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時期, 人類對魔族的恐懼, 僅次於龍族。

這次魔族來勢洶洶，若不是太昊劍宗及時反應過來, 恐怕半個北州都要淪落魔族之手。

不過太昊劍宗也損失慘重, 因為四把神器全在扶搖殿，天下有點渠道的宗門世家都在往扶搖殿跑，太昊劍宗也是如此。

雖然大宗弟子遠非小門小派可比，但也沒法時刻註意各地情況，魔族登岸後，大面積流竄破壞, 太昊劍宗弟子跟著分散抵擋，由於錯誤估判，前幾次出去的弟子幾乎全軍覆沒。

接到求助消息的各大宗門, 尤其在扶搖殿坐客那些，紛紛趕往北州, 如今情況算是勉強控制住。

戚無淵坐在骨龍背上，回想執法長老告訴給他的消息，不爽的情緒一直在胸腔揮之不去。

執法長老知道的不多, 為避免恐慌蔓延，北州並沒有大肆宣揚戰報，但誰都知道不妙。

因為從魔族登入太古大陸至今，已有四個月時間, 封印缺口始終沒閉上, 還有源源不斷的魔族從海裏爬出來。

上次南州邊境被破, 修補封印僅花了一天一夜，後續麻煩事持續到現在都還沒完全解決。

可以想象，北州魔族登岸那片海域，恐怕已經完全成為魔族大本營。

“到底是為什麽……”戚無淵捶了捶頭，這種事物發展不在掌控的感覺令他非常煩躁。

原本這些劇情應該往後推很多，可所有一切都好像商量好一樣，接連提前。

蝴蝶效應可怕到這種程度，戚無淵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別打。”厭天隨拉住他的手。

戚無淵恍惚了一下，看著厭天隨責備的眼神，又動作溫和揉他額頭，有點委屈地撅嘴道：“我才沒有錯。”

厭天隨立刻彈了他額頭一下，那勁道，比戚無淵捶自己狠多了。

“錯了沒？”

戚無淵捂住腦門，齜牙咧嘴撲過去，一口咬在厭天隨臉頰，口齒不清還兇得很：“唔沒闊！”

厭天隨任他咬，一只手悄悄掀起戚無淵的衣服，探進去。

戚無淵松開嘴，兩只手“啪”地拍在厭天隨臉上，認認真真看著他：“如果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我嗎？”

厭天隨疑惑他為什麽會問這麽奇怪的問題，但還是堅定道：“會，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我的選擇就永遠只有你一個。”

戚無淵笑得彎起眼睛，心裏想，所以他才沒有錯，因為他一定會出現在厭天隨面前。

現在情況不明朗，多想無益，當務之急還是快點趕去北州，讓朱雀青龍兩把神器覺醒。

只有神器覺醒，並重新發揮作用，才能讓太古大陸封印穩定下來。

戚無淵不再瞎想，盯著厭天隨的俊臉，湊上去親了一口，順便把越來越放肆的手拿出來。

一個聲音非常有存在感響起：“丹修應該在最後方？”

戚無淵歪頭往厭天隨身後看去，銀月俯瞰大地，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們有獸寵，但本身實力並不好，和魔族對抗，相當於把性命全部壓在獸寵身上，多半有去無回。”

戚無淵問：“你是想知道答案，還是自我感慨？”

銀月：“……”

從執法長老那裏得知北州情況後，厭天隨就將銀月和容瑾放出來，容瑾在陣法方面天賦非常高，同境界可稱最強輔助，但在藏妖峰並沒有機會好好修煉，以他目前修為去北州，起不了太大作用。

戚無淵不讚同容瑾跟去，擔心發生上次在南州的情況，被人陷害落入危險。

起初容瑾還有些猶豫，直到銀月提醒他和妖族接觸時間太長，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勉強答應留在扶搖殿修養。

從扶搖殿出發，一路上銀月都沒講話，害得戚無淵差點忽略還有只大妖跟著他們。

沒得到銀月回答，戚無淵也不在意，他往厭天隨懷裏一靠，扳起手指開始數：“師兄師姐去了北州，賜賜阿金小鳳凰也去了北州，以顧晏的性子，多半也要去，說不定還要搭一個顧君旭和洛清河。”

“就是不知道我堂兄堂姐去沒有，魔族武力高強，生性殘暴，如果去了，他們會不會受傷？”

“其實堂兄堂姐修為還好，戰鬥經歷也豐富，符修陣修上戰場才吃虧，丹修好歹還有獸寵呢。”

戚無淵語氣飽含濃濃擔憂之情，把關系好又熟悉的朋友幾乎點了個遍。

銀月看不見他表情，只從厭天隨肩膀望見半個腦袋。

等了許久，都沒聽到戚無淵繼續說話，銀月忍不住冷聲：“沒有獸寵怎麽辦？”

戚無淵從厭天隨肩膀探出頭，大手一揮說：“那不可能。”

銀月憋了一會兒：“……司徒音沒有，我和他的聯系還在。”

在藏妖峰時，銀月完全感受不到契約的存在，來到太古大陸後，那種玄妙的感應才聯通了。

戚無淵：“……”忘了這茬。

他沈默了一會兒，表情莫名道：“所以，你問這個幹嘛？丹修財大氣粗，說不定我們還沒到，司徒音就有獸寵了。”

銀月：“……”

他們還沒到，獸寵哪裏來？

戚無淵說：“這麽久過去，培養感情也差不多了。”

銀月：“……”

銀月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他們乘坐的骨龍非常巨大，坐在骨架上完全不會有掉下去的風險，可這會兒銀月坐立難安，幾次想跳下去，都生生忍住。

