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流真人，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是的，清流真人，落霞門的當代掌門，落霞九子中的老二，有人說落霞九子中修為最高的其實應該是清流真人，其理由是清流真人性情恬淡自然，更適合於修煉道家神功，加上乃落霞門掌門，修煉了只有掌門才能修煉的開神訣（開神訣，修真界最神秘的功法，乃落霞門掌門之專修功法），其人修為功訣決不在伏霞真人之下，只不過他素來行事低調罷了。一家之言姑且不論，但清流真人確實修為似海，加上他極少出手，故修真界沒幾個人知道他的修為有多高，縱使他的授業恩師畢天尊者也不知道，畢竟畢天尊者飛升時曾說：“九個弟子中，老二最穩重，其修為連我都探不到底，實在是當掌門的最佳人選。”

林楠進門一看，整個人如泥塑一般，瞬間呆住了。白眉白須，清流真人不是別人，正是日前林楠在桃杏谷相鬥的紅衣少女的爹呀。

翁翁翁林楠腦海中一片空白。

“坐！”清流真人一擡手。

林楠戰戰兢兢地坐下了。

“請喝茶。”

林楠端起茶杯，茶蓋兒抖得哐鐺鐺直響。

“呵呵，不用緊張。”清流真人笑了笑，“論輩分，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叔。”

“師”林楠始終說不出口。

“你師傅是伏霞真人吧？”清流真人撚了撚胡須。

“是，掌門。”林楠恭敬地回答。

“唉！想當年，落霞九子初出江湖，神采飛揚，師兄妹九人親如一家，做了多少驚天動地、大快人心的事呀。可現在，小師妹生死未蔔，師兄卻駕鶴西去，唉！”清流真人重重地嘆了口氣。

“掌，掌門”林楠的話還沒說出口，清流真人一揮手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別說，你的來意我知道，師兄叫你把琉璃明王心訣交給我吧。”

“是，掌門。”林楠再度恭敬地回答，心中對清流真人越發敬仰了。掌門果然是深不可測，我什麽都沒說，他竟全然知道了，實在是不可思議呀。

清流真人無語，半晌，才談了口氣，然後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林楠一遍，哈哈笑道：“師兄好眼光，挑的端的是一塊渾金璞玉呀。”呵，若他知道伏霞真人是實屬無奈才收林楠做弟子的，不知他又做何想。

“你的斂神訣已經達到第九層——春滿意回了？”

“是，掌門，今天剛達到。”

“了不起，了不起啊。”清流真人讚嘆道，然後又驚疑地問：“你的琉璃明王心訣居然達到第四層了？”

“是，不知掌門怎麽知道？”林楠很奇怪，畢竟他根本沒對掌門說出任何琉璃明王心訣的功訣。

“落霞琉璃本一體，等你成為一代宗師，你自然就明白了。”忽然清流真人面容一正，嚴肅而威煞地說：“林楠，你是不是修煉了魔宗的天地血劫大真力？”

鐺——，林楠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的粉碎。涔涔的冷汗似雨點般滴個不停。“掌，掌門，明，明鑒啊。”林楠惶惶惑惑地說，聲音哆哆嗦嗦，似秋末的寒蟬，“弟子，弟子，乃無意中得來的，當時，當時弟子並”

“呵！你不用緊張。”清流真人笑著說，大概他被林楠的傻樣給逗笑了。能不緊張嗎？你面孔一板，天知道有多大的殺傷力。

“天地血劫大真力雖然威力無比，但同本門的琉璃明王心訣及破日落霞心法相生相克，你還是不要修煉的好，不然煉到後來，你的經脈會容納不了幾股真元的沖撞，到時候全身就爆裂而亡，何去何從，你自己好好思量吧。”

“是，我一定牢記掌門的教誨。”

“呵！放輕松點，你體內的情形很怪譎，依我的修為竟然探不到底，真是慚愧啊。”清流真人自嘲了一聲，突然問：“林楠，你體內怎會有紫金雙淚珠？”

嗚——，林楠真的無話可說，這清流真人實在是個活神仙，連他體內有紫金雙淚珠都一清二楚。

“稟掌門，我也不清楚。”

“呵呵。”清流真人撚了撚胡須，“一入落霞門，生死永不棄。這句話你師傅應該對你說過吧。”

“是，掌門。”

“別老是說是。”清流真人笑了笑，“既然你入了翠香下院，那就按規矩辦，你就一步一步升吧。落霞門的功法博大精深，你自己好好體會了。下去吧，侍童，送林楠回翠香下院。”

“掌門，琉璃明王心訣我還沒告訴你呢？”林楠急了，畢竟他來落霞山的目的就是歸還琉璃明王心訣的呀。

“不，你已經告訴我了。”清流真人再度笑了笑。

林楠如丈二和尚摸不著後腦，我分明沒說一個字，怎麽就告訴了你呢？

“回翠香下院好好想想吧，若能想通，你也是一代宗師了。”

