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大家興高采烈（除了喬無鹽），談論到雞鳴時刻，就連一向沈默寡言的郭子風有興致勃勃地參加了。第二天，除了林楠，林楠天天得上識字課，其餘的人都在呼呼大睡。沒辦法，林楠只得硬著心腸離開了溫暖的被窩，草草洗漱，然後去上課，

終於熬到下課了，林楠強提著腦袋，睡眼朦朧地往回走。一個長發飄飄的女子似有急事，急沖沖地奔了過來。砰，兩人撞在一起，然後一起滾倒在地，林楠在上，那長發飄飄的人在下，最要命的是林楠在摔倒是雙手本能地亂抓，胡亂中抓住了個軟軟的、圓錐形的物體。“什麽東西，居然有彈性？”林楠心中疑惑大起，於是忙用手捏了捏。

“啊！色狼！”那長發飄飄的人發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叫，頓時一把推開林楠，慌手慌腳爬了起來。色狼？這一驚非同小可，林楠冷汗涔涔，瞌睡一下子無影無蹤了。

“姑，姑娘，請聽我解釋。”林楠忙去拉那長發飄飄的手，想向她澄清這個誤會。嘩，那女子的一下子被撕裂了，一段羊脂般潔白的玉臂暴露在空氣中。咕咕，周圍傳來無數男子的咽口水聲。

“救，救命啊！”那女子眼中噙著淚水，頭也不回地跑了，林楠只來得及看見一個湖綠色的背影。

“什麽！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調戲良家婦女，兄弟們，上啊，打死這條黑皮狼！”一個人見林楠膽敢調戲他心中的女神——高旖荷，頓時氣炸胸膛，正氣凜然地呼喊。呼啦啦，一大群人圍了上來（其中大部分人是嫉妒林楠有如此艷福），砰砰砰，響聲不斷。林楠理屈詞窮，不敢運功護身，只用手抱住頭，任眾人狂打。

待林楠回到清香小築，十一人大吃一驚。“不會吧？林楠，有這麽誇張麽，才一夜沒睡，你的臉怎麽腫成包子了？”鐘大柱的眼睛鼓的比燈籠還大。

“哪裏的話，你看他衣擺塗滿臟土，分明是挨了打，老實交代，你幹了什麽缺德的事，是不是調戲人家良家婦女才引起公憤啊？”李賤人的眼睛還真毒，一下子把林楠的狀況猜得八九不離十。

“呵呵，還是李賤人強。”鐘大柱不得不佩服。

“沒有啦，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臉倒也有可能，摔腫你，騙鬼去吧。“羅漢果大義凜然地說。但不論眾人如何說，林楠一口咬定是摔傷的。”好，你嘴硬，難道忘了我的外號叫包打聽，哼！出去打聽一下，什麽都清楚了。“鐘大柱扔下這句話就走了。見鐘大柱走了，林楠頓時慌了甚，奪門而出，逃之夭夭了。

鬼使神差地林楠又來到了桃杏谷。雖然時間已經是夏天，可能是落霞山地勢高的原因，陽光卻仍是暖暖的，清媚如春天。墨桃依舊在怒放，黑得純粹，黑得晶瑩，黑得飛揚。杏花早雕落了，細碎的花瓣灑了一地，給人一種空寂古樸的感覺。

“是你！”一聲銀鈴般清脆的聲音響起，“小烏雀好了嗎？”

林楠不想讓水梨月看到他豬頭般腫脹的臉，慌忙躲避。

“對了，上次我忘了問你的名字了，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啊？”

“林楠。”林楠甩下這句話就走了。

“怎麽？我很可怕嗎？為什麽你老躲著我？”水梨月委屈地說，聲音嗚嗚咽咽，似斷了線的珠子，任你鐵打的人兒也受不了那哀宛的話兒。

林楠心中仿佛幹了十惡不赦的事樣難受，為了能讓她高興，哪怕上刀山下油鍋，他也在所不惜，忙一把轉了過來，溫藹地說：“不，你很可愛，別抽泣，那樣會哭壞鼻子的。”

“哎！你臉上受傷了。”水梨月驚叫起來，仿佛天塌下來那樣驚慌失措。

林楠尷尬地笑了笑，“這正是我躲避你的原因，你不會拐我吧。”

