行,不容你搗亂!”和尚禪杖敲地,發出一陣金屬撞擊之聲,怒道。

“餵餵,你們兩個夠了。”看著這爭吵的二人完全把我這個“正室”當空氣,我立馬插口道——如此好戲!我怎能不摻一腳!

妖精搶書生,書生又被和尚罩,妖精和尚書生,這可比麒麟伯伯給我講的《山海經》《萬國志》好玩的多了!

“許仙既然進了我的洞房,便是我的人,他今後如何,自當有我做主,你們二人,不要枉費心機了!”我一本正經的繞到許仙身側,從絕色女子手中搶過許仙的臉道。

“許仙是我的!”法海的姑奶奶絲毫不退讓,拽著許仙的半邊臉一把扯了過去。

“是我的!”我絕不示弱!那食指和中值□□許仙的嘴巴,更加用力的扯著許仙的另外半邊臉,拔河一般的費力的拉到了我這邊。

“你們二人!不可傷他!”法海焦急的站在一旁,看著被我他姑奶奶扯的面目全非的許仙,又急又怒的喝止。

“……你們……你們莫要吵了。”我陡然覺得插入嘴巴的手指上下忽然有動靜,許仙這貨,竟然在劇情發展到白熱化時,醒了。

“許仙!”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法海的姑奶奶,這面容沈魚落雁的女子一臉欣喜的將許仙的頭生生的扭到了自己臉前,一把抱住許仙的腦袋喜極而泣道:“你終於醒了。”

我將沾了許仙口水的手指在身上抹了一抹,接著便在一旁觀察動靜,這被強抱的許仙,竟然趁著下巴放在法海的姑奶奶肩膀上的時候,偷偷的看著和尚。

那眼神中透出的柔情,竟與羲斡看我時的神情,一模一樣。

反觀那和尚,卻是在第一時間低下了頭,那別扭的樣子,竟也和我害羞時相差不了多少。

我的個乖乖。我是不是攤上大事了。

天色將明,我望著窗外透過的熹微光亮,眼見初升的陽光越發繁盛,漸漸的爬上了我四人的身上。

“清晨將至,我得走了。”和尚首先打破了這尷尬的僵局,關切的看了許仙一眼後,轉身拿起自己的禪杖,背過身的剎那,法海帶著些許懇求的對我說:“請你對他好些,莫再傷他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撅了撅嘴,點下頭,表示了解,法海這才如釋重負般從窗戶那裏一躍而下,幾個起落間便消失不見。

許仙活動了下筋骨,似乎覺得周身無礙後,拍了拍一直黏在他手臂上的女子道:“青兒,已是清晨時分,你快走吧。”

被喚作青兒的女子用力的搖了搖頭:“你不娶我,我便不走。”

“昨夜已過,我已是有家室的人,你再與我癡纏,也是無益啊。”許仙手足無措的勸道。

“家室?那個醜女人有什麽好。”青兒指了指我,不屑的道:“她長的不如我好看,吃相又極醜,你快些休了她,與我成婚。”

“我既已娶她,便會一生一世的對她好,怎能如你所說,做出此等大不韙的事。”許仙一臉求救的看著我,再次勸道。

我坐在涼掉的飯菜前,經過一夜的喧鬧,早已沒什麽精神再去解圍,只是看好戲般伸出雙手擺出了一個“我也無能為力”的表情,這感情債,只能自己還,外人哪裏插得上什麽手。

“好吧。”青兒似乎兀自做出了什麽決定,從許仙的手臂上松開環抱的雙手,“既然如此,我便跟著那醜女人,等她死了,你便娶我。好不好。”

我瞪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腦回路完全不按常理搭建的絕色女子,伸出雙手大力的對許仙揮了揮,示意許仙千萬不可如此。

許仙卻看著我空出雙手,對我擺了一個“我也無能為力”的表情,接著一本正經的看著青兒道:“這法子,卻是極好。”

好屁啊!好屁啊!好屁啊!

我才到人間一天不到,便撞到了一個老公不說,還即將憑白添一個頗為別扭又極為執著的拖油瓶,我的情路還不順呢!就來這麽些亂七八糟的人圍住了我!我招誰惹誰了!

況且,萬一這腦回路迥異於常人的女人,為了讓我早日升天,趁著我熟睡時把我剁了怎麽辦!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許仙頓了一頓,皺眉想了半晌道:“那就是你要與我娘子相親相愛,不能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我看著乖乖點了點頭的青兒,和一臉得意的看著我的許仙,咬牙切齒的道:“真是三生有幸!我竟然找了一個這麽體貼的相公!”

