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雖然司徒芮是司徒淵的弟弟，但賈璉對司徒淵還是有些信心的。至少在他前世死去的時候，嫁給司徒淵已經二十餘年的張芳皇後之位還是坐得很穩的。那時昭明帝雖說未冊封太子，他但對張芳所出的皇子態度明顯和其他皇子不同。

最重要的是，司徒淵的嫡長子上面沒有庶兄，而在這嫡長子之後出生的皇子，年齡最大的也比這位嫡長子小上六歲還有多。

重生前的賈璉不懂得這些，但帝後情深的話聽得卻不少。這輩子連帝王心術都跟著系統學了的賈璉，怎麽想都不覺得司徒淵對梅溪若真的像司徒芮說的那般。

當然，讓賈璉能夠理智的得出這個結果的，除了他上輩子的經驗和這幾年與司徒淵的相處外，更是因為司徒芮那不靠譜的性格！在司徒芮身邊待久了，在知道他最初為何對他那麽排斥原因的賈璉實在是只能哭笑不得，這位就是系統所說的典型兄控晉級版，戀兄癖！

這位未來的忠順王爺到現在都對賈璉的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對於跟他搶了皇兄的人，除了張芳，其他人都得不到這位爺的好臉色。

這麽說來，他那位表姐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既能讓司徒淵這位帝王那般對他，又能讓對兄長有著變態占有欲的司徒芮乖乖的。張家會成為贏家真不冤枉，對他們來說，上輩子大概唯一的失敗就是沒能挽救得了張氏。

賈璉從冰湖裏弄來的魚最後變成烤魚填進了眾人的肚子裏，休息片刻後，連夜趕路往軍營而去。這次小隊探查到的消息，足以改變大慶朝北方疆域與女真一族僵持近百年的局面。

再且要在這麽寒冷的情況下露營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他們都是經歷過陣勢的，就算是好幾天不睡也沒問題。

次日清晨，一行人風塵仆仆的趕回營地。

車進作為小隊隊長去軍營最高長官那覆命，其餘人自行解散。賈璉雖然在軍營裏是個品級都沒有的小兵，但他畢竟出身榮國府。而這北方邊境的守軍有差不多六成都曾經是賈代善的部下，賈璉雖然在品階方面得不到特殊對待，生活這方面卻還是比車進這些中低層士兵好得多。

至少，賈璉不用和其他人睡大通鋪，一個人占了一頂帳篷不說，還是只比最高指揮官低一級的帳篷。而他帳篷裏伺候他讓人詬病的小廝奉劍，也在他表現出武力之後再沒人議論。

剛剛撩開簾子踏入帳篷，賈璉就感一陣熱浪襲來。帳篷的角落裏點了好幾個火盆，小廝奉劍手裏捧了一杯熱茶笑容滿面的迎了上來：“二爺您回來了，洗澡水已經給您準備好了。”

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入嘴微苦中帶著回甘的茶水讓多日沒能好好休息的賈璉精神一陣。沒有讓奉劍服侍，賈璉自行脫下甲胄到帳篷裏間的屏風後沐浴後，換上幹凈的月白色長袍緩步走了出來。

三月初九才滿十二周歲的賈璉說是已經十六歲也會有人相信，練武讓他個子比起同齡人飆升不少的同時，也讓他的身體看上去纖細，實則卻滿是結實不顯的肌肉。

“京城那邊應該來信了吧？”賈璉坐下，問著剛剛進去裏間將他換下的臟衣服和甲胄抱去清洗的奉劍。

“是的，二爺。您離開後的第二天京城那邊送信的就來了，我都放在您的書桌上了。”奉劍躬身回話後離開了帳篷。

兩年多前張氏順利產下賈赦的第二個孩子後，賈代善就吩咐全府上下改口。他成了榮國府的老太爺，賈赦是大老爺賈政是二老爺，賈璉賈珠賈元春各自按照各房的排序叫。

照理說賈璉應該是大房大爺的，畢竟他上面那位庶出兄長是早夭根本就未序齒。但已經被賈代善軟禁在梨香院的賈史氏仍然不死心的跳出來蹦達，非得讓賈璉做二爺。

對此賈璉無所謂，就算叫他二爺又如何，不管是族譜上還是現實裏他都是大房的嫡長子。賈史氏覺得這樣好，那就這樣好了，不過是個稱呼。作為孫兒，賈史氏怎麽都是他的祖母，總要尊老才是。

更何況，賈璉這樣的退一步在賈代善眼裏可是讓他這個最有出息的孫子受委屈了。明明賈璉是榮國府大房大爺，榮國府未來繼承人，結果賈史氏這麽一鬧他就成了二爺，二房的賈珠卻成了大爺，在不明就裏的人眼裏，賈珠不是比賈璉的地位還高了麽！

