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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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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規定君子一定得是男子?君子當以德行論處不是?再說我既然承諾與你,就會說到做到,明日午時樊樓,到時候必將畫送至你們面前。啊切!”

一陣妖風刮過,松釀不由打了個寒戰。楚槐卿這才意識到兩人還都是一副落湯雞的模樣。

“宣和,船上有備用的衣物嗎?不然先讓松釀姑娘去換身衣裳,免得受涼。”

端王用扇子抵住下巴,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一臉關切的楚槐卿。

“去吧去吧,好好照顧松釀姑娘。”

松釀抱著胳膊跟楚槐卿進了船艙,楚槐卿很快換好了衣服從裏面施施然出來。

他來到松釀換裝的房門前,等了半響才擡手叩門問:“姑娘可換好了?”

“稍等,馬上!”

松釀手忙腳亂地套上外衫,在鏡前理了理半幹半濕的秀發,這才放下木梳匆匆打開門。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松釀提著重重疊疊的裙擺從裏面款款出來。

粉紅的薄紗隨著她的動作輕柔晃動搖曳,宛如風中綻放的桃花,灼灼其華,光彩奪目。

柔順光亮的秀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垂落肩頭。

她微微撅著小嘴,好似對這身裝扮並不滿意,碎碎念道:“太粉嫩了,一點不和我的氣質。”

楚槐卿怔怔地打量著她,滿眼驚艷絕倫與不可置信。“花......花久?”

松釀心頭一緊,裝傻充楞,“什麽?”

“像,太像了,天下竟然長得這般相像之人?”

他瞪大眼睛將松釀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打量一遍,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久是誰?”

“你有沒有孿生兄弟?”他不答反問,滿眼疑惑。

松釀眨眨眼,一臉無辜地搖了搖頭:“沒有。”心裏卻在暗爽。

誰叫這家夥總把她耍的團團轉,如今也該輪到她報仇雪恨了!

“我認識一個畫師,他跟你長得近乎一模一樣,只是他是男子,沒有姑娘你如此.......”

“如此什麽?”

“咳.....”他清咳一聲,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好看。”

松釀面上笑意盈盈,心底卻暗罵他混蛋,故作矜持地福了福身,溫聲細語:

“多謝公子謬讚,不知這位花久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楚槐卿想起花久,蹙了蹙眉,“他啊,沒什麽可說的,除了長相一無是處。”

松釀暗暗咬牙,攥緊拳頭皮笑肉不笑:“是嗎?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兩人慢慢悠悠地從船艙裏面出來,一個芝蘭玉樹,一個出水芙蓉,甚是養眼。

連一向見慣美人的端王都不由地眼前一亮,沒想到這隨便撿的丫頭竟然如此傾城。

“王爺,一女子求見,說是松釀姑娘的貼身丫鬟。”

侍衛饒山在端王耳邊低語。端王掃了眼宛如桃花般清麗脫俗、明媚靈動的松釀,抿嘴笑道:“帶她過來。”

松釀:“是不是春茶找我?”

端王如實點頭,不等他開口,一道身影倏地從轉角冒出來,直撲松釀而去。

“姑娘你嚇死我了,你有沒有事?有沒有摔到哪裏?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

松釀看著驚慌失措的春茶,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寬慰道:

“這也怪不得你,要怪就怪那個推車的老伯眼神不佳,生生將我給撞了下來,唉,今天出門沒看黃歷......”

說罷搖搖頭,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她一拍腦門,暗道不好。

“現在幾時了?我答應了爹爹,午時回去陪他用膳,這要是食言了,他又要大題小做關我禁閉。快快快,我們走,麻煩你們將船靠邊?”

楚槐卿看著著急火燎要離開的松釀,心微微一沈,面容平靜道:

“姑娘莫急,現在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你家住何處?我送你。”

船夫將船漸漸靠岸,岸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堪堪要上岸之際,松釀忽的回頭笑了笑,鍥而不舍地追問:“你還沒說,打算如何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呢?”

