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距離籃球賽結束已經有十來天。

以那場球賽為紐帶晴什和繪麻的關系有所增進，可另一方面，一直保持聯系的金木那邊已經超過兩周多毫無音訊了。

歸還書籍無需學生證，晴什去還書時遇到了金木的好友永近，被問起時對方的回答是——

“金木？他發生了點意外傷得不輕，現在還在住院觀察。你是來找他幫忙借書的？現在大概是沒辦法了，不過我的卡倒是還空著……你想要點什麽？”

晴什知道永近對調查過自己。

即便是出自對好友的關系采用這樣特殊的手段也無可厚非，可被調查的對象一旦變成[自己]，就不再是那麽好接受的了。

晴什微笑著搖搖頭，圍繞金木的傷勢和永近寒暄了幾句便獨自離去。

日子遠遠沒有平靜下來，因為在這之後的沒幾天，一張她和黃瀨靠得極近的親密照片在校園論壇內瘋傳開去！

偷拍者選了個極佳的角度，從側面由下往上拍攝，令黃瀨俊美的臉暴露無遺的同時也留白般保留了晴什紅發遮掩間小半張靜美柔和的側臉。

黃瀨的手指纏繞在晴什發間，他俯身將勾出漂亮弧度的薄唇懸在晴什頭頂，形成隨時都能侵襲而下的攻陷姿態。而晴什也微微仰著頭，似被驚擾又似是欲擒故縱。

這一切都被斑駁的樹蔭暈染到溫柔得不可思議。

黃瀨作為模特的特殊社會身份先不提，光是這兩位在帝光的影響力……誤導性極強的圖片配合著渲染力十足的文字，會被重視是理所當然的。

帖子是當天中午發布的，幾個小時後已經掛上了[hot][頂置]，幾乎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

——他們居然在一起了！下手還真是快！嘖……配著圖片來看倒也挺像那麽回事的~

籃球部的訓練還未開始，黃瀨幾乎被每個人輪著斥責了一遍，但事實的真相是……

“都說了——真的、真的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啦qaq”黃瀨被逼到蜷縮在角落一隅，那頭燦爛的金發被他抓到亂糟糟的，最後自暴自棄地抱緊腦袋、癱倒在地，“不論你們信不信——就是昨天，我真的只是在那條路上剛好遇見小晴什，又恰好看到小晴什頭上沾了片樹葉就很自然地伸手幫她取下來了，至於小晴什的那個擡頭……大概是因為我動作太突然被嚇到了吧……”

雖然、也的確因為觸感太棒稍稍留戀了一下啦，而且那張照片在他看來確實拍得很不錯呀……但這種事情說出來的話絕對會被小赤司大力訓斥的tnt

“黃瀨君平時就太輕浮了。”還是黑子最先心軟上前把黃瀨從地上拉起來，他的表情淡淡又透著些無奈，他低嘆一口氣，“一直有提醒黃瀨君——[赤司桑是女孩子]、[請不要靠那麽近]、[請保持適當距離]……這些話，黃瀨君果然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哲，你別管他！反正這家夥他自己的名譽又不值錢。”青峰過去踢了踢黃瀨的腳，“自己惹出來的事倒是想想辦法來解決啊啊，還有另外一個受害者在呢，你打算怎麽處理？”

伴隨著青峰的提醒，所有視線瞬間都轉到晴什身上。

晴什原先低著頭似乎在思索些什麽，收到註視又擡頭清淺一笑，“我沒有事也不是在傷心，你們不必太擔心。已經到訓練時間了吧，可不能因為上次贏的很輕松就松懈呢。”

“可是……”桃井皺著眉頭，顯得很猶豫。

晴什打斷她的話，安撫地笑笑，“都說沒什麽好擔心了，桃井桑。只是一點流於網絡的流言罷了並不能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來之前我就跟征君都說好了的。只是……”

她的視線落到角落裏的黃瀨身上，她走過去、伸出手，“可能要稍微占用黃瀨君一點時間，因為有些問題只有找黃瀨君才能弄清楚，所以我自作主張地幫你向征君請了假……失禮了。”

說話間，赤司率先退了出來，領走前還特地關照看管更衣室的人——“看緊點”。

寬敞的室內只剩下晴什和黃瀨兩個人並排坐在長凳上。吸取這次的教訓，黃瀨一改[粘著系]的本能，反倒往旁邊挪了挪將兩者拉成一個絕對的安全距離。

黃瀨耷拉著腦袋，金發黯淡的遮住眼眸，“對不起吶，小晴什。”

他經常輕浮過頭甚至還有些脫線，但並不是沒腦子。被那麽多人·輪番批評過來不可能再認識不到事件的重要性——對小晴什來說很重要的東西，被他破壞了呢……

晴什看著黃瀨低落的模樣忽而一笑，“你是被他們洗腦了麽，黃瀨君？”