“治傷要緊，來，我有玉靈散，散瘀活血，別動，我這就給你敷上。”水梨月小心翼翼地用手帕拭凈林楠的臉，輕輕地抹上膏藥。頓時臉上清涼一片，那火辣辣的感覺消退了許多。

“好點嗎？”水梨月細聲細氣地問。

“好多了。”

“玉靈散挺靈的，不出一天，你臉上的瘀傷就會好的，”

林楠沒什麽話說，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謝謝你，你的心地真善良。”

“不啦。我娘死的早，爹地事情都忙不過來，小時侯我常常一個人在一起，很孤單，從來沒有人陪我，於是我就養了許多小動物。長大後，由於從小孤僻，我不太合群，雖然我很想改，可那植入骨髓的習性卻怎麽也改不了，我爹地老是嘆氣，說我太單純，將來會吃虧的”

“不，你很好，很善良，很純潔，純潔得像天峰山上的雪蓮花，有很多人會很愛你很愛你的，像你這樣美麗的仙子，照耀在你身上的永遠是燦爛的光環。”

“真的，我有你說的那麽好嗎？”水梨月高興地跳起來，宛如一天真的孩童。

是的，她太純潔了，純凈的如天池的清水，這樣一個聖潔的存在，我決不能容許任何人汙染她，我一定好好呵護她，讓她如無憂無慮的洞天海的精靈樣天天快樂。突然林楠腦海中有了一種這樣的念頭，在未來的日子裏，林楠確實做到了他的諾言，決沒有任何人敢傷害水梨月，可是這樣做卻讓水梨月如溫室裏的花朵，不滿三十歲就雕謝了，愛她抑或害她。或許他永遠不知道，那個純潔可愛的水梨月一直暗戀他啊。是他，林楠，一手把水梨月送上了祭臺

這一天，林楠和水梨月在桃杏谷玩的很快活，臨別時，“我今天很快活，真的，很快活。”水梨月用肯定的語氣說，“我好喜歡有一個人伴我，陪我，林楠，你明天能來嗎？”水梨月用祈求的目光望著林楠，林楠本想拒絕，可一觸及那幽藍如海水的眸子，心中不由一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回到清香小築，“哇！黑皮狼回來了。”王缺德放開他那高壓喇叭的嗓門喊。林楠的臉騰地紅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直燒，縱使有玉靈散也不頂事了，心中兀自惱恨：這王缺德也太缺德了，這鐘大柱的消息也太靈通了。

呼啦啦，大家全湧了過來，除了郭子風。“呵呵，以後林楠就叫黑皮狼，兄弟們，大家鼓掌歡迎，咱們清香小築又多了個偉大的綽號了。”鐘大柱率先鼓起了掌。劈劈啪啪的一陣掌聲響起，林楠無地自容，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鉆了進去。

“好樣的，一下子就幹上了五朵金花之一的高逸荷，佩服佩服啊。”胖子用羨慕且諂媚的眼光望著林楠，只差沒下跪了。本來胖子長的倒也英俊文秀，家中又有萬貫資財，只是體形差了點，若在別的地方，早有無數的美女找上門了，奈何在落霞山，落霞門弟子個個英挺不凡，一醜掩百好，以致他不得不為泡妞發愁。盡管他天天鍛煉身體，想減掉這滿身的膘肉，誰知有人就是天生的胖子命，縱使喝涼水也長膘，胖子愁的連他老爹都不知道了，整天拉著張苦瓜臉，現在林楠有如此艷遇，論長相，雖說胖了點，可絕對超過林楠那黑如狗屎的形象，這不是憑空掉下個大餡餅，不行，以後說什麽得從林楠身上扣點經驗。胖子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高逸荷的奶子怎樣，手感爽不爽啊？”李賤人的口水都拖到地上了。死色鬼，林楠心中罵了聲。

“哈哈。”眾人同時笑了起來，笑聲直上雲霄，驚起了無數歸巢的鳥兒，撲騰撲騰地拍著翅膀。

林楠忙七手八腳地擠開眾人，一股勁兒往宿舍跑。

“餵，別走！”

“說說嘛，別害臊。”

“終於進來了。”林楠一進了房間，即刻鎖上門。郭子風仍在床上不緊不慢地看書。畢竟是有知識的人，修養就是高，林楠暗暗讚道。

“林楠回來了。”郭子風頭也不擡。

“是，子風在看書呀。”