許仙對著我微微的笑了笑,柔聲道:“想來娘子鬧了一夜,也是餓了,我這就去準備早飯。”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洞房,留下我與這絕色的拖油瓶對看,兩廂無言,窗外一只小鳥鳴叫著飛過。

我就這樣嫁於了許仙。

嫁了人,便要守著人的規矩,早飯之前,我便端著一盞茶水,敲起了許仙姐姐的房門。

長姐如母,嫁進別人家的第一天,自當要奉茶請安,那許仙的姐姐也不是什麽難相處的人,自打結婚後,對我便是客氣的很,對於我憑白多出來的一個陪嫁丫鬟,也只是一笑帶過,並沒有追根尋底的詢問一番,這倒省了我的一番解釋的口舌。

幾日無事,我與許仙姐姐也混的挺熟,早上自不必再每日早起奉茶,但是午後卻是需要坐在一起,聊聊天,匯報匯報工作——許仙吃了什麽,睡的好不好,家裏該買哪些菜,我近來又想吃些什麽。

其實我對許仙姐姐的好感絕大部分都來自於她讓我點菜這個習慣,我一直覺得,能讓我吃好吃的東西的人,心眼都壞不到哪去。

倒是青兒,對我總是冷嘲熱諷,每當我吃的多一些,她便嫌棄的看著我,說我吃相醜陋不堪。

後來我為了懲治她,特意去錢塘最好的酒樓蓮心居喊了一桌外食,其中全是她平日不經意透漏出的最愛吃的菜色,又準備了一甕上好的善釀來,灌暈了她,再餵她吃菜,並趁著她大快朵頤時從身後以迅雷以及掩耳之勢拿出了一面銅鏡,正好照出她吃飯的樣子。

再美的女人,喝多了吃飯都好看不到哪去,在她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吃相也十分醜陋之後,倒也不再嫌棄我,反而對我平生了幾分親切。

我想她也覺得,能餵自己吃好吃的東西的人,心眼都壞不到哪去。

一來二去,這日子也是悠悠的過著,那個在九天之上的龍城中,邂逅的一段糊塗□□,也被我有意無意的忘了個一幹二凈。

只是他的那張俊逸又淡然的臉龐,卻時不時的會在我眼前浮現,那對萬物都滿不在乎的神色總是在我夢中的最深處縈繞不散,午夜夢回之時,我坐在床前,看著酣然入睡的許仙,卻總是忍不住想他。

夜不能寐之後,我對於美食的欲望卻是愈發強烈,就像傾斜的天枰一般,此消彼長間,我漸漸的不再是他口中的“貪睡鬼”而變成了青兒口中的“貪吃蛇”。

我說我與她一樣,不是人類,本體長長粗粗,蜿蜒萬丈,她一臉開心的對我說:“太好了!原來你也是蛇精!”

蛇精就蛇精吧,只要她開心,我也不會在乎這微末枝節。

這一日,我照例在午飯後與許仙姐姐閑聊,胡亂說些什麽之間,竟然聊到許仙與我的婚事,我無意中提及那個踏著清晨走後便沒有蹤影的和尚,許仙姐姐的臉色忽然變得分外的難看。

“弟妹,你我本是一家人,我也無意瞞你,我這個弟弟,在結婚前,是有些糊塗賬。”

我想了想那午睡的青兒,笑了笑,回道:“這個姐姐自不必說,我心中一清二楚。”

“什麽!”許仙姐姐的臉色忽然驚惶失措起來,“你竟然全都知道麽?”

我也不知自己是否提及了什麽不該提及的話題,不敢再往下接去,只能乖巧的點了點頭。

“那和尚……弟妹你放心好了,若許仙他真的再提出與那和尚進入深山修行,我便再將他趕出家門,永世都不讓他回來!”

我心下愴然,莫非許仙真如我所想,心中所屬,另有他人?

“若許仙想要去修行的話,也不是什麽壞事啊。”想來想去,其實許仙在與不在,對我來說真的影響不大,我便開口故作大方道。

“我不許!”許仙姐姐的聲音忽然變得淒厲起來:“我許家門中,不能生出這天地不容的斷袖之事!”

不知道為何,洞房之夜那種看戲的激動心情,忽然再次充盈了我的心頭。

其實愛與不愛之間,種族性別又能如何?龍城之中,從來將之看的極淡。

我的三哥,也是娶了天庭蟠桃園的羽桃仙子,我的三姐身為蟠桃成精,修成正果後,在賞月盛會中與我三哥相識,二人一見如故,便從此結為連理。

就連我,還不是差一點便要嫁給魔道之主,天知道羲斡的原身是什麽,曾經的性別又是如何。

愛了便是愛了,那些生硬冠在相愛之上的條件,又能值幾個錢。

若不以赤誠之心對待這天地間最聖潔之事,那便不是真正的愛情,而是只在條件堆積下的假象。

所以我才對羲斡利用我一事如此介懷,若愛變得不純粹的話,那便不要也罷。

“若許仙真的有意中人,二人都是真心對待彼此的話,在一起又能如何呢?”我不解的對著許仙姐姐問。

“真心!?真心如何敵得過世人的眼光!真心如何能強的過天理不容的罪孽!”成婚這麽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許仙姐姐神色總是慈祥的臉竟能扭曲成如此地步,恍然間對我講話的似乎是十八層地獄中執刑的鬼差一般,陰暗的臉色在咬牙切齒間竟有些不似人類。

“我絕不容此事!”許仙姐姐的言辭強硬,絲毫不容我再做辯駁。

“那你難道寧願許仙娶了一個怪物,也不願他和同類相好麽?”我也是有了幾分惱怒,拍桌子問道。

“就算是娶了一個畜生,就算娶了一個禽獸,也比他與同類相好要強上一萬倍!”

我聽著這口不擇言的淒厲話語,心下忽然覺得一寒,這看似美好的紅塵竟是如此冷酷,粉飾太平之間,竟也隱藏著此種愚昧與憤怒!

從何時起,愛一個人竟也成了原罪?

作者有話要說: 溫柔刀,關心劍,利刃如絲柔。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