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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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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師師按著松釀給的地圖兜兜轉轉,終於抵達了圖上的目的地。

她收起圖紙,擡頭,映入眼簾的是座風雅別致的小院。小院門匾上寫著“悅君閣”三個大字。

筆力遒勁,字體瘦長,宛若修竹,隱隱透著君子風骨。

這樣的字,她從未見過。

環視一周,不見松釀的身影,不明白為何約她在此處見面。

她上前,輕扣門環。

院內很快有小廝模樣的人走出來,面目恭敬,朝她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李師師心頭隱隱泛起熟悉的感覺,想逃卻又想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個人!

待李師師消失在門口,大樹後面忽的冒出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

“師師姐,進去了?”

立一旁的高冷公子瞧她一眼,滿眼嫌棄。

“進去了,你還躲著幹嘛。”

小腦袋這才小心翼翼地朝外面挪動,盯著有恃無恐的公子,以手掩面,輕聲道:

“萬一她覺察到不對,忽然回頭了呢?”

錦衣公子微動手指,搖動折扇,好整以暇地將她望著,眼神玩味。

“又不是我約的人,我怕什麽。”

松釀無言以對,恨恨地白了公子一眼,果真是拿人家的手軟!

“要不,我們悄悄跟上去瞧瞧?”她伸長了脖子往門裏眺望。

楚槐卿收起折扇,瞇起眼,湊到她耳邊,沈吟:“想死你就去,我不攔著。”

說罷,不待松釀反應,揪起她的衣襟就走。松釀整個人像小雞崽一樣被他拎著走,很是狼狽。

她拽緊楚槐卿的手腕,大聲嚷道:“你不是說不攔著嗎?!”

楚槐卿一頓,逼視著那雙水汪汪的眸子,似笑非笑。

“有本事你就去。”

松釀掙了掙,奈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索性不再掙紮,目光所及,剛好是只骨節分明的手。

若不是此時放的位置不對,她倒是想多欣賞幾眼。

“我現在可沒扮做男人,你這個姿勢容易讓人誤會。”

楚槐卿眸光一暗,又湊近了幾分,語氣帶著些許哄騙的味道。

“誤會什麽?”

松釀見他靠自己這般近,本能地伸手抵住男人的胸膛,不想讓他侵入自己的領地。

一擡頭,撞進一雙漆黑發亮的眸子。隔著衣料,可以依稀感受到眼前男人的體溫與心跳。

她面上一熱,一時間有些心慌,匆匆別開臉,挪開視線,支支吾吾道:

“沒......沒什麽,我不去便是了,快放開我。”

楚槐卿望著少女嬌羞的側臉,微微一笑,眸中似有星星閃爍。

他長腿一邁,向後退了一步。兩人迅速拉開距離,松釀瞬間覺得舒暢了許多,長出一口氣。

“他們有他們的事情要處理,我們有我們的事情要處理。”

“什麽事?”

“跟我來便知。”

松釀怕他又作妖,只好乖乖跟上。

兩人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在松釀差點就要放棄的時候,楚槐卿終於轉過身,朝她勾勾唇道:“就是這裏。”

松釀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帶她來大相國寺。楚槐卿微微垂眸,輕聲道:“馬上就是殿試了。”

“所以呢?”

和你帶我來寺廟有關系嗎?她怔怔地望著楚槐卿,等待著他解惑。

“聽說這裏的桃符,許願很是靈驗。”

“然後呢?”

楚槐卿見她仍是一臉迷惑,幹脆道:“我想你幫我去求一道桃符,保佑我金榜題名。”

說完,悄悄紅了耳根。

松釀歪著腦袋,呆呆地看著楚槐卿。難道自己最近反應變慢了?他說了這麽多,她怎麽還是有些懵呢?

“你要桃符,為什麽要讓我去求?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楚槐卿輕咳一聲,面色流露出幾分不自然,信口胡謅道:“大師說,自己求的不靈驗。”

松釀還是覺得奇怪,但楚槐卿卻不給她再問的機會,兀自邁開腿朝寺內走去。

“我之前來求的時候,怎麽沒聽過這個說法。”她喃喃自語。

寺內,人來人往,多是學子打扮,個個面色嚴肅,一臉虔誠。

松釀領著楚槐卿熟門熟路地來到前廳,問方丈要了一塊原木桃符。方丈將刻刀與桃符一並交到她手中,說了句阿彌陀佛便離開了。

松釀拿起刻刀,坐在石凳上,擡眼問面前的人。

“你想刻什麽?”

楚槐卿不答反問:“你之前刻的什麽?”松釀眨眨眼,如實回答:“願範中高中狀元。”

楚槐卿斂起雙眸,眼中蹦發出絲絲寒意。

範中!看來他就是鹿叔口中那個——從金陵來上京趕考,與她是青梅竹馬的小子。

“那便刻——願楚懷高中狀元。”

松釀將頭搖成撥浪鼓,強烈反對道:“不行,我已經祝範中中狀元了,再祝你獲狀元,豈不是兩廂矛盾。”

楚槐卿眉頭一緊,心中不悅,面上也跟著陰沈下去。

松釀見狀,趕忙補救,賠笑道:“其實,何必非得要狀元,榜眼和探花也不錯,要不你選一個?”