“高逸荷漂亮嗎？”郭子風突然湊過頭來問。

“去死吧！”林楠整個人暴走，一拳打了過去。郭子風輕輕一閃，“呵，這麽激動，我閃先！”說完他夾著一本書，輕輕從窗子上跳了出去。縱使時間那麽倉促，可他的姿態仍然是那麽幽雅。有些人的幽雅就是天生的，林楠不能不這麽想。

晚上，最難熬的時刻終於來臨了。十一人在跨院中間的空地上的苦楝樹下擺上桌椅，審訊林楠。

“啪”一聲響，喬無鹽（他是主審官）拿板鞋當驚堂木狠狠地敲了一下，“林楠，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對高逸荷蓄謀已久？”

“快說，快說！”趙志鵬和羅漢果在一旁搖旗吶喊，以壯聲威。

“哪有啊，那個純屬誤會。”林楠滿腹委屈。

“哼！還狡辯，來人啊，大刑伺候！”喬無鹽重重地一拍驚堂木。

“是！”夜正寒、江南柯兩人應了聲，如狼似虎地奔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把林楠按倒在地

“餵，餵，你們可千萬別亂來啊。”林楠急了。

“那就快快招來。”

“都說是誤會了。”

“那好，就放你一馬，換個話題。那高逸荷的奶子圓不圓，彈性是不是十足啊？”喬無鹽猥褻地笑了笑，口水都淌濕了當驚堂木的板鞋了。

昏！林楠當場昏了過去。

“餵，咱們是不是玩得太過火了？”鐘大柱見林楠昏過去了，心中不免有點慌亂。

“快，趕快散夥。”小泥鰍見勢頭不妙，搬起他的小板凳就往屋裏沖，呼啦，眾人如鳥獸散，鐘大柱臨走時不忘把林楠扛著，看來他也蠻講義氣的。

“怎麽，批鬥會虎頭蛇尾了？”郭子風在床上嘲笑道。

“別提了，林楠恁的不濟事，才剛開始就被嚇昏了，還搞個鳥球！”鐘大柱氣呼呼地說

第二天大家同去上課，清香小築一行人格外引人註目。的確，南宮琪美光臨清香小築，黑皮狼狼爪抓高逸荷玉丘的消息好似長了翅膀，早已飛遍了翠香下院的各個角落，他們想不出名都難了。

“看，那個就是黑皮狼，人真強，一下子就抓住了高逸荷的奶子。”有人用羨慕的語氣說。

“看，那就是卑鄙無恥、下流到底的黑皮狼”另一個人慷慨其辭，大噴口水

嗚——，林楠無語，人如芒刺在背，第一次他體會到了流言的力量，感受到那毀天滅地的爆炸性力量，真不知身為女人的高逸荷又如何這忍受這窒人的壓力。

終於下課了，林楠清風般邁向桃杏谷。“看他紅光滿面的模樣，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走，咱們悄悄地跟蹤他。”小泥鰍偷偷地對李賤人說。兩人貓弓著腰（其實沒那個必要，只是人有一種本能，做壞事時就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躡手躡腳地跟在林楠身後。？？兩人的眼睛轉了十八個圈，天地倒旋，白茫茫的一片。“林楠居然和五朵金花中最美麗最可愛的水梨月幽會，天啊，我肯定是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兩人拼命地揉眼睛，終於確定其為水梨月。“重大發現，今晚再開批鬥會。”兩人偷偷摸摸地撤了。

“聽說你非禮了高逸荷？”水梨月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地上的落花，嘴角緊緊閉著，眼中有一種無助的迷茫，那樣憂傷，那樣揪心，幾乎是淒慘的。

“難道你也認為我是那樣的人？”一股無力的哀傷從骨髓裏湧了出來，潮水般圍住了林楠，讓他不能掙紮，不能呼吸。

“不，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你。”水梨月肯定地說，說完勇敢地擡起了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盈盈然如秋水，皎皎似星辰，就那麽默默地、靜靜地、幽幽地瞅著林楠。

我未成名卿未嫁，卿須憐我我憐卿。或許昨天青鳳執事教這句詩時他不解其意，現在他懂了，他明白了，是的，人生有許多事情，只有我們親身經歷了，才能深解其中的含義。熱淚忍不住地溢了出來，在眼眶中滴溜溜地直打轉

“怎麽，你生我的氣了？”水梨月細細地問，那怯生生的模樣，宛然一受驚的小鳥。“如果你難受的話，就打我一下吧，這樣你會好過點。”

