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期末尾，顧律對於這四個字的敏感度因為最近的種種而變得遲鈍，反應過來後正好是那天早上就接到了真田的電話。

幸村進了醫院。

頻頻走神到最後連跡部都看不下去，下課時索性直接到了她的座位旁邊：

“走神成這樣，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什麽。”因為沒有得到許可是不是能外洩消息，顧律停了停後決定還是不說而是問了另一件事，“我真的不能請假嗎？就一次。”

至少得去神奈川看看幸村，雖然知道他最後是會沒事，但作為朋友即使知道了也不是能夠就這樣安心的。

“你有什麽重要的事嗎？”跡部挑挑眉。

“很重要，但恕我不能多說。”越說越覺得氣躁，顧律一把抓住了跡部的衣擺，語速越來越急切，“拜托了跡部，你能不能幫幫忙，如果是你出面老師說不定會同意的。拜托了。”

跡部下意識想說些什麽，卻在看見少年眼裏的懇切時一並沒了心思。

“如果你非去不可……”不知為什麽微微停頓，又像是嘆了一口氣，“我可以去試試。”

顧律感覺到自己的頭上被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拍，而後是素日裏一貫驕傲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別再露出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

擡眼時已經是跡部走出教室的背影，顧律眨了眨眼，略微茫然。

原來跡部……比較喜歡拍別人的頭啊……

這算是個小插曲。

跡部回來時告訴顧律可以請假離開，顧律得知後連連道謝差點沒把旁邊的一眾同學給看呆：這上原律到底是被跡部幫了什麽忙才能感謝成這樣啊？

一路跑出學校，然後是搭車。顧律說不上來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麽，說是擔心幸村的病可又不完全，說不擔心那又絕對不可能，一種莫名焦躁的沈重。

下車後打了電話給真田詢問醫院以及病房號，因為記得之前真田說過是請了假在醫院的，姑且也不怕打擾了他上課。

打了車過去，下車時居然差點摔倒，顧律站在醫院門口楞了楞，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到底是怎麽了。

斂了思緒跑向目的地，到時一切差不多都已經處理好了。

顧律站在門口輕喘了幾口氣，真田最先發現她，示意她進來。

網球部的幾位熟臉都已經在病房裏站著了。

“……幸村。”

有些試探意味地開口，顧律生怕驚擾了眾人圍繞的那個少年一般。

“上原啊，”病床上的少年展顏露出一個微笑，鴛紫色的眸子彎出美好的弧度，“你怎麽來了？”

當然是因為不放心。

“有點不放心……”這時反倒顯得拘束，顧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比較好了。

“沒什麽的。”幸村繼續著笑容，眸彎的弧度愈深，“我沒事的。”

看著這樣的笑容顧律一時說不出話來，腦海裏只浮現出兩個字：

騙子。

明明就只是十五歲都不及的少年，突然遇上這樣的病癥，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你們大家也都回去吧，我這裏沒有問題的。”幸村看向其餘眾人如是說，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好的跡象。

只是說完後朝顧律那方似是不經意地看過去了一眼。

真田聞言似乎想說些什麽，卻被顧律攔住。

“沒關系的，我留在這裏就好，弦一郎，你帶其他人先回去吧。”說到最後顧律突然伸手扣住了真田的手腕，“放心好了。”

話語裏帶著點點不易察覺的請求。

——剛剛幸村說完話後看過來的那一眼，是有話要跟自己說的意思吧？

真田大概是沒料到，停頓了幾秒後又看了看幸村，才答了一句，“好”。

其餘眾人見狀也跟著道別。

其他人走後，幸村示意顧律坐下。

“多謝上原特意跑來看我。”幸村邊說著邊擡手拿起一個蘋果削著，低垂的眉目弧度溫和，“同時上原也是個很敏銳聰明的人呢。”

“你……”顧律不自覺地攥緊手指，發現自己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幸村就在這時候接了話。

“我知道這種時候不善言辭的上原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那麽不妨聽我嘮叨嘮叨好了。”

“……好的。”

想著也是應該有事要說，但又似乎覺得……有點不一樣？

幸村垂著的眼睫微微顫動，很是美好的模樣。

整個人安靜而和雅。

他就在這片美好的安寧中輕聲地開了口：

“我剛剛，聽見上原終於喊了弦一郎的名字了呢。在我印象中這還是第一次。

“弦一郎這個人，我和他認識差不多十年了。算是對手也是夥伴。但更多的，我把他當成朋友。

“他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的人，但內心其實很容易被打動也很柔軟，比起我來，弦一郎是個更加真誠的人。

“我和他認識這麽久，一開始是沒有聽到過你的名字的，後來才漸漸地發現你會偶爾出現在弦一郎不經意提起的語句中，再到後來，就更多。

“我於是對你有了好奇，就問弦一郎，你是個怎麽樣的人，他用了四個字概括：冷淡有禮。但我仍然覺得遠遠不止這些，不然不至於讓弦一郎那樣上心。

“後來見到你，發現第一印象還真的是這樣。但同時也不止是這樣。

“我當時的以為，是弦一郎終於又有了一個這樣信任重視的好朋友。但後來事情的發生卻漸漸地超出預料。”

說到此，幸村停了下來，擡手將蘋果遞給顧律的同時亦彎唇發問：

“上原，喜歡弦一郎的吧？”

鴛紫色的眸子裏是浸滿的認真。

無半分笑意戲謔。

作者有話要說： 酷愛來擁抱勤奮的阿堯(/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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