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我們都沒有見面。於蘇昊天來說，時間是寶貴的，對我其實也差不多。

我們依然用短信息或者電郵交流，在工作覆雜的部分用後者。對於新曲，蘇昊天倒是沒有發表什麽評論。他這一部分作品會在他休假的空檔期宣傳推出，那個並不是我現在的工作重點。

上一次我在後來推出過很多極其賺錢的藝人，但那時的工作節奏和現在無法相比，於內心而言我並不喜歡音樂以外的工作。

蘇昊天走後，我自然回到工作中去。得知唐心甜平安抵達，我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蘇昊天走前反覆強調他會待足半年，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反正絕對不會講出讓我去見見他這種話。

但我有朋友在LA，過去也很平常，還可以講到我是順便探望唐心甜。何樂而不為呢。

這個時候，發生了另一件事。

我要找一個文檔，工作人員說沒有別處的拷貝，但蘇昊天的工作電腦上也許有。

說著這個，他的工作人員就把他的電腦交給了我。“念老師，您直接跟蘇總要下密碼，他之前沒走過這麽久，我們都不知道。”

OK。

我拿了蘇昊天的電腦回去，莫名其妙地，我就開始試密碼。反正這東西又不像手機，多試幾次又不會強制刪除。

至於我為什麽要試密碼，你們就不要問了。

等我試過各種千奇百怪的組合後，還真的給我試出了他的開機密碼。

另外，我也如願以償地在他的電腦裏面，找到了我想像中的證據：

蘇昊天和我一樣，記得今後十二年裏他創作過的旋律。忠於工作的他已經將它們分門別類地錄制出來放好。這點跟缺乏整理的我完全不一樣。

這就是我想找到的他也是和我一樣從一個地方回來的證據。如果我要找他攤牌，這個就派得上用場了。

然而我現在卻連一分同他攤牌的心思都沒有了。

我躺在電腦椅上，大腦有一分多鐘都一片空轉。

凡凡。在多個日夜我最怕想到的就是她，而她的小小身影總是在我隱蔽不住的關頭冒出來。我第一次為她換尿布時抖抖嗦嗦的場景，她嬌嫩可愛的小手和腳，第一次喊爸爸的摸樣……幸福，感動，驚喜和不知所措，滿足和煩惱，所有我從未體會過的感情，都是我的女兒帶給我的，我感激她。

但是蘇昊天的電腦密碼，是念諭凡。

是我女兒的名字。

他是不是有病。

不，有病的不是他，是我。

我有病。

我以為自己最清醒，其實就我一個人病的最重。

到這個時候，我再想裝作傻子也很清楚，我再也不能用“我的女兒”這種形容。

我嘲笑蘇昊天有隱疾，而我沒有，因為我有妻有女。

我一再地擔心唐心甜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也許不過因為她的預產期，正是凡凡的生日。

我沒有想過凡凡像誰，偶爾也覺得她還是有一丁點兒像我，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蘇昊天開始不想要孩子，後來又想要唐心甜生下它，也許只是因為他也想到了念諭凡。

他在凡凡剛出生的時候見過她，後來有沒有，我並不清楚。

但即使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有，這也不過是一個接一個發生在我身上的連環笑話之外，並不特別出奇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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