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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紅塵參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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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詩菲帶著被擊暈的柳天行,一路奔逃到了虛無境,整個天劍門的弟子,有一部分藏於民間,少部分同英布一同回到了南荒。

當年北江一戰,大楚被大乾所敗,英布因為參與白殺幾人的陰謀,心裏面有道過不去的坎,便遠走中州。後來數十年才回過南荒,那時候的他,已經是天劍門的弟子。他與項如煙早就消除了心中的隔閡,如今天劍門滅門之際,他回到南荒,其中有一部分原因自然也是項如煙。

同時,他與雨詩菲商定,將天劍門的人馬分散藏於各地,只待機會成熟,便再次回來。

此時已經是天劍門被滅後的第十五天,柳天行早已醒來。只是在他的臉上,卻難以再見到當初的笑容,他右手緊握住破虛神劍,就是在睡覺的時候也是緊握著的。連雨詩菲都無法將劍從他的手中拿出來,可見此次天劍門的滅門,給他造成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天華閣中,雨詩菲、張欣、上官玨等三人坐在那裏,因為柳天行的原因,雨詩菲心裏早就亂了,但她面色如常,卻是不語。

張欣同上官玨相望一眼,皆是露出無奈的表情,張欣這時不由想到四百多年前,就在這天華閣裏,秋若寒一曲驚天,令得天地動容,她看向上官玨,不由說道:“聽說你也會彈琴?”

上官玨笑道:“會一點!”

張欣再次想到,就算是蘇柔雲,秋若寒也沒為她奏過琴,於是她道:“好啊,要不你彈一曲來大家聽聽!”

“是啊,上官大哥就來一曲吧!”李思琪同張牧一同走來,臉上帶著微微笑容。

上官玨自是不會推脫,他們命人拿來一把古琴,上官玨調好音後,便給他們彈了一曲“逍遙今朝”,這時秋棠清的曲子,秋若寒同他琴簫合奏過,他選這首曲子,自是有懷念之意。

一曲終罷,幾人皆是拍掌叫好,上官玨卻是微微搖頭,道:“於音律一道,恐怕此生都不能趕上他們了!”

眾人均是疑惑,都不知道上官玨口中的他們是誰,只有張欣知道,張欣點頭道:“若寒於音律一道,的確是大宗師的境界!”

她本是有感而發,便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幾人一聽,不由想到當初秋若寒在這裏以錚代琴的情景,皆是暗暗神傷。張牧道:“可惜秋兄弟已經回不來了!”

雨詩菲心間本是處在迷迷茫茫的狀態,這時聽到秋若寒三個字,芳心不由一動,眉目頓時閃亮猶如天上的星辰,她自語道:“對,若這神州還有一個人能對付葉盛,那便是非寒弟莫屬!”

此言一出,眾人均是一聽,均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皆因世人早已斷定,四百年前秋若寒一人獨戰正邪兩道,早已死在了無盡海上,如今聽雨詩菲這麽一說,那便是說秋若寒未死,這絕對是一則震驚天下的消息。

柳天行心裏煩悶,便出了住處,往其中一條上山的路走來,迷迷茫茫中便是走到了天華閣不遠的地方。雨詩菲的聲音雖然不甚洪亮,可是以他修為,自然能聽得清晰,他那高挺偉岸的身軀不由一顫,便往天華閣跑來。

眾人見到他宛如一陣風一般來到閣中,均是一楞,而柳天行卻是不管那些,直接緊緊握住雨詩菲的手,叫道:“秋兄弟,秋兄弟在哪兒,若他肯為天劍門報滅門之仇,從此以後,我柳天行定會為他作牛作馬!”

他頗顯激動,虎目中早已滾出晶瑩的淚珠,眾人聞言,又是震驚,又是感傷,沒想到那個曾經狂傲不羈的柳天行,卻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柳天行心裏全部都是報仇這兩個字,那還能管得許多?雨詩菲美目一紅,差一點便是哭了出來。上官玨同張欣卻是再次相視一眼,整個天華閣便陷入沈靜之中,無人說話。

夜來臨,虛無境天香苑中,雨詩菲來到了張欣的住處。她猶豫再三,便還是伸出手去敲門。

“進來吧!”雨詩菲推開門,見到張欣坐在圓木桌旁,張欣看向雨詩菲,道:“我知道你來做什麽,只是如今的他,情況不是很好!”

雨詩菲臉上閃過喜色,隨後便又是秀眉一蹙,道:“寒弟怎麽了?”

張欣微微搖頭,道:“你想知道,跟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虛無境,之後便向南荒的烏蒙山區而來,此時正值夜間,月輝落下,朦朧安寧,兩人來到山區時,便震驚的發現,整個烏蒙山區,早已被一層濃濃的厚霧籠罩,以她們兩人強悍的神識,卻是絲毫不能穿過。

張欣不由微微嘆息一聲,雨詩菲卻是不得其解,她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他不想見我們!”張欣幽幽說道。

雨詩菲聞言,神色變幻幾次,她玄功運轉到極致,想要進入濃霧之中,可是任她如何使力,卻是不能進去分毫,她再次凝氣運功,叫道:“寒弟在嗎?還請出來一見!”

