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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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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裏重新恢覆了安靜。

鐘書的心情卻沒有之前面對小紙人時那麽淡定。

他先是打了一個電話,對著那頭吩咐了幾句,然後取了一把鑰匙親自開出了鐘家大宅,朝著市中心一處豪華小區駛去。

彭亦然昨天剛回國,接到鐘書的電話後就匆匆趕去了研究所新的落腳點。

之前他跟在趙淳義身邊,名義上是他的助手,實際上是鐘書派去監視和掌控趙氏集團的暗線。

趙淳義以為自己傍上了一顆大樹,卻沒想過那是朵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早就將龐大的趙氏企業視作了私有物。

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轉移趙氏的資金,這次去國外更是將那筆錢經過非法手段洗成了正常的資金存入了一個海外賬戶。

想到這些年他做的事情,彭亦然再一次生出了恐懼和慌亂,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了兩分。

趙淳義雖然投奔鐘書的目的不純,但這麽些年也是盡心盡力,可到了關鍵時刻還是被鐘書輕飄飄的舍棄了。

自己比趙淳義好點,沒有跟著他一起入獄,還洗白了罪行,可是他的心中卻更加沈重不安。

鐘書救他是因為他還有用,並不是真的念舊。

至於這次叫他回來,他總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和即將塵埃落定的既視感,讓他的心一直不安的躁動。

研究所很快就到了。

他停下車,拿著身份牌刷開了大門,走過正常的辦公區後,用瞳孔和指紋解鎖了的密室的大門。

“鐘老說這裏暴露了,要我帶著你們轉移去新的地方。”

彭亦然看著那些穿著白大褂忙碌在一個個或圓柱形或長方形的培養皿的研究員,視線從那些血淋淋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肌膚的人或妖身上劃過,“你們只有十分鐘,除了最重要的資料和煉制好的丹藥,其餘的一切全部銷毀。”

經過前面兩次的轉移,研究所早就將重要的資料存入U盤,給他們的十分鐘更多是為為了銷毀電腦上的全部資料和不方便帶走的實驗品。

“不是才搬過來嗎怎麽這麽快又暴露了?而且這些實驗品很珍貴的,可以再利用很久呢。”幾個帶著口罩的研究員不滿的嘟囔了幾句,語氣充滿了不舍,然而手上的動作卻很麻利。

安靜的研究室頓時變得嘈雜喧鬧起來。

彭亦然沒有理睬他們的抱怨,從長長的走廊裏穿了過去,打開了最裏面的一扇門。

那是一個套間,起居室、和書房只是占了一小部分,用透明玻璃圍起來的寬敞的工作室占了整個房間三分之二的空間。

而那個寬敞的工作室裏,並沒有像外面那樣密密麻麻的擺著許多試劑和藥品,只是在中間的位置靜靜的擺著一具水晶棺。

棺材裏躺著一個年輕的美貌女子。

除了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胸口平靜的沒有半分起伏,她看起來和正常人幾乎一樣,一點也看不出來死了十幾年的樣子。

更看不出來死前還經歷過一場嚴重的足以將人燒成重度傷殘的車禍。

“田院長。”彭亦然走過去,敲了敲工作間的門,蹲在水晶棺旁邊正拿著一塊毛巾細心的給女人擦拭手臂的田望不悅的皺了皺眉,對打擾自己的來人很是不滿,“有什麽事等我擦完再說。”

彭亦然打開玻璃門,走了進去,看都沒看水晶棺裏的女人一眼,平淡的道,“抱歉田院長,這裏的地址已經暴露,特管局的人很快就會到達,我們的時間不多。”

說著,他看了一眼手表,“還有八分鐘。”

八分鐘顯然是不夠他將妻子整個人都擦拭一遍的。

田望臉上閃過一抹怒氣,扶著水晶棺站了起來,“怎麽又暴露了,你們行事就不能小心些嗎?!”

“三天兩頭的搬家會造成實驗品極大的不穩定,這樣很影響後面的實驗成果的!”

彭亦然扯了扯嘴角,“您放心,鐘老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田望動了動嘴唇還想再說什麽,彭亦然再次擡起手腕,耐心的提醒,“您還有七分鐘。”

田望瞪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他從書房裏取了一個背包,打開抽屜將一摞U盤裝了進去,同時伸手在電腦上操作了幾下。然後他又進入工作室,在北面的一個的架子取下一個銀色的行李箱,最後走到水晶棺前,伸手在底部按了一下。

“嗡。”

一道透明的玻璃從水晶棺尾部滑出,嚴絲合縫的將女人罩在了下面。

田望又按了一個按鈕,“喀喀”兩道機械聲響起,水晶棺緩緩升起了二十公分,下面彈出了八個滑輪。

而在水晶宮的頭部,也支起了一個弧形扶手。

“走吧。”

田望將書包背在肩上,一手提著行李箱,一手推著水晶棺,走出了工作室。

“田院長。”一個帶著銀框眼鏡的青年走了過來,先是對著田望打了一聲招呼,繼而對著彭亦然道,“彭先生,自毀程序已經啟動,重要資料也都收整完畢,車子也停在了門口。”