為此賈代善私底下補償了賈璉不少東西，甚至在賈赦的第二個孩子賈璉的嫡妹滿月時，從私庫裏拿了不少寶貝給這個孫女做嫁妝。

榮國公賈源跟著慶太／祖打天下的時候得了不少好東西，金銀玉器還有古董就不說了，其中更有不少的孤本和字畫。這些東西並未算到榮國府官中，而是由榮國府的當家人掌握。

賈代善是榮國府的第二代當家人，在他對賈史氏深信不疑時，他征戰在外之際這個私庫也是交由賈史氏打理。六年前賈史氏搬出榮慶堂之時，她的庫房裏查出了不少本應是在賈代善私庫裏的東西。

即使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在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賈代善臉上的表情還是很精彩。賈史氏不管是出嫁前還是嫁到榮國府過的都是錦衣玉食的日子，結果她不僅是包庇賴大一家在榮國府的日常用度上撈油水，甚至還利用他的信任將私庫和官中的東西換了不少到她的庫房裏。而由於她對賴嬤嬤的信任，不少報損的古董都成了賴家之物，有些更是被他們賣出去還錢。

當初在鎮國公牛清那看到的香薰爐，就是這麽來的。

賈史氏在剛被軟禁的時候也是不忿的，直到賴家被查抄出共計三十多萬兩銀子的財物後，她才消停。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賈史氏又開始蹦出來試探賈代善的底限了。

她與大房的關系已經是這樣，要是她還不想辦法為二房謀取點利益，等賈代善故去之後，她這個榮國府老太太難道還要仰望大房的鼻息過日子不成？

賈史氏和二房對如今的賈璉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麽，有賈赦和張氏坐鎮，他只要冷眼旁觀就好。他被賈史氏打壓換得的利益可不少，賈代善的愧疚，還有他那個嫡親妹子真正榮國府大姑娘的地位。

上輩子榮國府裏的排名很奇怪，男孩子按照各房自己論，女孩卻是按照年齡大小來排。賈迎春明明是一等獎軍的庶女，怎麽都比賈元春那個六品小官的嫡女地位高。結果卻是賈元春是大姑娘，賈迎春排在她之後是二姑娘，更是連名字都隨著她取。

這輩子可不一樣了，這個比他小了將近十歲的妹子是張氏的女兒，是賈赦的嫡長女，名正言順的榮國府大姑娘。雖然賈史氏也要讓她跟著賈元春起名，但她的這個建議卻被賈代善給駁回了。

已經委屈了賈璉，可不能再委屈賈璉的妹妹。大房的身後如今不僅是有張家，更還有七皇子和九皇子。更何況，如今的賈代善心裏，二房全部所有人加起來都比不上賈璉一個。

最後大房大姑娘滿周歲是被賈代善親自起名，跟著她兄長賈璉從玉起名為賈琤。“琤”為玉器相擊時發出的聲音，音色極為美妙。賈代善給長房嫡長女取這個名字除了表示對這個孫女的不同外，也是因為賈琤小小年紀聲音就頗為清脆悅耳，即使是哭，也比其他嬰兒的聲音聽起來更好聽些許。

重生回來近九年，賈璉與上輩子相比可以說是脫胎換骨。上輩子他對賈迎春不管不問，除了賈迎春和他年紀相差太大之外，更是因為賈迎春的生母還有她自己的性格。

賈迎春的生母是張氏死後賈史氏給賈赦娶回來的出身良家的妾，說是等產下一兒半女之後就將她扶正。而這位姨娘也是有心計的，賈璉對她的不喜自然不會少。結果這位卻是沒福氣的，在生下賈迎春後不久就死了，到最後賈赦只能娶邢夫人做填房。

這其中賈史氏懷著什麽樣的目的賈璉已經不想再追求，上輩子那賈雨村最終的罪名中不正是有一個以妾當妻麽。

賈琤不一樣。

在看到接生婆抱在繈褓裏的嬰兒時，賈璉只覺得心裏一片酸軟。這是他母親在產房裏疼了整整一夜生下來的妹妹，是和他流淌著完全一樣血脈的妹妹。他不敢說他能做到像是七皇子對梅溪若那般，但他一定會護住自己的妹妹。

書桌上好幾封信，分別是賈代善的，賈赦和張氏的，還有就是梅溪若的。賈璉會接受七皇子的安排在這個時候來北方，也有自己的打算。上輩子可就是這年的七月太子鋌而走險逼宮的，賈璉不知道這其中七皇子做了什麽讓隆旭帝最終選擇了他，但他現在會到這來其中必有深意。

上輩子，北方邊境駐紮的軍隊，這段時間好像是掌握在北靜王爺手裏的。想起那個在秦可卿葬禮上設路祭的水溶，賈璉就忍不住嘆息。若非他的父王和公主母親不那麽早逝的話，他也用不著只能在王府裏和名士們聚談。

當然，也說不定這正是他自己特意選擇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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