她的聲音於天地間傳蕩,久久散去,卻是沒有任何回應,張欣搖頭道:“你應該知道他的性子,只要他不想見人,誰都沒有辦法!”

雨詩菲把心一橫,再次要以強力闖入,可是任她使盡渾身解數,依然沒能進入其中。雨詩菲微微嘆息一聲,眼中滿是掙紮,良久,只聽到傳出一聲不是很響的悶響,她竟然跪倒在地,只聽她道:“雨詩菲求見秋若寒,望出來一見!”

張欣見到雨詩菲如此動作,也是震驚了,她看向迷霧深處,只是那裏依然沒有傳出任何回應,她想到同上官玨離去時秋若寒的狀況,便知道這其中定是出了問題。

她很想將雨詩菲扶起來,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帶雨詩菲來這裏,本來就是想叫醒秋若寒,可是如今看來,這裏面發生了她不知道的變故。

她有些後悔帶雨詩菲來這裏了,若是真是出了問題,雨詩菲一定會誤會秋若寒。最重要的是,秋若寒會不會有危險?當初他同上官玨不該如此草率離開的!

迷霧之中,那株鐵樹上,鮮紅的花蕊極其驚艷,上面還帶有些露珠,一股濃郁至極的生機不斷釋放而出,使得周圍的環境都改變了。

秋若寒躺在那株鐵樹之下,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一般。而插在他旁邊的生滅劍,卻是不斷蕩出陣陣漣漪,顯然整個烏蒙山區的迷霧,便是來自此劍。

此劍早已通靈,當初張欣同上官玨能進入這裏,那是它感覺到兩人對秋若寒沒有惡意。可是上官玨因為秋若寒沈睡,想要將他揍醒,當時他還帶有些憤怒,所以出力極猛,生滅劍便以為上官玨要對秋若寒不利。生滅劍雖然有靈,可是靈智頗弱,只知道保護主人,哪知道上官玨有那麽多的心思?

於是便將上官玨震開,從那時起,生滅劍便以為一切來到這裏的人,都是想對秋若寒不利的人,於是便釋放出規則之道,制造濃霧,將整個烏蒙山區都給籠罩,就算是大羅神仙到此,也難進寸步。

而秋若寒此時卻是陷入了一個個夢境之中。這是一片未知的天地,在這片天地裏,沒有戰爭,沒有爭鬥,人與人之間極其和諧。而他,自然做了一個農家人,他的妻子非常漂亮,自然是蘇柔雲的樣子。

兩人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家等著他的是一大桌子香噴噴的飯菜。

過了一年,他們有了一個孩子,六年以後,他們的孩子已經開始上學,這孩子聰明伶俐,學習頗好。到第二十年之後,這孩子已經學有所成,名揚遠近,入朝為官,榮歸故裏時,想要接走老父老母。可是這對夫婦卻是沒有隨兒子去,而是繼續他們簡單的農家生活,直到生命走到盡頭。

在這個夢裏,秋若寒的臉上帶著微微笑容,很是溫和,接著,他便又進入了下一個夢。這一個夢裏,他成了一個窮書生。

他雖然窮,可是卻很有志氣,就算是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脾氣特別臭,不過有一優點,那就是他滿腹經綸。他胸中裝著的是古今未來,揮手便能指點江山。

他的運氣的確不錯,被皇帝賞識,給以重用,他的才華盡顯,全部用在了治國之上。他的功勞越來越大,甚至有功高蓋主之嫌疑。在這時,一道聖旨下來,要他娶皇帝的公主為妻,他知道皇帝已經起了猜忌之心。他心裏非常苦悶,整日借酒消愁,有時候他想要直接一走了之,可是他又放不下江山社稷,放不下國君。

這一日,他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之上,整個人昏昏沈沈的,在這時,對面一騎飛奔而來,直接將他撞了個底朝天。

馬背上的是一個漂亮的女子,那女子跳下馬背,將他扶起來的那一瞬間,兩人便擦出了火花。這是一個他第一眼便喜歡上的女子。於是他拒絕了娶皇帝的公主,便得了一個抗旨的罪名。

這是一個要滿門抄斬的大罪,還好他的滿門就是他一個人,於是他帶上那個女子,整日都在朝廷的追殺下生活,可是他們依然是快樂的,直到最後,兩人被逼得走投無路,跳下懸崖,雙雙赴死。

在這時,秋若寒的臉龐卻是略顯扭曲,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只是過了一會,他又進入了另一個夢境之中。

之後便是經歷了作為帝王、乞丐、巨商這些身份,這些夢境,他兩次在混沌宮時都是見過的,只是並不完全,這一次,他無意再次進入,自然是將其完全補全。

每一個夢境的補全,他的修為便向前進了一步,便有一道規則之線凝聚而出,之後便又於神海上憑空消失。只是他神海上方的那片星空,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卻是在不斷向外擴張而去,就像他無窮無盡的夢境一樣,仿佛永遠都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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