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淵縮在角落，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反觀顧晏, 打著消息共享的名頭, 湊在顧族長跟前，一邊看他拿眼睛瞪聞人沐, 一邊試圖伸手去摸桌上的東西。

顧族長間或瞥顧晏兩眼, 莫名覺得這姑娘做派熟悉，欠削得很。

時間倒退元湛擊殺鬼頭後, 眾人平安下落地面，聞人沐把白羽金雕收回體內養傷, 立刻就被顧族長沈著臉帶走。

顧晏悄咪-咪對戚無淵說：“我們消息太少了,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然後沒等戚無淵回答，顧晏就風一樣追了過去。

擔心顧晏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性格惹禍, 戚無淵連忙安撫隊友：“我去看住他。”

本以為顧晏頂多聽個墻角, 或者遠遠偷聽兩句，誰能想到他竟然一路跑進鎮守邊境各宗各派商量要事的帳篷？？？

如今帳篷內除了劍修，還有好幾個宗門世家的長老掌門在，其中就包括元湛。

大比剛過就爆出這樣的事, 各大宗門世家或許還沒回到自己的地盤, 就趕往南州了。

元湛這次大比同赫連玥留在扶搖殿，不知怎麽居然也出現在這裏。

戚無淵心裏直呼要命, 祈禱大師兄可千萬別註意到他。

“咳。”顧族長教訓聞人沐的臉色繃不住, 重重地咳了一聲, 忍不住向戚無淵看去。

戚無淵被看得心頭一緊, 疑惑他這是要幹什麽。

只聽顧族長道：“你的這位朋友……”

顧晏說：“我姓葉, 顧族長，剛才那鬼頭是鬼族嗎？它們這麽猖狂敢在你鎮守的邊境撒野啊，你們現在想出對策沒有？到底要不要緊？”

顧族長一看戚無淵就是個明事理的，想暗示他管管自己的朋友，可惜戚無淵和他零默契，沒能理解，顧晏就劈啪一連拋出兩三個問題。

顧族長神色不變，一位符修道：“確實是鬼族沒錯，對策我們已有，不必擔心。”

戚無淵這才反應過來，過去想要拉顧晏走。

顧晏看他過來，臉上露出笑容，拖了把椅子在身邊放好，戚無淵腦子一抽，一撩衣擺坐下，擡頭便對上顧族長一雙，“你居然不是來幫”的眼神。

戚無淵：“…………”

這個，他可以解釋，條件反射大家都懂吧？

此時顧族長身邊一共坐了兩個人，聞人沐都在旁邊低頭站著。

戚無淵沈重地想，現在走又不好，還是坐下來聽聽吧。

顧晏嚴肅扭頭對符修道：“天星城離這裏這麽近，我不擔心都要打到我老家去了好嗎？”

天星城到邊境中途沒有任何村莊小鎮，鬼族大軍一旦攻破封印防禦，便會直搗顧家，一座城再怎麽厲害，又能堅持多久。

符修一楞，面對天星城的修士，他讓別人不要管，好像確實說不過去。

但事關重大，難不成每來一個天星城百姓，他們都要慢慢講解，好生交代？

顧晏一臉你在放什麽屁的表情，讓符修年輕一輩的扛霸子修士忍不住陷入自我懷疑。

顧族長表情繃不住，就愛咳嗽，以前顧晏在天星城惹禍，被人找上門來，看顧晏懟得對方啞口無言時，顧族長也愛咳嗽。

戚無淵不知內情，看他咳得那樣兇，關懷地把在靈船上，丹修配置的潤喉糖……配置的潤喉丹遞過去。

“一日三粒，飯後服用效果最佳。”

顧族長：“？？？”

人不能光看表面，事實證明戚無淵虎起來，顧晏都得甘拜下風。

顧族長這次是真繃不住，他說道：“邊境封印不僅與天星城有關……”

話音未落，一道聲音突然響起：“無淵。”

戚無淵下意識扭頭，看見元湛一張笑吟吟的臉。

霎時間，戚無淵後背的冷汗就驚了出來，抿著唇只作奇怪地看著元湛。

司邢峰上下，從來都是叫他“小九”。

帳篷內的眾人目露不解，見元湛望著一位面容艷麗的少年，問道：“你在說什麽？戚無淵不是你們司邢峰的小師弟嗎？”

元湛笑道：“是啊。”

“開什麽玩笑……”各宗修士只覺得荒謬，那戚無淵他們又不是沒見過，少年不論從哪方面看，都不像是戚無淵吧。

話雖如此，眾人卻不約而同按住自己的法器，四周空氣一時分外凝重。

戚無淵茫然地坐在那裏，顧晏探過頭和他說：“哇，司邢峰的大師兄原來有眼疾誒……等等，這是眼疾還是有病？我聽說司邢峰挺寶貝那小師弟的，怎麽瞧著不太像？小哥，要不然你就假裝一下，過去安撫安撫？”

顧晏聲音壓得很低，但帳篷內的修士哪個不耳力過人，頓時凝重的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

元湛表情不變，微微一笑說：“師尊命我前來捉拿你。”

顧晏憋笑，像是唯恐天下不亂，推了戚無淵一把。

戚無淵被他推得站起來，看了帳篷臉色各異的長老弟子一圈，猶猶豫豫道：“呃，真的捉啊？不是不可以，就是……你還好麽？”

此話一出，顧晏再不是一個人憋笑。

元湛臉頰抽了抽：“…………”

