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可知道是誰害了我那老友麽？”上官玨問道。

秋若寒當然知道，可是他卻不會同上官玨說的。若是說了，上官玨說不定會去找七玄宗拼命。此時此刻，他已經將上官玨當做了自己的朋友，這些事情，只得由他去做，他秋若寒已經賺到了一個魔頭的稱號，再壞也不過如此。於是搖頭道：“這些年來我也在查，只是一點眉目都沒有！”

上官玨聞言，也只是微微搖頭，兩人談到此處，都覺心中郁悶，便又開壇再飲。

第二日，日上三竿，上官瑤走到最前面的院子，這一****突然間又想吃東西了，來到廚房，卻見那些適才放在一起，布下陣法，不至於腐爛。

這時秋菊也來來了，看到上官瑤在廚房，不由說道：“小姐來廚房了，是想吃東西麽？”

上官瑤等人修煉有成，早已辟谷不食，此時她俏臉微紅，卻不知道怎麽回答。秋菊見狀，只是微微一笑，道：“我去叫阿景過來！”

“不用了，我自己去！”上官瑤說道。

上官瑤走到院子門前，不由奇怪，她還以為秋若寒在修煉，可是院子裏一點動靜都沒有，看來不是了。於是推開院門，直接往秋若寒住的房間走去，打開屋門，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只見秋若寒趴在在床上，鞋襪衣服都沒有脫，宛如一個大大的八字。

上官瑤看他樣子，只是微微搖頭，隨後走到開著的窗戶旁邊，剛好能看到夢苑的一角。昨夜琴聲淒然，她自是聽見的，秋若寒去了夢苑，她也知道。

秋若寒睜開眼睛爬起來，見上官瑤站在窗戶邊上，道：“瑤姨，你來了！”

上官瑤沒有回過頭來，只是說道：“在上官家，他脾氣是最怪的，就算是家主，也拿他沒辦法，沒想到你居然同他喝得伶仃大醉，這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秋若寒聞言，道：“瑤姨說的是上官兄麽？”

“上官兄？呵呵，看來你們關系不錯啊！”上官瑤轉過頭來，看著秋若寒笑道。

秋若寒此時心神不由一亂，為了掩飾，他不由一陣沈默，就在這時，秋菊跑了進來，道：“小姐，老家主過來了！”

“我爹？他不是閉關了嗎？”上官瑤很是疑惑。

秋若寒道：“估計是與昨夜的震動有關！”

“走吧！去前院！”上官瑤說道。

“我也去嗎？我感覺有些害怕！”秋若寒露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上官瑤笑道：“你也有害怕的時候，不過今天你還真的必須去！”

秋若寒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只得跟著上官瑤走出來。只是他心裏卻是頗為期待，他的腦海中在不斷浮現那個以秘法祭獻壽元，換取漁柳村眾人輪回的老人。

前院中，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立在院中，他一身灰色長袍，雙手背負，正盯著院中開落的蘭花出神。

秋若寒同上官瑤一同走到前院，這時這老人突然轉過身來，秋若寒看清了他的面貌。這老人眉須皆白，皮膚略有皺紋，一雙眼睛飽含了人世的滄桑。

秋若寒心裏頗不平靜，這位老人，這位在漁柳村時出現的老人。在他的意識裏，第一次看到這位老人是他隱藏在雲端，第二次看到，是他以三千年的壽命，換取了漁柳村眾多村民的輪回。也正是這一次的獻祭，才讓他如此蒼老。還有自己能夠出現在南荒，說不定也是因為眼前這位老人。

秋若寒再也掩飾不住，他身子不由顫抖了一下。此時上官瑤不由笑道：“爹您怎麽來了？”

這老人不是別人，正是上官家的老家主上官聖。他微微一笑，道：“出關了，自然到處走走，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裏了！”

上官聖看向秋若寒，秋若寒的一切動作，他都看在眼裏。此時他不由想起了當年的一幕幕，嘆息一聲，道：“這蘭花有開有謝，萬物生靈有生有死。生生死死間牽扯著太多的恩恩怨怨，誰對誰錯又有誰能分得清楚，還不如都放下的好。”

上官瑤聞言，卻是一怔，她不知道上官聖說的是什麽意思。秋若寒卻是露出迷茫之色，說道：“若是能放得下，又怎有恩恩怨怨一說？”

上官聖聞言，卻是微微搖頭，說道：“那何為恩？何為怨？恩怨交加，又當如何解除？”

秋若寒搖頭道：“不知道！”

