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賈代善的武藝課雖然輕松，但對每日學習都在八個時辰之上的賈璉來說仍然意味著休息時間的減少。要是系統沒有將課程稍微調整一下，要是他沒有小無相功支持，他這孩童的身體早就破敗了。

不過在外人看來賈璉倒是對他所學習的都游刃有餘，張松面對這個外孫的更是點頭不已。他的幾個孫子有喜歡念書的，也有不喜的，其中有資質好也有一般的，但他對他們都很滿意。

張松的孫子個個成材，這是京城清貴都知道的事實。

但和同年齡的賈璉一比，他們就要遜色些了。

快六周歲的賈璉不僅資質出眾，更是刻苦用功。張松怎麽也算得上是半個大儒，不說是桃李滿天下名下弟子也不少，但像賈璉這樣小小年對就能應付這樣繁重功課的，他的外孫是第一個。

有天賦又肯努力上進，再加上有賈代善和張松一武一文的祖父和外祖父，賈璉的未來可以預期。

對這些賈璉知道卻也不是很透徹，這日在張家族學的學習結束後，他沒有回榮國府而是按照張松的吩咐來到了張府。因為還不滿七歲，所以他得以進入內宅跟外祖母還有兩位舅母請安。

至於兩位表姐，賈璉如今也只能隔著屏風與她們相見。

對此賈璉只能苦笑，雖然他覺得榮國府這方面的規矩太過松散，但張家這方面的規矩又太過嚴格了吧？不過他也知道，清貴對女兒家的名聲更加看重。只是認真說來，禮教對女性的壓迫也不過是因為前朝。

前朝一個乞丐出身的朱姓子弟得了天下，就將宋朝之時的理學大家朱熹認為了祖宗。祖宗的程朱理學作為後代的皇族自然要推崇，從此對女性的束縛越來越重。

大慶朝延續了前朝對女性的束縛——不，應該是大慶朝的書香世家和清貴們延續了對女性束縛的規矩。

不過本土重生的賈璉對此不覺得有什麽，更不可能成為女性運動先驅主義者。只是經歷了上輩子榮國府的年輕女子都基本圍著賈寶玉轉的事，對於張家如此嚴格的禮教賈璉雖會遵守暗自腹誹也不會少。

他賈璉又不是賈寶玉那個自號的絳花洞主，難不成還會對表姐有什麽想法？先不說張瑩和張芳兩位表姐比起上輩子榮國府的女孩仍然稍有不及的外貌，只要張芳還頂著未來皇後的帽子他就不敢胡思亂想。

和張家關系近又到張家族學念書後，賈璉才明白原來上輩子傳聞七皇子與皇後張芳是青梅竹馬的傳聞並非流言。張濟和最小的兒子賈璉的五表哥張茂是深得七皇子信任的伴讀，而七皇子也時常出入張府，會和張芳認識也就不奇怪。

賈璉沒在張府見過七皇子，但七皇子和張府的關系已經被系統變成了現成的教案成為賈璉的睡前故事。當然，這故事不過是系統根據賈璉上輩子的記憶以及現在的一些蛛絲馬跡所推測的，其真實性還有待考究。但賈璉倒是覺得系統的推測八、九不離十，要不上輩子七皇子和張家怎麽會成為最後贏家。

只是系統所說的“光明正大”反而“撲朔迷離”什麽的，賈璉暫時還是無法理解，他只要知道憑他現在的智商不是七皇子和張家的對手就行了。幸而他還小，他還有成長空間！

賈璉是想要借張家的勢力幫助自己，但他從來沒想過是現在，所以在聽到張松所說後，就那樣呆住了。

“外祖父，您說什麽？”

賈璉眼睛圓睜震驚的模樣愉悅了張松，這個外孫現在是越來越沈穩不好逗弄了，這次這個消息能再看到他這幅模樣真是不錯。摸了摸頷下的胡須，張松點了點頭：“璉兒你沒聽錯，九皇子離去上書房的年紀不願，宮中準備甄選伴讀，我將你推薦了上去。”

張松的再次確認沒有讓賈璉冷靜下來，反而讓他腦子裏像是開了鍋一般翻騰起來。

九皇子是誰，上輩子皇子們奪嫡大戰結束七皇子上位後，唯一存活下來的一位得封親王的皇子！在七皇子登基之前，誰都不知道九皇子這位得老聖上寵愛的小兒子早就上了七皇子的船。

而在七皇子登基後，得老聖上和聖上兩位皇帝寵愛的九皇子從此後過上了如魚得水的閑王生活。而這位閑王與榮國府也有些關系，上輩子賈寶玉正是因為勾搭了供奉他府上的戲子蔣玉菡才惹來了賈政的暴打。

九皇子正是那位荒誕不羈愛養小戲子的忠順王爺！

賈璉成長得還遠遠達不到系統的要求，但他現在回想起來也知道忠順王爺並不簡單。上輩子他雖然從未對榮國府正面出手，但就光是賈寶玉那樁事就讓賈璉不明覺厲。

賈政親口說過，忠順王爺素日與賈府並無來往。但這位王爺卻清楚的知道賈府的鳳凰寶貝蛋賈寶玉與蔣玉菡所有事情，連蔣玉菡送了賈寶玉一條汗巾這樣的小事都知道。

早就有離開忠順王府之心的蔣玉菡不可能將這些告訴忠順王爺，那麽他會知道就只可能是安插了眼線。至於這眼線是安插在外面的茶樓酒樓青樓還是榮國府，賈璉不敢深想。

能在那麽慘烈的奪嫡站中活下來還得新聖上親封親王的九王爺，真的會是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不堪麽？