這麽好的敲詐機會她怎麽能放過,好得是尚書之子,將來應該有的是用得上他的地方。

“金銀財寶太過俗氣,想必姑娘也沒放在眼裏,不如我許你一個承諾,只要日後你有難,需要幫忙,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必當竭力相助。我乃戶部尚書之子楚槐卿。”

“當真?什麽需求都可以滿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勾了勾唇邊,揚起一抹好看的微笑。

陽光之下,溫暖和煦,分外篤定真誠。

松釀楞了楞,心道這家夥哄女孩子的時候還挺人模狗樣。

春茶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梭回,不知道自家姑娘一會兒不見怎麽就攀上了堂堂尚書之子,還得了他的一個承諾。

真不愧是她家姑娘,行事永遠叫人摸不著頭腦,猜不透結局。

主仆兩人一下船,便匆匆往家裏趕。端王手執折扇,輕輕搖動,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乜斜著念念不舍的楚槐卿,調侃:

“別看了,人家姑娘後腦勺沒長眼睛,看不見你的深情款款。”

楚槐卿赫然,輕咳一聲,將目光中的那抹淡粉色擠掉,眼神飄忽地盯著面前一臉看戲的端王,掩飾:“人家救了我的命,我感念她的恩情不行?”

端王的近身侍衛饒山都繃不住了,垂著頭壓低了聲音道:“楚少爺眼睛都直了。”

“饒山,你皮又癢癢了?”

楚槐卿奈何不了端王,只好磨刀霍霍向饒山。他將拳頭捏得嘎嘣響,好整以暇地盯著瑟瑟發抖的饒山,赤裸裸威脅。

“王爺,救命啊,楚少爺惱羞成怒,要殺人滅口。”

松老爺最近很順心,酒樓生意蒸蒸日上,女兒這兩天也乖乖聽話待在家中。

時不時陪他用膳,剩下的時間在屋裏學習琴棋書畫、刺繡女工,沒有四處亂跑,他對此甚是欣慰。

剩下唯一的心願便是尋個稱心如意的上門女婿,幫他照顧松釀、料理生意,替他們老松家開枝散葉。

雖然嚴格來說不能算他們老松家的血脈。

以前他一窮二白,四處奔波,生怕松釀沒有在婆家安身立命的資本,所以帶著她走南闖北,將畢生經商之道都悉數傳授給她。

他們這樣的人家大多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商賈巨頭,想著夫家即使對她的性子不滿意,可憑借她的容貌和才能也斷斷不會受了委屈。

“丫頭,你想嫁個什麽樣的人?”松老爺一邊夾菜一邊試探著閨女的口風。

偌大的圓桌之上擺著幾道簡單的家常菜,其貌不揚。父女二人比鄰而坐,吃得津津有味。

松釀埋頭扒了口飯,口齒不清道:“唔......能出、能水、能晚......”

“什麽?咽下去再說,一點女孩子家的樣子都沒有。”

松老爺嘴上雖然在責怪,手上卻在不停地往女兒碗裏夾菜。

松釀不以為意地呲牙,癟嘴照做將飯菜咽回肚中才幽幽道:“我說——我要找個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人。”

“胡鬧,你怎麽不說你要找個街頭混子?只會吃喝玩樂的人能有什麽出息。爹倒也不指望你能嫁入豪門望族,但最起碼要積極上進,有責任心,懂得照顧你。

不然等我走了,剩你一個孤苦伶仃地留在這個世上,叫我有何顏面去見你死去的娘親。”

松老爺不滿地喝道,將手中碗筷重重一放。

“爹爹,你怎麽又這麽說!你才四十多歲離死還遠著呢!我要你活到耋耄之年,我不讓你死你就不能死,我都跟閻王說好了,你這一世積善行德,他決定讓你壽終正寢。”

松釀抱住老淚縱橫的松老爺,將臉埋在他的脖頸,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連小鬼都要繞道而行。

“好好好,爹爹一定會等到你身著紅裝、風光大嫁的那一天。”

“不夠,你還要親眼看著我婦唱夫隨,兒孫滿堂,到時候你就是孩子的外公,要好好和孩子的爺爺奶奶相處哦。”

松釀摟著爹爹的脖子暢想著未來,眉眼間俱是憧憬,美好純粹得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

“你這孩子,是夫唱婦隨。”松老爺無奈地看她一眼,糾正道。

“我知道啊,那是別人。我就要婦唱夫隨,像你和娘親一樣。一生一世一雙人。”

“傻孩子,這樣的感情可遇而不可求。爹爹我此生有幸能遇見你娘親,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遇見她之前我從未想過成親,更沒想過此生只娶一人,可遇見她之後,我的眼裏心裏再也容不下別人。”

“有其父必有其女,爹爹你如此專一,你女兒我自然也不差。所以在我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之前,你就不要催我相親了好不好?好不好。”

松老爺怔怔望著窗外的明月,月光皎潔鋪滿一地銀霜。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他靜默片刻,無聲地嘆氣妥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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