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西隱藏在黑袍下的面孔扭曲, 措不及防之下重重挨了一掌，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黑袍鼓動, 如有生命一般，往魔修手腕纏去。

剛一接觸, 魔修身上就爆發出熾烈的火焰，他微微一笑，整個人像包在火球裏, 連通道的陰冷都驅散了一些。

戚無淵呆呆地看著他們打起來, “那個人……身上的氣息好像不對？”

莫西身上帶著龐大的魔氣和血腥味，而魔修身上只有濃郁純正的火元素氣息。

戚無淵和魔修接觸少，但起碼常識還是有, 那人外表和魔修一般無二, 甚至還帶著邪佞陰鷙, 未動手時魔氣纏繞, 動起手來卻一身純粹真元, 和四周的氛圍格格不入。

這樣明顯的變化, 顯然不該出現在一名魔修身上。

文如一驚了：“除了我們還有別的修士混進來？”

戚無淵看著他，“所以, 你剛才對‘魔修’做了什麽？”

文如一：“……”

莫西起初因為被偷襲，落於下風狀態，不過他修為比“魔修”高, 哪怕受傷, 調整過來也讓“魔修”難以招架。

他們處在山腹中心, 動作太大恐引起坍塌，因此雙方還在僵持中。

“魔修”清晰意識到自己不是莫西的對手，因此一邊打，一邊思考逃跑的方法，忽然他動作一頓，身上火焰熄滅，整個人肉眼可見僵硬下來，露在外面的皮膚凝成一層薄薄的冰霜，連呼出的氣體都是白霧。

莫西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潰爛的手掌卻不停，徑直抓向“魔修”心臟。

“魔修”瞳孔極劇收縮，可他凍得血液都放緩了流動速度，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連一個簡單動作都做不了。

他閉上眼睛，預想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或許是他痛覺丟失了吧？

腦海不適宜地胡思亂想，“魔修”直挺挺往後倒去，仿佛被扼住命運的喉嚨，他睫毛顫了顫，後背抵在墻壁上，下一刻詫異地發現有人……嗯，在摸他？？？

“魔修”睜開眼睛，掃了一圈發現莫西不見了，倒是多出另外幾個人，他眼中閃過茫然，又快速把眼睛一閉。

一定是他睜眼的方式不對。

再次小心翼翼睜眼，一張放大到只能看見局部的面容湊在他面前，小聲嘀咕：“戴面具了？怎麽找不到呢，六師兄，快過來扳開他的手。”

文如一這會兒因為心虛站得遠遠的，姬文崢只好依言走過去，拿過朱雀神劍。

“？？？”

戚無淵上下搜尋可能改變外表，或者氣息的法器，面前的人啞聲開口：“衣服。”

“嗯？”戚無淵楞了楞，一把扯下他的外袍。

“魔修”五官發生變化，厭天隨嫌棄打量四周的眼神也看了過來，他先是皺眉，接著秒變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提著戚無淵衣領拉到自己身後。

戚無淵從他肩膀冒出頭來，厭天隨反手摁下去，“不許看。”

戚無淵：“…………”

……

無妄島一事過後，洛清河離開了中州，正好南州爆發鬼族大軍壓境消息，他便往南州趕來，中途路過一道天塹，在裏面迷了路，奇怪的是天塹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吸引他，他出不去，也找不到吸引他的究竟是何法寶，索性隨心而動，找了一個遮風擋雨山洞修煉。

明明天塹陰冷潮濕，每當洛清河打坐修煉，卻發現空氣中有一股精純無比的火元素與他火靈根產生共鳴，這極大助長了他的修煉速度，短短時間修為一路狂奔突破金丹，中途沒有任何阻隔。

甚至雷劫來臨，都全劈在他藏身的大山上，順風順水到不可思議。

結丹後，洛清河已經可以走出天塹了，但天塹中突然湧入大量魔修，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用一件魔衣混入魔修隊伍，每天跟魔修一起挖掘大山，看著魔修探測穴位，繪制陣法，掏空大山，最後露出了深埋地底的上古兇獸混沌。

以及插在混沌屍身上，與他火靈根產生共鳴的神器朱雀。

洛清河撫摸著朱雀劍，劍身傳來的熱源讓他身體恢覆了一定靈活度，“梼杌一直在天塹中鎮壓怨靈，我用他做借口拿出朱雀神劍，本來想偷偷混出去，結果……”

結果被莫西盯上了，最要命的是他和莫西還沒分出勝負，就被“自己人”給坑得差點成冰雕。

戚無淵默了默，不忍告訴洛清河，他們一開始是準備二話不說，直接殺人越貨。

厭天隨把他往身邊拉了點，戚無淵又默了一下，沒骨頭似的掛在厭天隨身上。

不知道為什麽，男朋友對洛清河總帶著一種微妙的敵意。

文如一道：“那混沌的屍體，還在裏面？”

“嗯，他們想要覆活混沌，就像梼杌那樣，抓了很多修士和普通人，等我發現的時候，屍體已經堆滿了一個可以容納混沌的血海……”