黃瀨聞聲倏地擡頭看向晴什，立即被後者灼灼的紅發和繾綣的眸色晃了滿眼。

“那種名譽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也不認為有什麽好擔心的，所以黃瀨君大可以不必為了這個感到自責，畢竟黃瀨君的行為本身也是出自好意……不是麽？真要怪罪起來的話我也有責任吧，我作為女方如果能[矜持]地一早把黃瀨君推開或者覺察到有人在偷拍，那現在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晴什稍做停頓，留給黃瀨一些思索的時間，“而且……既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還原過程提出假設也沒有什麽實際意義——不論想法如何，過去都無法改變。”

她白皙的指尖輕巧地搭在自己的手臂上，閑閑地敲擊、緩慢地收攏，笑容微微收斂，使神情顯出些許認真來，“不過有件事倒是不得不在意——黃瀨君看過那篇帖子吧？”

黃瀨完全隨著晴什的思路在走，當即乖巧地點了點頭。回憶著看到的內容，黃瀨絞盡腦汁地搜索重點仍沒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小晴什是看穿什麽馬腳了嗎？”

“讀了三遍，註意到對方用到了許多很暧昧的言辭，修辭也稱得上優美，但對黃瀨君和對我的描繪卻有很大的差別——簡單說來就是喜歡跟討厭的區別，雖然她極力想掩飾不過似乎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我，所以不小心從字裏行間透出來、又很巧合地被我抓到了。”

黃瀨吃驚地瞪大眼，“好厲害！我完全沒有感覺欸~~小晴什是怎麽發現的？”

“以前讀過一些心理學、行為學方面的書。”晴什把這個插曲輕巧地帶過，又回到正題，“還有貼出來的那張照片——黃瀨君的眼睛和嘴巴的部分都被刻意地模糊處理了，技術並不是特別高明稍微放大一些就能看到處理過的痕跡。我記得……黃瀨君當時應該是在笑吧，對方很有可能是不想看到黃瀨君沖[討厭]的[我]露出這種溫柔得表情，因此也一並給抹去了。”

黃瀨立馬掏出手機去翻圖，點擊放到最大果然看到ps的痕跡，“真、真的唉——！！”

晴什還在有條不紊地繼續推論，“因而，憑借這兩點初步推斷發帖子的人很有可能是黃瀨君的愛慕者——還是比較瘋狂的那種。於是最近和黃瀨君走的過近的[我]就成了她的[假想敵]，所以拍了這樣的照片並貼出來……”

“好過分！但是她這樣做是為了什麽呢？”

黃瀨還握緊了手機，轉頭朝晴什露出不解地表情，眉目間卻透著一股絕對的信任——仿佛一切難題到那個人手裏就能被迎刃而解，“這樣不是等於告訴所有人我跟小晴什在一起了麽？如果她真的喜歡我的話，這樣做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啊？太奇怪了呢~”

“怎麽會沒有好處呢？”

從黃瀨的視角可以見到晴什徐徐勾起的唇角，那雙湛亮的眼眸悄然沈寂卻堅持在一片漆黑中散發著只屬於自己的光亮，襯著眼底真切愉快的笑意，漂亮也危險到了極致。

“黃瀨君不僅僅是學生呢，作為模特的黃瀨君一定還有很多女孩子喜歡——這樣衷心喜歡這黃瀨君的女孩子怎麽能接受[女朋友]這種[異端]出現？把我擺到那麽高的位置，不過是為了見到我掉下來摔個粉碎的樣子。雖然現在看來的確是委屈了自己，但對那位而言，為了美好的[未來]此刻所有的忍耐都是值得的呢——因為她是那樣深深地愛著黃瀨君喲~”

話到最後，晴什的語調都飄忽了起來。

“好、好可怕——小晴什不要用那種病嬌的語調說話啦~模仿得太像了我會害怕的quq”黃瀨搓了搓驚駭得都要起雞皮疙瘩的手臂，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喃喃自語道，“我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業餘模特而已，為什麽要對我做那麽恐怖的事情？長得太帥也算是一種罪過嗎tnt那我真是個罪惡的男人也理所當然地承受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帥氣和煩惱……”

這種時候還能自我調劑……果然是畫風清奇的人呢。

晴什一個沒忍住笑出聲音來，也把黃瀨從自憐自戀（？）中扯了回來，黃瀨原先黯淡的褐色眼眸再次亮起，幹勁十足，“吶吶~~小晴什現在是要找出散布謠言的那個人嗎？讓我想一想啊……”

因為被我迷住的女孩子實在是太多呢攤手┑(￣Д￣)┍

“不是，那個我已經知道了。”晴什微笑著搖頭否認，“唔……說了那麽多，其實是希望黃瀨君能把你經紀人的聯系方式給我……”

“欸？”黃瀨一怔，隨後又燦爛無比地笑起來，明顯是腦洞又不知開到哪裏去了，“小晴什也想當模特或者明星麽？那就太好了呢~小晴什的臉蛋就算在圈子裏也絕對屬於上層、氣質也超棒！當模特是絕對、絕對會紅的喲！而且如果小晴什也當模特，那我們就可以組成[cp]，當時候……”