楚槐卿掃她一眼,盯著那塊桃符沈默片刻,退而求其次。

“那就榜眼吧。”

松釀見他松了口,瞬間眉開眼笑:“榜眼好呀,一聽就有前途。”

楚槐卿牽起嘴角,垂眸盯著面前正專心刻字的少女。衣袖被她高高挽起,露出一段潔白如藕的小臂。

光潔的肌膚在陽光下白得耀眼,上面的小絨毛染上了淡淡金黃色,分外可愛。

依稀可以見到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交錯縱橫,一直延伸到那纖纖玉指。

他看著看著,忽覺心頭一緊,喉結緩緩滾動。

“好了,你看看。”

少女忽的擡起頭,將刻刀放下,手中捏著那塊桃符,上面七扭八歪地鐫刻著他想要的祝福。

“你這字......還真是差強人意。”

松釀聞言,臉色一黑,伸手就要將桃符奪回,嘴上嘟囔:“不想要就還給我。”

楚槐卿微微一擡手,輕輕松松避開了少女搶奪的手。

“誰說我不想要,醜雖醜點,有用就行。”說罷,迅速將桃符揣進懷中,生怕松釀反悔。

松釀見他嘴上雖在嫌棄,手上卻將桃符妥帖收好,心中不由泛起絲絲歡喜。

“你要是高中了,可別忘了我的功勞。”

楚槐卿看她一眼,默默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松釀樂開了花,她一次獲得了兩個靠山,想想就美!

放榜那日,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

松釀拉著範中在人群中穿梭,想擠到前頭去看榜單上的名字。

奈何她是這麽打算,其他學子亦是心急如焚,想要早點知道結果,給自己那顆不上不下懸著的心尋個痛快。

“哎,別擠啊!”

範中被擠得七倒八歪,忍不住皺緊眉頭,沖松釀弱弱道:“要不我們還是先撤出去,等人少了再來。”

“那怎麽行,結果就在眼前,你不想快點知道?”

範中點點頭,這日他不知在腦海中幻想過多少遍。

“那這樣,你去外邊等我,我去幫你看。”

話音未落,她趁著縫隙鉆了進去。她本就個子不高,夾在一堆學生之間,瞬間便被淹沒了身影。

“松釀?松釀?”

範中身子消瘦,哪擠得過這些個人高馬大的。兩人不一會兒便被人群沖散,各自淹沒在人海。

範中最終還是忍受不了這種擁擠雜亂的場面,率先從人群中退出來。

他擡手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珠,垂手之時,袖中之物因他的動作掉落在地。

是枚刻著字的桃符!

範中急忙俯身去撿,卻見另一只修長的手率先將桃符拾起。

他順著繡有流雲紋路的衣擺向上望去,來人是位風度不凡的錦衣公子,此時正盯著那塊松釀送他的桃符看得出神。

“兄臺,這是我的東西。”

範中沖來人拱手行禮,目光落在那人的手心處。

楚槐卿這才收起視線,擡眼,仔細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一身月白色素面直裰,身形瘦長,頜骨突出。一張臉比女子還白,神情有些清冷,典型的書生模樣。

這便是範中?

他輕輕一笑,將手中的桃符遞了過去,客套道:“兄臺這桃符可是在相國寺求的?”

範中一楞,隨即點頭,匆匆將桃符收回袖中。

“說來也巧,我這剛好也有一張從相國寺求來的桃符,所以剛剛不免多看了兩眼。”

楚槐卿說罷,從懷中掏出松釀送他的那枚桃符,故意送到範中眼前。

範中見之,臉色為之一沈。縱桃符可以人人皆有,但這字跡卻只可能出自一人之手。

“你認識松釀?”

範中啞聲道,看向楚槐卿的眸子瞬間多了幾分戒備。

楚槐卿見目的達成,低下頭將手中的桃符揣回懷中,似笑非笑。

“我與她,何止是認識。”

範中凝視著眼前之人,目光深沈。明知來人是在挑釁,卻還是生出了幾分怒火。

“兄臺請自重,我與松釀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與她的親事早就是兩家父母默認的,還請這位公子不要奪人所愛。”

楚槐卿眸光一暗,冷冷掃範中一眼,丟下一句:“若是你的,別人又豈能奪走。”

範中神情陰郁,盯著楚槐卿朗俊的背影,若有所思。

這頭,扮做男裝的松釀還在與一眾書生較量。

她費了老大勁,好不容易往前湊了兩步,視線剛剛觸及皇榜,下一秒就又被幾個學子撞得連連後退。

無奈,她只得伸長脖子使勁往前面夠。

第十四名——李更康。

她咬著牙奮力往左挪,目光好似黏在榜單上。

第八名——宏達。

快了快了,她被兩個大漢夾在中間,動彈不得,只得梗著脖子,踮起腳尖,使勁眺望。

第四名——成花剛。

松釀從右到左,一路看過來,越發緊張,一顆心湧上嗓子眼。

目前為止,還沒有出現範中的名字。也就是說,範中要麽身在前三甲,要麽名落孫山!

第三名——劉建安。

剛要看到第二名,人群中忽的有人踩了她一腳,她痛呼出聲,疼得齜牙咧嘴,淚眼模糊。

偏偏,那人後面還跟著其他人,一個勁往外擠。松釀一個不留神,被他們撞得身子一斜,直直向另一邊摔去。

她閉緊雙眼,心下哀嚎:這下怕是要被踩成肉餅了!

然而,正當她要跌落之時,人群中忽的伸出一只手攬住她的腰肢,將她扯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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