洛清河自責地垂下眼睛，他無法忘記自己看到的畫面，沈浮在血海中一張張扭曲驚恐的臉，宛如詛咒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文如一拍拍他的肩，“就算你提前發現也改變不了什麽，這不是你的錯。”

洛清河勉強笑了下，他一動用真元就會暴露氣息，確實就算提前發現，也什麽都改變不了。

但心裏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是另一回事。

不過眼下沒有太多功夫給他懊悔，洛清河在這個時間選擇把朱雀劍偷出來，是因為覆活混沌的陣法快完成了，若不阻止，等到三只、或者四只兇獸齊聚，不知道會給太古大陸帶來怎樣的腥風血雨。

“等等。”崔鈺忽然出聲道，“我們分成兩路吧，洛清河，小六，小七，和我，我們四人進去，你們在外面等我們。”

戚無淵不解，正要問為什麽，君臨白就道：“可以。”

戚無淵急了：“可是裏面那麽多魔修……”

“洛清河帶路，必不可少，小六精通陣法，小七雪魔冰魄可冰封千裏，我為他們掠陣，所以我們四人就夠了。”崔鈺打斷他的話。

戚無淵還有些猶豫，君臨白說：“到時候裏面出現問題，還有我們在外面接應，別被魔修全堵在洞中了。”

到那時，就算他們能逃出去，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戚無淵放棄跟進去的想法，洛清河將朱雀劍遞給他：“把它帶出去吧。”

戚無淵搖頭，“你拿著，朱雀神劍鎮壓混沌這麽久，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洛清河微微糾結，厭天隨拉著戚無淵轉身走了，文如一捏捏他的手臂，“怎麽樣？還能不能走，不能我抱著你？”

洛清河：“不……不用了。”

一瞬間，他回想起在無妄島被文如一提著往天上扔的恐懼。

戚無淵四人原路返回，出去之後找了一個偏僻的角落，厭天隨放出九轉混沌塔，凡是靠近的怨靈全部收進塔中。

九轉混沌塔內可以關押“生靈活物”的有好幾層，狐王在另一層，厭天隨想了想，傳音與他：“待會兒幫個忙。”

被關得快要長草的狐王：“呵，你這是在求本尊？”

厭天隨置若罔聞，“我放你出來，你引開梼杌，以後我送你回藏妖峰。”

“……”怎麽不聽妖說話呢？

狐王冷哼一聲，剛要拿出態度，發現聯系被切斷了。

“？？？”

洛清河帶文如一幾人往山腹深處而去，有文如一的彌天術在，一路遇見的魔修都沒有發現他們。

離得進了，刺鼻的血腥味更加濃重，讓他們不得不屏住呼吸。

洛清河苦笑道：“我在這裏面的時候，每日也聞著這樣的空氣，還以為是從混沌屍體發出來的。”

死亡的惡臭混合在血腥味裏，洛清河從未見過保存像混沌這樣完好的屍身，也從未聞過上萬人打造的血海氣味，因此一直沒有分清其中差別。

而血海在另一個寬闊的洞中，那邊有魔修把守，除了特定的魔修，不讓多餘人靠近，洛清河混進去過，那時血海只有一個簡單雛形，邊上用白色染料繪畫了一個詭異的圖陣，還有魔修在旁不停忙碌。

那次差點被發現了，後來洛清河便沒有進去過，而是私底下偷偷向清理混沌屍身這邊的魔修打聽消息。

看完兩個洞穴的情況，幾人臉色都很不好。

文如一走到角落，拿出自己的東西，滿臉陰沈說：“我要炸死他們。”

……

混沌的屍身不論用什麽法子都無法破壞，否則不可能留到現在，文如一拿混沌沒有辦法，卻能毀了旁邊的血海與陣法。

上古秘卷中刻錄的大範圍殺傷力陣法極多，但布置所需的時間也很長，文如一抱著上古秘卷看了三天，終於選定出一個合適的。

而這時，天塹中所有魔修都知道朱雀神劍丟了。

一同消失的莫西成為最大嫌疑人。

不過梼杌對朱雀神劍並不看重，一個劍靈沈睡的死物而已，就像當初鎮壓他的青龍一樣，在時可以鎮住他，被人取走卻一點反應也沒有，丟了便丟了吧。

只要血池不出問題，覆活大陣不出問題，就可以了。

雖然魔修在梼杌的示意下沒有搜查朱雀神劍，但血池那邊卻加大人手來回盯守。

文如一向姬文崢借了雪魔冰魄，走到血池邊上，閉眼潛了下去，周圍魔修只聽“咕咚”一聲，看了兩眼繼續就做自己的事。

粘稠的屍身血海裏，時不時就會發出血泡破開，或者屍體下沈的聲音，沒什麽好在意的。

文如一全身包裹在腥臭的紅色液體中，他艱難的將自己與血水隔開一個小小的空間，往血海中心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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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臉自己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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