隨便怎麽偷拍都沒有關系啦~(≧▽≦)/~

“請暫時先將你的腦洞收起來，黃瀨君。”晴什再次打斷黃瀨的話，“並不是黃瀨君想的那樣，我沒有成為明星的打算。但黃瀨君既然是公眾人物，傳出緋聞這種事也應該考慮地更周全一些才行，畢竟黃瀨君身後站著的是並不僅僅是你個人，而是整個公司的利益，簽訂過合約的——”

……緋聞？那種東西有什麽可在意的？

不過是僅憑圖文活躍在校園裏的一面之詞罷了，僅僅代表了小女生的情懷。別說現在僅僅限制在帝光範圍內，即便傳到了整個中學圈我也不會放在眼裏。

——因為假的，就是假的。

可一旦牽扯到利益，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已經不得不去重視了。

你的經紀人和背後的公司是怎樣的存在又有什麽獨到的眼光……這些我統統不清楚。

可站在我身後的……很明顯是“赤司”家——僅僅掛了個被承認的[赤司]的姓氏，就足以令一切變得不同尋常起來。

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會借助這次事件踩在我[赤司]的名頭上大肆搜刮好處。即便現在這個的這個[赤司]已經不是我母親保管的東西，但只要還是[赤司]我就不允許你們有任何踐踏！

甚至，連輕微的臆想也不被允許！任何細小的萌芽都將被我找出來、連根拔起！！

黃瀨當然不會想到那麽深的層面，他非常單純地以為晴什是在為他著想立馬賣了經紀人。

“還是小晴什想的周到呢，小晴什果然超溫柔的~(≧▽≦)/~”黃瀨將發完聯系方式又想起之前晴什提到的“我已經知道了”，“所以……小晴什，做這件事的人是誰呢？”

晴什說了個名字。

黃瀨滿臉的難以置信，“不會吧——！！黑澤桑平時看起來柔柔弱弱的脾氣超又好完全不像是幹這種事情的人啊？！會不會是……小晴什弄錯了？對了對了~小晴什究竟是怎麽找到的呢？”

“我找人查了她的ip。雖然bbs的規定是只有管理員可以查到ip地址，不過她似乎因此過分放松了警惕——沒有去找網吧也沒有用代理……用了點手段，很容易就對上了。”

查ip這種簡單的事晴什自己也會做，但她還是奉行“要給下屬找點活幹”便把它丟給了柴崎。後者接到這個活的瞬間清冷的臉瞬間被“wtf”給刷屏的這個畫面令晴什到現在仍無法忘懷。

——我特麽一個頂尖黑客你居然讓我做這個？！逗我的吧！

晴什回了柴崎一個“沒錯就是這樣我沒在逗你”的笑容，並說，“麻煩你了，柴崎君。”

心裏十萬個不樂意但柴崎還是把這件事做好了。

黃瀨大吃一驚，但天生神經比較粗的他馬上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並且和晴什統一了戰線，“太過分了——！沒想到黑澤桑居然是這種人！！！不過這樣的校慶時真的好帥氣quq”

邊說，他還很用力地在手機上啪啦啪啦地打字，過了一會也忘記了要維持安全距離，膩膩歪歪地蹭到晴什旁邊邀功般地給後者看他的手機屏幕——

黑澤xx，有！種！上！大！號！啊！

no#1284[魔法少婦黃二瀨]於x年x月x日x時x分x秒留言

晴什點了點那兩個[xx]，黃瀨摸摸後腦勺，“雖然是同一個班的但一下子真的想不起來黑澤桑全名叫什麽……所以只好用這樣的符號代替了，他們應該可以看懂吧。”

晴什又指了指底下的留言名，想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黃瀨君的id……真別致。”

“超棒的對不對~(≧▽≦)/~小桃井小黑子小青峰還有小綠間他們都很嫌棄的呢~唉~果然是沒有欣賞美的眼光，可惜了呀~”黃瀨搖搖頭又眼睛發亮地看著晴什，連身後那根不存在的尾巴都仿佛在搖個不停，“不過小晴什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深意真是太棒了呢~”

黃瀨以為找到了同好便很興奮地跟晴什解釋了一遍自己id所蘊藏的深刻含義，同時片刻不停地刷新著手機界面，因為是熱帖，回覆相當得快，黃瀨的那句發言針對性極強的發言立刻引起了重視——反駁和質疑的言論隨之而來，論起撕逼來，黃瀨顯然不是這群人的對手。

“怎麽辦吶小晴什……我說不過他們tnt”

晴什回憶著黃瀨先前的發言風格，微微思索，輕聲提起，“就回——‘黑澤xx不開小號我們還是好朋友’、‘真羨慕有兩個號的人呢’……這種諷刺類的話？”

“小晴什請千萬不要黑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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