彭亦然對他們的速度很滿意,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八分鐘,比預定的時間還早了兩分鐘。

“走吧,我帶你們去新的地址。”

他率先朝著門口走去,十幾個穿著便服的研究人員提著大箱小箱的跟在後面,很快便走出了密室。

等所有人都離開密室後,走在末尾的一個年輕人擡手在墻壁上按了兩下,大門緩緩合上。

與此同時,密室裏面培養皿底端突然朝兩邊裂開,粗壯的水流從下面湧了出來,很快便將裏面的實驗品覆蓋淹沒。

“呲呲呲。”

□□被強烈腐蝕的聲音接二連三的響起,在這寂靜的空間中愈發詭異陰森。

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一寸寸的消融,辦公桌的上的電腦閃著瑩瑩的藍光,上面的進度條已經到了90%

91%,92%,93%,紅色的進度條到了94%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下來,顯示著94的數字跳動了幾下,隨即飛快的往後倒退。

93,92,91,90……50。

……40,30,20,10。

“哦耶,搞定。”

一道有些尖銳的機械音響起,語氣有種和它聲音不相符的鮮活和得意。

與此同時,那些發著“呲呲呲”的聲音也停了下來,或圓或扁的培養皿裏的腐蝕液體頃刻間退了回去,培養皿的底端重新合上。

辦公大樓外,不知何時悄悄的停了十幾輛黑色的SUV,幾乎與夜色融為了一體。

保安室裏亮著燈,裏面的人卻不見了,只有桌子上一杯剛泡好的熱茶還冒著熱氣。

監控室裏也靜悄悄的一片,只有機器轉動的輕微聲,墻上列著的那一塊塊顯示屏上,播放著空蕩蕩的畫面。

裏面沒有半個人影和車輛。

“轟~”

汽車發動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色中響起,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沒有人註意到,辦公樓的監控攝像頭突然亮了一下,將這匆忙的一行人一個不漏的照了進去。

……

特管局內。

宋圖南聽完齊數和呂巖的招供後臉色變得十分沈重,精明的眼神中露出一種不可置信的茫然,“怎麽會是他呢。”

鐘家是著名的功勳世家,為新政府的建立立下了汗馬功勞,鐘書的父親更是陪著當年的老首長走過慢慢長征路,上過戰場,挨過槍子,九死一生,為新政府付出了一切。

而鐘書出身鐘家卻不驕傲自滿,為人謙虛腳踏實地,一步步靠自己的實力走到了今天的高位。

這樣的人怎麽會為了一己私利置國家和人民的利益於不顧,犯下如此惡行呢?

他明明是那麽受人尊敬的一個人。

宋圖南覺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沖擊,一時分不清虛幻和事實。

可有個人將他拉了出來,“局長,現在不是恍神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將這件事報告上去,然後找出九州鼎所在的位置,阻止災難降臨。”

宋圖南的眼神瞬間恢覆了清明,他深吸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的對,不能讓他為了自己的欲望霍霍了這大好河山,我這就去找首長,請求他控制住鐘書。”

周岑山見他清醒過來便接著道,“那我召集人去凱旋大廈將那夥漏網之魚抓回來。”

“行,這次絕對不能再讓他們跑了。”

鐘書的位置太重要,稍有不慎就會引起政局動蕩,危害不見得就比九州鼎封印被破小,所以這次一定要一擊即中,而研究所就是最重要的物證之一。

“還有他們倆,看好了。”

宋圖南看了齊數和呂巖一眼,這可是總要的認證。

周岑山點了點頭,“明白,我這就將他們送去監管科交給沈喚年看管,再讓解致從旁協助。”

有他在,想來就算有人劫獄也是送人頭。

宋圖南這才放心離開。

“讓他一個人去不要緊嗎?”祝竜看著他的背景消失在夜色中,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電視劇,“會不會被人半路滅口?”

聽到這句話後,周岑山和林景淮同時望了過來,看向她的眼神帶著一言難盡的負責,後來周岑山拍了拍林景淮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眼神後就召集人手安排抓人的事了。

林景淮看著祝竜那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摸了摸她的頭,“平時少看些狗血劇,宋局長身邊有專人保護的。”只是平時隱於暗沈不怎麽現身罷了。

祝竜:“可是對方有墨蓮池呀。”

能打的過嗎。

那可是一只魔。

林景淮:“……”

“可他們不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等他們知道我們知道的時候也沒了滅口的精力。”

逃命都不夠,哪還有時間來殺人呢。

“而且我觀宋局長面相並沒有什麽血光之災,此行應該不會有事。”

“沒事就好。”祝竜也就是想起來隨口一說,聽他說不會有事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麽?”