而他現在有可能成為這樣一位王爺的伴讀，賈璉更不知道是福是禍。但他的名字既然已經出現在了甄選名單中，他能做的也不過是等待。一旦選上，他根本就不可能拒絕。

更何況，能成為皇子伴讀在其他人看來都是好事，想來要是王夫人知道這事的話，又會恨得不行了。

漸漸鎮定下來，賈璉臉上又掛上了溫柔的微笑：“外祖父放心，璉兒定當全力以赴。”

張松頷首，對賈璉如此快就恢覆無奈的同時也滿是讚賞。

近兩年來賈赦雖然還是不怎麽長進卻跟後院姬妾廝混的時間越來越少，想來當初張濟和幾次私底下找他談天效果還是不錯。再有賈璉這樣的兒子，他終於不用像之前那樣對張氏滿心愧疚。

女兒對不少家族來說都是聯姻的工具，但張家一向對兒子和女兒都一樣疼愛。雖然做不到完全一視同仁，但張家女兒能獲得的資源比其他家族的千金獲得的多得多，要不為何張家的女孩一向都很緊俏。

張瑩如今才剛滿十二周歲不久，露出結親意願的家族已不少。比張瑩小兩歲的張芳受到的關註更多，她雖然名義上是張府的二小姐，實際上卻是張府大房長女。

張松沒有爵位，但繼承宗祧的卻只能是長子張濟和。

張松對兩個兒子的規劃完全不一樣。

長子張濟和殿試後進翰林院，接著就是在六部輪換，如今已經是吏部尚書，離那內閣只有一步之遙。想來哪日張松正式退下，就是他步入內閣之時。而次子張濟仁殿試之後卻是直接外放，到現在都還在雲南那邊做總督。如無特殊原因，大概除了回京述職他再沒其他機會返京。

兩年多前賈璉跟著張氏來張府，二舅母和大表姐張瑩在是趕回來為張老太太祝壽。而今母女兩又在張府，則是因為張瑩到了議親的年齡，雲南那邊可找不到什麽好夫婿。

所以認真說來，張府雖然沒分家也和分家差不多。不過因為張松安排得宜，張濟和和張濟仁兄弟倆也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定位，倒是沒有因為財產這些鬧出什麽大麻煩。

張松說過一句話就連聖上也是認同無比。“只要孩子出息，有沒有財產留下都沒所謂。孩子沒出息，留再多給他也有花完的一天。孩子有出息，又何必在意長輩留下的那麽一點財產。”而正是這句話，讓他授官太子少傅成為太子詹事府一員。

賈璉也是知道這句話的，而與他一同知道的系統還說了“果然……不可小覷……”什麽的，只可惜他沒能聽清。

本以為張松將伴讀的事交代完就要讓他回賈府，沒想到張松面色猶豫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說的話差點將他嚇得魂不守舍。

“璉兒，聽說榮國府和寧國府關系一向很好。你是否知道賈敬前不久牽線搭橋，幫營膳司下一六品小官秦邦業從養生堂抱養了一女嬰回家。”

賈璉對秦邦業知道的並不多，但對他抱養的這個女兒倒是知道一些。

秦可卿，賈敬之子賈蓉的媳婦。為了避免童養媳的閑話，在賈珍的求情下，賈史氏最終同意秦可卿嫁給賈蓉的前幾年養在榮國府，學習宗婦應該掌握的各種知識。

在此之前賈璉從未去想過他這侄媳婦有什麽問題，在張松提出來問的時候卻發現這裏面又是覆雜的事情一大堆！

寧國府再末落也是國公爺之後，賈蓉更是繼賈珍之後未來的賈家一族族長，可就是這未來族長卻娶了秦可卿這麽位女子為妻。先不說這秦可卿的年齡比賈蓉大上好幾歲了，就是她的出身也不配為賈蓉之妻。

就算寧國府的地位在京城再不怎麽樣，也沒落魄到得娶五品小官的養女吧？本來這樁婚姻就很奇怪了，現在張松還特意提起，莫非那秦可卿的身份有什麽不對？

賈璉眉峰微擰。

上輩子他與東府的賈珍賈蓉父子可謂是臭味相投，他不是不知道尤二姐與父子兩都有首尾，但一來他不太介意，二來尤二姐的溫柔個性讓吃盡王熙鳳苦頭的他喜愛無比。

可這輩子他不可能再繼續和賈珍父子混在一起，之前他偶爾也有想過寧國府的問題，但他現在想也解決不了問題自是放到了腦後。可這要是秦可卿真有什麽問題……

想想榮寧二府抄家就是從寧府開始的，賈璉的桃花眼瞇了瞇，正當他想開口詢問張松時，系統突然出聲。

【宿主觸發任務“分宗”。】

【想要成就權臣之路嗎？請努力將身邊的豬隊友全部舍棄吧！】

【任務完成獎勵，甩開扯後腿的豬隊友，宿主再次向權臣更加邁進。】

【完成條件，宿主成為擁有實職的五品官員之前。】

【備註：此任務需在上一任務“分家”之前完成。】

賈璉差點就腳滑摔倒。上次觸發的“分家”任務雖然不容易但卻不是沒有完成的可能，但這“分宗”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系統也真是看得起他！但既然系統會頒布這個任務，就說明他之前所想的沒有錯。

秦可卿的真實身份耐人尋味。

或許榮寧二府的被抄，與這位侄媳婦也脫不了關系。這樣一來，上輩子的事就更加覆雜。現在賈璉所知道和推測就有張家為了張氏報仇，林如海的後手安排，皇家的籌謀。如今又冒出個秦可卿……

“外祖父，那個女嬰有什麽不對勁麽？”賈璉桃花眼張開，定定的註視著面帶微笑眼神嚴肅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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