上官瑤聽著兩人談話，弄得一頭霧水。卻在這時，一個弟子來通知道：“家主請大小姐去大殿！”

上官瑤看了上官聖一眼，上官聖道：“去吧！”

上官瑤走後，院子裏只剩下秋菊、林媽還有秋若寒和上官聖。上官聖看向秋若寒，道：“陪我走走吧！”

秋若寒同上官聖一起走過棧道，穿過院子，來到通往夢苑的鐵索橋上。上官聖看著這鐵索橋，上次被上官武弄壞的地方還沒修好，走到那裏時，兩人都是繞開而走。

上官聖看著對面的夢苑，道：“當年我帶你母親來這裏玩，她便說要在這裏建一座房子，住在這裏，後來便有了夢苑。”

秋若寒道：“當年是你把我送到南荒的麽？”

上官聖點頭道：“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著！”

秋若寒道：“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知道這一切的！”

上官聖搖頭道：“你有權利知道！”

“所以你將那些記憶也封印在我的識海之中，若有一天我爹和娘親他們的封印解除，也是我知道一切的時候！”秋若寒淡淡說道。

上官聖推開夢苑的大門，道：“當年我想過把你帶回上官家的！”

秋若寒不由露出譏誚的笑容，說道：“我的存在，會讓上官家蒙羞，你又怎麽會帶我回來。”

上官聖搖頭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有些無法面對！”

“無法面對我娘親就是死在當代家主的手上？還是無法給我一個合適的身份？是拜入上官家的弟子？還是就是上官家的人？”秋若寒淡淡道。

上官聖微微嘆息，說道：“從你走出漁柳村起，那些年你的一切動作，我都看在眼中的！”

秋若寒聞言，心裏想起當年的經歷，被他埋在心底的憤怒在這時突然湧上心頭。卻是卻淡淡說道：“這麽說你看過我同狗搶過飯？看過我搶過狗窩？看過我被那些富人給打過半死？是了，秋水山莊的覆滅，你一定也在旁邊看著的。一定也看到了我血染衣衫、在死人堆裏面爬出來的一幕幕！”

秋若寒雖然語氣很淡，可是讓人感覺到他就是一個火藥桶，只要觸及，必然爆發。

上官聖微微嘆息，道：“當你被秋棠清帶走以後，我便以為你從此會過上好的生活，於是便離開了。後來我又回到秋水山莊，只是那時候秋水山莊已經變成一片廢墟，我找了很久，終於在那個雨夜裏，我在清風客棧找到了你！”

秋若寒突然笑道：“所以你又看見了我同那一群殺手搏命，差一點便死在蕭宇幾人的手上。”

上官聖道：“後來把你送到南荒，我便離開了，我知道有一天你會回來的，只是沒想到會以怎樣的方式見面！”

秋若寒看向上官聖道：“那你又是怎麽知道我在這裏的！”

上官聖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過來走走的！”

秋若寒聞言陷入了沈默之中。上官聖看向天空，此時天空一碧如洗，一輪明日高掛，溫度甚高，綠蔭樹下，只見一群螞蟻撩動鉗子，爬來爬去。

上官聖這時說道：“孩子，我知道這不是你真正的面容，能讓我看看你如今長成什麽樣了麽？”

秋若寒搖頭道：“我真正的樣子，你是不願意看到的！”

“不，無論你長成什麽樣子，我都願意看到！”上官聖此時眼淚已經在眼圈中打轉。

秋若寒搖了搖頭，看著這老人期待的目光，他忽然間覺得有些不忍，於是玄功一轉。此時只見他一頭雪白頭發，面色中年，眼中飽含了無數滄桑。

上官聖見狀，他身子不由顫抖，淚水滾了出來，他道：“都是我的錯，當初不應該顧忌那麽多的，若是將你帶回上官家，你就不會如此了！”

秋若寒搖了搖頭，道：“不見得，我這人就是如此，到了哪裏，都不會變！”隨後他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或許當初我就已經埋在了廢墟中，就連這頭白發，或許都不會見到。”秋若寒雖然在笑，他的語氣也很淡，可是其中辛酸，個中滋味，是別人體會不來的。

上官聖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孩子，你能叫我一聲外公嗎？”

秋若寒突然間便陷入了沈默之中，他看著這老人期待的眼神，良久，他斷斷續續道：“我······不習慣，叫不出來！”

上官聖此時知道再說無用，他也沒有再問秋若寒什麽。兩人陷入沈默，過了一會，上官聖終是離去了。秋若寒卻是站在鐵索橋上，看著深淵之下纏繞的雲霧，這時候的他，更加淩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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