骨龍速度比他自己更快。

有些妖，嘴上說著不在乎，真實反應比誰都在乎。

戚無淵終於從銀月臉上看見淡定灑脫以外的情緒，總算肯舒舒服服抱著厭天隨的腰，不再瞎搞。

他心裏默念：兄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

北州情況沒有惡化，卻也沒有好轉，想來邊境海底某處，封印缺口並不大，否則魔族大軍可直接踏破防線，湧入整個太古大陸。

抵達北州後，銀月和戚無淵兩人分路而行，戚無淵也沒攔他，想來獸寵和主人之間的契約，可以直接把銀月引到司徒音身邊。

戚無淵打聽到到扶搖殿駐紮地址，趕去卻被告知司刑峰在最前線。

彼時剛結束一場交戰，一些修士正在焚燒魔族屍體，一縷明火下去，屍體立即化為灰燼。

戚無淵沒看見人族屍體，卻沒辦法安慰自己無人傷亡。

鼻間滿是死亡與血腥交織的氣息，腳踩在深褐色土地上，殘留的魔氣頑強地直往腳底鉆。

戚無淵給厭天隨和自己貼了兩張驅魔符省力，詢問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可愛少女：“哎，小妹妹，你知道扶搖殿司刑峰幾位師兄在哪兒嗎？”

南華宮叛變，已除去仙門頭銜，如今九大仙門按照各自方位，分四個區域防守魔族，不善戰鬥的符修丹修陣修則安插*在各宗之間。

扶搖殿所在區域為西州各宗各派，司刑峰名頭在西州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娃娃臉少女聽到有人問她，鼓著臉說：“不許叫我小妹妹！”

頓了下又洩氣道：“算了，你找那幾位師兄呀，翻過前面那座山丘，有一條河流，他們應該在河流附近。”

戚無淵笑著道謝，看娃娃臉少女很快又給符修同伴們搭下手。

戰爭過去，陣修重修布置防禦線，符修配合陣修陣法，埋入大殺傷力符箓。

戚無淵收回目光，禦劍飛到娃娃臉少女指的山丘頂上，看到下面有一條蜿蜒的河流。

本該清澈的河水一片汙濁，肉眼可見的魔氣在水中翻滾，聯想魔族從海裏爬出來，只怕這條河流中也暗藏不少魔物。

戚無淵看到有些陣修法修在岸邊忙碌，身側都有元嬰左右修為修士保護。

順著河道看過去，戚無淵發現兩個熟悉的身影。

文如一作為陣法天才，卻主法術修煉，進可攻退可守，修覆陣法甚至不需要人在身側。

他和崔鈺在河流“盡頭”，說是盡頭，不過是劈開一座大山，阻斷了河水。

二人一個搗鼓殺陣，一個不停往地面撒什麽東西，凡是崔鈺所過之地，魔氣全部像遇見天敵，慌不擇路逃開。

最後崔鈺來到河流“盡頭”，將所有粉沫往水裏傾倒，三丈內汙濁的水眨眼變得清可見底。

作為法修卻精通煉丹藥理，崔鈺也曾讓雲音崖痛心疾首，覺得選錯專業，白糟蹋天賦。

然事實證明，在法術修煉上，崔鈺依舊天賦卓越。

崔鈺先看見來人，驚訝道：“小九？”

埋頭苦幹的文如一擡頭：“哪呢？哪呢？嘿，還真是。”

戚無淵被他傻到，快步走過去，“五師兄，七師兄。”

文如一上下打量他幾眼：“師尊的嘴開過光，前幾天剛說你快到了，你還真給面子。”

戚無淵無語，問道：“師尊他們人呢？”

“不知道，估計清掃魔族去了吧。”文如一把手裏石頭隨意一放，也不見如何，就有幾只小魔族尖叫從石縫裏爬出來，被陣法絞殺，身體整個消失不見。

戚無淵感嘆陣法的神奇之處，又問：“顧晏，洛清河，還有上清寺法師在嗎？”

戚無淵這麽著急趕往北州，除了好奇現在情況，最重要就是趕來讓劍靈覺醒。

他這麽一提，文如一也想起來，收起嬉笑表情道：“你們是怎麽過來的？”

“進入扶搖殿紮營區後，禦劍過來。”戚無淵明白他的意思，“北州不少修士看見骨龍在天空飛過。”

“那等他們自己送上門來吧。”

半年多以前，各大門派對是否與厭天隨合作還有疑慮，可現在，魔族威脅在前，封印日漸擴大，所有的一切，都在逼正道宗門做出選擇。

骨龍從西州一路招搖而來，還沒進入北州，就有不少宗門收到消息。

正如文如一所說，沒過多久，就有扶搖殿弟子找來，請厭天隨去一趟。

戚無淵沒跟著一起，只要厭天隨願意，沒有什麽事情處理不好，這大概屬於主角的絕對碾壓。

“你不一起？”崔鈺問。

戚無淵搖頭，“我的玄武已經完全覺醒，不需要再進靈湖了。”

他看著崔鈺道：“我們扶搖殿有擅長占蔔或推演之術的人嗎？”

“為什麽問這個？”崔鈺疑惑道。

戚無淵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捏緊，面上卻如常解釋：“來時路上聽見一位老者說紫微星現，據我所知紫微星乃吉兆。”

崔鈺皺了皺眉：“哪位老者？”

“不認識，當時急著趕路，沒想那麽多，事後才想起來，五師兄，劍靈即將覺醒，如果真有紫微星，堪稱天時地利人和，你說會不會……”

紫微星現，靈脈覆蘇，這一大祥瑞，就在三個月之後。

原著中借紫微星之力讓太古大陸封印延續上百年，那會兒神劍劍靈還沒覺醒，戚無淵不確定覺醒神劍能否永久閉合封印，但他想試試。

——如果災難提前到來，同樣也會提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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