“不，我是太感動了，青鳳執事說的不錯，人生得一知己足了。”林楠悄悄拭去眼角的淚水，“梨月，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這麽說你是喜歡我了。”水梨月宛爾一笑，如百花怒放，似春風拂面，像彩虹當空

“你少臭美了！”林楠伸手輕輕地刮了刮水梨月的鼻子。

“格格，癢死了。”桃杏谷又充滿了幸福的笑聲

晚上，林楠才走進清香小築，夜正寒、羅漢果兩人如狼似虎地撲了過來，一把捉住他，押住他就往院子中間的空地上走。

“餵，你們幹什麽？”林楠拼命掙紮，奈何夜正寒和羅漢果皆乃龍虎之士，根本掙不脫。

“幹什麽？你自己幹的事自己明白。”

什麽事？難道他們這麽快就知道我桃杏谷的事了？林楠心中疑惑。

空地上早擺好了桌椅，桌椅上坐滿了人，就連一向不參加此類事物的郭子風都來了，氣氛確實緊張無比，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喬無鹽依舊當他的審判官，依舊拿他的板鞋當驚堂木，郭子風手操大筆，看來是當秘書謄寫罪狀了。

“升堂！”喬無鹽狠狠地一拍驚堂木。

“威武！”趙志鵬、江南柯、李賤人、小泥鰍、王缺德、胖子六人同時大喊，儼然是衙役。

“老實交代，今天幹了什麽？”喬無鹽重重地一拍驚堂木，狠狠地把眼一瞪。

“對，幹了些什麽？”胖子忙在一旁附和。

“對，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鐘大柱右手高高地揚起楊柳鞭，看情形他應該是個劊子手。

“沒什麽，就去了趟桃杏谷。”

“說的倒輕巧，去桃杏谷幹啥了？”喬無鹽緊問不舍。

“心情不好，散散心吧。”

“散散心，呵，還真懂得避實就虛，看來這黑皮狼沒別叫。”

“你？”

“別偏離主題。”郭子風在一旁提醒道。

“你不說是不是？好，我就替你說，你是不是和水梨月在桃杏谷偷偷幽會呀？”

“你？”

“我怎麽知道是吧？”喬無鹽自鳴得意地笑了，“我是千裏眼、順風耳，這落霞山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呀。對了，那水梨月長得怎樣？水不水呀？”喬無鹽急切地問，連驚堂木都忘了拍了。

“你不是千裏眼、順風耳，什麽事情都知道，還問我幹啥？”

其他之人心中竊笑卻又不敢笑出聲來，個個憋得滿臉通紅。

“胖子，怎麽了你，滿臉通紅的，是不是尿憋急了，沒關系，我們這裏人手夠用，你先上恭房吧。”

“哈哈！”眾人實在憋不住了，個個放懷狂笑。

喬無鹽不明所以，也跟著幹笑幾聲。眾人的笑聲更加大了，小泥鰍最為誇張，捧著肚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委實不負泥鰍之名。

“肅靜，肅靜！”喬無鹽狠狠地猛拍驚堂木。

“林楠！”喬無鹽突然提高聲音，眾人以為喬無鹽要對林楠下硬工夫了（包括林楠他自己也這樣認為），誰知他又說出一句令眾人大跌眼鏡的話。“那水梨月的奶子圓不圓，大不大，和高逸荷比起來，哪個的手感更好？”

嘩啦，夜正寒、羅漢果驚得跌了個趑趄。

郭子風忙踢了喬無鹽一腳。

“咳咳！”喬無鹽咳嗽兩聲，“快快從實招來，你和水梨月認識多久了，幽會幾次，總之，越詳細就越

好。”

眾人點了點頭，覺得這樣才像一個主審官。

末了，喬無鹽又加一句：“最好把水梨月的三圍也說一說。”

咚咚，夜正寒、羅漢果兩人當場摔倒，看來喬無鹽的語言蠻有殺傷力的。

“咳！”郭子風故意咳嗽了聲。

“快說！和水梨月認識多久了？”喬無鹽再一次拍了下驚堂木。

“快說！”小泥鰍、李賤人等六人同時大喊，聲勢驚天。

“十一天。”

“怎麽認識的？”

“通過一只小烏雀。”

“啊？”鐘大柱忍不住大聲嚷嚷，“就是你上次帶回來的那只小麻雀？”

“肅靜！誰才是主審官？”喬無鹽掃了鐘大柱一眼，鐘大柱自動閉上嘴巴。

“牽過手嗎？”

“沒有。”

“親過嘴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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