戚無淵幹脆把手伸過去，“不知道大師兄喜歡怎麽玩？是這樣綁，還是這樣綁？”

扶搖殿人緣好，但想拉扶搖殿下水的也大有人在，顧晏不客氣笑出聲，瞬間引得帳篷內響起好幾道低低的嘲笑聲音。

那些人上下打量元湛，像是在看待什麽稀奇玩意兒，目光中惡意滿滿。

“還以為司邢峰關系有多好，上回在無妄島，那個文如一還拎個人追著我砸。”

“我記得我記得，是琴川古城洛家的兒子。”

“洛家和夏家不是從不站隊嗎？”

“我哪兒知道，指不定被忽悠了唄……”

討論聲此起彼伏，就是發展有點歪。

戚無淵悶不做聲，顧晏又把他拉回椅子坐好。

剛坐下，顧族長就用力一拍長桌，悶雷一般，嚇得兩人同時心驚肉跳看過去。

顧族長盯著顧晏道：“你們二人身為我天星城子弟，看在想為天星城出力的份上我不欲計較，但此地不是你們嘩眾取寵的地方，給我滾出去！”

最後一句已經帶上威壓，顧晏楞了楞，噌地一下站起，“滾就滾，小老頭還兇得很。”

“……”

因為顧族長發怒，沒人攔他們，戚無淵跟在顧晏身後，走到門口時一只手伸過來，他擡劍一擋，錯身跳進夜色中。

元湛追出來，一雙眼睛泛著猩紅的光。

戚無淵看到他雙眼，想到望天藤的經歷，“窮奇？”

窮奇依舊笑著：“是我。”

他們站在一處懸崖上，下方就是驚濤駭浪，這番動靜吸引了眾多修士註意，然而不等修士有所反應，夜空便浮現出千奇百怪的鬼頭。

之前戚無淵沒看清，現在才發現鬼頭像是隔著一層薄膜，始終只能在那一塊地方掙紮。

混亂之中，再沒人管他們。

鬼氣愈發濃郁，鎮守邊境的修士一個個飛到空中，各種法術落在猙獰作亂的鬼頭上，防止它們因集結太多，而掙破封印。

戚無淵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面，又要留心窮奇偷襲，整個人高度戒備。

窮奇道：“你從我手裏拿走那麽多東西，怎麽跟我回一趟萬魂宗都不願意？”

戚無淵：“你非要送我，早知道有這條件，我會收才怪。”

窮奇失笑，戚無淵瞥見他身後幾道身影接近，快速說：“想要把東西拿回去？”

“你騙走的，難道不應該要回來？”

戚無淵說：“那你慢慢想。”

霎時，銀月來到窮奇身後，閃著寒光的倒勾往窮奇後背拍去，厭天隨縱躍落在戚無淵身邊，一把攬住他，“先走。”

戚無淵忙說：“不急。”

他飛到空中，一邊攻擊鬼頭，一邊趁亂望著懸崖邊大呼：“大家小心！窮奇又混入我們正道中了，萬魂宗恐和鬼族有所勾結！”

修士分神往懸崖上看，便看見“元湛”猩紅的雙眼。

窮奇咬了咬牙，本想用這招讓正道修士將戚無淵越推越遠，卻不料被反將一軍。

幾位宗門長老飛身過來，相互配合瞬間就激得窮奇變回獸型，銀月趁機抽身離開。

上古兇獸出現，空氣中邪氣滋生，引誘鬼氣大盛，鬼族漸漸脫離活動範圍，向著太古大陸逼近。

厭天隨低聲道：“封印要破了。”

戚無淵沒聽清：“什麽破了？”

在他們旁邊的顧晏反應極快，“封印？”

厭天隨沒說話，他有些焦躁地捉住戚無淵的手，“跟我離開。”

戚無淵略微遲疑，顧晏道：“你們走吧，我要留下。”

天星城就在他後方，那裏是他從小到大的家。

“封印真的會破？顧族長說他們找到了解決辦法……”戚無淵說道，突然發現顧晏和厭天隨都驚恐地向他抓來，他肩膀一痛，整個人像是被劇烈拉扯，往後倒飛而去。

眼角兩旁是比夜還要漆黑的洞穴，鬼氣爭先恐後往他身邊湧出，他則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硬生生拉進洞中，數不盡的鬼怪撞擊在他身上，穿透他的身體，狂歡地，尖嘯著，沖向中洲大陸。

戚無淵臉上還掛著茫然的表情，他感覺自己生命正快速流失，原來人們提起四族那麽懼怕厭惡，是因為四族太過強大，那種非人類的力量，讓人體會過一次就難以忘記。

……

古老而繁覆的符文從海岸線冒出，每個符文上都帶著消除孽障的金光，那光芒幾乎將整個南州海岸籠罩，映得夜空如同白晝，千百種生澀咒術揉合一起，化作流光落在封印的缺口上。

這一夜註定難眠，直到天將明，海岸才恢覆平靜，然而那些逃匿的鬼族，這時已經散落南州各地，還要繼續前行。

所過之處陰氣渺渺，全鬼歡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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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淵：我裏原地去世只差那麽0.01秒。

又又請假了，事到如今只能跪地請罪，小皮鞭和辣椒水都有，來，往我身上來！

ps：稍後我會修改前面章節，看見有修改，不用點進來看哈～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5993617 6瓶；駱一鍋呀～ 4瓶；辜負兩位寶寶的灌溉了，認真反思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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