“我們……”林景淮剛說了兩個字,電話鈴聲就響了,他接起電話,還沒來及開口,就聽見對面傳來一道興奮的帶著幾分邀功的機械聲,“大佬,我剛剛順著齊數給的位置摸到了凱旋大廈,正好碰見研究所的人銷毀資料撤離。”

“幸虧我到的及時,阻止了電腦的自毀程序,不然你們這次有得撲空。”

林景淮眼神一冷,握著電話的手緊了兩分,“你說他們跑了?”

系統:“對呀。”

林景淮:“什麽時候的事。”

系統:“八點十分。”

林景淮的臉色頓時沈了下來。

他們是七點四十來的特管局,從時間上算,他們來不久那邊就得到了消息,進行了撤離。

可問題是,他們來這裏是秘密來的,周岑山特意調開了其他人,對方是怎麽這麽快知道這件事的?

難不成是齊數的失蹤引起了對方的懷疑?

不,那也不對。

他們用的是呂巖的臉,呂巖又是和他們一夥的,而且齊數的手機也並沒有收到什麽可疑的電話和信息。

津市那邊有孔宣出手,監視齊數妻子的人還在睡著,更不可能將這事報告上來。

所以應該不是發現了齊數的失蹤。

那就是……有內奸?

“你知道他們轉移去了什麽地方嗎?”雖然這麽問,但林景淮卻肯定系統知道,不然它不會給自己打電話。

果然,系統得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當然,我拍下了他們的車牌號,現在正一路跟著呢。”

林景淮臉上露出一點笑意,“做的好,跟緊了,我一會再跟你聯系。”

說著,他便掛斷了電話。

“阿竜,你還記得剛到那會覺得有人暗中窺視但又沒發現人這茬嗎?”

祝竜也聽到了他和系統的談話,知道他問這事的意思,“那感覺一閃而逝,本來我沒怎麽放在心上,但現在看來是真的有人在窺視我們的行蹤。”

那人還認識齊數和呂巖,知道他們是鐘書的人。

這樣才能在第一時間通風報信。

“你覺得內奸會是誰?”

林景淮嘴角一挑,“這就要問周岑山了。”

周岑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都驚呆了,“你說我們特管局還有對方的內奸?”

“這不可能啊,我都已經清理過一次,也找出了幾個內奸,而且今天晚上除了我和宋局長,你們來的消息我沒有告訴第三個人。”

祝竜:“許是有人看到了。”

周岑山:“那更不可能,我都事先清了場,你們來的時候也沒看到人不是。”

“不是人或許是鬼呢。”

祝竜隨口接道,“你們特管局不是還有一個鬼長老嗎。”

現在想想,那股感覺陰森冰冷,確實有點像鬼氣。

周岑山楞了一會,還是不太敢相信,“不能吧,晚秋長老可是我們的四大長老之一,她沒理由這麽做呀。”

林景淮知道這事比較難以接受,但若不及時的抓出這個內奸,他們後面就會變得很被動,“是不是將她叫過來一問便知。”

“若是冤枉了她,我向她道歉。”

祝竜頓時朝他望了過來,“我質疑的她為什麽要你來道歉,再說明明就是他們特管局不幹凈。”

敵人的手都伸進這麽深了還毫無所覺。

弱。

周岑山:“……”

猶豫了片刻後,他還是派人將晚秋叫了過來。

不是他更相信林景淮和祝竜,而是現在事態緊急,他冒不起一點險。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放軟了語氣道,“晚秋長老畢竟是特管局的四大長老之一,為特管局立下了汗馬功勞,一會她來的時候我想請二位在一旁觀看,我來詢問如何?”

林景淮當然沒有意見。

只是祝竜卻斜了他一眼,一針見血的道,“你是怕我們態度不好,傷了她的顏面?”

周岑山笑著打了一個哈哈,卻沒有否認,畢竟是功勳卓著的舊鬼,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該給的體面不能丟。

祝竜哼哼了兩聲,抱著手靠在了林景淮的肩上,小聲的道,“這鬼還挺有鬼緣。”

林景淮不置可否,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糖紙,塞進了小姑娘嘴裏,然後安撫的拍了拍她的後背。

祝竜含著糖,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一雙明亮的眼睛裏瞇了起來,高興的哼唧了一聲。

晚秋很快就到了。

比她更早一步到了身前的,是一股陰冷的鬼氣。

祝竜“咦”了一聲,動了動鼻子,從林景淮肩上擡起了頭,看著那個飄過來的鬼影。

女鬼一身紅衣,長發及地,後腦勺上松松的插著一根鳳凰金簪,紅寶石的眼睛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她的臉色極白,沒有一絲血色,一雙紅唇卻鮮艷如火,漆黑冰冷的眸子點在眼眶裏,三種顏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有種炫目的美麗。

“副局,您找我?”

晚秋直直的看向周岑山,像是沒有看到站在一旁的林景淮和祝竜,聲音沙啞的道。

哦,這聲音和這臉可真不配。

祝竜腦子裏冒出來這麽一個念頭,就聽見周岑山笑瞇瞇的道,“嗯,我想問長老一句,這二位帶著人特管局的消息可是你放出去的?”

祝竜慢慢睜大了眼睛。

這麽……直接的嗎?

她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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