“走吧，林楠。”又是那兩個白衣白帽的侍神童子。

唰，沒待林楠反映過來，自己已經到了翠香下院門口。“傻小子，掌門好象很喜歡你，好好努力吧。”

侍神童子的聲音在林楠耳邊久久回響。人走了，林楠一個人猶在發呆。

伏霞真人的功法具體是怎麽厲害，林楠並沒有親身體驗，但清流真人之功法，的的確確在他心中豎起一座無比的豐碑。本來他的琉璃明王心訣已達第四層，斂神訣更是突破第九層，加上無數的奇珍異寶，林楠他應該是非常厲害了，可明明清流真人站在他面前，自己的真元就是半點也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他只是輕輕地掃了自己一眼，自己的秘密就一無遮攔了，這到底是何等的境界，不知自己有朝一日能否達到。

清香小築，當林楠第一步跨進去時，滿院子的嬉鬧聲頓時硬生生割斷了。震顫，除了震顫，還是震顫。小泥鰍，鐘大柱，李賤人們，一個個似丟了魂，又恍如大白天見了鬼，眼珠子和下巴幾乎全掉下來了。

“林，林楠，你，你好了？”一向吹牛可騙得天女散花的鐘大柱結結巴巴地說，再無往日的滔滔雄詞。

“廢話，當然好了。”

“喔——”，院子裏又重新爆發出笑聲

第二天，大家同去集禮堂上大課。“哇！黑皮狼來了。”有人大叫不妙，“本來以為可以過幾天逍遙日在，想不到上古魔器轟天錘也砸不死黑皮狼，他的命真是比蟑螂還強。”

“天啊，這位林大情聖又來了，嗚呼，這叫我以後的日子怎麽過啊？”有人哀嚎

見到林楠安然無恙，水梨月全身輕快極了，整個人飄飄然仿佛處於雲端。見水梨月毫無顧忌地坐在林楠身邊，眉花眼笑的。眾人仿佛心中給捅了一刀，極度難受。“小賤婦！”，“臭婊子，平日裏裝的倒很清高的，現在見了一陀狗屎就發浪，真他娘的死不要臉。”

高逸荷的嘴唇都咬出血來，她實在想不通，自己哪點比不上水梨月，為什麽林楠不喜歡自己呢？範飛飛則是心裏酸溜溜的，自從上次和林楠接了那個吻後，她就有意無意地收集有關林楠的信息。對於林楠，許多女孩子有恐懼心理，說什麽林楠習了魔宗的勾魄大法，凡是女孩子見了林楠都被他勾走了魂魄。傳聞有鼻子有眼，說得活靈活現，以至許多女孩子都不敢正眼看林楠了。其實稍微想想，那傳言何其荒謬，落霞門乃天下第一大正派，勾魄大法為魔宗最邪惡的功法，這樣的人落霞門豈會讓他進入落霞山？

今天授課的為清鳳執事，見水梨月像水蛇一樣緊緊纏住林楠，心中不免有氣。雖然落霞門允許雙修，可這水梨月實在是太不要臉了，眾目睽睽之下竟做出如此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水梨月！”清鳳執事突然提高聲調，“談談你對斂神訣第三層的理解。”

第三層？我二層都沒達到呢？這豈不是強人所難？水梨月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說道：“清鳳執事，我斂神訣第二層都沒達到呢，又怎談得上對第三層的理解呢？”

清鳳執事一時語塞，但仍倔強地說：“你就憑你的感悟說幾點吧。”

“清鳳執事，我來說一說好嗎？”林楠站起來說。

清鳳執事正想找一個借口整治林楠，見他往刀口上撞，心中求之不得，忙說：“好，你就說說吧，說錯了就去毒蛇冢思過吧。”

毒蛇冢？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毒蛇冢是落霞門一個極神秘的刑堂，專用來懲罰那些違戒的長老的。許多憎恨林楠之人，心中竊喜。

林楠半點也不懼，緩緩說道：“斂神訣的前三層講究氣息的順暢與通達，以其發而有所動也。夫發而有所動者，不仁則不可久，不順則不可以行；故發而仁，動而順，仁順相得，道之備矣。”

眾人一片唏噓聲，郭子風猶為驚詫，想不到如此文縐縐的話居然出自林楠之口，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清鳳執事則圓睜杏目，從頭到腳又重新打量了林楠一次，“想不到你如此有才華，怪不得那麽自信，那麽我再問一下，何為道？”

何為道？這個問題太空乏了，委實難以回答，大家本著看大戲的心理，看林楠如何應對。

林楠不慌不忙地說：“大道默默，至幽至玄，無計可以度其無，無放可以測其理。於是以善為升天之徑，以經為入道之門。善則通於雲衢，經則露其隱實，則非善乃天之無路，則非經乃道之無門”

死寂，死一般的沈寂，所有人，包括清鳳執事，都用崇拜的目光望著林楠，這？還是一個月前那個大字不識三籮的林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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